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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就与姐姐

时间:2007-05-01 00:00:00     作者:佚名      浏览:9554   评论:0   

 

爱情以大于3米之遥,稍稍抬头的姿势在对面停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看着远走的爱情消失在转角路口,亦就想起姐姐.

    其实也不是偶然把姐姐想起.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起她.那种自然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种对生命的责任般,什么时候想起,会使你更加清楚自己.

    比如想起姐姐,亦就觉得自己有赶快成熟起来的必要.姐姐可以给他说很多书上的大道理,不过从来感悟的都是他.他一直觉得姐姐是一个不懂得怎么好好活着的人.

    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起码,以前并不懂得用客观的眼光去看待姐姐.

在自己小时候,姐姐曾经说了一句书上的句子:上天会知道人在干什么.若幸福未曾到达,只是因为你做的还不够.

她以一种很随意的口气说着,却准确地转达了自己的感慨.她趴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一口气,把书扔到一边.那种感觉,就像在检讨着自己的某些错误,借着书本上的语言.

200多个日子以后,亦就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心地作出某些努力了,但是幸福还没有抵达.

他责问姐姐:你说过,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幸福.我的幸福在哪里?不是说老天在看着我吗?

姐姐说:我就知道你对这话上心.

其实,他不仅仅对那话上心,更是因为那种对姐姐莫名的爱戴.

以前姐姐往哪里去他都要跟上,哪怕姐姐用尽所有的办法把自己从身边驱赶开来,亦就也会极卑微地跟着她.乐意帮姐姐做任何事而毫无怨言.

好像也有出卖过姐姐的时候.

那是一次被姐姐的小学同学拦在路上,连哄带喝让他叫他姐夫.亦就先是死活不肯.后来转念一想,问道: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男生说:请你吃冰棒.

亦就又问:不叫呢?

男生扬起拳头在亦就的头顶晃了几下.

亦就便响亮地叫了一声姐夫.

随后被姐姐知道,她捏着亦就的脸,狠狠地把他扯到母亲的身边大声喊道:这是哪门子弟弟?不要也罢.把我当什么东西了?

姐姐开始认真看待亦就是从初中开始的.亦就的初中.

姐姐的初中,过得比谁都叛逆.亦就有时候难以想象,平常温驯的姐姐怎么就那么疯狂和不可理喻.

每每从寄读学校回来,总要和母亲吵架,说出最不顾后果最不堪入耳的话来刺激母亲.就连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也忍不住扬起手掌给了姐姐耳光.

那一次,姐姐经受不住父亲的巴掌,重重地跌到在地上.

父亲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以前那个乖巧的你呢?你真的让父母伤透了心!

姐姐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了.现在才看出来吗?后悔把我生出来了吧?说真的,我也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亦就那时候读六年级.亦就在那一刻说了一句话:爸妈,把她打死了算了.

姐姐读初一的时候,全年级第三.姐姐读初二时,已经是班上的后进生.

有一次姐姐从寄读学校回来,刚好前一刻姐姐的成绩单夹在报纸里送来.

母亲不让姐姐进屋.

姐姐狠狠地拍门.

母亲对着门外说:你别进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顶着天大的胆子来和我吵架是吗?既然这么有骨气,干吗不拿点成绩来看看?看看你的成绩单,我真感到羞耻!

姐姐一面拍门一面大声说:我就喜欢这样怎么着?告诉你,你怎么不高兴我就怎么高兴.

父亲大喝一声:陈青你给我住嘴!

母亲说,随她说去!看我给她进来不给!

姐姐依然在用力拍门.门的撞击声音有竭斯底里的感觉.后来就没有了声音.平静得如死般沉寂可怕.

傍晚时候,母亲气才下了一点.亦就开门出来,发现姐姐不在门外.

亦就转身回去告诉母亲.

母亲说:没有最好!我巴不得从没有这个女儿!

父亲说:晚上就回来了.她还能去哪儿.

晚上姐姐依然没有回来.

亦就见到姐姐,是几天后的事了.那时候她正和一个不良青年模样的男生在士多门前坐着喝汽水.身旁放着一只毛毛熊.看样子姐姐正高兴.

亦就想起了那天原来是姐姐生日.

亦就把姐姐带回家.一路上姐姐跟在他的背后,沉默不作声.

亦就第一次心有悔意地觉得姐姐很可怜,也并不值得自己曾经这么地崇拜.

那是初二暑假的事情.姐姐开始变得沉默了.有时候和她说话,她根本没有在意,而是若有所思地发呆.也有时候,姐姐根本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就整天“是吗?”“哦,是啊”的来应付别人的交谈.从来不反驳别人的意见,也不去考究别人说话的用意.

但是亦就发现,姐姐开始在意他了.亦就初一,姐姐初三.

初三姐姐开始发狠读书,虽然再也无法回复以前的水平,但还是考上了一家不错的高中.

姐姐每次回家,都会绕道去亦就的学校,约他一起回去.

高兴的时候,姐姐硬拉着亦就陪他逛街.

