小说·故事·奇幻
傻定
傻定他,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层油光。树皮般粗糙的双手紧握着一瓶烧酒,额骨凸出的脸上泛着红光。踉踉跄跄地蜷缩到角落,“咕咚”一声喝下一大口酒,双手胡乱比划,接着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的真实名字,早已被忘却。但是他比阿Q幸运多了,因为整个村子都姓陈,所以他的姓氏还是人们所知晓的。荒乱年代,村子里有势力的人犯了人命案。他家境贫寒,性格软弱,阴差阳错做了替死鬼。一关就是二十年,出狱后许多事情都已不记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傻定”。傻定从监狱出来以后,便投奔到大哥家。他大哥是个极有才学的人,因为不忍亲眼看到弟弟日后被他人欺负,把一封长信和一些钱交到村子里有声望的人后便服毒自尽了。傻定虽然还有另外一个哥哥,但家境更是贫寒,自然也无法照料他。傻定此后就靠着捡垃圾和大哥留下来的钱维持生活。而他的二哥也在两年后的清明节,在和同宗族的人上山扫墓的途中迷路,从此音讯全无。从那以后,傻定真的是一个人了。大概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傻定渐渐变得聪明起来。他开始到菜市场、小店和一些人家里帮大家把垃圾运到垃圾场。大多数情况下是拿不到工钱的。但偶尔也会有好心人拿些钱或吃的东西给他,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村里有人办丧事,总会找傻定帮忙把过世的人用过的一些东西搬到垃圾场。这种情况下,他就可以拿到一笔相对可观的工钱。即使拿不到工钱,废弃的旧物品总有些值钱的。衣服可以拿回家自己穿,幸运的话,还能在衣服中掏出老人家遗留下来的钱。所以傻定是很乐意做这事的。在傻定的辛勤劳动下,日子渐渐变得好过了,但他也开始变得“无法无天”了。肚子饿的时候,就趁店家不注意,“嗖”的一声将肉往嘴里一塞,乐呵呵地走了。刚开始的时候,店家的谩骂声让他感到不自在,浑身好像被一种莫名的东西在侵蚀着。但日子久了,竟也不痛不痒了。他开始在店家门口喝点小酒了,偶尔挡着店面,影响他人做生意,店家便呵斥她离开。有一次,店家又要他离开。瞬间,他青筋四起,面红耳赤,指着店家说:“我哪里碍着你了……”此后,他就唯独不给这家店运垃圾了。同宗族有人去世,没有人通知傻定。此时他又变得特别清醒,白衣一穿,跟在人群后面就去参加丧事了。中午的丧宴,他往往不敢和他人坐在一起吃,总要等到其他人吃完后,他才独自走过去吃。一次,陈三婶急着要把剩菜剩饭拿回家喂猪。见傻定耽误了她的时间,便对他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拿去喂猪了!”傻定听后,急了,心想他竟然还不比上猪。顿时火冒三丈,箭步冲过去挥拳就要打三婶。三婶吓到双脚发抖,脸色苍白,又哭又喊。三婶的儿子闻声赶来,一手把傻定撂倒,众人便“唰”一声围上去,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从那以后,傻定变得畏畏缩缩。原先几个神志不清但会将自己吃剩的果子分给他吃的人也渐渐疏远了他。傻定日益寂寞,总是随身带着一瓶劣质的烧酒,痛不痛快都喝上半瓶。喝高了后,便开始胡言乱语,“老婆,你瞧瞧女儿多不听话……”他真的是寂寞了,醉后的他也有老婆女儿了。“哥,我现在有钱了”说完便嚎啕大哭。隔天,人们依旧在菜市场上见到了他的身影……
2013-03-13 20:20:46 作者:莹光山色 9594 0
青春里,路过的男孩
[0]拿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去找一个素面未谋的人。下午,一个陌生的男孩在教室的后门出现,很干净的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红白两种颜色的运动服,眼睛里白色的部分爬满血丝,像彻夜未眠,印象:他和所有的男生一样,喜欢熬夜玩游戏或者玩手机,唯一有点难得,他有自己的追求,有着不太多人喜欢的兴趣爱好。[1]同为文学社的社员,师姐培养的社干。各司其职,知道他的存在。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2]雨后晴空。从校门口到A幢宿舍,巧合:两个女孩走在一对情侣的身后,一女孩说:“你看前面那对情侣,够不够张扬。”另一女孩盯着一个穿着黑色T-shirt和一个扎着干净的马尾辫的女生,只看到背影和侧脸,说:“不够张扬,顶多算地下情,哦----那男仔我认识,文学社的,不过忘记了叫什么名字。”看着男孩把女孩送到宿舍大楼门口,转身安静地向左侧走。看看女孩上楼清秀的背影,再看看男孩远去的背影。印象:他和所有简单快乐的普通男孩一样,试着追求单纯的爱情,而他那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出了那份认真。[3]在沉闷的日子里,我常呆在远远的一隅看着远处的人群。站在宿舍楼的走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楼下面的篮球场,看着别人专注地打篮球或看着别人不紧不慢地消磨时间。在场内,常看到他欣长的身影专注地打篮球。我的朋友圈子很小,人群中,寻望熟悉的人群。而他,就是在我熟悉的人群里面。我并不懂得打篮球的快乐。我开始渐渐留恋他在打篮球的时候,脸上那种因专注而忘我的快乐。似乎只要在篮球场里,生活上的一切都可以变得很简单和快乐,手里拿着篮球的他,阳光而健康。而自己的生活却让自己打上了忧愁的封条,不安,逃避和小心翼翼的复杂,常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在他身上,似乎能找到自己对生活态度互补的满足,固执地认为,如果世界上有另外一个我,另外那个我过着和我迥然不同的生活,另外那个我,和他的模样一定很相似。一直觉得他是场上很棒的篮球爱好者。我曾猜测过,他为什么会喜欢打篮球。在180度场内,当他举起球,以73度角向球圈抛出,命中率在百分之95以内,简单地说,就是在180度场地之内的任何一个度角,他手上都握着百分之95的胜券,可谓是胜券在握,他的喜爱源于成功的命中率。在高的命中率里面,能赢来他人瞩目的舞台,站在他人注视的舞台很重要。其实,至今,这只是我的一种不合理和很私人的猜测。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这样,渐渐走进我的眼中。[4]六月,校园的别离季。浓重的依依惜别之情在岁月无奈之下及看似平静的朋友网之中汹涌流淌。在没有任何的背景作为承上的铺垫,却出现了一场启下的梦,你在我的梦中向我吻别。每次想到那个梦,我都觉得很丢脸,对于自己的无中生有,对于自己在梦中的自作多情。[5]有一种心情,我也不懂。有些时候,觉得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原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因为那个梦,好像出事了,开始变得有事了。我很不情愿地承认,我看到他,有了一点点紧张。如果没错的话,那种感觉好像叫好感。因为面临高考压力和倍感青春那种离散的各安天涯的未来,很快那种好感又压下去了。