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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解》第五章(碧草)

时间:2008-07-12 00:00:00     作者:邓伟明      浏览:10984   评论:0   

 

第五章

 

陷失往事 搏斗发泄

 

 

 

吴定乾担心地下了床,走出屋子来,认真一看,果然是绍风。也就静静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轻声地问道:“绍风,怎么了?”

孔绍风哭泣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竟然扑在吴定乾的怀里痛哭起来,仿佛那是棉棉的纸巾。而吴定乾也只能任他哭泣,但也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绍风,别伤心,怎么了?”但他依然不停地痛哭,便也续道,“绍风,我知道你有很多伤心的往事,别困在心里了,说出来让我跟你一起承担吧!我们是兄弟啊!别伤心了!”

过了良久,孔绍风缩出了头,哭泣道:“我,我害死了我爸妈!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害死了我爸妈!”

吴定乾听了,惊了一下,但却半信半疑,道:“绍风,怎么会这样的?是不是真的?”

“是我害死了我爸妈,我真的不是人!”

吴定乾扶了扶摇摇欲坠的他,吃惊地问道:“绍风,怎么会这样的?这是怎么回事?”

孔绍风慢慢地停泣了,但抽噎却止不住,因为他是那么地伤心,恨不得死了自己。过了良久,他抽噎地说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的。我应该听他们的话的,不然就不会这样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孔绍风看了看他,抽噎着点了点头,说道:“两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叫万晓荷!”

吴定乾自言自语道:“万晓荷!任晓慧!”

“我知道你会惊讶的,那是我迫不得已的事情。”孔绍风说道,“六年前我已经跟晓慧分手了,那是我们高考后的七月二十八号,你也知道我名落孙山,而晓慧就金榜题名。那时我去杨村找了她两三次,但她都不在家,我知道她在的。也终于有一次我碰见了她,我问她为什么不肯与我见面,她第一句便道出了‘分手’两个字!”说着,竟又哭了起来,但哭了一会,续道,“她说世事难料,就让我们随缘吧!我知道她是嫌我穷,嫌我名落孙山,配不起她,嫌我没知识,嫌我是一个文盲!”说着,又悲伤地哭了起来。

吴定乾安慰道:“别伤心了,那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了,而且……”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

孔绍风哭泣道:“你也知道我是多么地喜欢她的,可她竟然……什么海枯石烂,地久天长,只有虚荣、金钱!”最后一句他大声地轰出,仿佛想自己的嗓子哑掉。

“别伤心了,过去了,别伤心了。接着怎么样了?”

孔绍风好不容易止住了抽噎,便也慢慢地一五一十道来。

六年前,孔绍风还是一个高中生,但他高考落榜了,而且又给初恋女友抛弃,那时的他伤心至极,天天一个人孤寂发呆销愁。但那时他父母还在,父母也知道落榜后的心情,便也不去询问儿子的情况,就让时间悄悄地过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母亲对儿子道:“绍风啊,都过了这么久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儿子摇了摇头,感觉什么都很渺茫。他也知道家里的境况,虽然现在不用住瓦房,却也还是一间平房,几个人住很拥挤。但他还是毅然地说:“我想去读大专或学一门技术,出去闯一闯。”

现实的母亲听了,虽然有点赞成,但却哭泣着说:“绍风,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的,哪里有钱供你读大专啊!”

“但是不读出去,你想我永远呆在家里吗?”

“但是妈真的没有钱啊!”

“那起码要学一门技术。”儿子说道,“出去或许还可以闯出个名堂。”

母亲哭泣地求道:“绍风,不要这样了,家里真的是没有钱啊,况且出去打工又要挨饿受气。在家好啊,我们有几亩柑地和几亩地,我相信我们一家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听话吧!”

儿子看见母亲哀求自己,不忍心伤害她,只好默不作声地点头答应了。父亲在一旁见了,也只能垂头不语。

自此,一家三口便早出晚归地忙起农活来,和和气气地把八亩柑地、五亩肥田料理地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时侯整个杨柑场的柑树旺盛至极,不会得什么病,偶尔有虫害而已,但那也是成立农场起一直到现在的,不以为奇。

春去冬来,一个分场的人没有一家像他们一家的收入不断逐增的。或许,也只有把自己的爱好当作是一种专业、是一种生命,才能作出辉煌的成就。一晃,三年多便过去了,一家三口,攒了点钱,两老乐哈哈的,而儿子虽然也有点喜,但心灵深处的那道伤口却一直无法愈治,而且有一个沉睡的希望忽然开始燃烧了起来。

那还是过一九九八年的春节,有一天,母亲高兴地对儿子道:“绍风啊,你看我们手里头现在有了点钱,我想春节过后把这间平房起多两层,一共三层。然后呀,你再把邻队的小虹娶过来,那也就够了!”

