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一代》

第十三章 迟来的甜蜜　

一　　

就这样每天在焦急中等待，等待阿梅的到来，终于在星期五的下午，阿梅要到我们学校来见我了。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自己就好像躺在很大的一片花丛中，那些花儿散发着迷人的的香味。我在这些花中迷失了自己，似乎迷失在幸福之中。我又像躺在一块白白的云上，我看到了天空中飞翔的鸟儿，我侧一侧身子似乎就可以碰到鸟儿的翅膀，似乎就可以碰到翅膀上柔软的羽毛。　　

下午我早早的请了假，陈辉问我什么事，我却什么也没说。我是一个不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品尝这生命中的苦与乐。　　

我早早的来到了车站，在车站的候车室坐着休息。我看到车站内的副食店生意红火，买东西的人很多。我看到那些司机招揽着乘客。我看到那些背着行李包的人一个个满头汗水，他们背着包裹将要远行。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们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做什么。是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还是去挣钱养家糊口？其实人的一生都在不停劳累，不停奔波，他们从祖国的南方到北方，从祖国的北方到南方。有的只是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当他们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精彩，于是他便开始惆怅。有的是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其实这些梦想早已经扎根在他们内心深处。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一定要去远方，因为远方有自己实现梦想的土壤。有的只是去旅行，他们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想让自己认识更多的生命抑或物体。而有的或许是去赴一场约会，人生的约会。正如我一样到这个车站来赴我的约会。我的约会是偶然的，或许也是必须的。因为这是我生命的必须，我命运的必须。其实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去赴一场约会，爱的约会，亲情的约会，或者是友情的约会。这些约会填满了我们早已经饱和的命运。　　

我这样想着一些事情，时间就这样不停的流逝。这时候我看到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了4点，我想阿梅也快来了吧。一辆车开进了车站，我起身看了看，不是家乡开来的车，阿梅不在这车上，我确定的点了点头。　　

车上的乘客急忙慌张的下来，一个个风尘仆仆。无意间我看到两个形色可疑的年轻人往车上挤，他们的手指轻微的伸进了下车人的口袋，摸出了钱，摸出了一个个黑色皮包。而这些下车的人，谁也没有察觉，谁也没有注意。只是候车室里和我一样呈观望态度的人，和那些副食店的老板看着这情景，大家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他们有的轻微的点头对旁边的人说话，有的在那里轻微的笑，有的麻木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两个形色可疑的年轻人又下了车，开始走向一个角落，他们是去干什么呢，或许是分赃吧。谁知道呢。　　

又一辆车开进了车站，这两个形色可疑的年轻人似乎又来了精神，从那个角落走了出来，他们的眼睛里放射出贪婪的光。我清晰的看到这是家乡来的列车，我确定我的梅就在这辆车上。我急急来到下车的位置，眼睛专注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阿梅下车了，我替她拿了行李拉过她的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车站。可是我的眼睛依旧没有忽略过周围的一切。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争吵，不对，或许是几个人，或许更多，他们在为自己丢失的钱财而发嚷嚷……　

二　　

我拉着阿梅的手来到车站外，租了一辆出租车向学校驶去。车上，阿梅问我，屿屿，刚才为何走得那样急？　　

有小偷，我看到他们偷了别人的钱包！　　

哦，屿屿，阿梅拉过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对我说，我想你。　　

我也是，你知道，我几乎每天脑海里都有你的影子。真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梦到你，梦到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短暂而快乐的时光。　　

恩，我知道了，我也是，屿屿，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在小河边，我说过我要做水里的鱼儿，自由自在。你还答应过要做河里的水，因为这样我就能感觉到你。　　

我记得，我会做你永远的水。　　

屿屿，你看外面。　　

我偏头看了看车窗的外面。　　

这时候我的脸上感到清凉湿润，我转过头来一看，阿梅羞涩的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羞死了，羞死了！　　