曾经,就那时有一个男生存在在生活里,那种好感又好快被忘记了。[6]有一首歌,叫转角遇到爱。他曾在我空间的一篇日志评论说:转角都是危险的。我很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在转角的地方发生一场小小的车祸,扭伤了脚。我很希望,转角,能遇见幸福。有一句话这样说:缘起,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你。缘灭,我看到了你,在人群中。这句话,放在这里并不适用,我只觉得它凄美,想分享。高三。科学楼,有两道对称的楼梯,他在楼梯右边的教室,我在楼梯左边的教室。他走右边楼梯,我走左边楼梯。很多时候,在一楼大门口汇合处看到他,在人群中,双手插着裤袋,和他的兄弟,肩擦着肩,走着。我从来不打招呼,因为不必要。因为认识,所以留意。因为想了解,所以静静地旁观。[7]秘密。我相信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埋葬着一个或多个大大小小的秘密。曾一度我固执地认为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是因为微薄的语言无法还原事况的真相,它不愿被提起,是因为它的背面是血淋淋的伤口,碰,会疼痛。有些秘密是为了保存美好而存在。有些秘密是为了爱而存在。有些秘密是为了伪装自卑的心而存在。因为你曾说过,想听听我的秘密,而且可以用秘密交换秘密。那时是高二的时候,我觉得那些事还痛在人的心里,不愿说。两年后,我愿意说了,还找你说了。很谢谢他愿意听了几个夜晚。夜深人静,我在网络这头,说着我所谓的秘密。你在网络的那头,听着我所谓的秘密。那些秘密里的事和人与我无关,可是它们曾以一种割肤之痛主宰着我的心情。所谓的秘密我零碎地向朋友提及一点。能完整听过的,倒只有他一个。在说的过程中,有点失望,因为很久之后,我依然无法用语言向他人表述清楚我想说的秘密。说出来,觉得它们原来可重要可不重要。我不晓得关于我说的秘密,你是在用心在听,还是用耳朵在听。你听后有给建议,也不明白秘密里的人想怎样,算是给我的安慰吧。后来,我就没有了对他人说任何秘密的欲望了。那些事,时隔久远,懒得提及了。什么都不说,倒省掉很多解析的麻烦。一路的成长,有些发生在生命里的事情,我依然把它们当秘密埋葬在心里,我想那些事总会有一天,会在不同的篇章出现在我的笔下,且真假难辨。其实,他还欠我很多秘密。因为还没有交换秘密。当你看到这篇文章,你以秘密的方式出现。你以秘密的方式知道你曾在我的梦中向我吻别。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其实,不再是秘密,当我决定写这篇文章开始。[8]广州上下九,来得及走,来不及逛。眼睛留意不到很静美的景色。步履匆匆,走过的来不及回头,回头的,依然陌生如初见。走过一街街繁华,街上的人群,遇见,只是意外。身处现代化繁华的都市,而我,只是路过的局外人,不限量陌生的脸孔,而我认识的只有你。我如沧海一粟,站在不属于我的城市里微笑着暂时跟着你张望。[9]在四通八达纵横交替的繁华街道,你指着人行道说:你即使睡在街边,从你身边走过的人,望也不会望你一眼。反正你想干什么都行,不会有人理睬你的。我望着紧挨着肩而过的人,不太相信地说:不会吧,真有那么夸张么。“真的,这样的事见多了。”呵呵呵----如此冷漠的商业城市都市,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你,过得温暖么。[10]在不同号线的地铁里穿梭,交替纵横的铁轨,但是,从来没有越轨。人亦然。[11]在天河站,买前往东莞的车票,售票窗口的女子看了看站在我左边的他,再看看我,误会是两个人的里程,问:两张是吗?我摇头纠正说:一张就行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像跟着他行走广州那样跟着他走,不管不顾任何事物地把路走完,只是必需得告别,接下来,他需要走他的路,我需要走我的路。现实不容许任何人越轨。无论是他,是我,还是时间,都没办法填写一个为什么的理由。他静立在穿梭的人群中,看起来有点单薄。我在检票队儿中回头不断地对他说:“你先回去吧。”他相同的回答:“先等你上车吧。”后来我没有再频繁回头叫他先回去。我是真的被感动到了。我害怕控制不住自己跑回头抱一抱他再走,而不合适的拥抱,会乱了人成各的阵脚,不想让自己处于一种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尴尬疲惫。走过检票口,隔着一段距离隔着玻璃门,向他挥手告别,我看到他晃动的手臂。我没有看清他头上那顶黑色鸭舌帽下的表情,因为玻璃门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帖字。忽然想知道,面对重重复复的告别场面,每一次你有没有都有一种依依?在跨上车的那刻,想到了一年前,我一直认为对我很不错的男生,相同的夏季,在拿填志愿参考书的时候,他拉我去网吧上网,结果我被丢在网吧。他说:“我给你的卡充钱了,你想上到什么时候都行,尽量早点回去,我先走了。”一年了,好像什么都变了,在容易察觉和不容易察觉的情况下。这一段不可以雕塑的记忆,我会记住多久?你会记住多久?还是转身过后,忙碌将它清洗得不着痕迹?[12]许是受父母和家庭的影响,我缺失很大段爱的勇气。无论我在他人面前笑得多灿烂和温暖,那颗心还是悲观着。或许是当局者迷,我不是很了解自己。有些喜欢的东西,只是远远地看。喜欢的人,也习惯远远地旁观。似乎美好的东西一触,就会碎。所以显得很被动。在漂泊的日子,习惯刷新微博空间,和大多数人用着相似的方式看着他人不断更新的说说,只是看。习惯认真看他的微博,偶尔倍感他的陌生。才发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就像他也并不了解我一样。说爱的话,太早。说好感的话,太迟。我不想过问太多,显得很无奈。我知道其实只是朋友,如果再加一个字,就是好朋友。那个暑假,看着他的那些心情,我搜索我脑海中所有的好听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生活:夜夜笙歌。自由,不羁。每看到自由这个词语,我常会想起那个给我看手相的算命佬说:你是一匹被拴住的马。其实,我很清楚,拴住马的不是绳子,是-----[13]纵横岁月,他在他的朋友圈子忙碌。我在我朋友的圈子里微笑,紧握着属于各自眼前存在的朋友和触摸不是爱情的温暖。忙着忙着,过往沉入岁月的河底,直至某天流失在流淌的岁月。[14]有些爱,有些念想,不得不各安天涯。[15]强调距离。有这样的形容词:咫尺天涯。天涯咫尺。我,你,却是海角,天涯。我看清这段距离,所以,一直安静地沉默着。[16]在如花的年纪里,有人替我费解我的单身。还愤然我的单身。有些同学找到机会总尝试着给我介绍男朋友。可是,我不再有那种心情刻意去了解一个人刻意去接近一个人。所以,很多的男生在我冷淡的语言下,对我失去温度。我倒一次又一次地松一口气。有时,单身是一种麻烦,在莫名其妙的一次,好子妹说:吃醋,吃我和她男朋友的醋。我莫名奇妙被生气,被不理睬。我发誓,我和她男朋友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委屈得躲在厕所里抽泣,我只把他当弟弟,当她当妹妹。很多次难过得抬头望天17秒。但漂泊的日子里,只有她依旧和我是相依为命,我也依然会亲人般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曾发誓,尽快找个一人谈恋爱吧,能为单身省掉很多麻烦和误会。但当我回到我原有的生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的自己很难找到恋爱的心情。长久习惯一个人,却害怕和人亲近的相处。忽然地,不想试着努力去了解和接近他了,因为会很疲惫。我也渴望自由。我选择一种认为较好的方式,不计较青春里,某些人,某些事。连同他,也不计较。[17]日子,过完一天再一天。开始安乐这样的日子。静坐窗台,我对着南方湛蓝的高空,用手指写下结局:青春里,路过的男生。轻划手指,作别天涯。