亦就知道,姐姐不是真心要逛街,她只是希望他陪她走走.

也有要买东西的时候.往往是姐姐看上了一样东西,支支吾吾不敢讨价还价.这时亦就便走上来,三言两语以比较实惠的价钱把它买下来.

亦就也奇怪自己怎么就口甜舌滑起来.当着姐姐的面,称呼那40出头的商铺摊主为美女,乘她被突然而来的赞美冲昏头脑的时候,砍价,成交.末了不忘说几句俏皮话,然后拉着姐姐离开.

亦就知道自己害怕像姐姐那样.至于姐姐是怎么样,他也迷糊.反正,亦就要借着姐姐的影子改变自己.

亦就读初二的时候,迷上了打游戏机.

一次陪姐姐逛街的时候,亦就看见路旁有一家机房,便要进去玩游戏.

姐姐说什么也不答应.

不过亦就知道那时候的姐姐已经不能阻挡他什么了.亦就甚至觉得自己有伤害姐姐的能力,虽然亦就永远不会这么做.

亦就进了机房.他让姐姐先坐车回去.

姐姐却站在门口等他.

人不断从机房的门前进进出出,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穿着中学校服的她.

姐姐挪出了位置,站到一旁,低着头.

一个小男孩问姐姐:你在等你男朋友,对不对?

姐姐楞了一下.

小男孩又说:他肯定在里边吧?说着往机房里指指.

姐姐笑着抚抚小男孩的头.亦就出来的时候,姐姐正和小男孩坐在对面的士多前喝着冷饮.

姐姐就有这样的能力.大凡小孩子,天生对她没有免疫能力.只要她笑着拉拉小孩的手,善意地笑着抚摩他们头发.就是最不乖的孩子,表面上还别扭着,但是眼神已经完全接受了姐姐,并好奇地想和她亲近.

亦就不然.大凡孩子,一看到亦就没有不哭的.就是不哭,亦就也要瞪大眼睛,或者捏他们的脸,把他们唬哭.亦就有虐待的快感.

姐姐会很快厌倦和孩子的相处.因为她觉得孩子永远是孩子,得哄得宠.而她又天生是吝啬于关怀的人.和孩子的相处成了负担.

亦就不然.亦就会在和孩子吵吵闹闹的之中找到乐趣.开始用心对待孩子.

姐姐会在和别人的相处中失去乐趣.而亦就相反.亦就享受相处的过程.

亦就不明白姐姐怎么就关心起他来了.

有时候甚至令他厌烦.

姐姐高三的时候,亦就被保送到第一中学读书.和姐姐近了.每每放假,她都要过来学校看他,和他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饭.一点没有高三学生的样子.

亦就说:姐姐,以后不要过来了.

姐姐问为什么.

亦就说:这样我交不了女朋友.那些对你弟弟心仪的女生,一看到你,就不好意思接近我了.

亦就觉得说得不错,很俏皮.也受用了.

姐姐捂着嘴笑了半天,:,以后就不来了.不妨碍你了.

亦就也曾借了同学的自行车去姐姐的学校找她.

出去吃饭的时候,亦就让姐姐坐车后座.

姐姐迟疑了一会,终于坐上来.

姐姐说:我重吧?

亦就说:不重.

亦就觉得还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亦就说:就是姐姐很重我也会撑着的.

姐姐哈哈大笑.

也许是姐姐忧郁不定的性格练就亦就的幽默感.

和姐姐相处久了,亦就发觉,姐姐喜欢别人说机灵聪明而不失幽默感的话.她享受别人的狡猾的话语,像享受轻易得到的快乐一般.每一句她觉得幽默的话,她都也会意的笑容来回报.

大概因为姐姐不是快乐的人.

既然亦就觉得自己有给姐姐带来快乐的能力,亦就也就不吝啬自己幽默的灵感.

姐姐大概就是这样的开始在乎亦就的.其实亦就也明白,姐姐只是离不开快乐.快乐于她,好像难能可贵.自从初中那些叛逆的日子后.

那些日子,姐姐的行为像在伤害母亲,其实伤害最深的,是她自己.

那是后来亦就才明白的.因为自初中后,姐姐开始写日记.加上锁.放进抽屉深处.再加上锁.经常写.

当亦就在一中那烽火之地,遭遇挫折的时候.他发现他开始写很忧郁的日记.那些句子,隐晦艰涩,连自己也不忍心再看多一眼.只是一种宣泄自己心中迷茫和不满的工具而已.

亦就领悟的时候,正是一家人聚头吃饭的时候.

亦就夺口而出:我知道姐姐写的文章为什么那么悲伤了.

亦就接着说:因为你不开心.

姐姐听了,有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母亲的脸上有读不出的表情.好像是忧伤的,也好像是要示意亦就住口的.

亦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住口.

大家都记得姐姐初中那段叛逆的日子.大家都曾经受伤害.

姐姐是一个不快乐的人.正因为如此,姐姐羞于承认自己不快乐.

