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长流,流不尽相思愁。
弦上相思,思不见寻梦人。
叶落横秋几许愁,
如云沉沉亦茫茫。
柔情万种来生约,
落絮流溪逐倩影。
有谁能解《后庭花》?
惟随浪花逐红尘。
1
一片枯黄的树叶飘然而下,宣告了秋天的到来。
一个季节往往在人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而至,而幸福往往在人们猝不及防地时候笼罩而来,从此人们走上幸福的不归路。
时间好比杯中之水,只有在渴了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它。
校园里的每一个人都渴了,他们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纷纷埋头做孺子牛。
卓维站在走廊上,斜阳稀疏地洒下来,他出神地看着零落的叶子。
爱情像秋天的枯叶一样都离不开凋零,有没有一片树叶能够安然度过秋与冬而沐浴春光?
脑海里凸现着跟雨轩在画室里的情景:
雨轩娴熟地在一张画纸上起稿,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画纸上,他一边画一边对旁边的卓维说。
“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卓维似乎不明白。
“你和雪影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的?告诉我,我真的为你们感到着急。”
雨轩的语气平静而没有波澜,目光仍然停留在画纸上,此时画稿已经完成了,是一组水果静物。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们很好……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发生了什么事。”卓维又说。
“那你和夏雪是怎么回事?”
“我……”
雨轩把目光转移到卓维身上,说:“凭着我们是好朋友,难道我就没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卓维像一个泄气的气球,道:“我和影已经分手了。”
雨轩停下手中的笔:“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卓维苦笑道:“都过去了,什么也不重要了,不要再提了,好吗?”
“那你真的舍得吗?”
“不舍得又能怎样?”
卓维看着画面,画面上大体的颜色都涂上了,物体也都现形了。
突然雨轩在画面上胡乱地涂上了一笔污色。
“这么好的画,你为什么把它弄脏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一幅画在没有完成之前弄脏了是可以补救的,如果一些可能补救物事情而没有去补救的话,那才叫做可惜。”
说完,雨轩作一笔好好的颜色覆盖了原来的那一笔污色,他接着说:“一段感情在没有完全破裂之前也是可以挽回。”
卓维茫然地看着画面不说话。
“我知道你还没有完全放弃你和影之间的这段感情的,对吧?”
“不,我已经放弃了,而且现在的我生活很轻松。”
“你是真的放弃了吗?我不相信。”
“我真的放弃这段感情了,现在的生活才是我一直都想要的生活。我的伤口正在慢慢地愈合,我不想在自己快愈合的伤口上撒把盐,况且在已经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投放一点点希望只能使自己更加失望,甚至绝望。”
“你这样说,说明你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就算你现在说不,但我肯定那不是你心里想说的那些话。”
卓维把目光转移到窗外,道:“不,我现在连一丁点的希望也不敢抱有。既然两个人不适合走在一起,如其这样貌离神合地勉强在一起只会令大家都很痛苦,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手来得轻松。”
“那你跟夏雪在一起就是合适的吗?”
“我和雪儿在一起都很快乐,可以忘记以前的阴影。”
雨轩看着卓维,正色道:“维,你真的决定了和夏雪在一起?”
卓维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决定要和雪儿在一起。”
“维,不要怪我这样说,我觉得你和夏雪是不会走得很远的。”
“以前也是有一个朋友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并不在乎。”卓维想到的那个人就是符敏。
“喜欢一个人就得爱护她,就要有跟她一起生活的念头,两个人一起计划未来。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自私?或许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也或许这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私可言的。”
雨轩静静地看着卓维,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维,你变了,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卓维低着头,好久,他叹气道:“轩,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伤害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友谊,好吗?”
“刚才……对不起。”
卓维拍了拍雨轩的肩膀,站起来,说:“我走了。”
夕阳狠狠地带走一天的光阴,留下的是无边的寻找,还有人们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的思考。
卓维看着被疼痛拉长的影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雨轩说那些违心的话?