2013-03-11 12:22:53 作者:麦春明 9595 0
千纸鹤(二)
每天天刚蒙蒙亮他就早早地醒来了,一骨碌爬将起来,迅速洗漱完毕,看了看床头的纸鹤,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华一样,然后精神抖擞地来到操场上进行晨练和早读,新的一天就这样伴随着晨曦开始了。日复一日,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在变化,而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收到她的信件,看到她对自己的鼓励和期望,以及她为自己精心折叠的纸鹤,凭借着这股力量,他每天都在为了北大而奋斗,每天都在不断地缩短着与北大的距离。信件一封封地堆积,纸鹤也一只只地串了起来,挂在宿舍里,他也一点一点地朝着北大迈进,眨眼间,已经来到了黑色六月,他即将迎来自己人生的第二次高考。高考,区区两个字,说起来如此轻松,但是,其中所负载的重量究竟有多大,又有几人能知晓呢?高考前一天,他满怀期望地收到了华的来信,依旧满是鼓舞和祝福,以及一只精心折叠的、饱含着她对他的无限爱恋的纸鹤。抬起头来,他仔细地数了数床前纸鹤的数量,总满满的共一百串,其中九十九串每串都是十只,剩下的一串有九只,这是第九百九十九只纸鹤啊!“呵呵,亲爱的华啊,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我来了!”恍惚中,他已经顺利地考上北大,乘着纸鹤飞到华的身边,在未名湖畔留下一串串爽朗的笑声,一如一串串纸鹤在迎风起舞……考试异样的顺利,他觉得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是很有希望考上北大的,以至于接下来的二十多天的等等中,他也并不显得焦急,不再像去年那样惶惶不可终日,而是泰然自若,他知道,自己的那颗心早已经身在曹营,心驰北大了……6月27日,公布成绩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当得知自己被北大录取的那一刻,他显得异常的兴奋和激动,他想马上给华打电话,第一时间让她知道自己的喜讯,于是,他急切地拨通了华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华的舍友,当他麻烦她让华听电话时,对方却支吾了一声,迟迟没有回答。“怎么回事,”他心里纳闷着,急得直跺脚,“莫非她出什么事了?”他急了,在他的再三催促下,电话那头的支吾声竟然变成了小声的啜泣,他一时慌了手脚,六神无主了。然而,电话那头微弱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她受伤了,伤得很严重,现在住在医院里……”仿佛是晴天霹雳,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绞痛不已,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要了那边的地址以后,他匆忙地到火车站买了张到北京的票,恨不能马上飞到华的身边。二十多个钟头的奔波后,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北京的繁华胜景,就径直往医院跑去,当他来到华的病房,看到全身缠满了白纱布,只露出一个消瘦的头的华时,不由得惊呆了:“天啊,这究竟所怎么回事啊?!”护士见来了人,以为是病人的家属,就走上前来向他介绍了病人现在的情况。原来华知道他的家庭经济情况不好,为了帮助他,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兼职来做,帮人料理家务及照看孩子。有一天,小孩玩耍时不小心碰倒了桌子,眼看着桌上的开水壶就要砸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抱起小孩,然而滚烫的开水却无情地泼洒在她的身上……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华曾经寄给自己的钱是她节衣缩食节省下来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亲爱的华,为了他,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头,而她却无怨无悔地默默地为自己奉献着,任劳任怨地牺牲着,若不是为了我,华又何至于这样呢?唉,自己真的是太不中用了!他咬牙切齿,后悔地直捶胸顿足。“她身体大概70%的烫伤,情况很严重,尤其是脸部,有毁容的危险,”护士转过脸去,喃喃地说道,“唉,真可怜,她这么年轻善良的女孩子,却受到这样的伤害,多么可惜啊!不知道她男朋友知道后会怎么想呢……”听到这里,他鼻子一酸,打断了护士的话,把她送出了病房。病房里就剩下他和华两个人了,他轻轻地走过去,在她床头坐了下来,轻轻地拿起她的手亲了亲,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然后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轻地说道:“华,我来了!”华吃力地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他的心一阵痉挛,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替她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她示意他打开她放在床头的书包看看,他急忙把书包拿了过来,打开一看,这是一封还没有寄出去的信件,里面除了她写给他的祝福以外,还有一只折叠精美的纸鹤,上面写着几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娟秀的字:“祝贺你考上北大!”他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泪水再一次盈满了眼眶,夺眶而出,把头深深地伏在她胸前,小声啜泣着,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感激和谢意,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而她开口说话了:“这是第一千只纸鹤了吧!”声音是如此微弱,仿佛片刻就要老去。