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校园小说)逗雪梅红(第一部 十)
时间:2009-02-17 02:31:59 作者:红日今天 浏览:9531 评论:0
是日,午饭前。
“你说你有病,出不得门,是不是要我打才打得好!?”父亲像耍猴似地提揪着我的后衣领,瞪着其一双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对我吼道。“啪!啪!”父亲在我的头上用掌猛击了两下,随后他腾出提揪我衣领的手,扼扣住我的咽喉并猛力摇动:
“你装什么病!?华子良(《红岩》小说中的人物)装颠是为了革命,你装颠想做什么?厚颜无耻的烂棍、蛋糕、花痴、龟儿子!还说想去读书,——去读人家的抹桌布好!不争气的草包、牛屎堆!没志气……!”
父亲有一个同事,姓古名打七,据其自称,他练过武术,尤其在掌功方面,他“练得四个手指头都是平的”。古打七此人文化素质低下,有对动物虐待狂症,其杀鸡鸭狗等皆不先用刀,而是先将之活活扼死(据古打七自称,这样杀更有营养保留)。我父亲有点文化底子,据说还当过小学教师,此人古打七家离我住处约有六七百米远,八十年代初期为我大父的贵客,又同在一个单位上班(据他们自己所言),两人除对妻子惊人相似地“要求严格”外,还有一共同爱好:喝酒。古打七佩服我父亲的见识(尤其在对待自己的老婆方面,暴父所言令古打七倍感不如),我父亲佩服古打七的武功,两人情同手足。父亲老当益壮,经古打七指点,其放弃已久的“手功”(含掌刀功、鹰爪功)重练,且大有进展。
父亲在扼住我的脖子下力扣于咽喉处并狠很摇动后,又恶狠狠地向我右肩砍了一掌。我顿觉得头晕目花,身子若忽然之间矮了半截似地,着掌部位及其一侧身躯疼痛难忍……多年来的体质锻炼,我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中华武术练习过程中常用的“运气”方法。此法在打拳时运用,打出的拳有力;在翻筋斗时运用,跌在地上更不觉得痛,而若用手掌砍砖,此方更得实施,否则不仅砖不会开裂,手掌反会被撞伤。
父亲在扼我咽喉时我就在运气(憋住呼吸,聚“气”于咽喉),正是以此功打消了父亲扼我咽喉所预期而获的“快感”,我没有倒下去令他大为不解(我脸色在“运气”时未变)。父亲累了,中止了其扼我咽喉之招。在暴父砍出其“掌刀”(这称得上是父亲的“看家本领”——“陈家刀”)那瞬间,我未得及防(未在肩上聚“气”),结果中刀后的我有了严重的不良反应。但,马上“运气”,仍可挽回被砍得“摇摇欲坠”的狼狈局面(暴父见我被其砍得摇摇欲坠,必将大获快感),且可进行镇痛(自疗)。
哥哥大人和嫂嫂在父亲“惩罚”我的模样一摆出之时,都在现场,嫂嫂见大父对我说话语气恶劣,就躲入房间里去了(她似乎不忍再看我暴父的精彩“表演”)。哥哥大人却视如不见,他在梳妆架前面对着镜子抚弄着头发,偶尔掉过头来看父亲耍“猴”戏。父亲砍完掌后,哥哥大人见到我那副“苦酸”相,终于走了过来。
“爸,不要发那么大的火,自己的身体保重要紧,木头总打也是那个样子。”他说。
父亲倾其气力向我砍完掌,就坐到了餐桌上席,开始慢享饭菜,他口中依然在骂我,两眼不时向我翻瞪(哥哥大人刚说之言,暴父若吃了一个不辣的青椒,听了不在意)。母亲从厨房那边端菜过来了。
我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动(或如哥哥大人所言,我确实是个“木头”,暴父打的也是“木头”),心里真的悲伤万分,好想痛哭一场。事后回味,我才发现在这场一方为“木头”的“战争”中,胜利的是“木头”(而不是另一方的这个“大人”),在这场“战争”中,作为子体的“木头”完全具备了还击“对手”——父体之力(乃至有法律依据:此乃防暴还击),“木头”没有还击,不仅起着报答父体生育之恩的作用,还起着轻视(藐视、鄙视)对手之效果:你不配跟我为敌,你品行恶劣,从你以至高之尊亲体之权去欺负、凌辱、践踏后代,就可以看出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拳打妻室的功绩且不论)!
