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天下着倾盆大雨,还没有客人来就餐。
卓维和夏雪静静地站着看着茫茫雨雾里的海面。
卓维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和雪影在一起看雨时的情景,两人紧紧地相互依偎着,当时他们彼此都感受到幸福是触手可及。 如今——物是人非,伤感缠绕。
夏雪在憧憬着下个星期的一个婚宴,她喃喃道:“真希望婚宴的那一天赶快到来。”
卓维在笑她:“看来你比那一对新人更加着急?”
“我想他们一定是很幸福的,因为幸福就在他们的眼前。”
夏雪的话无意中触痛了卓维的伤口。
她看着卓维,关心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幸福的,你一定也是一位美丽而幸福的新娘,穿上最漂亮的婚纱,然后挽着幸福的手踏上红地毯,一步一步走向美好的祝福。”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夏雪似水柔情地望着卓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一切的希望。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悬浮在海面,美丽无限。
彩虹映照在卓维的心上,折射出一首《雨霁晴》:
风停雨霁见青虹,
又见茫茫夕阳红。
深海鱼梦与君同,
伊人独倚思无穷。
“你真的好棒啊!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你别在笑话我了,刚才只是一时情涌所致的,念过之后我也许很快就会忘记了。”
“‘伊人独倚思无穷’。你在想她?”
“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忘记她的,但是越想忘记她就会越思念她。”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告诉她你一直都是爱着她的,你一直都在等着她。难道你不想让她明白你的心吗?”
“去找她?”
“对呀,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找到你一直都想要的答案。如果你不去找她的话那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是什么。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在逃避着,逃避你所要追求的东西,也包括幸福。如其这样痛苦地待续下去,不如勇敢地去面对痛快地去接受?”
夏雪很后悔她刚才说过的话。
卓维静默了一阵子,然后说:“好话你说得对,我也该向她要一个答案的时候了。”
“维,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现在我心里空荡荡的,茫然如同宇宙中漂泊的尘埃,失去了依靠,找不到归宿。”
听了夏雪的话,卓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担忧起来,他勉强地笑着看了她一眼。
这时,卓菲走过来,说:“现在还没有客人,你们俩到办公室去打扫一下吧。”
办公室里。
一棵高大的绿色植物摆在一个最醒目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大的瓷器花瓶。朴素优雅中带有些许儒墨的气味。
卓维觉得这个办公室与聂永贞极不相衬。
墙上的一首诗令他十分惊愕,他凝视着:
醉春愁
燕归楼上近黄昏,斯人独语对孤星。
细雨浮鱼吐明珠,微风归燕剪平镜。
千点梨花撵雪花,万丝垂柳借碧玉。
潇洒一酒醉春愁,如今却说月爱影。
作者:逍遥钓叟
卓维说:“这首诗的意境与作者的名字完全不相符。”
“为什么?”
“诗意充满愁绪,何来逍遥?”
夏雪笑道:“那么就应该改成是,‘忧情老叟’喽?”
卓维也笑了,但是笑容很快就凝结了,因为他看到了另一首诗:
燕归楼
燕归楼上燕未归,
银烛暗暗泪清寒。
天上人间两不依,
空对碧海夜夜心。
作者:霓虹叹者
卓维惊诧道:“这怎么会……?”
夏雪眉头一皱,继而舒展开来,说道:“这不是你的诗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卓维不敢相信,又问道:“这真的是我的诗吗?”
“这是你的诗,但是……真是莫名其妙。”
“霓虹叹者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看来你和他也真是心有灵犀哦?”
卓维怔怔地看着夏雪,仿佛她身上有他想要的答案。
夏雪不敢直视他,把视线转移开来。
走出办公室,卓维还心有余悸。
11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
雪影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雨,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的是做了一半的工作计划,手机寂寞地躺在手边。
一个员工走过来,说:“雪影,经理叫你到办公室去一趟。”
“知道了。谢谢。”
雪影站起来走向办公室,小敏好奇地望着她的背影。
经理面前坐着一个男子。
雪影敲门,然后开门,那个男子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两人目光相触,雪影脸上显露出惊讶的表情,而那个男子却显得很平静。
那个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她和小敏遇到过两次的那个男子。
“影,来。”经理打破寂静,对男子说,“天伟,她就是雪影,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向她请教。”
天伟向雪影点点头。
雪影似乎惊魂未定,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经理接着说:“忘了给你们介绍,他是我儿子,天伟,从今天起他到这里上班。他刚来,有些事情不太了解,你就多多提点他吧。”
雪影机械地点头道:“我会的。”
天伟笑着对雪影说:“我们又见面了。”
经理愕然道:“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天伟说:“这一次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走出办公室,雪影的心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小敏上前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的?你没事吧?”