“是的,华,这是第一千只纸鹤了!我一直把纸鹤挂在床前,现在已经有整整一百串了!”华微微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她转过脸去,不愿说出最后三个字。“华,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一辈子!还记得我们喜爱的那首歌吗?”他清了清喉咙,呜咽地唱着,沙哑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病房里:“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华默默地听着出了神,于是,两个人相拥着哭在了一起……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终于,在医生的全力医治以及他的悉心关怀和照料下,华很快恢复了健康,恢复了往日的青春与活力,脸上的烫伤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两个人终于团聚在了北大的校园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凉风轻轻地吹拂着,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他挂起她送给他的一千只纸鹤,纸鹤迎风飞舞,奏着一支幸福甜美的歌……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也是为了你,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2013-03-08 17:05:25 作者:丘文辉 9602 0
千纸鹤(一)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也是为了你,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他,一个生活在贫困山区的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她,华,是他的伙伴,两人同年出生,打小时候就一块玩耍,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读书,一起参加高考……二十多年来,他们生活在一起,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和感情。两人学习都很认真,成绩名列前茅,高考填志愿时,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填了北大。然而,老天不遂人意,命运之神似乎有意跟他开了个玩笑,高考前几天,他突然胃痛病倒了,情况很严重,风尘仆仆赶来的父母实在拿不出钱来,误了诊断治疗,后来他虽然以坚强的毅力,强忍着病痛参加了考试,然而结果对他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他终究与北大失之交臂。而她,凭着扎实的基础和出色的发挥,毫无悬念地,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北大,成了众人眼里闪亮耀眼的明星。落榜的滋味,无疑是痛苦的,特别是对于他来说,这种痛苦更甚于要了他的命!莫名的失落之后,他痛不欲生,像一匹受伤的狼,无奈和悲哀之余,只能仰天长啸……接踵而来的,是无尽头的深渊和无休止的堕落,他开始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甚至成天呆在网吧、舞厅里与人鬼混,完全变了一个人……父母亲友的劝说无济于事,老师同学的挽留他也无动于衷,这时候,只有一个人——她,深知他的心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受伤的心灵是孤傲和敏感的,痛得麻木了反而还好,任何温柔的安慰和抚摸反而会刺痛本已脆弱的心。在他看来,功成名就的她荣光环绕、风光无限,到处享受人们的掌声和鲜花,而自己却功败垂成,遭遇滑铁卢,颓废潦倒,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奈何天!他悲哀地觉得,他们之间已经隔着一条无可跨越的鸿沟了,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他有意躲着她,故意不理会她。蜷缩在一己的悲伤中,孤独地舔舐着心灵的伤口。他仿佛成了一个刺猬,谁稍微靠近点都被刺到,大家都只好离他远远的。只有她,深知他内心的疼痛,却无计可施,一个人默默吞咽着委屈的泪水。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暑假。开学的日子日益临近,于是找到他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帮助他分析了目前的情况,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下定决心回学校复读——为了自己,为了家庭,更为了她。暑假转眼间就过去了,华很快就迎来了到北京上大学的时间。适逢她家里人都各有各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她家里索性就将送她到火车站坐车的任务交给了他。那天,天空下着倾盆大雨,仿佛上天也为她的离去而挽留而哭泣。他们踏着匆忙的步子,匆匆地走在这个繁华的城市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烟雨朦胧,情深深雨濛濛。音像店里飘来了那首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经久不衰的旋律——《梁祝》,音乐是那样的缠绵悱恻,让人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一别,何时才能再相聚,仍然是个未知数……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他扛着行李,为她撑起了雨伞,而她,则顺从地小鸟伊人般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无限的依恋。他尽量把雨伞往她身上倾斜,几乎整把雨伞都罩着她,而自己的整个身子几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雨中。雨幕中,形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列车发出沙哑的“呜呜”声,慢慢地开始加速运动着,渐渐地驶离了站台。他看着列车把她带走,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离他而去,渐行渐远,别离的泪水和着扑面而来的雨水沾湿了他的脸庞,他忽然一把丢下雨伞,追着列车跑了起来,朝着那个身影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忽然,他被脚下的一颗石头绊了一下,头重脚轻,重重地摔倒在泥水中,他爬将起来,浑然一个泥人,在风雨中呆呆地目送着列车消失在雨帘里……繁华的城市里,喧嚣的站台上,空空荡荡的,仿佛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一个声音在雨水和空气中久久地回荡着:“华,你等我,我一定会考上北大的!”