儿子听了,虽然惊讶,但也平静地说:“小虹?结婚?”

“嗯!小虹呀,不只有文化,而且漂亮又能干,人家可是教师来的呀!妈呢,已经给你做好媒的了,你们现在先一起培养感情,等我们的楼一起好,便也是时候双喜临门了!哈哈!”母亲说着,高兴地笑了起来。

儿子听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沉默着。晚上,他躺着想着问题,最后作出了决定,出去外面闯一闯,反正年轻。但去哪里?他想了很多大城市,最后决定去深圳。那时深圳早已是一个经济特区,但要去却要办很多证件。也只能在家呆了几天,沉默着偷偷在大队里办了一些证件便在一天夜里只留下一张纸条悄悄地离开了。

父母早晨醒来的时候,看见纸条,才知道儿子已离开,因为纸条里写着:“爸、妈,对不起,我已经离开了。曾经我有自己的理想,压抑了很久,我想现在试着去实现,而且我也想有自己的真爱,不受别人干扰的爱的国度。对不起,请原谅!保重!风!”

母亲读了便惊地晕倒了,父亲也受了一惊。当两老静下心来的时候,都伤心至极,也有些毛病缠身了,至于起楼的事情也搁在了一边。而这时“黄龙病”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极强地驻在柑树上,迅速地传染蔓延了开来,专家都难治了。

再说孔绍风,他也终于到了深圳市。经济特区,花花世界,真的是一个农村人难以想象的。他站在天桥下,望着这大千世界,该如何着手,想想背包里的几千块钱,是不够用的,必须先找一份工作试着干。想着,向一条商业街走去,一路看着店门的招牌和启示,看有没有招聘的。虽然一条商业街有很多的招聘启示,但大多数都是要大专学历以上的,只怪自己才高中毕业,是个“文盲”。惟有继续走,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石椅上。然后左看右望的瞧着四周,突然看见远处有一间大档的麦当劳餐厅,门前一张红纸挂着,简简单单地写着其麦当劳餐厅急招员工,不在乎学历,只要是相貌端庄、仪态表和、25岁以下、男女均可。不加多想,马上站起身高兴地走向那间麦当劳餐厅。走到门前,一时省悟,整了整衣服,拿出纸巾抹了抹脸,理了理头发,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有一女服务员客气地说道:“欢迎光临!”

孔绍风对她笑了笑,说道:“谢谢。请问这里招聘吗?”

那女服务员微笑道:“你来招聘的?请随这边来。”说着,领着孔绍风见了老板。老板一见孔绍风,当然特别地欢喜,问起了他的年龄、学历和一些言行举止问题,见他彬彬有礼地对答如流,而且态度温和、礼貌待人,便叫其穿上工作制服工作了。

孔绍风以后就在这家麦当劳餐厅工作了,一天工作10小时 ,晚上跑去附近的一家图书馆认真地翻书。他每天工作都注意观察着每一个食客的仪态,热情地招待客人。最让他注意的还是一位年轻女子,每天早上都能在工作中看见她,或许是一个常客,而且晚上在图书馆也能经常碰见。两人常常不经意地一笑,都能使对方感受到在注意自己。

终于有一天晚上,在图书馆里,孔绍风笑着对那位年轻女子打招呼了,说道:“你好,我们经常能碰面,这么有缘,不如做个朋友吧?”

年轻女子含羞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叫万晓荷。你呢?”

“晓荷!很好!我叫孔绍风!”

“孔绍风!”万晓荷轻声地说道,“那我可不可以叫你‘风’,就一个字?”

“随便你!那我就你晓荷了!”