是一时的冲动,还是自己真的放弃了那段感情?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若然走来,背着夕阳的她显得格外清秀美丽。
“我在看日落。”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在看日落,而是在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没有啊。”
“你知道吗?刚才你背对着夕阳,而你的背影很寂寞,像秋风里经不起吹打的树叶。”
卓维很惊讶地看着若然,她好像能够看透他的心似的,一字不差地道出了他此时他的心情。
“维,我们是好朋友吗?”
“我们不是好朋友的话,那你说我们是什么?”
若然点点头,又看着他,说:“你在想念夏雪吗?”
“没有。”他的回答很干脆。
“她真的很美。”
卓维赞同道:“对,她确实很美。”
“那你一定很疼爱她的,对吗?”
卓维没有说话,在夕阳下的他显得沧桑柔弱。
“维,我知道你是有心事的,我能做你的听众吗?”
“《天涯》里面的故事情节你应该了解了吧?”
“嗯。”若然点头。
“其实,《天涯》是我和影的过去。”
“《天涯》是你们的故事?”
“没错。”
“那你和夏雪……?”若然疑惑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夏雪,我知道我一直爱着的人都是影,尽管她已经不爱我了。”
“你和夏雪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那你怎么……?”
“我和她是今年暑期在燕归楼认识的。燕归楼你是知道的,对吧?”
“嗯,我知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那儿的。”
“我们住在一起,还有我姐,所以……而且有一次我溺水了,是她救了我。”
“就是因为她救了你,你才会跟她在一起的吗?”
“不,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我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是我的倾诉对象,和她在一起可以让我忘记影的离开,也可以分散我对影的痛苦的思念。然,我是不是很自私?”
“在感情这一领域里,是没有自私与伟大之分的。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
“谢谢你为我辩解。”
“我没有为你辩解,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的观点而已。”
“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刺猬,在接受了别人给予的幸福的同时也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她们。”
“这样的事情我想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它存在的,但有时却没有办法抑制它的发生。况且,刺猬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自我武装起来的,因为他的内心是很脆弱的,他并不是存心想要伤害别人。”
“谢谢你,然。”
“你和影现在还有联系吗?”
卓维没有说话,夕阳已经沉没了。
若然喃喃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在繁华的都市里相遇,无话可说形同陌路地擦身而过。我想这句话只有那两个人都老了的时候才会彻底地明白。”
卓维在思索这句话。
“那你有没有告诉夏雪你的想法?”
“我想等高考之后再找机会跟她说。”
“对,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前途重要。”
早来的秋风又吹落一片树叶。
2
天湛蓝,云飘然。
还是这条延伸不止的铁路。
夏雪一个人走在铁路上,用心地采撷曾经在铁路两旁播下的记忆。
她轻轻闭上眼,感受卓维遗留下来的温柔。
两个人的足音渐渐飘远,如今却只响起一个人的孤寂。
3
卓维带着若然,还有雨轩和陆晓到他家附近的一个小沙滩上玩。
清澈的河水缓缓向东流去,两岸是茂密的翠竹林,一片翠竹绕着流水,水映竹翠的美景。还有一片纯白的沙滩突现在河水与翠竹之间,如同一块容不得玷污的圣地。
陆晓和若然像两个小孩那样赤着脚到处乱跑,她们到水边捡拾光滑的鹅卵石,还有耍戏栖息在岸边的小鱼。
陆晓说:“以前我只是听轩说过这个地方,但却从来没有来过这儿。现在才知道这儿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卓维说:“这里就是我和轩的‘天堂’。”
若然好奇道:“为什么把这里叫做‘天堂’?”
“这里有我们的童年,也有我们的梦想。”卓维解释道,“每次来到这里,我们就会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获得了自由,在这里可以尽情地放飞我们的梦想。”
陆晓笑着问雨轩:“这是真的吗?”