……从那一刻起,他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发愤图强,于是回到原来所在的高中复读,与应届生一起开始了又一次壮观的征途。复读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除了要遭受应届生的白眼以外,更主要的是家庭经济的压力以及考北大所面对的巨大压力,那三点一线的生活所多么单调、乏味和枯燥啊,但是,每当看到父母眼中殷切期望的目光时,想起自己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中所肩负的重担和责任,以及来自华那关切、鼓励的眼神,还有他内心里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时,他很快又有了一股干劲,身体仿佛注入了一股活力,热血在身体里奔流着、沸腾着,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以十二分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以至于被冠以“书呆子”的美名也淡然一笑,毫不在乎。最让人感到快乐和欣慰的,是隔三差五地,他会收到华从北大寄过来的信件和汇款单,尽管在生活上比较拮据,很多事情也不尽如人意,但是,只要一收到华的来信,读着她娟秀的文字,看着她为自己精心折叠的纸鹤,心中就有了满怀的激情和使不完的劲儿,他小心翼翼地把纸鹤收拾好,然后用针线串联起来,一串一串挂在宿舍的床头上,以此建构属于自己和华的精神家园。每当晚上十二点以后,宿舍的其他舍友都上床睡觉了,他还完全没有睡意,一头扎在书山题海中,忙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有时候困了,就拿出华在北大的照片或者华寄给他的信件来看,以此消困,在纸鹤构筑的家园里,他仿佛有了一股不竭的动力在内心深处升腾,有时困得实在不行了,只好依依不舍地合上书本,上床睡觉。睡梦中,他经常梦到自己和华在北大的校园里散步,他拉着她的手,静静地在美丽的北大校园里跺着步子,放眼望去,满眼春光无限,处处蜂飞蝶舞、鸟语花香,好不惬意,他们边走边说说笑笑,一路上流淌着欢声笑语,日子荡漾着甜蜜与温馨……(未完待续)
2013-03-08 17:03:36 作者:丘文辉 9587 0
安全检查
校长去上面开学校安全教育会议回来后,就又急匆匆的组织学校老师们开安全教育会。会上校长说,生命无价,安全重于泰山!希望各位老师都要将学生的安全教育当作特等大事来抓!……。我已与上面签定了《安全责任书》。为了落实到人,现在希望老师们每人都要和学校签定了《安全责任书》。说着就亲自将一份已打印好的《安全责任书》发给老师们,老师们个个表情严肃地的在上面认认真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校长原本凝重的神情这时才略显轻松感。但是校长仍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就带领几位年青力旺的男老师亲自出马到校园的角角落落检查看看是否存在着安全隐患。时值初秋,校园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龙眼树,树上挂満了珍珠般大大小小的龙眼,密密麻麻的,丰收在望。校长伸手想摘一棵尝尝味儿,然而身不到高,于是就本能的往上一跳,没想到这一跳就重重地摔了一跤。没等校长爬起来口就不停的喊:安全隐患!安全隐患!如果学生嘴馋偷爬树怎么办?黄老师,你快去叫几个民工来,将这树统统给我砍掉!不一会儿,只见黄老师带着一群手拿铁踞铁锤等工具民工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赶来,就直往校园里周围郁郁葱葱的龙眼树开工……。那一排排的郁郁葱葱的树上挂満了珍珠般的龙眼,密密麻麻的,丰收在望的龙眼树就这样全悲哀的低下了头了。随后几位年青力旺的男老师又陪同校长来到学校的运动场,校长用手使力的摇动着运动场是上的单杠,自我都感觉还比较稳固,但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又在双杠上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没想到又给重重地摔在地上。校长爬起来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安全隐患!又是她妈的安全隐患!大人都还摔跤,谁能保证孩子们,在这上面玩不出事呢?于是就指着运动场上的单杠、双杠等各种体育设施对黄老师说,叫他们(民工)分几个来,马上给我将这些危险的东西干掉!话音刚落,黄老师马上带了那几个手拿铁锤等工具民工就叮叮当当的一齐向运动场上的单杠、双杠动起手来。就在民工们手中那叮叮当当的铁锤声,原本仅有的不太新的学校体育场什么单杠啊,双杠阿啊等体育设施瞬间变成了废铁被民工们运送走了……没有了郁郁葱葱的龙眼树遮阴,校园四周顿时显得光亮亮的一大遍;没有了体育设施,运动场变得空荡荡的。学校是典型的乡村学校,除了这些被校长认为是存在作为安全隐患的东西,再也找不到什么有安全隐患的东西了。这时校长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忘形的神情,或许校长正在为自己的安全工作做到深做到细而打心里高兴不已呢?然而,就在几位年青力旺的男老师正准备陪同校长回办公室的时候,这时一学生就急匆匆的冲到校长面前气喘吁吁的朝着校长喊,"校长,不好了,张三出事了,张三出事了,满脸都是……"还没等那同学把话说完,校长就气冲冲的说,"什么?你说什么?"。那学生有些胆怯的低着头说“张三出事了,张三出事了,满脸都是血……”“是在那里出事的?”顿时校长面如死灰般的问。“是在上二楼的楼梯间上不小心摔倒的!”。“快,快你给我快去叫几个民工回来,将二楼的楼梯间全给我铲平它……!”。面如死灰般的校长指着黄老师急匆匆的说。【编者按】故事很是幽默,特别是文章末尾很出人意料,然而在幽默的同时又不失内涵,感谢你的赐稿,期待你的更多佳作。——黄尚
2013-03-03 16:52:15 作者:消遥游 9591 0
男孩