两人都点头笑着答应了。当晚便在图书馆里细声地谈起心来,一谈,才知道这年轻女子是一个外省人,是一个公司的员工,至于什么公司就不清楚了。分别的时候,年轻女子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而孔绍风却不好意思着。

孔绍风当晚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年轻女子万晓荷一起携手在沙滩漫步,沐浴着阳光和海风。不单名字“晓荷”好听,而且真的好象初恋女友任晓慧,但又比她善解人意。

第二天一早,孔绍风立刻奔去手机店买了一部漂亮手机。装配好后,首先打给了万晓荷,向她问了好。以后,两人便经常一起聊天谈心。而终于有一天,孔绍风向她表示了爱意,求她做他的女朋友,而万晓荷也低头点头答应了。再来的日子两人就开始热恋了,但各自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和所要达到的目的。

在一个礼拜天里,两人都放了假,便一起约会在公园散步。公园里一对对的恋人甜蜜极了,而孔绍风和万晓荷也不例外,在花园的一张石椅上坐着聊天。

两人虽然乐着,但万晓荷却流露着闷闷不乐。孔绍风见了,关心道:“晓荷,你怎么了?刚才还很开心的,现在却不出声答我的话了!”

万晓荷苦笑道:“没什么!我很开心啊!”

“别装了,有心事就说出来嘛!”

“真的没什么!”

孔绍风用手臂碰了碰她,道:“说出你的心事来吧,风哥哥听着呢!”

“你很讨厌的,谁叫你风哥哥了!”万晓荷微笑着,头靠在了他的肩边,续道,“我只不过是有点想家了!”

“家?”孔绍风也不由地惊了一下,自己也离家半年了,不知父母怎样了,被她突然一说,也怀念了,感慨地续道,“我也是啊!”

“我父母常有病的,只可惜我能寄给他们的钱不多!”

“需要我帮助吗?我很乐意的!”

万晓荷忽地坐直身,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很想换一份丰厚的工作!”

“换工作!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份工的吗?”

“喜欢归喜欢,但工资少,也久了有点厌倦!”

“还少吗,已经比我多了?”

“你呢?干那份工不会厌吗?天天就这样笑容待人!”

“很好啊,只要自己过的愉快,你又能天天吃到我送的爱心汉堡包就够了。”

万晓荷又靠在了他的肩边,小鸟依依的,不知是幸福还是其它。

以后的日子,两人相见的时候,女的便常常埋怨自己的工作,很希望能转岗。

又有一天放假,两人相见的时候,万晓荷高兴地对孔绍风道:“风,我看到了一个招聘启示,是一个大公司来的,月工资有五千块以上,只可惜要大专学历以上!”

“你很想吗?”孔绍风说道,“但是你没有那学历牌啊!”

万晓荷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们可以造一个!”

“造一个!行吗?不是真材实料,人家会相信吗?”

“一定相信的,那份工作里的要求我都能做到。就是缺那个!”

“那我们去造一个吧!”

万晓荷拉了拉他,低头道:“风,不好意思,你能借钱给我吗?我的钱已全部寄回家了。”

“说什么,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要就拿去,快走吧!”孔绍风说着,牵紧了她的手去伪造学历了。

也终于花了几千块钱买到了一张学历,然后万晓荷便独自去面试。但第二天,她晦着气找到了孔绍风,说面试成功,但得需要钱才能坐上一个好位置,到时工资就不少了。

孔绍风便问道:“那要多少钱?”

万晓荷失意地说:“也挺多的,三万左右!”

“三万啊!我身上没这么多的钱啊!”

“不用了,我还是不做这份工了。”

晚上的时候,两人又见了面。一见面,孔绍风就说:“晓荷,你去干那份工作吧,至于钱我看得回家一趟了!”

万晓荷落寞地说:“你要回家?”

“是啊。怎么了?”

“你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不是很无聊!”万晓荷忧伤地说着,却害羞地低下头续道,“我能,我能跟你回去吗?”

“你,你肯跟我回家?”

万晓荷低头垂了两下,样子羞答答地。孔绍风高兴道:“太好了,真是太棒了!”

过了一会,万晓荷开口道:“风,不如你去我先前的那家公司做吧?”

“为什么?我这份工很好啊!”

