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23、忘忧亭晚饭在学校饭堂吃,赵西不想我太花钱。饭虽然很硬,菜也出乎意料的“家常”,但我还是吃得很高兴。久违的中国菜的味道和一种像在家的感觉,无理的冲撞了极尽奢侈的味觉享受。高昂的神经遇到了招摇撞骗的感情,开始屈服。饭间赵西打了一个电话,在离我很远的一棵大树下。我顺着门口望过去,她朝我诡异的笑。晚霞映满了整个天空,看上去真的很美。一抹光线安静的停留在赵西的脸上,她看上去也很美。吃完饭我和赵西沿着长长的绿树成荫的小径踱着步子,直到夜的精灵悄悄的撒下一片奇异的色彩,然后路灯亮了起来。那一刻我才发现小径上行走着很多人,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神情间充满着甜蜜的情侣。赵西微笑着说:“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个有名的忘忧亭,亭前有很长一段台阶。据说爬上去后进亭里休息的人就能够忘记不开心的事,化伤心为力量,去追求新的快乐。”我定定的看着赵西,在昏黄的灯光,赵西身后的夜幕就像是天然的底色,赵西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美艳中带几分淡雅。赵西估计被我看得不自在了,也许心里在琢磨着我怀疑她的话,所以她低下头又说:“我也没去过啊,你不要这样看我。平时一个人我才懒得来呢。今晚我就要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我看着赵西心虚的表情,竟不愿去多说话。拉起赵西的手,走向小径的尽头,像在接近虚拟的快乐。站在小径的尽头抬眼望上去,赵西暗暗的吃了一惊,叹到:“怎么这台阶那么长,要爬到什么时候?”我看着赵西打趣说:“我看着你这个表情我就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说爬到上面后进亭里坐就会忘记了忧伤,敢情是爬到上面的时候已经虚脱了吧,所以什么事情都忘记了。”说完我呵呵的笑了。赵西敢情是为眼前这漫漫长路犯起愁来了,好像失了魂似的,竟没有回答我。我继续笑呵呵的说:“还爬不爬?”赵西倔强的说:“爬啊,你陪我。难得我今天有这个盼头。”大概爬了二十分钟后,赵西就已经累得气喘嘘嘘,香汗淋漓了。我喘着气说:“怎么样,还往上爬吗?”赵西面露难色,但她还是爽朗的应了下来:“爬,怎么不爬呢。”大概又爬了十分钟,我估计赵西也没力气爬了。两个人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脖子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我感觉我的背后和胸前的汗水像快速逃跑的蚂蚁一样,朝着我的下身涌去。我转过身望着长长的台阶。沿着台阶笔直延伸的方向望向黑色的天际,能够模糊的辨认学校的高大建筑物,学校的夜景尽收眼底。我呵呵的笑了起来,用力的拉了赵西一把,把她拉到我的身边,然后和她一起望着迷离的夜景。说:“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小西,谢谢你!”赵西没有看我,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夜景,温柔的说:“想不到学校的夜景会这么漂亮,呵呵,有福了。”我看着赵西眉毛处,鼻子上的汗水,那一刻就只想把她拥抱,长久的,听着她粗重的呼吸,亲吻她。我松开了手搂着赵西的腰,软软的,像富庶温柔的江南水乡,生命的灵动和热情瞬间释放在了每一寸土地,让亲近她的人,只想着好好的珍惜,珍惜这样一种灵性和极品的享受。赵西拉紧了我的手,侧着头看我,那种感觉像在炎炎的夏日里寻找到了一泓清泉或者一颗参天大树,快乐的表情一下子跳上了她明朗的脸庞。我拉着赵西坐了下来,说:“不爬了,你也累了。见到这么美丽壮观的景色,所有的忧伤都抛掉了。”赵西点点头,表情有点僵硬,勉强得像一团僵化了的面团,拉不开能在空中摇摆的面条,就像拉不开微笑的表情一样。