米绿她在这个镇子里开了一家精品店,面积不大,就一个铺面。铺面不新,这个铺面是她一个朋友开到一半结婚出国了,她从公司辞职后盘下来的,朋友急着走也没要她多少钱,总之是个亏价就给了她。装饰的风格并不是她想要的,桃红色的壁纸,桃红色的招牌,到处都是桃红色,连收银台都是桃红色。她不喜欢但是又懒得改动,一向如此。现在,这些桃红色的漆开始掉了出来,露出一些点点黑色的水泥点,桃红色的墙纸边有点翻起,看到斑驳的墙。俗,而且是大俗特俗。可是觉得改了也是不值得,就这么个小店,还在这么样的农村结合部里面,而且附近的小学中学的孩子并不在意店面多么破多么俗,只要有东西提供,不太贵就好了。而且这条街附近的精品店加起来也就家,有些装横更不入眼。她每天早晨九点才起来,慢腾腾开了店。清晨开店的人也有,不过多是小吃摊,什么豆腐花啊,糯米肠啊,他们都在好早的时候就该开店了。她不同,她收得晚些,起来也晚。这个比她在公司的时候好些了,时间自由。她在公司里干了八年了,跳槽了两次。最后一次辞职就真不想干了。她厌倦了她的工作,这是她第一次大胆地拒绝她不喜欢的东西。父母一开始挺反对,后来也就只能无可奈何。家里条件好,父母两人也不需要她养着,但是一直一直担心的就是她还没嫁出去。她三十岁了。母亲的宗旨就是,女人无论你事业多成功,你没结婚就永远是个失败者,事业好不如嫁得好。她告诉她,老王家那个女儿,高中毕业就混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工作后就嫁人了,老公有车有房的,现在干脆都不用工作了。比那些研究生还嫁不出去的强多了!她不喜欢在家带孩子的生活,但是父母又开始催着相亲了。她没有男朋友,大学的时候有过男朋友,但是毕业的时候,选择了分开。现在想来,其实并未觉得有多么不舍得。到了工作的时候,谈恋爱变得是奢侈的事情。这些年也有一些人介绍好些对象给她,她都没有动心的。相亲目的性很强,相亲的过程就是看看对方的条件合不合你心意,就像这件东西你买不买是一样的,值不值你手里的钱。她早晨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三十而立。很多同学这时候都有自己的宝宝了。她看看自己的眼角,还好,没有像小说里面一样,扯扯自己的眼角,发现开始有皱纹了。母亲有时候开心地拉着她手看看她,说她闺女不显岁,还是那么小。她洗漱后,喝了杯水下了楼。她现在住在父母原来在小镇上的旧房子。她一路走到店里面去,不远。她快到店里的时候,在离自己店面两个铺位的早餐店门前停下来。“老姨,我要杯豆浆和两个豆沙包。”一个满脸笑的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接过她递过来的钱:“哎哟,每次都刚刚好,不给我添麻烦,不用找,省事呢。”她伸手接过老姨递过来的豆浆和塑料袋,朝老姨笑了下:“是呀,我哪能耽误您做大生意呢,您给我找钱的功夫不知道要赚进去多少钱呢!”老姨笑得满脸堆花,突然抹了抹自己手,向着她前一步:“我说呀,上回我儿媳妇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的怎么样?有联系没?”她愣了一下,想起早餐店的儿媳妇是提起过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时候,她当时借口自己还有别人介绍的相亲就推掉了。“没呢,这事也不好说。老姨,我先走了哈,要赶紧开店了。”她摆摆手,赶紧走了。不走不行,不然她就会继续在那里就纠缠下去。其实也懂得那个老人是好意,也不知道她从谁嘴巴里打听到自己三十了还没结婚的事情。老人都喜欢当月老。她赶紧打开卷闸门。明天就是七夕了,这几天的生意明显好起来,现在中学生早恋已经不常见了,小学那些五六年级的过来买礼物找包装的也不少。她拿着书坐着,陆陆续续有一些其他人过来看东西,学生们还没下课,这时候一般很少有学生过来,也就是零零星星几个工作了的女孩子或者是在家里的少妇会过来看看。“啪嗒”一个很大声的自行车架被支在地上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男孩走了进来,满头是汗,夏天的校服的主颜色是白色的,比较透,紧紧地贴在背上,印出男孩健硕的后背的线条。他的校服腿看得出改过,修身了许多。皮肤有点黑,深褐色的头发,烫了也染了。五官算是好看的,但不是清秀的感觉,而是比较凛冽。鼻子很挺,或许在他周围女生看来,这就是帅哥了,应该就是那些青春小说里面经常用来描写的那些言语所描写出来的人。在她看来,如果在年轻的她看来,那也是好看的男孩,甚至是可以动心的。他看样子是逃课来的,其实镇子里的唯一的这所中学并不是什么重点中学,只是一般的甚至属于中等偏下的公立学校。很多学生都不怎么听话,打架的事情偶尔会发生。所以逃课出来玩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他进了店里,先是撞到了挂在门外的几个手提袋,他低头把那几个手提袋弄好后,继续往里面走,走到一堆娃娃前面站住了。看了好久都没怎么决定好,捏捏这个耳朵,提一提那只的尾巴,好像在菜市场买肉一样。米绿本来是不怎么理客人的,除非有人要她过去,因为有些小客人其实很烦在买东西的时候有人在一边跟着,而且店里也装了监控,很少发现有偷东西的人。米绿决定还是过去理下他。“你看看那只怎么样,这种熊女生挺喜欢的。过节了,送女朋友的吧?”米绿拿出一只棕色的小熊递给那个男生。他接过来看了看,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手表,手臂上微微有手筋突起的形状。他捏了捏那只熊。“这个颜色好丑。”他摆摆手,“要是女朋友就好了。”米绿笑了,原来是给喜欢的女生买的:“这个颜色本来女生就很喜欢的,这种熊挺可爱的啊。我自己都喜欢呢。”男孩打量了米绿一眼,然后把熊给了米绿:“就这款吧,但是要白色的。”米绿用透明带花的袋子帮他装好,然后再让他挑一个彩带花,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点了一个粉红色的。米绿把花抽出来,给袋子系上。男孩靠着柜台看着她在包装。突然问了一句:“你很会包东西啊?”“简单学的,开这种店都要会这个。”“开店多久了?”“四个多月了吧。”“怪不得,我觉得你很脸生。”“之前这店不是我的,后来我盘下来,而且你也不像是经常来这里买东西的人吧。”米绿扎紧了彩花,把包装好的熊放进一个深色塑料袋里。收好了剪刀,啪地把小抽屉关上,“好了,就是这样,可以吧?”男孩看了看,点点头,付了钱。然后走了出去,把熊吊在车把那里,然后骑走了。米绿看着他远去,然后继续低下头看书。米绿昨天见了姨妈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男,38岁,医生,有车有房。他个子不高,她穿上高跟鞋就可以与他齐肩了,甚至看起来略高些。男子带着眼镜,显出些许严谨的感觉。他需要一个体贴的女子能在他紧张的工作后,为他打理好家务,做好饭,在家里等他回来。她看着男子并不浓密的头发,过不久,他应该开始谢顶了,而且已经没有肌肉,或许没有赘肉,但是肚子上的肉开始松弛,没有弹性。但是这是母亲最满意的一个对象,她自己觉得还不错,毕竟条件很好,而且性格也不错,没有什么怪癖,人也挺好沟通。母亲说,过了年她就三十一了,越来越大了,女人三十,比不上男人三十,女人三十是老姑娘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多月,九月,天气开始转凉,那位医生在一次吃饭的中途向米绿提出结婚的提议,这很正常,他也等不及了,他知道她也等不及了。米绿没有惊讶,也没有回绝。她说再过几个月再给他答复。这个小镇子,人不多,但是挺热闹的,尤其是她做生意的这条街,可以说是镇子的中心,吃的喝的,卖衣服的,玩游戏的都凑在这里。晚上有好多夜宵摊。有染着头发的小青年开着摩托车呼呼刷过,也有中学生情侣在这里吃东西,偶尔有人发生口角,但是没有那么严重。宵夜摊总会在夜里打开那个挂在棚顶的白炽灯,灯照着热腾腾的粥的蒸汽,照着简陋的塑料小椅子,还有并不是很卫生的餐具。晚上的天气开始转凉,宵夜摊里热腾的粥和米线很是受欢迎,卤味也显得格外的美味。