“小敏,这次真的被你说中了。”
“什么被我说中了?”小敏一脑子问号。
“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那你见到谁了?”
“被你说中了,真的是他。”
小敏莫名其妙道:“哪个他?”
这时,天伟从办公室走出来,小敏咋舌地望着他。
天伟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指教。”
小敏还不相信地问道:“真的是你?”
“对,真的是我。叫我天伟好了。”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呈现出晴空的一角。
12
黑夜的大海显得十分诡秘,拥有淹没了白昼的那种宽大与深邃。
卓维空对着不稳定的夜的海面。那个精致的瓶子在他眼前摇晃着,雪影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雪影的独照,痴痴地凝视着照片上的他的守候与幸福,暗问道:“难道我真的只能在记忆里才能爱你?在现实中的一切渴望都将会破碎吗?”
刻着雪影名字的笛子静静地放在他身边,海风灌满笛孔,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把笛子放到嘴边,一曲悠扬而抑郁的《雨霖铃》顿时弥漫开来,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觉醉在迷漫的笛声里。 在海风中,笛声缓缓地沉定下来。
“你的笛声就好像一个凄美的故事,让人沉醉和心痛。”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
卓维转过头,一个背着吉他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因为是背着光,所以他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卓维看着手中的笛子,说道:“你说得没错,它就是我的故事。”
“它也是我的故事。”男子说话的同时抚摸着背上的吉他。
卓维看着他,说:“我想我和你都有放不开的东西,紧紧地握着,但是有时候却不得不放手。”
“我叫凌枫,一个梦想的流浪歌手。”
“卓维,一个在校园与社会之间挣扎的人。”
“你说得不错,我们都有放不开的东西。”
凌枫走过来,说:“你有兴趣听我唱一首歌吗?”
卓维点头:“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凌枫轻轻拨弄着琴弦,和着琴声,故事慢慢地铺展开来:
我走了很多路
始终走不出对你的爱
也许这是一种悲哀
我知道自己的傻
也许放弃了你
你会有笑容
我也知道自己的痴
所以我不会放弃你
曾经的彩虹
咖啡里放进了牛奶
苍白的颜色
还有你的笑容
雨后的期盼
曾经的彩虹
美丽的彩虹
那时我们都有很幼稚
许诺一起走
你却中途停止
只有寂寞陪着我
我走了很多路
始终走不回过去
静静地期盼着彩虹
还有你的身影
美丽的彩虹
歌声停止了,一个故事唱完了。
两人久久地沉醉在各自的故事里难以抽身。
一对情侣幸福地经过他们。
过了很久,凌枫说:“这首歌是我对她的一个承诺,曾经我丢失过她,那时我好紧张也很痛苦,才知道她在我的生活里是不可缺少的,她就像一个太阳,照亮了我的全部生活。我就对自己说不能再丢失她了,可是,这次我又丢失她了。”
“我想一定有东西令你这样做的,对吗?”
凌枫抚摸着背上的吉他,道:“因为它。我们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姿势,就因为这样,我们的生活很难出现交集。”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许下过承诺,但是至今我都没有兑现过。有些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兑现承诺与否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人会接受这个承诺的兑现。”
“是真的不重要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要对许下的每一个诺言都负责,承诺也是有生命的,一旦存在了,我们就努力地去兑现它们。即使没有人会接受它们的兑现,有些人甚至会讨厌,但是当它们兑现的时候我们就会有一种解脱感和成就感。”
卓维脑海里还漂荡着凌枫的话,可是他已经不知何时融入了黑夜。
清风徐来,风满衣袖。
叶永梅刚开完会经过这里,看见卓维就走过来。
“卓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叶主任。”卓维叫了一声。
叶永梅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上班时间之外,平时你就叫我叶阿姨吧。”
卓维点头:“叶阿姨。”
“夏雪那丫头没有陪你吗?”
“她和朋友玩去了。”
“酒楼里的每一个人都说你和那丫头很般配,男才女貌。”
“叶阿姨,你别开玩笑了。”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叶阿姨,我和夏雪只是好朋友而已。”
“哦,原来你们是好朋友。”叶永梅的语气好奇怪,她看见他手中的笛子,于是问道,“你还会吹笛子吗?”
卓维说:“以前学过一点点。”
叶永梅突然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向往什么流浪生活,你有没有想过?”