29、英雄莫问出处我站在长长的买票队伍里,人头窜动的人群中,我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宽厚的肩膀,高高的个子,短短的发根。脑子里一下子回到某个过去。我觉得有点可笑,不知道想不想在这里遇到熟人。然而我还是一直盯着他。等到他买完票转过身后,我看着那张脸又一次觉得熟悉。他的眼睛盯着车票看,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了我,然后脚步慢了下来,直至停下来。那一刻他转身,我回头,然后两个人淡淡的笑了。笑完后我以为他会冲过来捶我几下,然后把他的熊爪搭在我的背上使命的挠。可他没有,他只是站定,笑。然后朝我摆手。窗口满身富贵的大妈杀猪似的对着一帮无辜的民工喊:“买不买啊,不买滚蛋,不要碍到别人。”我买完票走过去在他结实的胸脯上捶了一下。说:“好久不见了啊,你怎么溜到了北京这块宝地来了?”他苦笑了一下。“我在这边读书,毕业都一年多了,就一直找不到工作。实在混不下去了,剩下的钱刚好买张小样回家。见了老母亲总算有个交代,人总算还在。”“呵呵,就你这熊板子,还有人敢把你吃了不成?”我挖苦道。“差点就真的没命回去给老母亲请安,要在这块吃人不吐骨头的的宝地儿过下半辈子。”我看他说的挺认真的我也真把它当了回事。也像样的问:“你哪里来着了?”“英雄莫问出处啊。你买了票子要去哪里溜?急不急着走,不急的话,回我北京寒酸窝参观参观。”我认真的对他说:“我想回去看看师傅,都几年没见了,挺想念他老人家的。”他朝天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当年几个班的师兄弟,如今一年到头也难遇见一两个啊,还是师弟你有心,记得师傅。像我这样混得人模狗样的,怕师傅见了也不开心啊。”说完后我们一起感叹起来了。眼前的这个人叫宝松,那时候和我一样跟师傅学习武艺。大我一届。后来我们还窝在了同一间高中,我高一,他高二。再后来他早早的上了大学,我就再也没好好揍过他,也不用硬着头皮挨他一两拳。“我说你把票拿来我看看吧,看是什么时候的车。”宝松趁我想事的时候抢了我的票,仔细瞄了瞄,然后拉着我说:“走,回我窝里去,和我同一个车厢,你小子有福。”我高兴的笑了,就冲宝松拉我的这股蛮劲。感觉他就像《少林足球》里的大师兄,归位了。我跟着宝松在北京的大街小巷稀里糊涂的乱窜了很久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特寒酸的地儿。我不禁问宝松:“我说老兄你跟北京市长哪门子的亲戚啊?”宝松估计被我问愣了。愤愤的说:“你小子让葱插眼了啊,我要能跟这号人物搭点关系我还需要住这小样,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得就跟你小子刚出生时的老二,你说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啊?”我也没理他,反正大小我通杀,虽然我是喜欢大点好,但没有小的哪来大的。我笑得特神气。说:“就是嘛,你小子如果没这能耐,那你怎么能在这拆迁房里窝啊。这怎么看都像是政府收回的公家地嘛,哪像你装大爷住的。”我说着特别奸诈的笑。“就你这样说,那全中国的官员都是他妈的一等一的干净,个个的亲戚都是像我这样脑子里整天想着什么时候实现共产社会的实用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信仰者。你说那样好吗?”宝松刚说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可我就没见得中国有哪天清净,中国的观音多,唐僧多,就是少猴子。悟空说什么来着,大家看到啦?这个家伙没事就长篇大论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就好像整天有一只苍蝇,嗡……对不起,不是一只,是一堆苍蝇围着你,嗡…嗡…嗡…嗡…飞到你的耳朵里面……所以呢我就抓住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我再手起刀落,哗——!整个世界清净了。可我还嫌猴子的把戏太多,摆明着做给人看的。”我听着宝松的话,觉得他火药味也够重的。就和他侃了。“猴子那时候不是还使着棍嘛,要不你送他罐杀虫水试试?”宝松干净的笑了,有点挖苦的说:“你是富家少爷,你穷师兄我也没见你多年,不知道你混得如何。不过我们一起比谁的胸部比我班‘太平公主’大那会,你爸还在开公司,我知道你家里有几个钱。富人不知穷人苦,可琢磨穷人的心眼却刁钻得很。”宝松说着说着就自个儿一个劲的感伤起来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过了会又说:“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也不是说你。罢了,也不跟你贫,帮我找找药油吧。”我看着宝松头一回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以前在学校里挨校长多少批就是死活不承认错误。以前他老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泼哪儿搁哪儿,我人穷没地儿收留这些个像孤儿的穷光蛋,我也不掖着藏着,自个儿的话没必要。”可今天他这样不就损了,哪像宝松,根本就是个当顺民的料。那时候我也没多想了,也不敢往下想。满屋子的帮宝松找药油。最后药油还是让宝松自己找到了,他也没顾着我,脱了衣服在角落里抹了一会儿后我闻见那熟悉的味道才朝他望过去。