宵夜摊里的粥总是有过多的盐和味精,但是能在这样的夜里喝上一碗,已经不顾及那些不是很卫生的餐具了。拿着热茶水一烫,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就觉得可以入口了。岭南的天气总是格外地让人出乎意料,时不时有一场雨,虽然没有盛夏那么频繁,但是偶尔总会有那么一场。突然下起雨来,对个别没有雨棚的宵夜摊不是件好事。但是米绿并不觉得。今天她收得比较晚,晚上九点多了,她还懒懒地不想走。有好几个人走过来要买伞,估计是远路的,近点的都跑着回去了。这里的人觉得突然避雨买个雨伞是见很不值得的事情,除非太远了迫不得已,不然,在这个街附近范围内,根本用不着多买把雨伞,特别是那些精明打算的家庭主妇们。她听到一串溅着雨水很急的脚步声。“嘿。”她抬头看到男孩一脸水珠地跑进来,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校服。头发有点湿,躲得还算及时。她笑着说:“都几点了,你还在街上玩,不回家啊?”“下雨了。”他牛头不对马嘴,“我躲一躲,行吧?”“没事。”米绿不是个很计较的人,而且对方只是一个中学生而已。她在柜台边拉出一只凳子,“坐吧,一会雨该停了,这里的雨是一阵就是一阵。”男孩也没怎么推辞,就坐到凳子上去了,接过米绿给他的热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喉结上下地动。米绿只顾着清算数目,并没怎么搭理他。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动了动身子,觉得干坐着不太好。他看了看米绿:“你怎么现在还不收店呢,平时十点都收了。”“下雨了嘛,我也不好回去。”米绿收收账本,“这茶好喝吧?我朋友带给我的。”男孩低头摸了摸杯子,又喝了一口,“还不错,男朋友带的啊?”米绿乜斜了他一眼:“我还没有呢,倒是你那天那女孩怎么样了呢?”男孩笑了,他笑起来有种很爽朗的感觉:“还没有朋友啊,要是我表姐都结婚了,你也该有二十六岁了吧?别提那事情好不好,不想提了。”米绿真的笑了,二十六岁,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你不会是因为在我这里躲雨故意哄我开心吧,我才二十六岁?不止了。你几年级啦。”“高三啊。”可能是因为气氛轻松起来,他原来拘谨地坐着,现在开始放松,身体靠着墙斜了一下,掏出手机按了按。“叫什么名字呀。”米绿把账本放进抽屉里。“刘杰明。”男孩看了米绿一眼,又低头看手机了。挺大众的一个名字,没有什么特点,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名字。大概他父母只是小镇里的小居民,做着生意,或者开着店,或者是包工头。生活水平还不错,但是并不怎么管孩子教育。杰明杰明,叫得响亮,听起来还不错就可以了。刘杰明想了想,抬起头看了看她:“那你呢,我要怎么称呼你。”“我叫米绿,你叫我姐就可以啦。”“米绿?”刘杰明手里蘸了点茶水在柜台上画出“米绿”的名字,“什么鬼名字啊,这么怪?你姓米啊。”米绿皱了皱眉头:“没文化,连姓米的都不知道。”刘杰明把手在裤子上蹭一蹭:“我是没文化,考不上大学的。最多去读那种专科院校,我爸说砸那么多钱去读一张没用的文凭。”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雨小了,渐渐停了,米绿开始收拾东西。米绿开始收拾东西,刘杰明也帮忙收拾东西,然后他们俩开始慢慢地走回去。刘杰明执意要先送米绿回去。“米绿姐,谢谢你啊。”刘杰明朝她招招手。走了。米绿打开门锁,开了灯。把包包放到沙发上去。这是一间一厅两室的房子,很小,不过四十多平方。米绿一个人住,已经好宽敞了。米绿走到浴室里面去,打开镜前灯,用手指理理自己额前的头发。她把衣服脱去,打开了莲蓬头,伸手试试水温,水哗哗地溅在地砖上,红白相间的地砖,砖缝很黑,是洗不去的年岁的颜色。她踢去塑料拖鞋,直接赤脚站在砖上。她的脚踝很美,很纤细。脚上还带着红绳,这是她妈妈给她带的,从小都带着脚绳。她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胴体,小腹还是收着的,没有赘肉,她突然庆幸自己还没有生育过,不然此时,有可能是一个游泳圈。她突然不可以避免地想起刘杰明那湿透的后背,或许,有对身体的欲望是最低级的,但是年轻的胴体,总是最使人眷恋的。她想起乔亦的背,也是那样子的,乔亦每次在上完体育课之后总是带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坐到他她前面。她在后面摆弄着笔,低头写东西的时候,闻到点点男生的汗味,夹杂着柔顺剂的味道,他妈妈估计在洗衣服的时候加了不少柔顺剂吧。乔亦总是会在这个时候记起她来,他回头用手指敲敲她的桌子,跟她要面巾纸,一般她都会给他一整包崭新的面巾纸,因为他打球后总要用完一整包纸巾。她包里永远有两包相印的面巾纸,一包是新的,一包是她自己在用。她有时候在想,乔亦会不会一直把她当做一个纸巾盒,可以无休止地从里面抽取免费的纸巾。然后,乔亦就会跟纸巾盒说声,谢谢。然后转过去等待上课。他喜欢靠着椅背,她轻轻一前倾,就可以闻见他的汗味混杂着柔顺剂的味道。乔亦喜欢叙儿,她知道的。或许男生都会喜欢那样的女生,可爱的脸蛋,新烫的卷发,她故意把校服的裙子改到很短。她穿着运动服的时候,上衣的拉链总会拉低,露出一点点黑色的底衫还有好看的锁骨。叙儿成绩一般,还不坏,很贪玩,喜欢和男生打成一片。米绿不会这样,她很规矩地穿着校服,不打耳洞不染发不烫发,扎着马尾,齐刘海。不悲不喜,悄悄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然后再不声不响地给乔亦提供面巾纸。她记得乔亦和她真正一次谈话是一次体育课下课后,他在来座位之前,递给了她一瓶奶茶:“米绿,给你的。”她愣了一下,看着乔亦不知道怎么办。他把奶茶放到她桌子上:“很不好意思,老是白拿你的纸巾,都不知道拿了多少呢。”她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是个交换而已。她说了声谢谢,把奶茶放到桌子的右边。她会偷偷看他打篮球,篮球场有时候有几个女生在那里看男生打球。其实她们心里清楚,一般都看不大懂。女生看球大都是看人。她会躲在篮球场一边,看着乔亦在篮球场上的样子。她深深地记得他的背影,被汗水湿透的夏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映出背部健硕的轮廓。她有时候会害羞,她喜欢看电影里的男子骑着单车载着女孩,女孩轻轻地靠在他背上。她也曾想过这样地靠在乔亦背上,头发那端传过来的是温暖。她倒了些沐浴露在手上,调高了水温,腾腾的蒸汽遮住了镜子里的清晰,遮住了她的身体,她的脸,她的头发。乔亦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高中同学会她没有回去过,她估计也是不被记得的那个,可有可无。天气越发地冷了,刘杰明有时候时不时会到她的店里去,逃课了没地方去了也会在她那里待一下。他叫她米绿姐,有时候甚至帮她收账,来买东西的女生有时候是刘杰明的同学,嘻嘻哈哈还在柜台那里打闹一顿。有时候晌午的时候,他被他爸训了,也跑到这里待着,买了小笼包和米绿一起吃。他毫不避忌地嘲笑米绿已经30岁了还没嫁出去。他说他有一个表叔35了,倒是适合米绿。“不过,我到不希望你嫁给他。”