“我先前那份工的工资比你现在的多,工作时间又少又清闲,比你的好啊!而且以后我们,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钱和省出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孔绍风看着她羞答答的样子,可爱极了,美滋滋地说:“好,我听你的,到那时我们就幸福了!”说着,抱住了她。

“但是进我那家公司也要钱的。以前我就是了,它是国有企业来的。”

孔绍风高兴地说道:“多少都无所谓了,一切看未来!”

“以前我进去的时候就要三万了,不过现在我介绍你去,就不用这么多,可能是两万!”

“无所谓了,一切听你的!”

于是,两人便各自请了两天假回到了桔子分场。孔绍风一到桔子分场,就马上感慨万分,离家已有八个多月,好想见父母啊!忍不住喊道:“我回来了!”

万晓荷高兴道:“看你高兴激动的像个小孩!”

“嗯,我真的很高兴。走吧!”

回到了家,父母与儿子相见自是欢喜万分,而且还见着一个美丽可嘉的女孩被儿子带回来了,身上的病都减了半分。便叙起了一些高兴的事,当然是喜不胜喜了。

叙了很久,然后孔绍风带着万晓荷去散步,当然也去了老竹塘。一到那里,万晓荷就高兴地说:“这里好美啊!如果有小舟就好了,轻轻地划,荡漾着青荇,沐浴夕阳!”

“这个池塘这么小怎么能划船?”

“怎么不可以?你看这水这么深,而且清澈明亮,游鱼四处,真使人想畅游一番!”

“那好,你等着我!”孔绍风高兴地说着,便消失了。

过了良久,孔绍风不知从哪里抬来了一片木舟,放进了水里浮起,然后牵着万晓荷的手坐在小舟上划起水来。夕阳下,两人的笑声荡漾在宁静的湖里,一切是那么地美好。

住了两天,两人一起离开了。孔绍风手里拿着六万块钱,虽然父母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给自己说服了。

回到了深圳,万晓荷便拿着三万块钱独自进了一家公司,然后兴冲冲地走了出来,说明天开始上班。而然后又拿着另外三万块钱带着孔绍风进了另一家公司,其实也只是一幢小楼,叫孔绍风坐着。而一会儿,万晓荷出来高兴说搞定了,但没有钱多,而且要留下证件。孔绍风望着她,但也相信极了,因为她是过来人,只好把所有证件交给了她。

然而,万晓荷再也没有出现了。孔绍风在等候室耐心地等着,但是到了傍晚,那家所谓的公司要关门了,万晓荷还是没有出现。

孔绍风只能离开了,突然一阵心痛,仿佛是被人骗了的感觉,但自己一定要坚持信念。晚上的时候,吃了几个面包充了饥,进了图书馆无心看书,又等到了关门,独自离开了。自己只剩下几百块钱,该怎么办?难道要流落街头吗?不行,找到了曾经一起打工要好的朋友,在那里挤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到回了那家所谓的公司,但却关着门。惟有坐着等,但等到了中午,还是一直关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马上接道:“喂,是晓荷吗?”

“我不是什么小河大河,想要你的证件拿五千块钱来!”手机响着一个男声音。

孔绍风惊恐道:“你,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用你管,你要不要证件随你,只要你不怕死!”

孔绍风听了,对方已关了手机,不禁焦急起来,该如何是好?在深圳没有一些证件是寸步难行,要送进拘留所的。不想还好,一想就有两个穿警衣的男人向自己走了过来,近前对自己道:“先生,请出示身份证或一些证件!”

孔绍风六神无主地说:“证……证件……什么证件?”

一个巡警说:“身份证啊!听你的口音好象是外地人!”

孔绍风老实地说:“是,我是外地人,我没有了身份证!”

另一个巡警道:“没有身份证,又是一个外地人,可很麻烦的,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然后,孔绍风果然被带进了拘留所。警卫问起了孔绍风一些问题,而孔绍风却一直摇头说不知道。于是,警卫用起了酷刑招呼他,而孔绍风却还是说不知道,最后身子实在是顶不住了,便痛苦地说道:“我只,我只知道我的证件被一家公司收留了,钱也被他们拿了,他们今天早上还威胁我要拿五千块钱才能拿回证件,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

警卫听了,知道他是被骗了,而自己又严刑逼供他,反把自己连累了。马上安慰道:“你被骗了,那是一些非法传销。告诉我们那个犯罪窝点,给你将功赎罪!”

孔绍风落寞地说道:“被骗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会骗我!”