37、笑容在眼泪中盛开女孩说完就走出了门口,我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温顺平和,身上的香味依旧令人陶醉,沁人心脾。恍惚间我看到她的身体在晃动,她的柔美的手在抖动。我和宝松站着没动,我看了看宝松。他的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可眼泪在女孩转身的一瞬间流了出来,急促的窜到了地面,就像一簇美丽的鲜花,悄悄的在盛夏开放。我平静的说:“追吧,兄弟,说不定人家一转个弯,上了小轿,你想追也追不上了。”宝松没等我说完,一撒腿就往外跑。过了没多久,宝松和女孩就回来了。我高兴的笑了,挺疑惑的问:“怎么那么快就追回来了?”“我出了门就看到整条胡同一个鬼影都没有,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着丫头不会真的坐小轿走了吧。于是我使了劲的跑起来,好像后面跟条大尾巴狼追我似的。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急得跟个丢了新娘的新郎官似的。可我没跑几步,我就发现小妮子蹲在一处墙角。我走过去,惊愕的看着她,她也惊愕的看着我。我就问,你躲这里干什么?你猜丫头怎么答我?她说我等你啊。末了她还问了我一句,你跑那么快干嘛呢?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遇到了条大尾巴狼。”“我还怕哥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追出来。我出了门口,步子都没敢迈太大,走起路来就像汉人家的姑娘,裹着厚厚的裹脚布,穿着清朝宫廷里女子穿的高高的鞋子,都不知道多别扭。”女孩狡黠的笑道,“我就知道我哥像只吃草的羊羔,遇到野狼,连咩咩叫都不会。呵呵,我就是一只专欺负羊羔的大灰狼。”我也笑着说:“我看你哥多半像只憨憨的大熊,遇见你这个狡猾的狼,一生起气来就……呵呵,就拼命的捶胸,宁愿伤自己也不要别人难过那号。”我说完三个人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宝松笑着拿起来桌上的信封,认真的对女孩说:“这钱你拿回去吧,哥要不得。白花花的20000块,哥袋在身上心里都发慌。”女孩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泼哪儿搁哪儿。你既然能把我追回来,也就证明我这次没做错。你要我把钱拿走,那明摆着还没原谅我。”女孩得理不饶人。宝松一脸的委屈。“你说我要把这钱袋回家,我妈还不拧着我耳朵,审问我这钱从哪变出来的。”“那我可管不着了,哥,钱袋你身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要不写个欠条吧,回去我也好有个交代。”女孩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哥,你土不土啊,这你也能想到。”说着她掀起了宝松的上衣,那一刻笑容一下子僵硬了。然后她压低声音说:“要不回去就跟你妈说你在这边弄伤了身子,20000块是别人赔你的,你看你这伤,也该让你妈好好疼疼你。”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哥,是我对不起你了。”我听着这话觉得眼前的女孩更像一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成熟女性,她的每一句话,还有她温顺平和的眼神,干净健康的面容以及浅藏在心中的善良和多情,仿佛一瞬间能够瓦解所有罪恶的念头,消除不安分的黑暗,让所有善良的人能够站在阳光底下捧着《圣经》欢呼。宝松的神情又一次不安起来。他很勉强的笑道:“丫头,哥又没怪你,哥好歹也是学武之人,况且哥这么好的身材,这两下子擦几天药油就没事了。”宝松看着女孩还是低着头,没说话。他又说:“那好吧,哥把钱袋着了。就当作哥欠着你的,等哪一天丫头蹭到了个好对象,哥再好好补偿你。”女孩抬起头,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拉起淡淡的笑意。宝松接着说:“我都忘了介绍了,”他指着我说,“这是哥的师弟,也是一个练家子,叫耿晔。”“叫我小铭好了。”女孩说着又对宝松说:“哥,烤鸭是刚弄好的。我琢磨着你带个回家,一路上跟个翻山越岭似的,我看它也消受不起,你还是趁热吃了吧。”宝松瞅着女孩说:“要不今晚陪哥吃个饭,哥下厨弄点好吃的?”女孩高兴的点点头。