“为什么?”“那样我要叫你婶婶了,降辈了,不好。”米绿瞪了他一眼,把他筷子下的小笼包夹了过来。“下午陪我出去买点东西,行吗?我想给我妈妈买件衣服,她生日快到了。”“为什么要送衣服?”“因为我觉得你会挑啊。”米绿只能跟了他去,下午把店先关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去,她应该是可以推掉的。她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毛绒绒的外套,穿着一双雪地靴,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卖萌”吗?不过天气倒是挺冷的,她紧一紧自己的衣服,出门了。刘杰明骑着他那辆单车,在楼下等她。她一看就笑了:“你打算骑这个带我去?”刘杰明看看自己的单车:“这可是我的‘宝马’了。嫌我穷是不是?没办法啊,我也就这样了,是你答应跟我的。”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米绿踹了他一脚,一屁股坐上单车,拍他的背:“走啦。”拍他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他的背,她从来没有碰过。她好久没坐过单车后座,感觉有点晃,她只好把手勉强抓在单车的后架上。刘杰明骑得很快,她在后面低着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到了刘杰明想要去服装店后,她帮他挑了一件枣红色的大衣,他告诉了她妈妈的身高和体型,米绿大概看了一下,觉得不会错,再穿在自己身上试试,觉得大概就是这个号了,让服务员包起来。刘杰明很耐心,米绿挑剔了很久,他没有发出一次抗议。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骑过一些人家的门口,听到里面锅碗盆瓢碰撞的声音。“这么晚了,又冷。我们去吃东西吧。我喜欢那家东北人开的饺子,挺好吃的,我们去试试看好不好?”刘杰明用脚支着车,回头问她。明显的他冷了,他只穿着冬天的校服,和一件长袖衫。米绿答应了。隔着氤氲的饺子的热气,刘杰明吃的很开心,一边说一边比划。米绿在想,他比乔亦要亲近人多了。刘杰明时而还很孩子气,他笑起来有种很爽朗的感觉。米绿喜欢看着他笑。他轻松地说他那个女孩拒绝了他的熊,还打开手机让米绿看女孩的模样。那是个很漂亮很傲气的女孩子,米绿赞她漂亮,有气质。“漂亮又有什么用。”他低头喝了一口汤,看着米绿:“你以前肯定比她好看多了。”米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么说我是老了,丑了。改改口叫我阿姨了?”“没有,你现在也挺好看的,我说真的!”他好像觉得得罪了米绿似的,赶紧地补上话来。米绿浅浅地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东西。他们走出饺子店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八点的街还很热闹,刘杰明缓缓地在前面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岭南的天气总是说不准的,突然好好的下起雨来。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下起雨来。刘杰明拼命地骑起来,她差点掉下去。他感觉到她的晃动,大声地喊了一句:“抓紧了!”米绿没有反应过来,就抓住了他的腰。刘杰明在前面拼命地骑,米绿抓住他的腰,愣了很久。她想靠在他背上,可是不该这么做的,他或许会很惊讶地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或者质问她。或许他以为她心里有问题。她只是在这个时候呆了,她只是个女孩,不需要钻戒不需要对方有多少的身家,她只想要一个背让她靠着,就这么简单。她抓着他的腰,轻轻地揽住,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背上。她想哭了,她此刻可以只需要一个背而已。在一个雨天,一辆单车,一个男孩。刘杰明没有太多感觉,他只是拼命地赶路,又怕米绿掉下去。他骑到米绿楼下一个急刹车。她差点掉下来,只是紧紧抱着他。他发现她仍然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背上,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米绿也意识到已经到达了,她松开了她的手,笑了笑:“谢谢,到了。”刘杰明随米绿上楼去,两人早已湿漉漉了。米绿到厨房里,拿了一个小锅,为他煮了杯热姜茶。给他干毛巾,让他擦干了头发,给了他把雨伞。她不留他了,刘杰明也不敢久留,他还提着给母亲的衣服。米绿一层一层脱去自己湿透的厚厚的衣服,在镜子里端详自己。眉眼是完好的,可惜显得疲倦得很。她30岁了。他只有18岁。她的年岁已经不允许她在那样的雨天里冒险。她打开水龙,水流了出来,冲在她的身体上。她闭起了眼。她拨通了医生的电话:“我答应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米绿已经发觉是中午了。她睡了很久,刘杰明来敲门找她。她开了门,把他迎了进来。他笑着说她睡懒了,不开店了。米绿笑着给他切了一块蛋糕:“我要结婚了,不久就要离开了。”刘杰明很惊讶:“怎么这么快?”“很快吗?”米绿拿出一个杯子,关上了柜子的门,“我已经30了,不快了。看到差不多的人就要抓紧了。我这几天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愿意买下店面的人,然后我就收拾收拾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过来帮忙吧。”他主动提出帮她整理东西。她在五天内找到一个有一个孩子的少妇,没有工作,愿意接下她的店。要走的那天,天气格外的好,她把房子清扫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东西装进行李箱里,本来这里就是以前生活过的房子,并没有带太多东西来。他帮她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提下楼去,米绿那位医生的车刚好开到,她看了刘杰明一眼:“回去好好念书,我要走了,不怎么回来了。有事电联。”刘杰明笑了笑,拿起手朝她招了一下:“拜。”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驾驶位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他点头一笑:“你弟弟吗?”“不,是我一位朋友。”她看了车窗外刘杰明一眼,他正在整理的自己的单车,打算回去。男子点点头:“我们先去吃饭吧,你不怕吃辣吧?我知道有一家湘菜做得不错的店。”她没回他,点了点头。【编者按】:写的很不错,表达清晰,感情真挚。只是个别地方表达不够流畅,感谢赐稿,期待你的更多佳作。——黄尚
2013-02-27 12:18:32 作者:灵童 9594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