“现在的非法传销,那些骗子就是老奸巨滑,什么诡计都使得出,用感情来骗你这种性情中人就最容易了!”

孔绍风凄楚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骗我的!”

“那你给了你女朋友多少钱?”

孔绍风睁大眼睛摇了摇头,失意地说:“六万!”

“哈哈!天底下还有这么蠢的笨蛋,一听这么多就知道你被人骗了!”警卫有点幸灾乐祸地大笑着,停了停,续道,“你还是带我们去查看一下吧!”

孔绍风伤痛地勉强点了点头,然而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哪里还走得动,唯有被警卫扶着,慢慢才挪到那家公司,但人家早已溜之大吉,逍遥法外了。

孔绍风彻底地倒下了,一切是那么地凄惨空白。最后,他还是被送回了桔子分场,但身子原先被酷刑折磨而没有治疗,加之现在又一次感情的碎裂,更使他像被魔鬼招了魂一样,还是住进了医院。而母亲呢,看见儿子一身伤痕累累,加之身上的常年病,哪里还承受得住,也住进了医院。父亲虽然也是伤心欲绝,但还是坚持了下来,然而病魔和伤痛也纠缠上了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父亲眼看着儿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但却越来越憔悴;虽然心情有点好转,但妻子的状况却愈来愈严重,而且手上的几万块钱也差不多接近零,该如何是好?便回到了分场里借,但谁肯帮他啊,虽然说同喝一口井,朝夕相见,但说到钱,谁不伤感情,偶尔勉强借了一位老爷子的棺材本才维持到了儿子出院,而妻子却是不行了。眼看着以为可以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妻子的病日益加剧,自己也总是精神萎缩着,仿佛有一只手不断地拉着自己走向一个未来的世界。

而儿子虽然在家,却总是躺在床上,半声不吭,死气沉沉地,哪里还有活的愿望!不久,妻子还是离开了人世,虽然自己每天不断鼓励自己,但是谁又能真真正正承受得住死别共分离的凄惨悲哀。自己也感觉不行了,但最后临终前还是抚摸着儿子的头,饮泣地说道:“风啊,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不要因为一些感情的事而困锁自己,其实一切都是美好的。风啊,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孔绍风面对着一幕幕的悲剧,痛哭着一切都完了。但还是邻居老爷子鼓舞起了他,因为明天的朝阳依旧灿烂,痛苦会随着旭日而消失的!最后,孔绍风坚持了下来,火化了父母,面对着忘恩负义,嘲笑目光的邻里,哪里还忍受得住,一夜之间就把新屋毁了,自己搬回了旧屋孤寂的住着。

虽然说时间能治愈一些伤口,但心灵深处的长伤又如何能联得了线,结上伤疤,或许发呆销愁才能承受得起。而孔绍风也就是如此,日日面对着一湖静水,犹如天上的浮云,随风飘荡,过一天便是一天,所以人便日益渐瘦憔悴,宛如没有了生命的光彩……

 

东方的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就像一个刚落地的娃娃,焕发着无比新生的活力,愿所有的哀愁和悲痛、一切的黑暗随同旭日升起而消失吧!

吴定乾听完了孔绍风的悲伤故事,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现在天隔一方,而且彼此孤苦伶仃,也深怕他们会忧伤地害起病来,那时侯自己又没有尽到孝的一份。不禁感伤地说:“绍风,你也不必过分自责悲伤。其实我跟你或许也差不多的了,也真的很怕!”

孔绍风抽泣地说道:“定乾,我是不是很傻、很愚蠢,为感情的小事冲昏脑而导致一幕幕的悲剧?”

吴定乾想了想,感叹地说:“我也没有拍过拖,不过我想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或许也会随波逐流的!”

孔绍风说出了压抑在心里的心事,心情有点好转,问道:“你没有谈过恋爱!你跟赵灵不是在一起的吗?”

吴定乾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绍风,你不要过分自责了。人活着总是要生活的,生命也就一次,要活着精彩,就算再苦也要坚强地活!”

“我知道!但是每当想起父母来,我又哪里还控制得了。没想到我所谓的真爱竟是一个泡影!”

“绍风,别难过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人活着就要精彩!”