雨轩笑着点点头。
粼粼绿水上一艘渔船轻然而过。
雨轩马上铺开画纸,把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卓维看着画面,说:“你现在画的这幅画为什么跟你在学校里所画的画都不一样的?这幅画画面上流溢着激情,如同秋天里的阳光一样让人兴奋,而你在学校里所画的画只有艳丽的色彩而没有感情。”
雨轩回答说:“这就是为高考与否的区别。在学校里画的画是为高考而画的,那些画是冰冷的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而现在的这一幅画是为自己而画的,上面有自己的心跳。”
“高考的时候不可以这样画的吗?”
“可以,但是没有人会为自己的未来而下这样胜率渺茫的赌注的。”
“这或许就是教育的漏洞。”
雨轩没有回答。
若然跑过来,建议道:“我们一起来堆彻一座城堡吧,然后把最美好的记忆都存放在里面,让它为我们好好地保护着这些回忆。”
卓维笑道:“傻丫头,还真亏你想得出来,可是城堡牢固吗?”
“只要是用心堆彻的城堡,当然牢固啦。”
陆晓在一边歪着脑袋笑道:“你们俩可真投缘的。”
若然神气地说:“我们俩当然很投缘啦,因为我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陆晓不相信道:“是真的吗?”
“不信你问维吧。”
卓维点点头,然后把暑期在燕归楼和若然相遇的情形都告诉了陆晓。
陆晓惊叹道:“真没想到你们竟有这样的相遇?我以为这些情节永远只能出现在小说里面,真想不到现实中也有这样的际遇。”
夕阳西斜,一座宏美的城堡建起来了,里面有美好的记忆,没有人能够把它忘怀。
卓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滩上,拿出手机来查看有没有短信息或者未接电话。看着那根精美的手机绳,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它挂在手机上的,至今都没有答案。
想到没有答案的事情,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霓虹追忆。卓维与霓虹追忆的相遇也是没有答案的。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又在呆想什么啊?”若然迎风走来。
卓维抿嘴一笑,晃着手机绳。
“你的手机绳好美哦,在哪里买的?”
“是一个朋友送的。”
若然的目光掠过卓维伤感的面庞,他看着河对面凸出来的那块被河水冲洗得非常洁白的石头。
“你在想什么?”若然再次问道。
“我在回忆。”
“回忆?”
若然在卓维身边坐下来,没有说话。
“以前影就是这样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坐在我身边,她总会笑着说因为我们是蜗牛。可是现在……我成了一条虫子,一条没有依靠的虫子。”
若然不明白卓维在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倾听他和雪影的故事。
“我觉得你是一个活在过去里的人。”过了很久,若然说。
卓维笑道:“你的洞察力很敏锐。”
“有时候,过去是一种束缚,是一种对幸福的追求的阻挠。心里是渴望回去到过去,但却不知道过去的已经成了一种定格,成了一种永恒,有时候回到过去了,才发现那里已经成了一片荒凉。”
卓维抬头看天,他找不到答案。
若然也抬头,她继续道:“企鹅总是渴望天空的高远,羡慕海燕的翱翔,却不知道大海的深邃,其实它们也是可以在水底飞翔的,因为它们的天空就是一片无边的深海。”
“然,我真的很佩服你。”
若然对他微微一笑。
卓维的钱包掉在地上,她捡了起来:“这是你的钱包吗?”
“是我的。”
卓维接过钱包,习惯性地打开看,雪影的照片还在里面。
若然看到了照片,问:“照片里面的人是雪影吗?”
“嗯,是影。”
卓维柔情地看着照片,他眼前闪过过去的一幕幕。
两人无语,微风拂过,秋天的味道渐渐浓郁了。
那张照片在岁月里显得很陈旧了,变得苍白了,变成了一种装饰,看上去感觉到一种陌生的恐惧。
4
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自由,反而感觉到处都有束缚,到处都有压力。在还没有上大学之前,就像一个人向往一串挂在树上的熟透了的葡萄,等吃到嘴里的时候,才发现葡萄没有想像中的甜。
校园小道两旁的树叶已经枯落一半了,走在上面发出吱吱的清脆的粉碎的声音。树下的石凳上有的是一个人埋首书中,有的是两个人在卿卿我我软言玉语,还有的是一群人在滔滔不绝高谈阔论。
夏雪无聊地踢着脚下的枯枝败叶。
“姐,大学生活怎么这么无聊的?”
