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校园文学网

首页 > 原创> 长篇·连载·精品

(长篇校园小说)逗雪梅红(第一部 四)

时间:2009-02-16 06:08:19     作者:红日今天      浏览:9544   评论:0   

   “同志们,快快走,前面就是乌江口……”他们说得那么起劲,我不甘被冷落,一只手提着盛草蔑具,一只手像打快板似地有节奏的摇晃着,背起了《突破乌江》红军宣传队鼓舞士气的行军词。
    沙地到了,我们各自放下了盛草箕。“铁布衫功夫”心情浪漫,用脚像踢足球似的踢了他自己的草箕一下,把它踢滚得远远的。然后,他向沙坪中跑了几步,一个人玩起了侧手翻。用现在时间的眼光来看,这块沙地是我们这几个愚童的“乐园”。“猫眼”在这里练起了“站桩功”,看他那个样子,与其说是在“站桩”,不如说他是在蹲厕所。“多多娘”在沙地上又滚又爬,他在模仿电影上看到的解放军侦察兵“匍匐前进”,试图模敌人的“哨”。我在沙地上耍完竖叉、横叉,接着独个儿一本正经地练起了“檎拿格斗”。什么叫“檎拿格斗”?其实比我高一年级的初一年级学生“多多娘”也解释不清。我是听村里一个退了伍的“大哥哥”讲,说他们在部队里练过“檎拿格斗”,才知道有“檎拿格斗”这回事的。“‘檎拿格斗’跟‘铁布衫功夫’哪个厉害?”我曾仰头问当兵回来的这个“大哥哥”说。这“大哥哥”微笑着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答道:“两个都厉害。小弟弟,现在跟你讲也讲不清楚,等你长大以后慢慢的就知道了。”
    “猫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河堤坝上,那里有一小块坝墙平台,他在那里像懒猫一样躺了会儿,后站起了身子,两手叉腰,像个威武“大将军”似地这望那望,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喂!喂!‘牛头’、‘铁布伞’(“衫”的小孩发音可作“伞”)快来看呀!有一个小孩掉进河里了!”听“猫眼”那么大声地喊叫,我们顾不得练什么“武功”了,争先恐后地向堤坝上跑去。
    我看到一个小孩顺着急流正往下游冲走,而下游不远处就有一个深潭。我什么都没去想拼命跑下河道,在仍漂浮于急流水面上的小女孩流向前方下水将她截住。我把小女孩高高地托着,顺流上了岸。
    我放下小女孩那刻,她还站得稳。夏末天气,小女孩落水一身湿,似不觉得冷。她站着,一动不动,两眼睁得圆圆的望着我,满脸恐怖的样子。这时候照看这小女孩的她的小姑姑满脸哭相匆匆跑过来了。“呜哇!”——到现在,这小女孩才突然大叫一声地哭了起来,同时扑到了蹲在其前两手扶着她打量着她的小姑怀里。
    我把这名小女孩抱出水面之前,她面朝下(但头向上仰)被中间深(约到我腰上)两边浅(两边地势较高)的急流冲得趴浮于水面。她为什么没有被冲得翻滚而入水底,我搞不清楚。这名小女孩看样子没什么危险(几年后我看到她长得更为可爱——备注),在她的小姑姑向我们这边跑来,接着蹲在她面前扶住她那刻,我就一声不响地慢慢离开了她,她的小姑抚摸她的动作我在慢行回头中都看到了
    我们几个伙伴在河堤上做了会儿,大家都不吭声。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拔好草回家去,要不然会挨骂的,不要玩了。”浑身湿漉漉带点狼狈的我扭头向那边桥上一望,正好看见桥上下坡处有个行人像我家哥哥大人,随对伙伴们说道。
    他们同意我的看法,各自到沙滩地里拿到自己的草箕,准备拔草。
    回家的路上,他们你一言他一言都在说我学了雷锋,说得我心里很不好意思,我故意生他们的气,说那件事微不足道,够朋友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我们都是小小学生,以后的路还长着哩,我不想因这一件小事而得到邻里邻外的闲话,我尤其希望这事不让我的父亲和哥哥大人知道。几个伙伴很讲“义气”,为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在家里,我以半哭的语气向母亲“坦白”了我不小心跌入河里弄得一身湿的“事实”,母亲对我很感理解。)