孔绍风沉默地发愣了。他知道消沉根本面对不了现实,只会更加堕落,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必须重新站起来,现在又是一个万物复苏、蓬勃成长的春天,必须勇敢努力地活下去。想着,便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一定会活得精彩的!”

吴定乾苦笑了一阵,站了起来,说道:“看,太阳升起来了,我也要工作了!”

孔绍风也站了起来,充满了阳光,激情地说道:“定乾,我帮你吧,我们一起奋斗吧!”

吴定乾握住了他的手,高兴道:“好兄弟!”

两人互相鼓励,更显得精神奕奕,一起做起了早饭。吃了早饭,孔绍风拿出了自己的旧喷具,然后刷新一番,关上门和吴定乾出发了。果然,孔绍风变得开朗起来,吴定乾问起了他的话,他都开心地答,偶尔还说起了笑话。两人都喜欢谈起高中时的许多趣事,仿佛在翻着一页页满字的日记。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忙到中午,也喷完了那位老爷子的病树。回到家做午饭吃了,一躺下,便不懂醒的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看看手机已是五点钟。

孔绍风便问道:“还要去喷柑树吗?”

吴定乾答道:“不喷了。要喷也不知该喷谁的柑树,你说是不是?”

孔绍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们去钓鱼吧!”

“好啊!我很少钓鱼的,锻炼一下我的耐性也好。”

“哪里锻炼得了!那些鱼蠢的要命的,我怕像姜太公一样,只用鱼钓都能大收获!”

“真的吗?那我们快去吧!”

两人说着,一起锄了几条大蚯蚓,拿了鱼竿向老竹塘走去。快到的时候,池塘那边传来了一男一女嬉戏的笑声。孔绍风听了,觉得奇怪极了,对吴定乾说道:“怎么会有人来这里的?难道是偷鱼的?”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说着,一起快步奔向池塘,原来只是一男一女在泼水嬉戏,甜蜜极了。四人相见,都惊讶了。而嬉戏的一男一女中女的首先发话道:“绍风,是你的池塘吗?”

“原来是你啊,小虹!”孔绍风说道,“这是我的池塘!”

女的向同伴男的说道:“阿强,我们去另外些地方玩吧,别打扰人家钓鱼!”男的听了有点愤怒,直眉瞪眼地说:“好好地玩得这么开心,不走!要走他们走,打扰了我的雅兴!”女的恳求道:“阿强,我们走吧,这里是别人的地方。”男的见女的恳求自己,仿佛不忍心伤她,便也勉强答应一声,气愤地和女的离开了。

然后,孔绍风便说道:“定乾,我们钓鱼吧。”

吴定乾望着一男一女远去的身影,问孔绍风道:“绍风,那个女的跟你是同分场的吗?”

孔绍风一边放鱼竿,一边答道:“或许吧!快放钓啊!”

“也挺漂亮的啊!只可惜她身边那个男的有点丑,真是暴殄天物!”

“别尽说笑啦!是不是一对还得由月下老人定,你嫉妒人家啊!”

“当然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快点钓鱼啦,不然天就要黑了!”

“好的,钓他个大丰收!”

于是,两人聊着天钓起鱼来。钓了良久,傍晚也来临了,余晖洒在池塘里,鲜艳极了。两人也高兴而归,各自都钓了有大鱼肥鱼,尤其是吴定乾还钓了几个大米虾。

全鱼宴过后,又是一个夜晚的来临。风习习地吹,吹得人欲醉欲醒,又如轻纱贴在脸上,舒适极了。而一个天地又是那么地静,静的煞人,静的可怕!

孔绍风洗完碗筷以后,便坐在屋檐下喊吴定乾道:“定乾,过来!”

吴定乾从房间走出道:“有什么事?”

“在房间干什么?很闷的!来,坐下一起听音乐!”

“听什么音乐?听你的收音机吗?可都是放广告的!”

“你看不见吗?”孔绍风指着地上的一部“随身听CD机”道,“我呀,就是靠着它活过来的!”说着,有点神伤,却很缓和。

“真的吗?那我也要听!”吴定乾说着,坐在了他的右边,左耳插上一个耳塞,而另一个耳塞自然是在孔绍风的右耳。

两人听了一会,孔绍风首先道:“怎么样?好听吧?”

“勉强啦,一人一个耳塞,好象是共产主义!”