聂颖抬头看头上的树叶,她也感到无趣,但她还是安慰道:“无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感觉到其中的乐趣而已,现在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我想不久后我们会爱上大学生活的,会发现那才是我们所向往的大学生活。”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的,但我总觉得好像缺少什么似的,感觉很迷茫。”
聂颖捡起一片还没有完全枯黄的叶子,说:“他不在你身边当然会感到迷茫啦。你不会是又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夏雪笑道:“如果这样的话就不是惊喜了,而是一个惊吓。说真的,我很想见他,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聂颖又抬头看天,高远的天空看不见任何小鸟飞过时留下的痕迹,此时的她何偿不想念卓维?她转过身倒后走着,惊讶地看见符敏站在一棵树下,有一片落叶掉在他肩膀上。她向他招手,只见他连忙把手放到嘴边做“嘘”状,示意她不要叫出来。
聂颖把已经到嘴边的声音吞了下去。
符敏给聂颖发送了一个短信息:
“我在校园咖啡馆等你,只你一个,千万不要告诉雪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夏雪抬头看天说:“姐,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好吗?”
“我不去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是什么事?”
“学生会里面还有一些事情要我处理。”
“学生干部就是这样子,整天忙来忙去的。那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知道了。”夏雪一个人走向学校门口。
聂颖便走向校园咖啡馆。
咖啡馆里,柔和的灯光,轻漫的音符和香醇的咖啡充盈着每一个角落。坐在里面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人,在里面很少会看到形单只影,也可以说这里是个人的禁地。
聂颖和符敏坐在中间靠边的桌子旁,他们就这样坐着,都觉得对方有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咖啡的香气随着热气一起一伏地飘升。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聂颖打破沉寂地问道,她似乎猜到了原因,突然觉得问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符敏用匙子轻轻搅拌咖啡,匙子碰着咖啡杯发出沉闷的声音,他说:“其实,我也是这里的学生。”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聂颖瞪着双眼看着他,这个答案完全背离了她心里的答案。
“对,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我跟着夏雪填报了这所大学。”
“我怎么没有听雪儿说过的?”
“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我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可是现在……我只能出现在她的身后了。”
“雪儿她见过你吗?”
“她没有看见过我,而我却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她。”
“怪不得雪儿说常常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原来是你。”
“请不要告诉她你见过我,更不要说我也在这所学校里。”
“可是……你们总会有一天会相遇的。”
符敏笑道:“不会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请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别的恶意的,我只是想在一旁静静地守护她,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还愧疚于她?”
“我……对不起她。”
“你不要再自责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定格下来了,我想雪儿是不会责怪你的。”
符敏啜了一口忘了加糖的咖啡,味道是苦涩的,可是在这一团苦涩里他感受到咖啡的纯洁,如同夏雪在他心里的形象一般。
聂颖透过迷离的灯光看着符敏,说:“雪儿现在跟卓维在一起。”
符敏抿抿嘴不语。
一阵风吹来,吧台上的一个紫风铃叮叮当当地响,清脆的声音粉碎了迷离的气氛。
5
自习课上。
若然托着腮呆呆地望着黑板,神游四方。
卓维用手肘碰了她一下,说:“傻B,你在发什么呆啊?”
若然仿佛从睡梦中醒来,道:“怎么了?”
卓维一本正经说:“我问你,傻B,你在发什么呆?”
“谁是傻B?你才傻B。”
“你刚才愣愣的,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在想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若然笑道:“是一些可笑的问题,不说也罢。”
“哼,只有傻B才会思考的问题,不听也罢。”卓维笑着说。
若然咬着嘴唇,笑道:“你说谁是傻B?”
