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吻花泪落城

进入这所大学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校园的桃花开了又落了,落了又开,我看到流动的人群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切还是那样,正常的缓慢的变化着.

我属于那种比较安静比较内向的人,我喜欢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天空的白云,看远处的山脉,看一望无际的田野.我喜欢看大雁飞过我所住的大楼,喜欢听它们带点忧伤的喊叫.我喜欢一个人在绿阴的路上毫无目的的走着,不去想自己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就是那样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包袱.

我只是一个女孩,一个不太漂亮,不太自信的女孩.但我还是会幻想,会幻想某一天在我散步的那条路上,碰到那个一生中偶然遇到也必然的人.我幻想着他的样子,幻想着他可爱的面容,幻想着某一天他会进入我的生活.从此我的生活不再安静不再淡然.

可是我始终不曾确定我是否遇到了那个人,得到了那个人.我就像一朵盛开的野花,在一丛野草旁感到茫然感到不知所措.

但我还是会一个人高兴一个人快乐.

我常常徘徊在音乐楼的小道,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像天使一样美丽,像天使一样有着灵巧的双手,可以弹出美妙的动人的曲子,我感到好羡慕,也感到好悲伤.于是我只能将我的想法用清凉的文字表达.

遇到那个人是一次偶然

那是一个夜晚,我一个人闲着无聊,便到楼下走走.那晚的月亮很美,温和的发出淡淡的光芒,很温暖很温暖.天上的星星很少,调皮的眨着眼睛,月光泻在校园的水池里,池水变得格外的艳丽.风吹得很小,偶尔的抚摸着脸.

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影子跌跌撞撞的向我飘来,看上去很高大.只听到他狂乱的叫喊,:"我还要喝,别拦着我,我们一醉方休.”

喝醉酒的男子,我一向很反感喝酒的人.我觉得他们没有安全感,他们喝醉了酒就理智不清,谁知道会干出什么傻事呢.于是我打算远远的隔着他走.可是见鬼的是他却越飘越近,因为我们所经过的地方只有一条小小的石径,要想转回身去,已经不可能了.我感到恐慌,感到害怕.

我很小心的走着.可是我的小心并没有逃过那一劫.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气喘忽忽的说,:"小如,你是小如吗?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今天我终于等到了,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我感到诧异与慌乱,我使劲挣脱掉他的手,生气的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如,我是张子寒,记住张子寒."

我感到不可理喻.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是小如,你就是小如,不要骗我好不好.说着还要拉我入怀.

我肺快气炸了,于是拼命的挣脱,就在一瞬间,听到“呕,呕……”此时他吐了我一身,显得很狼藉.我感到头昏目眩,觉得今天倒了大大的霉,遇到这种情况,很烦人.

" 对不起,对不起,小如,是我的错,把你衣服弄脏了,快回去换了,我帮你洗去."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小如,还有衣服就不要你洗了,你快回去吧."

说完我就向公寓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这时候只听到落水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他掉进水池了.正歪歪斜斜的往岸上爬.我看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又喝醉了酒,怕会出事情.又转了回去,扶起他准备送他回寝室 .

在路上,我从他的酒话中知道他是中文系的,文章写得特别好,今晚心情不好才喝了那么多酒,也知道了他叫子虚.

二

第二次相遇是在学校的食堂.那天我正吃完饭往外走.这时候我看到他从外面进来,便装着没有看见,低着头走路.可是我还是被他叫住了,"张子寒,你在这里啊,我一直在找你，就是没有找到,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最近做什么去了?”

"哦,最近有点事情回家了一趟,你没有喝酒了吧”

“没了,上次真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

……

我们总算认识了，认识他是一次灾难。因为他太优秀了，不仅文笔好，而且对音乐也颇有研究。他总是在我烦闷的时候给我弹吉他，给我唱他写的歌曲。他的音乐给人带来暖暖的快乐，他的歌曲让人陶醉。他也送诗给我，他的诗让人想流泪。我不知道一个男生为什么有那么细腻的情感，有那么微妙的文笔。我感到叹服，也为他感到自豪。他总是用他的心灵勾画着他美丽的王国，用他的善良描写人生的悲欢离合．但是他却始终不快乐，他的眼神里总有着一缕淡淡的忧伤。他的眼眸像一潭深深的湖水永远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我也知道他幻想着他的爱情，在他的爱情里有一个叫小如的姑娘，那个姑娘是他理想中的美丽。他总是把他的小如写进他的小说里，总是说小如是他最美丽的新娘，是他永远都觉得美丽的百合花。可是我总觉得在他的生命中真的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像他对我说的那样，小如是他作品里的人物。但是我不好说穿他，不好说穿他自认为完美的谎言。但是我也不敢确定他说的话语不是实话，因为他说的时候是那样认真，那样让人不忍心去怀疑。

三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有一天他突然带我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种满了桃树，桃花开得正艳，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我看到这片花林正如他写的王国一样．到处是鲜花，到处是野草，到处是白白的云，到处是白白的像雪的花．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一个槐树下，对着我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心愿，就是有一天他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就会带她到桃花林中，对那棵年老的槐树说出他心中的秘密，说出他要爱的那位女子，说处他的梦想就要在桃花林实现．

于是他拉过我的手，对着高大的槐树喊出声来：“我爱张子寒，我要陪她到永远，直到海枯石烂．”

此时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的整个思想都蒙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与借口来拒绝眼前的幸福呢．我不可救药的接受了他，也渐渐的爱上了他．

从那时起，我们的确过上了一段美好浪漫的时光，我还清晰的记得他送我的第一朵玫瑰花，送我的那条很很鲜艳和鲜艳的围巾，他送我的不昂贵却很珍贵的受链，他送我的甜甜的吻，送我的暖暖的拥抱．我们一起去了海边，吹了冷冷的风，去海边拾了漂亮的贝壳．他用小巧的海螺让我听到了潮声．我们一起爬了昙花山，在山中他给我采了野花，在山上一起看了日出和日落．

……

四

可是那就像昙花一样，只有美丽的瞬间，却没有留下永恒，就像彩虹一样，尽管把颜色描绘得鲜艳无比，但却没有保持长久．

在毕业的那一天，我们说好了等各自回家后，便商量走入共同的生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分离却是我们永远的相隔．回家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电话，再也没有收到他捎给我的回音．我们就这样被岁月的洪流冲得散乱而没有交点．

后来听人说，他回家没有找到工作，南下去了．再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

我想他为什么那么脆弱呢，他只是一个懦夫，他放弃了我选择了逃离．

或许现实就是那么无情，岁月总是那么狠心，无论是多么美丽的桃花，终归要飘零终归要化为灰烬．

直到去年的某一天，我到了他的家乡，无意中见到了他．他在一个中学的校门口站着，手里拿着廉价的香烟，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变了，变得好老好老．他的脸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精神,他的眼神也变得好麻木好黯然.

本来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千百遍,我一定要亲口问一问他,当初他为什么要逃离,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我就走了.

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去见这一个已经变了摸样的人，突然我觉得自己也已经变了，只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察觉．

从那里回来后，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市法院的，我觉得并不讨厌．没过多久，我结婚了．后来生下了一个女儿．

再后来我偶尔在报刊上看到他的名字，偶尔也会想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