“曾经想过。”
“我真不知道流浪有什么好啊?安安定定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何必自寻苦头呢?”
卓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他无言以对。
“叶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这时,夏雪从黑暗中走出来。
叶永梅问:“你这丫头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似乎知道卓维在这儿?”
“没有啊,我只是……只是碰巧而已的。”
“只是碰巧而已?”叶永梅的目光在夏雪身游移着,突然笑着说,“我也该走了。”
“叶阿姨再见。”夏雪松了口气似的。
等叶永梅走远了,夏雪问:“刚才你和叶阿姨聊了些什么啊?”
“没有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聊。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是出来找你的,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的。”
“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我不是这意思。”
“明天我们去哪里玩?”
“明天我们不用上班吗?”
“你忘了吗?明天我们一起休息一天,不用上班。”
卓维醒悟,拍了拍额头,说:“我差点儿忘了。”
“我们回去吧,好晚了。”
“嗯,走吧。”
13
咖啡馆里迷离的灯光和轻柔如水的音乐调和出另一种氛围。
雪影和天伟相对坐着,两人之间的两杯蓝山咖啡冒着热气。
天伟问道:“我们只是见过三次面,你为什么答应和我一起喝咖啡?如果我是坏人呢?”
“我可以肯定你不是一个坏人,况且我们已经是第四次见面了。”
“谢谢你。”
“你约我来这里不是只想对我说这些吧?”
“你跟我的一个好朋友的姐姐长得很相似,几乎叫人分辨不出来,我也差点儿把你们混肴了。”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是说真的。”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不是她呢?”
“很简单,因为你不认识我。”
“听经理说,你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对吧?”
“其实我是为了一件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才会答应到日本去的。”
“是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是为了採集樱花花瓣。”
“你是说真的?那为什么?……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多了?”
“为了一个承诺。”
雪影没有作声,此时的她也想起卓维给过的承诺。
天伟啜了一口咖啡,又接着说:“只可惜在这三年里有些事情已经无言地结束了。”
在咖啡的香气里,听着天伟的话,雪影想到的是卓维,还有他们的事情。
雪影忘记了她是怎么回到住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小敏问:“你和天伟刚才去哪里了?”
“咖啡馆。”
“到那里干嘛?”
“当然是喝咖啡啦,难道是喝茶?”
“影,我觉得天伟可能喜欢了你。”
“胡说八道。”
“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他也不会喜欢我,再且我心里想要的东西……你是知道的。别瞎猜了,快点睡吧。”
“那晚安!”
“晚安!”
雪影静静地望着窗外,月光的影子慢慢地移动。
14
“维,今天我们到什么地方去玩啊?”
夏雪兴奋地摇晃着卓维的胳膊。
“我对这个城市不太熟悉,还是你做主吧。”
“那我今天就做一次导游吧。”
“错了,是免费导游。”
“你就想得美,你多多少少都得给一些小费吧。”
“你笑得很有企图似的,可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对这个城市不熟悉而打算把我给拐卖了?”
“我正有此意。”
卓菲从房间走出来,说:“维,不好意思,我今天又不能陪你了,因为有一个会议要我主持。”
“姐,没关系的,你工作去吧。”卓维看了看夏雪,“有她陪我就可以了。”
“卓菲姐姐,我陪他就可以了,你放心吧。”
“那你可不要把我弟弟给拐了哦?”
“一分钟之前我是有过这样的打算,不过总得给卓菲姐姐面子的,你放心好了。”
卓维无奈道:“为什么就不给我面子?你们都在排斥我。”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是你自己说的。”
卓菲笑了笑说:“那我上班去了,你们要小心点儿,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吧。”
卓维和夏雪同时点头。 “知道了。”
两人走在街上,脚下的身影慢慢地缩短。
突然,夏雪正色道:“维,从这一刻开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夏雪?”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你还有其他别的名字吗?”
“和卓菲姐姐那样叫我雪儿,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卓维脸上的笑容飘然零落。
“你怎么了?要你叫我雪儿是不是很为难你?”
“不是……没有。”
夏雪凑上来:“那你就叫吧。”
夏雪身上淡淡的体香令卓维迷失了,他酝酿片刻才叫了一声“雪儿”,仿佛要衡量它的后果似的。
“嗯。”夏雪高兴地笑起来,像一个刚得到一块糖的小孩。
“看你,像个小孩子一样。”
夏雪严肃道:“我不是小孩子。”
“我说的是他们。”卓维情急之下随手指着对面马路的一郡小孩子,“他们玩得这么开心,在他们身上有我们没有的或者早已遗失的东西。”
“那我们身上也有他们向往已久羡慕已久的东西。”
“是什么?”