我知道是她故意让我看车外的时候，悄悄吻了我的脸。（我想这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个吻，直到现在尽管我和阿梅已经分手多年，但是我却清晰的记得这一个吻，这个吻让我进了一个美好的世界，那个世界是用幸福造成的，一切都那样美好迷人。这个吻一直湿润着我，一直甜蜜着我。我想，人一生中有过多少个吻呢，可是能够让自己终身难忘的吻又有几个。或许有的是结婚的时候给妻子的那个吻，或许是自己的第一个吻，或许是其他的。但是这一个又一个甜蜜而温纯的吻，有几个能够伴自己的一生？每一次想起阿梅，我就会想起那天，那辆出租车上阿梅给我的偷偷的吻，它让我忘记了悲伤，拒绝了绝望。每一次忧愁过后的凄凉，都是这一个平凡而安静的吻，清理了我那被时光切割的伤口。我想，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把这个吻遗忘，就像人生里的九百九十九朵丁香，这是对我内心深处爱的厚葬……）　　

三　　

我抚摸着阿梅的头发，眼泪花花。我不知道怎样来形容自己的感动，我的心都被前所未有的甜蜜给融化了。我在心里想，梅，你知道吗？我多希望自己能和你不离不弃，共度生死。　　

阿梅倒在我的胸口上，对我说，屿屿，真想就这样倒在你的怀里，幸福的死去。　　

别说瞎话，你是不会死的，我希望你永远活在我心中。　　

哈哈，傻瓜，人哪有不死的呢。　　

恩，真希望是不会死啊。　　

恩，真希望。　　

……　　

学校到了，司机停下了车。我给了车费，提过行李往寝室走去。我对阿梅说，先把行李放在我寝室，走的时候再去拿。　　

好，听你的。　　

恩。然后我们去吃饭，吃饭后去逛滨河路，好不？　　

好。　　

我和阿梅来到寝室，张河和陈辉都在。我把行李往床上一放，便叫阿梅在床上坐一下。　　

阿梅和他们打招呼。你们都是屿屿的同学啊，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你们要互相帮助。　　

这个知道，嫂子。陈辉提前给叫了。弄得阿梅很不好意思。张河也走到我旁边，示意阿梅长得很漂亮。　　

我洗了手，换了一件衣服，对陈辉说，走，一起出去吃饭吧。　　

陈辉先是张了一下嘴，然后停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下午有事情，你们去吃吧，时间宝贵啊，兄弟，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哈哈。张河呢，去不？　　

张河正要答话，陈辉抢先说了，张河要陪我到书店买资料书，和我一起的，没时间哈。说后轻轻拍了拍张河的后背。张河知意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是的，你们去吃吧，要好好照顾好嫂子哦。　　

张河，你娃，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的了。我开始说张河，随后笑了起来。　　

哪里哪里，张河也跟着笑着说。　　

那好，我们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耍啊。　　

于是我带着阿梅到饭店吃了饭。阿梅在路上说陈辉他们多客气的，他叫我要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搞好。我说她八子还没一撇就开始当起‘准妻子’来了，把我管起来了，她就一个劲的捏我。我只是躲。　

四　　

我和阿梅来到河边，看到河边的大排档已经坐满了人，人们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吃着火锅，谈论着天南海北，谈论着从古自今。他们的日子就是这样，忙碌了一天便在夜晚找寻自己的空间。我看到那些灯火微微的亮着，似乎是在营造一种气氛，一种安宁的气氛。　　

河上的那座大桥，横跨在这岸的两头，似乎是一条巨龙横悬在空中。江上偶尔有一只小船划过，这样的小船在这条河上并不多见，或许是打鱼的人晚归回家。我依晰可以看见船上有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戴着一个斗笠坐在船头，他在欣赏这黄昏，这黑夜。　　

屿屿，你在什么？　　

你看到河上的那只小船了吗？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么一条小船，这条小船可以带我们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到达自己所理想的地方，不是每一个都能接近自己的盼望。　　