“不,这个社会永远会存在剥削和自私性。以前读书时也真的很渴望可以创造共产主义,但是出来社会才知道一切并不是那么美好。”孔绍风说着,不禁叹了口气,续道,“一切东西仿佛只是有钱和有权人的,爱情、金钱、地位,平凡人很难拥有。”

“你都说仿佛了,起码你还有我们的‘乾风沧碧海,丰寒奕桑田’和宝贵的亲情!”

“唉!亲情是没有的了,什么亲戚都没有了,他们看重的是金钱,或许真的只剩下你们吧!”孔绍风说着,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

“还有爱情啊。我相信你一定会有甜蜜的姻缘的!”

“有就好喽,谁肯跟我这个穷光蛋!不像你这么有福气,你跟赵灵从小青梅竹马,天生一对,而且金钱地位都拥有!”

“看,你又来笑我了,我也是一穷二白啊。至于爱情,我跟小灵绝对是不可能的,从小到大我都把她当作妹妹,对她根本不会产生那种感情。你们几个就是喜欢撩我!”

“是吗?不太像,而且看你们甜甜蜜蜜、开开心心的,又怎么不是呢?”

“别尽说笑了,绝对不可能,她的性格都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

“哪一种!体贴温柔、善良大方、贤惠勤劳,而且……”

“而且漂亮美丽,能跟我同甘共苦,哈哈……”

“哈哈!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女人!哼,同甘共苦!”

“呵呵!会有的!我相信一定有,但我能不能遇上就看天了!”

“天注定?幸福是要自己努力争取的!赵灵不是都有以上优点吗?而且青春阳光,活泼开朗!”

“不喜欢,还是没感觉!”

“那你就耐心等吧,等上她几十年、一辈子!”

“不怕,我相信我会遇到的,然后拥有!”

“很好!嘿,定乾啊,你读书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跑来喷农药?怎么会这样的?”

“一言难尽!只想为我们杨柑场做点事,让杨柑场重新焕发生机!”

“什么一言难尽?兄弟都不肯说!”

“真的很难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好,只想这么做!”

“怎么会这样想的!倒不如多读点书,成为国家栋梁。我真的很希望我们几个兄弟中有成为伟人、超人的!”

“我也想啊,”吴定乾说道,“但平凡也是一种幸福,而且……”

孔绍风不等他说完话,马上截断道:“静一静、静一静,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仿佛真的有什么怪异声响。

吴定乾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细声道:“有什么声音?我听不到!”

孔绍风细声道:“嘘,不要说话!”

两人便把CD机关掉静了下来,听了一会,果然有声音传了过来,不过那声音的分贝数不是很大,犹如蚊子在耳边飞响。只听见,“阿强……不要这样……别这样……”仿佛是挣扎的声音;而又有一个狰狞的声音,“虹……我就喜欢这样……我就喜欢……呵呵……”

“定乾,听到没有?”孔绍风细声地问道,见他点了点头,续道,“好象挣扎的声音。这声音在附近哪里传来的?”

吴定乾摇了摇头。“是不是那里?”孔绍风说着,左手指向“T”字路旁还不收获的甘蔗地。

“有可能呀,要不要过去看看?”

“过去看一下!”孔绍风说着,站了起来,“小声点,不要说话!”说着,进去房间里拿了一把手电筒出来,然后说道:“走,小声点!”

两人说着,便向甘蔗地静悄悄地慢慢走去,只听见声音越来越大,果然有挣扎的声音,仿佛是女的,听见,“阿强,不,不要,求你,不要,不要……”还带着一些哭声;而又有一个声音传来,“阿虹,反正你迟早是我的女人,不要挣扎了!”又听见挣扎声和甘蔗长叶碰撞声不断,“阿强,你,你不能这样,我求你了!”“呵,不要挣扎,不要挣扎,我不那么使劲的,听话点!”……

而孔绍风和吴定乾则越走越近甘蔗地。虽然整个天地没有太阳的光芒,但也有一弯明月,照得大地如雾纱衬着。走到“T”字路口时,声音果然是甘蔗林里发出的,只见左边的甘蔗林里的一条半米的浅沟里,一个人不断地撕着另一个人被他压住的人。上面一个发出狰狞淫笑的男人声音,下面一个则发出哭不成声、拼命挣扎的女人声音。

孔绍风细声地说:“这样的事我们一定要管!”吴定乾点了点头。两人说着,走到了那条沟前,孔绍风把手电筒一开,登时,一束大圆锥形黄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只见一个男人像淫鬼一样疯狂地用一只手按住地上的女人,而另一只手则在撕扯女人的衣服。

那淫鬼突见有光照着自己,有点不妙,转过头望向光源,只见;两个高大的身影挺立在面前,不知是何方神圣,马上停止无耻行为,转过身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吗在这里?”