“不告诉你。我们走吧。”夏雪转身就走。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找买主。”
“干什么?”
“把你卖掉喽。”
“啊!”
“怎么了?你怕了吗?”
“我怕什么?去就去呗,说不定买家要买的不是我而是你,那我就发了。”
“你敢捉弄我?别走,看我怎么样收拾你。”
“傻瓜才会停下来。”
夏雪搂着卓维的胳膊走进书城,身在书海里,叫人感觉到浓郁的书的气息。
卓维和夏雪在书架前徘徊仿佛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的门,打开每一扇门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只是难以取舍和选择。 卓维显得不知所措,夏雪就随便的翻看眼前的每一本书。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一本《雪天使》,他曾经也送了一本给雪影。如今看到这本书,他的心里涌起无限的喜悦的伤悲,感慨万分。 他找到那一句话:“ 只要能找到雪天使,就算是再痛再难再渺茫的爱情也能克服”卓维轻轻地把书放回书架上。
夏雪在身后自言自语道:“如果真的能够找到雪天使的话,那该多好啊!”
“傻瓜,只要是用真心浇灌的爱情,最终一定会结果的。”
“是真的吗?”
“我相信一定是这样的。”
其实卓维也不确信,如果说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他和雪影为什么爱得那么痛苦,所以他欺骗了夏雪。
不知不觉在书城已经呆了两个多小时。
卓维说:“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街道走着,经过一家服装专卖店。
卓维看见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裤子上面没有任何多作的修饰,恬淡素雅而脱俗。
夏雪走出了很远了,她回过头看见卓维还呆呆地愣在那里,于是她折回来。
“你怎么不走?”
“你觉得那套白色连衣裙怎么样?美吗?”
卓维的视线没有从连衣裙上移开,夏雪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套白色的连衣裙。 “美,真的很美,圣洁脱俗而不加任何修饰。”
“我要把它买下来。”
夏雪玩笑道:“是要送给我的吗?”
“我是要……送给我姐的。”
卓维撒了一个谎,他想把这套白色连衣裙作为雪影的生日礼物送给她,但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是送给卓菲姐姐的?”夏雪疑问。
“对。雪儿,你可不可以……帮我试穿一下?”
“我……试穿?”
一连串的问题让夏雪都呆了。
“雪儿,麻烦你了。”卓维渴求道。
“好的,没问题。”
夏雪拿着裙子走进更衣室,片刻走出来。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夏雪如同一株出水的芙蓉,不染尘埃;又如翩翩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卓维惊讶万分,张开嘴欲言又止。
夏雪腼腆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地问道:“我穿上……好看吗?”
“很美,真的很美!”
此时的卓维仿佛除了这句话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适合词语了。
站在旁边的导购员说:“先生,你女朋友穿上了这套连衣裙真的很美,真的很美。”
夏雪听到了“女朋友”三个字羞窘地笑了。
此时的卓维看到的不是夏雪,而是雪影。他能够想像到雪影穿上这套白色连衣裙后的样子。
“真的好看吗?”
夏雪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卓维。
卓维呆愣着,她迫切地凝视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仿佛他的回答能够主宰这个世界的变化似的。
卓维机械地吐出两个字:“很美!”
夏雪脸颊飞红,低头不语。
她换下了裙子,卓维对导购员说:“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好,请稍等一下。”
卓维对夏雪说:“对不起!”
“你干嘛要对我说对不起?”
卓维低下头不敢正视她。
当导购员把一个装着裙子的袋子交给卓维的时候,说:“祝福你们!”
卓维越发显得不好意思。
夏雪对导购员说:“我也要一套刚才的白色连衣裙。”
“对不起,我们只剩下最后一套,可是这位先生不是买来要送给你的吗?”
“他是要送给他的姐姐。”
“那对不起。”
“没关系。”
走出专卖店,卓维说:“雪儿,真的对不起。”
夏雪哭笑不得道:“你为什么整天对我说"对不起"?”
“我……”卓维为他的撒谎而歉意。
“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试穿这了,很满足也很幸福。”她笑着道。
夏雪看到对面的一家电子照相馆,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陪我一起照相。”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照过电子相。”
“那我就要你的第一次。”
“我可以选择不照吗?”