屿屿，我想我也要拥有我们自己的一艘小船，那条小船上就住我们两个人，没有迷茫，没有悲伤。我们可以划着这条小船到桃花村。你知道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村吗？那里才是人们所追求的地方。　　

知道，可那是一个梦，那是一个遥远的梦，没有人能够达到。人们只是在骗自己，给自己的幻想一个借口。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地方，这只是摆脱现实的一个理由。　　

好了，屿屿，不说这些了，说说我吧，我在卫校读书，其实蛮辛苦的，每天背一些病理知识，每天重复着那一本又一本书。对了，我们还要学英语。你知道我英语很差劲的，但是还是要学啊，我想考试一定是不及格。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你记得我们原来一个班的时候，你英语可得过满分，这分数我想都不敢想。那个时候，你真棒！　　

别说了，现在我成绩不好了，什么都不行，有的时候真想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但是我已经养成了懒散的习惯。我现在一拿起书本就头疼，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我命本该如此吗？　　

屿屿，别那样，我对你可是有期望的，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我还要靠你养啊。　　

呵呵，以后我要饭你还跟着我吗？我用眼睛看着她。　　

呵呵，怎么会要饭呢，以后要饭我也陪你要饭吧。不过那好没面子哦。　　

听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人生有许多的感动，青春年少的感动，年迈成熟的感动，一切一切的感动都让我热泪盈眶。我拉紧了阿梅的手，紧紧的，我希望我们的手上突然有一把锁，能把我们的双手锁住，就算是海枯石烂，还是沧海桑田，也不能分开。

五　　

屿屿，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学校有‘玻璃’。你知道玻璃是什么吗？　　

不知道，你说是什么？　　

就是同性恋啊。　　

男的，还是女的？我问。　　

女的，就是我们隔壁寝室的，她们睡在一张床上，每天都拉着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那个女性角色还帮助另一个洗衣服。你说怪不怪？　　

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那感觉好怪哦。　　

说的也是，我总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对同性感兴趣呢，真是不可思议。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有许多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外班的男生去追这个女生，被那个男性角色的女生给臭骂了一顿，弄得这个男生一点也不好意思。　　

是啊，谁会去喜欢同性恋啊。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你知道现在中国的男女性别比例是多少吗？117：100，也就是说将有接近五分之一的男人打光棍，这不更进一步滋生了同性恋的发展吗？　　

说的也是，你想一下，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B超技术的改进，人们对下一代性别的选择就更进了一步，于是便造成恶性循环。我想若干年后，中国怕只有男性了吧。　　

到那时你们女性就是国宝了，我想每一个女人都可以包个几房男人，那多好。我调侃的对她说。　　

是啊，但是现在我们学校是卫校，基本上都是女的，男的很少。我们学校的那几个男的长得虽丑，但傲得很，耍了一个女朋友，又换一个女朋友。你说这可不可恨？　　

没办法，谁让那些女生空虚呢，江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是心甘情愿的事，怪不得谁。　　

哎，所以说，任何事情都要讲条件，耍朋友，做生意，还是建房子等，同样是一样东西，摆的位置不同，它所具有的价值就不同。　　

说的对，对了，喝水吗？我看到街道上有一个卖凉水的小摊还在卖烧烤。　　

恩，有一点饿了，你呢？　　

我也是，来点羊肉串和凉水吧？　　

好，我要香菇和火腿，还要莲片，你呢，屿屿？　　

我也一样。于是我们在烧烤店买了吃的，便向前面走去。这时候街上灯光闪耀着，来来去去的人，从街的一头走向另一头。那些车辆，那些尘土在马路上飞扬。我牵着阿梅的手走在这长长的街头，感到这个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下来。我似乎听不到身边商人的招揽声，听不到酒桌上的滑拳声，听不到那些车鸣，似乎这个世界只有我和阿梅两个人。我们走在一个空间里，一起走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