“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还想抵赖?你刚才明明说我是傻B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哦。”
若然被捉弄得哭笑不得,她只是柔情地看着卓维。
她捧着卓维的《宋词鉴赏辞典》翻看,在扉页看到一句话:
城市里的烦嚣,就好比沙漠里充斥着蝉鸣一样,让人感觉不真实。如今的僻幽之地已经是少之又少了,何处寻?惟怒向诗词觅曲径。
若然记得《红楼梦》里出现过“曲径通幽”这个词。
翻到万俟咏的一首词《长相思》: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内灯,此时无限情。 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天明。
窗外秋的颜色从天际渐渐弥漫开来,这个季节已经成熟了。
一片枯叶在树梢上摇摇欲坠。
卓维停下手中的笔,凝视着正呆呆望着窗外的若然。她很美,一双似蹙非蹙的眉毛,凝重的神情里隐约散发出成熟的女人味,并且带有几分沧桑感。
卓维忍不住道:“傻B,你好美啊!”
若然听到,脸颊刷地一下绯红了,俏丽无比,她幸福地含笑低头。
卓维又说:“美得如同一件精美无瑕的艺术品,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若然更加显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若然招起头,脸上绯红稍减,她望着窗外,刚才的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它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季节了。
卓维也望着窗外,又问:“你在看什么?”
若然若有所失,说:“没什么。”
卓维没有多想,继续沉浸在《天涯》的生活里。
6
雪影坐在石凳上,她深深地沉醉在幸福的回忆里。
这时,一个男子走过来,说:“你好,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雪影看着陌生的面孔,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是学财务的,叫朱小聪。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吃冰淇淋,好吗?”
“不用了,谢谢你。”
“那我们一起到街上走走好吗?”男子纠缠不休。
“对不起,我已经约别人了。”
“是不是约了你的男朋友?”
雪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错,她是约了我——她的男朋友。”天伟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目光凌厉地逼视着那男子。
“既然你已经约别人了,那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男子胆怯地匆匆走开了。
雪影不好意思地对天伟说:“谢谢你。”
天伟笑道:“你身边的狂蜂浪蝶可真多的。”
“还笑,不许笑。”雪影看着他,嗔怒道。
“好,我不笑了。”
“小敏那丫头今天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的?”
“她今天请假了。”
“她干什么去了?”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的?”
“我是专程来替你角解围的。”天伟又笑道。
“又笑了。”雪影含笑微怒地说。
“我不笑了,那你有兴趣陪我走走吗?”
“那你有兴趣请我吃冰淇淋吗?”雪影学着他的语气说。
“刚才的那个男子不是说要请你吃冰淇淋吗?”
“我要吃你请的。”
“没问题。”
“我们走吧。”
汽车在这个石头城市里穿梭不休,扬起的一道道污气也是无何止的。街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涂上了这个季节的颜色。两旁的落叶及时地被清洁工人清理掉,不留一丝痕迹,似乎秋天在马路上不曾存在过。
雪影和天伟肩并肩地走着。
雪影问:“你怎么总是一个人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什么事情?你问吧。”天伟微笑着。
“雪是谁?”
笑容在天伟脸上凝结了。
雪影又说:“我辞职之前在你办公桌上常常看见写满‘雪’字的纸,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她吗?”
过了很久,天伟才说:“对,她是我忘不了的一个女孩。可是我对她的这一份记忆正一分一秒地慢慢陈旧。”
雪影想到了卓维,欲言又止,她知道那样的一种感觉真的是很难受的,不愿触动天伟的伤心处。
他们两人走到广场的许愿池旁,池里明净的水随着音乐一起一伏,池底里还有很多人们投下的愿望——许愿币。
雪影取出一枚硬币虔诚地投进池里,然后双手轻握着放到胸前,轻轻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
“你许什么愿望了?”天伟问。
雪影调皮道:“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天伟做出要抓雪影的样子和她开玩笑。
雪影躺闪着,突然“哎呀”一声,雪影不小心滑了一下,她身体往后倾倒,天伟连忙扶着她。
地上的一滩积水,谁也没有注意到,雪影滑倒了,扭伤了脚。
天伟扶着雪影坐下,他笑道:“这个许愿池也是蛮灵验的,你的愿望刚投下去马上就兑现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呀?”
天伟又开玩笑道:“你刚才所许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你说这个许愿池是不是很灵验?”
