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三部曲系列之二:《二进宫》
(9)
文/ 邓伟明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8月11日
班里要重新编排座位了,事实上也没有怎么大的变动,而我的同桌,小良,他调走了,调到了班里的最后排,一个人独自坐着,实际上还是趴着,一直趴在桌上。一个人是头顶天、脚立地的,脊梁也是竖直的,我却不知道他总是弯着腰是什么意思,唉!人啊,活着就是为了争口气,坚挺地为自己争口气!最后,我帮他搬了桌椅和课本,而他也跟我说话了,他说他也不想调走,但是老师找他说话,说前面的座位都是留给爱学习的同学的,总不能留给一个嗜睡虫,影响着后面的同学和老师上课的心情。只是我听他说完之后,他脸上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用手乱挠一下自己的头发也就过去了。他有说法,却没有怎样的想法,我真搞不懂他,虽然是对他一直都很好奇,但我却没有更多的心思去研究他,我得搞好自己的学习。
新同桌自己搬来了自己的桌椅,是一个胖小子,叫阿志。他也是一个复读的学生,对我很客气,有说有笑,不过他的喘气,呼噜呼噜,真的好大声。一开始对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说他本也不想复读的,走上这条二进宫的道路,同样还是走回了以前的独木桥,迟早还是会被别人挤掉淘汰的。说完后,便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又说这很刺激,即使最后可能考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有了经验,他要在高考中搅局。搅局!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要怎样的搅局,作犯法的事吗?破坏考场秩序?还是作弊?
我微微笑,有点期待他的搅局,看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又怕他坏了我的日常学习,还好的是他不是寄宿的,晚修便我一个独自坐着,也相对安静,使我不用分心听他的喘气。
而我的后排,由两个男同学变成了女同学,竟也是复读的插班生,两个都是。她们彼此应该是早认识的,因为昨晚她俩刚来的时候是一起搬着书进课室的,说笑自如。如今坐在我的后面,淡淡地清香飘熏在空气里,让人好不清醒,只是不知道这清香是从哪一位女同学身上散发出来的,或者两人身上同时散发出。我无从考究,没有回过头去瞧过她们一眼,更没有和她们搭讪了,而两人仿佛也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头。两人默默地念着英语文章,声音细小非常,发音都很标准,如果事先不知道她们是我的祖国同胞,只听她们读英语,我还真的会曲解她们是洋人。我的英语是极差的,看来我得好好请教她们了,来日方长,相识是迟早的。
一天之内,我的周围换来了一大半新面孔,可都是些值得我瞻仰的厉害角色,给了我压力,也给了我动力,不管怎样,能融洽相处得来,谦虚向他们学习,我会取得进步的。
8月13日
补课补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的假期放了。我也想好好地喘息一下,想睡一下小小的懒觉,心底里却是有点背叛自己,事实上是提醒自己吧,高考这是一场持久而强硬的战斗,我不能停歇、不能松懈。这样我便习惯性地在黎明接近清晨的时候醒来了,天色灰灰的,是雾水的缘故吧,几只欢欣的小鸟在阳台、在空中、在矮树上扰乱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唧唧喳喳、嘻嘻哈哈,是清脆的口哨,是天真孩子的笑声。
我在床上坐起了身,掀起蚊帐居高临下看了看下床的同学,阿标还在熟睡当中,他的伤几乎痊愈了,我们约定今天下午一起去逛街的,买一些资料和生活用品。“数学王子”、军子和小平却都不在床上,他们的床单、蚊帐已经被折叠整齐和挂起,好早啊,他们应该去早读了,我怎么没有听到他们起床的动静声的?而睡在上床的同学都还在沉睡当中,昨晚聊天聊到深夜,是太累了吧!