也不是一次听父亲教训姐姐:你怎么老是不开心的样子?学学谁谁,多开朗!多热情!

母亲是从来不说这话的.母亲像姐姐一样畏忌说姐姐不快乐.

亦就高三的时候,喜欢上班上一个女生.女生爱笑,活泼,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白的,很是可爱.亦就累了的时候,停下手中的笔,远远地看着她呵呵地笑着,说着,觉得很是舒心.

他就喜欢个子小小的,活泼的女生.这也许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姐姐从来都是高高的,不爱笑,活泼于她是沾不上边的.

亦就不是不喜欢姐姐,但是他希望他喜欢的女生不是姐弟这回事.

有一天,那个活泼的女生对亦就说,你长得怎么有点像混血儿呢.

亦就说,你长得像混血儿的女朋友.

女生呵呵地笑.

后来那个女生成为他的女朋友.

亦就恋爱的时候,姐姐还是孤单一人在一个遥远的城市读大学,头顶着一片陌生的天空,对爱情充满复杂的憧憬.

姐姐不断地自她的学校打来电话.知道亦就恋爱她比谁都关心.坚持要见他的女朋友.

高三的寒假,姐姐站在饭店门前,打量着亦就和亦就的女朋友.

那一刻,姐姐的眼睛特别明亮,闪烁着光彩.

她说,亦就再也不属于我了.

亦就听了,好一阵心痛.

紧跟着姐姐又说,姐姐也不再只属于亦就了.姐姐也恋爱了.

亦就连忙问,是谁?姐姐的男朋友是谁?

姐姐的身后,魔术一般出现一个男人.高高的,一脸漫不经心的笑.

从高高的楼角处投下来的午后阳光,不偏不歪落在男人的脸上.

亦就有种莫名的妒忌.

亦就记得姐姐说过,在我还有资本时,我会找一个自己爱的人;以后,我会找一个爱自己的人.

很明显,姐姐爱这个男人.

亦就伸出自己的手.那时亦就觉得自己的手,像所有有能力的男人的手一样,宽大、温暖、自信.

亦就说,想不到姐姐喜欢的男生是这样的.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

亦就主动握住他的手.在寒冷的空气中浸得冰凉的手.

亦就说,我希望你能带给姐姐幸福.

 

只是亦就明白,自己肯定比姐姐幸福.

亦就懂得掌握自己的爱情.他的爱情所走的每一步,就像他棋盘中的每一步棋路,进行得自然且全在意料之中.

姐姐在亦就计划自己爱情的时候,忘情地唱着玛丽莲·梦露的歌:

When I give my heart

It will be completely

Or I will never give my heart

这是姐姐信奉的爱情.

亦就永远不像姐姐.

姐姐由着感觉放纵爱情.亦就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亦就宁可操纵一切,也不愿爱情凌驾一切.

有一天,姐姐打电话给亦就.那时候亦就在一所比较闻名的大学读理科.他的女朋友,在他学校附近的一所大专读书.

姐姐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姐姐说,他说要分手,我们完了,但是我离不开他.

亦就却有意料之中的感觉.

亦就说,没关系,就和他分手.你要比他更干净利落.

姐姐说,不可以.

亦就问为什么.

姐姐说,因为我的心掏空了.

亦就想这个时候应该幽默幽默.

亦就便说,那让弟弟来出马,把他干掉.把心重掏回来给你.

姐姐笑了,有点恣意.

她说,那倒用不着弟弟动手,姐姐亲自出马就好了.

 

    后来的事情似乎始料不及.姐姐听信了亦就的玩笑,在男人的心脏上捅了三刀.

    自心脏流出来的血,像蝴蝶身上美丽的斑,粘了姐姐一身.姐姐赶到亦就面前时,那美丽的斑却已凝成残暴的黑色固体.姐姐站在他跟前,安详地笑着.

    亦就第一次感到,南国的初秋,原来是这么寒冷.

    ,亦就自女子监狱探望姐姐回来,看到路上一双双相依相偎的情侣,想起了一年前那个幸福的姐姐.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那是头一次,亦就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有一个女朋友,自姐姐杀了人以后.

    亦就有点激动地拨响女朋友的电话号码,约了她在她与姐姐头一回见面的饭店前碰面.

    女朋友说,我们分手吧?

    亦就一怔.

    和你一起,你把一切都安排得太好了.

    亦就说,那不好吗?

    你也把我忽略得太彻底了.有时候,我不清楚自己是你的女朋友还是随你摆布的娃娃.

    亦就说,是这样的吗?

    是的,你是的.你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把我和你姐姐比较,我的压力太大了.

    亦就说,姐姐不好吗?

    她是她,我是我.而且,而且,你姐姐杀人了.

亦就说,那好吧,我们分手吧.

亦就记得姐姐说过,如果爱情执意要离你而去,那你就放手吧.何必苦缠一段背叛自己的爱情.

为什么呢?为什么道理永远是姐姐的对.做的,却永远是亦就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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