雪影又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你的脚怎么样?没事吧?”
“好像扭伤了,不过没事的,歇会儿就会好的。”
“疼吗?”天伟帮她揉了几下。
“有一点点。”雪影对天伟微微一笑。
夏雪站在许愿池的另一边看到了天伟和雪影的一连串的动作还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的身体一阵烘热,眼前出现燕归楼上樱花纷飞而落的情景,但飘落的樱花瞬间即逝。
雪影望着夏雪,目光惶惑。
天伟顺着雪影的目光看去,身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又惊又喜。
夏雪平静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最后疯似的奔跑了起来。干枯的樱花瓣狠狠地打在她身上,一阵阵钻心的痛。她疯狂地奔跑着,拼命地摆脱身边的樱花。
“雪儿!”
天伟喊了一声。
雪影看着天伟哀伤的神情,说:“你还不赶快追?”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天伟拔腿就追。
雪影看着他们俩在人群里疯狂追跑的身影,顿时生发满身的罪恶感。
夏雪不断地跑,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遇见天伟,此时的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容不下任何一样东西。
天伟不停地追,他没有想到自己和夏雪竟然在同一个城市里,这真有点儿让他不敢相信,但同时他又感到不安。
他们两人的身影相交而过,却又瞬间杳无踪影,如同两列地铁,在同一个邃道口里相交了,但却没有相遇。
夏雪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泪水不断地划过脸颊,这个城市里的宣闹声在她耳畔萦绕不休,但她不为所动,她抬头看天,但却天旋地转。
天伟站在另一个十字路口,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汽车在他身边穿流不休,混浊的气味迷糊了他。
天伟沮丧地回到许愿池旁。
雪影急切地问:“找到她了没有?”
天伟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继续找?”
天伟又摇摇头。
“对不起。”雪影低着头歉意道。
天伟说:“她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一种了。”
雪影低头不语。
“脚还疼吗?”
“不疼了。”
“那我们走吧。”
“嗯。”
7
如镜的湖面俨然在遥远的时代就已经镶嵌在这个校园里,秋风徐徐吹来,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夏雪静默地站在湖边。漫天的樱花花似乎不会有零落的那一天,但在这纷飞的樱花里,她感到很惘然。
刚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旋着重复出现,曾经在记忆里一度冷却的灰烬如今跃跃重燃。她很害怕,害怕幸福在跟她开玩笑,幸福骤雨般地靠近又旋风似的不知所踪。
天伟已经模糊了的承诺此时在她脑海里清晰地萦绕,而她对卓维许下的诺言也渐渐变得飘渺。可是,天伟他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而她也有卓维的肩膀作为依靠。那么,她和他又何必苦苦地纠缠不休呢?
曾经的快乐已经遥不可及了,现在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紧紧地抓住眼前的幸福。
人的一生里不允许出现两次遗憾。
湖面的倒影分明可见,飘逸的秀发如一抹凝重而深邃的颜色把白皙的粉脸衬托无遗。
一片落叶打破了湖面上精致的画面,然后又不厌其烦地慢慢缝掇着。
身边纷飞不休的樱花正徐徐地消散,随着秋风飘到遥远的不知名的国度,夏雪眼前顿然阔朗美好起来。
聂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夏雪的身后,她看着夏雪的背影由落寞渐渐变成快乐,由惘然变成满足。
“雪儿,你怎么了?”
夏雪受了惊吓似的浑身颤栗了一下,转过身来,看见聂颖,刚才凝重的脸慢慢舒缓开来。
“姐,我很高兴。”
“是什么事情能令你这么高兴?”
夏雪说不出来,因为幸福围绕着的感觉是难以名状的,若果说出来了就会把这份幸福减轻了或者加重了。
“姐,你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吗?”夏雪问。
“处理完了。”
姐妹两静然地站着,两人都有不可让对方知道的秘密。
聂颖突然说:“‘十一’国庆节放假,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夏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头。
一阵风吹过,秋天的味道更加浓重,秋风里有一种思念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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