40、逝去的光辉岁月2“最牛掰的还是你老兄了,”我狠狠的拍了一下宝松的大腿,痛得他龇牙咧嘴的。“你老兄那时候高三了吧。有一次有个读到高二就跑社会的兄弟突然跑学校来找大伙。那小子也还真不赖,没半年的工夫就混得有头有脸的,衣服光鲜,油光满面。他一来到宿舍就吆喝着请大家喝酒。大伙儿当仁不让,跟在他后面就像跟个大老板身后打短工的民工似的,到了喝酒的地方却跟个土财主一样,喝起酒来就像没出息的孔乙己。几轮过后,大伙都闲下来聊天狂侃。当时你老兄还问他怎么有那么好的兴致跑学校这熊地方找乐子。你还挺豪迈的挺着腰杆子说什么英雄的学校是故乡,狗熊的故乡是学校,说得狗屁不通的。那时候那混小子估计是高了,还一直夸你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接着他还说什么出到社会了总想屁颠屁颠的回学校来,图个清净也好。说什么社会就跟他妈的驴子和马交配的杂种那样,复杂得就像第一次帮个女的解奶罩子。那时他还特感伤的说什么回到家里一个劲的喊累也没个人闲下来应一下你,在学校可不同,你喊一声好歹有人陪你喝喝酒,聊个话什么的。说得我们远远的看着社会就像个伊拉克难民坐在家里看着电视报导美国军队怎么轰炸伊拉克一样。后来大伙儿挺同情那小子的,喝起酒来也冲劲十足,好像看着酒就来火了似的,生怕以后一出了社会想找个人模人样的窝一起小酌几杯,解解忧愁什么的都困难。不用说那一次大伙都喝高了,可你老兄高的都把自己当李敖了,瞅着校门,就像李敖瞅着立法院,大摇大摆的拖着皮箱就往里冲。你倒真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往学校里冲。校门口那个拦车的横杆子,脆弱得就跟个死了丈夫的新婚女子一样,挺新奇的一下子就被你从中间弄断了。第二天你还躲被窝里的时候,校长就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看门的老头估计惊魂未定,说起话来就像个有恐惧症的老人站在几十层楼高的天台那样,没准儿随时会挂了的那号。你瞅着他说句话歇半天的德行,你还不耐烦的瞎嚷嚷的说多少钱你赔,万事等你把觉睡足了再谈。结果学校也真的会敲,像勒索似的一下子要了你500块,赔偿外带惩罚。”“你说你牛不牛啊。”我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少轻狂,有事没事的热血就往天灵盖上冒,那可真叫热血澎湃了。脑袋瓜子充血多了就跟进水了一样,做起事来就像社会上那些个吃饱了撑着,有事没事专写母子,兄弟姐妹****那事,还厚颜无耻的往网上摆的神经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跟个人渣似的。”宝松说着说着亢奋的情绪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睛贼亮贼亮的。说:“印象最深的还是高考完后的那个晚上,一大票人,20多个,挤在宾馆一个双人房里看世界杯,喝酒,聊天,吹水。那时候20多个人的声音加起来居然还让黄健翔给盖过去。后来,在那一票人当中我一个挺要好的同学选择了复读,过年的时候还是一大票人叫他出来喝酒,他也没出来。大年初七我告诉他我初八要走了,那天晚上他约我出来喝酒,就我们两个人。他说复读真他妈的没滋味,整个班里就没几个他认识的,也没几个认识他的。我就说为什么啊,当初一起的时候整个班不挺好的。然后那小子苦笑着说,你看我这什么身材啊,别人见了我就像见到了美国坦克,躲都躲不及。说的我心里头一个疙瘩接一个疙瘩的,就跟枪打那样痛。想当初我也没少欺负他,可照了面还是自家兄弟。可一复读,见了同学就像见了世仇似的,复读生嫌应届生菜,应届生嫌复读生熊。那天晚上他一肚子的苦水都往我心里头泼,说得我心里就像在下雨似的。第二天我要走的时候,那小子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跟我道别,说我就不送你了,有机会北京见。上车后我打了个电话给他妈,我知道那小子喝得肯定得躺床上歇火了,可他妈说得我跟个大慈善家见到非洲难民似的,心如刀割。”宝松说得我心里就像是浅滩上戏水的鱼,特没劲,特没滋味。不过酒倒是一口一口隔三差五的喝着,喝到最后,也不知道倒了多少瓶瓶罐罐。我和宝松最后估计就跟个要死不活的老太婆似的,也不知道后来磨了多久的嘴皮子,最后都各自重重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