夏雪嘟着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卓维无奈道:“好吧,我陪你一起照。”
夏雪很高兴,在按下按扭的时候好突然亲了一下卓维。
这一瞬间被定格了。
夏雪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卓维下意识地紧握着装着裙子的袋子。
15
雪影和小敏来到传达室。
“周伯伯,今天有我的信件吗?”雪影问传达室老人。
“今天没有你的信件。”
“哦,谢谢。”
雪影感到很失落,她期待卓维的来信,却又害怕收到他的来信。
小敏拍了拍雪影的肩膀,说:“我陪你到外面去走走吧?”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面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在呟喝,小敏跑过去买了两串。
“给你一串。”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你怎么了?又不开心?”
“我没事。”
“嗨,天伟。”
小敏向马路对面的天伟招手。
天伟高兴地走过来,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的?”
“我们只是散散步而已。”
“哎,我们应该叫你做经理助理还是叫天伟?”小敏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要是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叫我天伟吧。”天伟笑道。
“那好的。”小敏说,“天伟,请你吃冰糖葫芦。”
天伟笑了笑,没有接小敏的糖葫芦,道:“谢谢你。”
“你嫌弃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小敏,别闹了,你自己一个人吃吧。”雪影说。
小敏嘟着嘴,喃喃道:“你们都不吃,我自己一个把它吃了。”
雪影问天伟:“你今天怎么不带照相机?”
“我不照相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摄影吗?”
“我拍下来的只是一个过去的瞬间而已,是没有生命的。况且,现在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相了。”
小敏坐在一旁边吃边听着他们两的对话,似慬非慬。
雪影低着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你在等朋友的电话吗?”天伟问。
“没有,没有人会打电话给我的。”
天伟笑着说:“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雪影凝视着天伟,然后摇摇头,她要等的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电话,可是那似乎是很渺茫的事情。
这时,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很尴尬。
“我们回去吧。”小敏缓和道。
一路上留下含糊的脚步。
16
海浪温柔地亲抚着岸边的礁石。
聂老伯安祥地坐在礁石上钓鱼,旁边的聂颖赤着脚踢着水。
聂老伯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心情陪我啊?”
“我想出来呼吸一下新的空气,整天呆呆家里怪闷热的。”
“为什么不跟朋友一起去溜冰?”
“我还没有学会,常常摔跤,多丢人。”
“要学会溜冰之前必须勇敢地摔跤。”
“我今天很累,不想去。”
“那高考成绩什么时候公布啊?”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吧。”
“等那时候我们就到酒楼去大吃一顿,好吗?”
“当然好啦,我也想去看一看你的忘年之交。”
“哦,原来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聂老伯哈哈大笑。
聂颖粉颊红红的,嗔怒道:“爷爷,不许笑。”
“好,我不笑,我不笑。”
聂颖轻声道:“说真的,他的确吸引了我。”
“今天,他跟雪儿一起玩去了。”
聂颖听了,黯然地踢着浪花。
17
一对新人在燕归楼举行新婚宴会。
新郎新娘在台上紧紧地牵着手,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幸福地接受众人的祝福。卓维和夏雪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他们,从心底祝福他们。
夏雪突然问:“维,你有没有想象过将来你自己的婚礼会是怎么样的?”
“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
“那你呢?你想象过将来自己的婚礼会是怎么样的吗?”
“像他们这样就已经很幸福满足了。”
叶永梅笑咪咪地走过来,说:“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是他们?”
“你又在开玩笑了。”夏雪脸上顿时红晕如潮。
“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来的?”卓维脸上微红地看着远处。
叶永梅的目光仔细地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游移不定,她问:“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夏雪匆匆走开。
叶永梅又问卓维:“你们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啊?”
卓维睁睁地看着叶永梅,道:“就知道每次见到你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总爱捉弄人。”
“我哪有啊?”叶永梅很无辜的样子。
“不跟你玩了,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其实刚才卓维想到的是他和雪影的婚礼,他们的婚礼没有像这样的隆重,有的只是一辆自行车。他和雪影的婚礼在自行车上举行,卓维骑着车,雪影坐在他身后幸福地搂着他,任凭风在身边呼啸,那是对他们的祝福。
外面的太阳让人觉得可爱美丽。
18
聂家的花园里。
这里的阳光并不可爱,投下沉重的斑驳的阴影。
海棠树下。
聂颖轻抚着古筝。
一缕缕凄然的琴声消融在阳光里。
突然“嘣”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琴声倏然零落。
纤手停止了,聂颖凝视着断弦,目光灰黯,轻轻地吟咏道:
一支芙蓉洗凝脂,
寂寞无言燕独行。
有谁能解丁香结?
愁人独处结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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