    晚饭时,哥哥大人与大姐一人一语地谈论各自的进城心得。哥哥大人擅长于“借题发挥”,他直言不讳地说道:“在县城的街上与大姐并行,谁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天生的夫妻,老天爷为何偏偏要安排我们是两姐弟。这是前世祖宗造的孽!”哥哥大人怨道:“前人(暗指我那诽闻多多的爷爷)做嫖客后人多苦难。大姐这么好的人,走到哪里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天生一对’,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转世,谁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姐弟!”
    哥哥大人在情子路上徘徊,荡游岁月之中,与其同学小发一道加入了义务兵应征的队伍。在我们农村,当兵是一件大事、大好事。哥哥大人离校两年来,在家未出门打工就以我家为中心,向四周围游玩,认识的人(包括村、乡干部在内)也多。其一张能言善辩之巧嘴,加上其对人称呼有大有小甚讲礼貌,且能把三百年前他的那副“一国之君”、“一世之王”的“幻想架子”搬到三百年后的这时间的现实中来——有这样的“超级口才”、“超级口功”、“超级意念嘴巴气功”,人才品貌皆佳,人们都乐意与之建交。当兵之事即是他在村政府旁的一所有美貌闺女的人家住房里“闲访”时探听到的,村长其时亦在此处。
    “晓智啊,你今年多大啦?人长得顶不错的,又高又结实。”村长对我家哥哥大人言道。
    “我今年刚满18周岁,”哥哥大人说道,“‘大领袖’有何指示?”
    “初中文化有吧?”村长对我家“大人”投来赞赏的目光,道。
    “有,前年毕业的,村长大人问这件事——怎么啦?”哥哥大人看村长的眼里,充满着好奇又不乏敬爱。
    “好,你的条件还可以。”村长道,“我们现在正为征兵工作而忙着,你可以做好准备报名参军,体检如合格,成为一名军人,你的前途无量。”
    哥哥大人在乡里通过初检,到县城复检的日期不久即将到来。
    母亲对哥哥大人当兵之事宛如喜上眉梢,她进厨房回头看哥哥一眼,走出厨房又看哥哥一眼,左看右看,斜看正看,越看越觉得哥哥大人像个红军传人,像个地道的解放军战士,比他叔叔还更威武更风流,哇呦,一个多么有出息的大人物——忽然,母亲眼前的穿西装着喇叭裤配高跟皮鞋头发飘飘的人物不见了,一位手握钢枪、头戴绿军帽身穿全副草绿色(又说是淡蓝色)当年红军穿过的那种旧式军装的人物赫然代之显现出来,而她自己也似乎倏地变成了一位手拿鲜花的少女,《十送郎当红军》的音乐也似乎在耳边响了起来……母亲对哥哥大人的有些言辞是相当好感的,而所有这些“好感言辞”中,最为“听得心花怒放”的当属那句“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女子”之“妙语”。哥哥大人就是用此“妙语”一次又一次地攻克了母亲对他发射出来的“怒火炮弹”,从而为他在本家庭创建“独立王国”开辟了道路,他对我们姐弟几个颁布“法令”、“法规”是可以忽视母亲这个“后顾之忧”的——只有父亲,哥哥大人有所顾忌,两个粗暴蛮横的人物狭路相遇并非勇者胜,这时,具“裁判”性质的观众应往“辈分”方面考虑,以免失误、“偏见”。
    哥哥大人到县城参加复检回到家中,一开口就要求补血,要母亲给他增加营养。哥哥大人说话中既盯了一眼我家养的一只大骚公鸡,也瞟了一眼我家的那两只大肥鹅。
    “今天被抽了满满的一瓶血(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一种瓶子,我那时的猜测是酒瓶,再大一点是面盆),别的参加体检的人都说回家后要大补一回,我不会比不上别人的(他的意思是说人家要大补他也要大补,他甚至还要更大补)。”哥哥大人对母亲说道。
    母亲听宝贝大儿子讲被抽掉了那么多血,自然心疼。哥哥大人不必多费口舌,母亲从他的眼色——哥哥大人视线所向中就知道他在打鸡、鹅的主意。母亲随“磨刀霍霍向”——鸡、鹅……