我也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来,却一瞥看见窗外一个身影闪现,阿年的身影马上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走起小花猫静悄悄的脚步,到了宿舍门前,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阿年见我如此轻手蹑脚,便也细声地说,我们一起去吃早餐,然后一起去人工湖早读,好吗?我点头示意答应。
早餐过后,我拿了本语文书和阿年一起向人工湖走去。这花园式的校园我还真的没有留心欣赏过一景一物,如今在这祥和清静的早晨,淡雾稀薄,林立的教学楼稳稳固定着,像严肃强壮的士兵;花草树木遍布校园每个角落以至于鸟声片片、虫儿唧唧,好一句“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没有人为的噪音,却有大自然的寂静之声,身在其中,真是一种享受。
阿年和我来到了人工荷花湖边,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轻读,左瞧瞧、右看看,如今是八月季节,夏末秋初,荷花盛开时节已过,湖里的水却也极涨,原因是现在也属处暑时令,雨水常伴着台风或热带风暴泛滥来袭,涨水也就不以为奇。人工湖边光滑的棕色大石遍布沿岸,它们都是学校购买来乱放一堆自成一景的,有些还刻有楷体红色大字,普遍是些励志的词、成语或名人诗句。我们发现了一块,不,是一座人高的庞然大石,光滑的石面刻有“天道酬勤”四字,于是向它走去,靠着它读书,角落里享受一份怡然。
走近时,大石背后却有细声传来,是歌声,是英文歌歌声,有人在清唱英文歌,是女孩子的声音。这声音于我好熟悉,是在早读课和晚修课里听到的,当然是这几天才听到的,那么这声音便是,坐我后面的女同学发出的。只是两位女同学我都还不认识,面容认得,声音却不认得,由哪一位发出也就无从猜测了。这歌声好悠柔甜美,不会高音作腔,也不会低音深沉,好似天空的飘云,握在手中的感觉软绵绵的,实际上是把人团团围住,让人飘飘然地像在漫步云端而欲仙欲醉。又如小溪潺潺,时而小波浪翻滚,时而平缓流淌,好让人浮想联翩。她会是两位女同学中的哪一位?或许又不是,是别的女学生呢?我却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期待的感觉,期待这声音是她俩中的一位!
当我还在猜测和期待的时候,阿年轻声地问我了,有人!我们得找另一个地方,哪里比较好?我看着他,竟不知如何作答,我想继续听这轻悠的歌声……只是歌声突然停止了,大石后面斜出一个面孔,文静而不张扬,好奇而不失色,晰白而不粉状;两三粒羞涩的痘子红点若隐若现;披肩散发,却不是人工直发,是天然的S形长发。是她!果然是坐我后面的两位女同学中的一位,我却不知道她的名字,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俪苹!怎么是你?阿年惊喜着,食指惊奇地指着对方。
阿年!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同学同样惊喜着,脸色微惊,双唇微张,洁白齐整的两颗门牙微现,看看我,同样向我微笑示意。
原来阿年和她,俪苹,还有我,三人都是同一个镇上的,而阿年在小时候早已结识她,算是同班认识的,不算是青梅竹马,更不算是两小无猜;但我,却没有见过她,同一个镇上生活了二十年,一面之缘也没有;不过她说她在镇上有见过我,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见我极其面善,却不敢向我问候,她对陌生人是特别腼腆的。互相认识之后,我便问她刚才清唱的是什么英文歌,她却含羞答答地不作答,而是递给我一本翻开的小册子,我接过看了看,手抄的歌词,歌名是《The rose》。玫瑰!我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字里行间,连笔的书法把英文字母串连得像有节奏的音符,字也写得漂亮工整!我又问她,歌是不是她原唱,这次她回答了我,说是几个男孩组合唱的。真想听她唱多几遍,她却继续说班上还有一个女同学是同乡,叫素华的,大家都叫她华姐,以后可以相互照顾了。
后来,我们没有太多的聊天,既然来晨读,还是找了个好的地方坐下来靠着默默诵读。不知为何,当我读到李清照的词的时候,我就回想起俪苹的说话姿态和淡定眼神,很有画中静女心如止水,文静无纹的气质。李清照的《浣溪沙》这样写着:“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我想,这词就是专门为她而写的吧;林语堂也说过,女人的美丽美的不是容貌,而是姿态,一种内在美的姿态。当然我想的是,容貌与姿态并重,这才是更吸引人的……我真是太想入非非了,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不过我却又无法控制这美妙的遐想。
午后,我和阿标去商业街逛街,由于我们没有坐公交,是徒步而去,路上便不停地聊天。聊学习、谈篮球、说班上的人和事、笑时下的风云政治、对理想大学的崇拜,共同的话题还真多。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他,他说话很有理、分析很透彻,关于废话的话语少之又少。
在收获战利品回来的时候,我们依然徒步行着路,我在想,他值得我深交,我会与他建立深厚友谊的。傍晚的时候,斜晖映照着彩霞,金红金红的绚烂,微弱的祥光直射着半个天空。我在课室透过窗口,看着这不算什么样子的落日,谢幕的时候略有一刻是一女子身影的动人姿态闪现过我的脑海,比那绚烂的彩霞还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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