父亲砍我一掌,扼我咽喉之后一日就返至其单位。暴父砍我一掌所留下来的伤痛,更加激发了我勤奋刻苦地去练武。有一个星期,我特意在晒谷坪上练空翻(前空翻和侧空翻),摔得我皮破脚痛也不顾,我想借此痛去冲淡暴父所给予我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不适感觉,渐渐地,日子过久,父亲砍掌之痛在我身上失踪,我的“练武痛”“筋斗痛”占居了感觉上风。
我变得空前的沉默。人们或许会说,一个会说话的孩子,一天到晚在自己家里不说一句话是“不可能的”。然我做到了,而且不止一天两天做到了。后来在八月中旬,我一天会说一句话(可不是我吝啬,连话都不舍得多说),这一句话是:“我要读书。”这是在父亲未回,母亲叫我(我得应声)时才说出来的。
“你要读书?”母亲头一次听了我说“我要读书”,就似笑非笑地反问了我,以为她是听错了。
接连几天母亲都听到了我说“我要读书”这句话,我之所以对母亲如是说,我仍天真地认为:母亲再无权,受父亲管制,若对我产生同情,竭力对抗父亲,在她身上(读书)希望还是有的——我欲再返回学校读书并非是“天使的梦想”,我读完初一辍学不过两年多一点,我又未染上吃喝(抽烟喝酒)不良之习,今年才十五六岁,怎么不可以返校读书接读初二呢?
母亲把我“我要读书”这句话当成了笑谈,她不止对一个两个乡人这么说:“我那不说话的‘哑巴’儿子,原来他还是想去读书——这多么好笑呢!”母亲此举,令人不自觉联想起鲁迅小说《祝福》中的祥林嫂说的那句话:“我真傻,真的……”——明显带有讥笑我之意,为表示强烈抗议,我决定进行绝食。
母亲见我一连两天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动,慌了,四下向人讨主意,一个叫“风车佬”的村干部向我母亲献策,他说:“他不吃饭,就灌他粪水,看他还吃不吃!”这个“风车佬”的儿子十六七岁就由其父弄虚作假谎抱年龄而讨上了老婆,如今“风车佬”的大孙子已几岁了。哥哥大人当年就是为“风车佬”的这个儿子装新娘的。据我家哥哥大人自称,他那次装新娘运气不佳……
母亲听了“风车佬”之言,如获至宝,回家后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叫道:
“还不快起来吃饭啊!灌粪水的人来了,他们已走到那祖堂门口了(离我家只有几十步远)!”
我一个健康的少年人,饿了一天就觉得浑身无力,眼看饿三天的“大功”已经“告成”,母亲就要“倒戈”为我拼命而向父亲彻底“宣战”了,却不曾想到她还会借用他人之言如此来吓唬我,看样子母亲的喉咙为喊“快起来吃饭呵!灌粪水的人已经来了!”这两句话都快喊破了,我于心不忍,深感内疚——想不到我绝食以求返校读书还会“祸”及母亲,我服了这个家庭,服了这家边的一方环境。绝食求读以失败告终,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饿坏了身子,荒废了“练武场”,每天一次亲近松树林的诺言失信,又倒退了体力……真是不妙!
九月一日,又是新学年开学之日,这天我也挎起了“书”包,但我不是走向学校,而是走向社会,走向大家。母亲这天一早就为我个人特烧了一顿饭(以前哥哥大人出门时,母亲也曾如此做过),我毫不客气地将其一扫而光,在门口,哥哥大人——我们的年轻有为的“营长”(民兵营长)问我到底要去哪儿,我回答像对母亲一样间单:“出门。”
我的这个家仅有的一点希望对我都已失去无存,我只有离之而去。我这个家本应该在自己建立另一个家之后失去,可我却提前将之“挂失”,我这叫“打破常规”——时代在变,少年可“畏”嘛。我敬佩哥哥大人,他在与父亲“对阵”时犹能喊“革命性”的口号:“我照样要讨老婆、生儿女!”他果然厉害,结婚时才满20岁,令刚满18岁的二姐(“我刚到他——二姐夫家什么也不懂!”二姐回娘家后曾如此对母亲抱怨道)同时出嫁,令母亲倾一年养禽畜之心血为他结婚养了一条重达300多斤的“大畜大”……失去了无意义的小家,我不会感到孤独与悲哀,因为我把自己投入到了一个欢闹兴建的大家庭之中(这是该少年平生“自主奉献”的首次尝试)。与大家在一起,我原努力去追求做得更好些,大家幸福,我也幸福。或许,隔些天我又“戏剧般”(我们这个地方若“出门者”出门几天后就回,是很不“雅观”的)地返回小家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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