    接连几天,在餐桌上,哥哥大人像邻人那刚生了孩子的媳妇似的,母亲为他供应了“私菜”。我们姐弟几个望着他的吃相,很觉得有趣,他的手按在裤带上搞那个动作——松裤带,是这种趣的最高峰,两姐姐都把脸转开了,我却不然。哥哥大人的“趣”归趣,我是不会那么便宜对其发笑的,他若强要我发笑,我有可能要“斗胆”向其“索价”。我真搞不懂姐姐为何在吃过苦头后仍对那种“庸俗之趣”笑得出来——她们面对这种“庸俗之趣”不得正视而回避就是(堪称是)笑的一种控制表现,她们对这种“庸趣”花费太大了,更糟糕的是,她们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值”的。
    哥哥大人没有被征入伍。与他同去报名参军的小发个子比他矮,人也没他那么结实英俊,倒戴上红花被村干部吹吹打打送走了。当兵对哥哥大人来说是场美梦。雷响梦逝,哥哥大人不免颇感扫兴。我们姐弟几个都衷心祝愿他早日穿上军装——我们无意希望他成为人民的英雄卫士,其实,只是希望家中好少一个令人恐惧的“阎牢王”。哥哥大人的梦未能实现,也可以说是我们的“不幸”——我们又得面对他在家中所推行的“巴掌政治”的现实。
    农历12月,村里办喜事的人多。
    哥哥大人的一位同龄好友,住家就在我们家附近。他父亲是一名村干部,几个月前就给他这个儿子办好了结婚登记手续。那时还没有发居民身份证,稍有一点实力的人,只要“拉拉关系”“做做手脚”,儿女就可凭空增长几岁,直至向外人宣告其儿女法定结婚年龄已到(有的家长为提高弄虚作假的“质量”,笔一挥嘴一唱就把儿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拉到了“二十五六岁”这一高度,这个高度已经“超婚龄”了,再不给办结婚手续,以后讨不上老婆或嫁不出去就找你们算账)。好友结婚喜日,哥哥大人被请去装新娘,他的“任务”是用自行车把新娘从娘家拉至新郎家。
    看着一个无论从身材(哥哥这好友只到他肩膀那么高)还是从相貌上,都不如己的人讨上了一个如意夫人,哥哥大人心里就像翻了一只“八味瓶”。他完成自己的那份“使命”,参加迎亲的人都高高兴兴地坐到了宴席上吃喝谈笑,即借故回到家中,唉声叹气,向母亲诉苦:“人家的子女就是命好!自己不操心,父母亲倒着急为他讨上了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婆……唉——!……”
    “人比人气死人,你还能跟他比,他父亲是什么人你父亲是什么人?他家又有钱,你只有靠自己争气去挣到钱来,才是好事,你爷佬远离家门工作在那个林场,工资又那么底……”母亲安慰而又带鼓励地对哥哥大人道。
    大姐自与哥哥大人同逛县城以来,一直心事重重。忽有一日,媒人上门,与母亲“坐谈”了大半天……大姐再也未与哥哥大人一起外出游玩了。一月后,郎君方面派了家属来到我家“查家下”(进行订亲交流活动等的婚前预备大事俗称,据说只男方亲属去女方家才这么叫),大姐坐在自己房间里闭门不出。哥哥大人在应征参加体检后“待息”的日子里,大姐在忙着为出嫁做些活儿,如:缝鞋底、做布鞋,等等。
    哥哥参加了其好友的婚礼后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姐姐嫁人之日来到。那晚,哥哥大人与大姐做了“最后的”谈心,他们言到亲情处,双双簌然泪下(为恰如其分地表明我家大姐与哥哥大人此时的“离别”之情,看来还得把多年后在我国唱得红火的一首情侣对唱流行歌曲——《心雨》“引”到这里来。且假设男声是我家那至尊的哥哥大人,女声为我多情的大姐,那么就有:哥哥大人唱道,“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大姐唱道,“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哥哥大人唱道,“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责任编辑:
0
欠扁
0
支持
0
很棒
0
找骂
0
搞笑
0
软文
0
不解
0
吃惊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场。

  • 暂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