孔绍风看着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露胸露肉、不断呜咽的女人,威风凛凛地对淫鬼说道:“你在干什么?欺负女人!给我站起来,滚!”

地上的那男人定了定神,心里想着,也不是什么神仙鬼怪,不用怕。凶恶地说:“干什么要你管,别碍着老子的雅兴!”

吴定乾笑道:“既然你是老子,就快进棺材吧,别再害人害己!”

那男人半站了起来,见面前的两个人都高出自己半个头,虽然人多,但也不怕。还是凶恶地说:“告诉你们,老子可不是好惹的,你们快滚!”

孔绍风平静地说道:“唔,我也不是好惹的,信不信?出来跟我打一打!”

那男人瞧瞧孔绍风,虽然高过自己,但骨瘦如柴,让他三分也不怕,杀气腾腾地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不怕!”说着,钻出小沟,走到路中间,站好位等着对方出手。

孔绍风递过手电筒给吴定乾,然后也站到了路中间。而吴定乾只好拿稳手电筒照着他们,却又道:“绍风,真的要打吗?”

“嗯!不可以不打!”孔绍风点头道。

吴定乾听了,也只能好好地观着,以防孔绍风不敌,也有点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仿佛就是今天下午在池塘边见过的一男一女中的男人,只是身上很脏。又对孔绍风道:“小心点!”

只见路上两人做好了打架的架势,风动草动心也动。只见淫鬼首先出招,突然“嗖“地一声,右拳挥出,直击孔绍风胸膛。孔绍风见了,不慌不忙,左手微张迎了上去,一转眼,手巴掌便抓住了对方的拳头,虽然有点力量,但自己右拳同时挥出,轰向对方胸膛。淫鬼没有看见,也没有发觉,突然胸膛一痛,实实地着了对方一重拳,脚步也忍不住退了起来,但退步的时候右脚却同时向上飞出。而孔绍风却也发觉到一个黑影从地上冒了出来,知道是对方在用脚踢自己,马上双手向下一隔,自己也退了几步。两人立时隔了开来,又静静地等着对方出手。

而孔绍风却突然脱下身上的大衣,手提着伸向吴定乾,眼睛却目不转动地盯住敌方,说道:“拿给地上那个女子披上!”

吴定乾听了,“哦”了一声接过,自己一时注意观战,竟忘记后面还有个女孩。立刻转过身拿了孔绍风的大衣丢向给她,说道:“披上吧!”说着,丢给了她,马上转过身来观战。

而两人早已对打起来。恶男又是右拳挥向孔绍风;孔绍风闪了一下,左手虚晃一下,右拳同时挥向对方的头。恶男避闪不及,左脸又中一拳,一时头骨痛极了,虽痛,但右脚又挥出;孔绍风见了,双手又一挡,马上右脚定地,然后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左脚在半空扫向对方腰盘。恶男虽有点感觉到,但反应过来时,左腰又着了对方的一脚跟,实在顶不住,忍痛右后退了几步。

孔绍风见了,笑道:“还要不要打?要打你也只有挨打的份!”

恶男大口喘着气,听了虽有点愤怒,但对方确实有点力气。想了想,撕打可能放得了他倒下,便马上不要命的抱向对方。

孔绍风见了,惊了一下,避闪不及,还是给他抱住了,也就立刻跟他撕打起来,自己一时之间,脸、肚子、背也着了几拳,但不是很重。而心中的怒火突然点燃了,“呀”地一声,终于爆发出来,仿佛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哀愁、悲伤、怨恨、苦闷同时发泄出来。疯狂地抱住对方的头,拉向自己伸起来的右膝盖。恶男头“拍”了一下,重重地着了,然后就不知怎的被扫倒下,再然后身上便到处实实地着起拳头来;自己被人家双脚按住,根本还不了手,果真只有挨打的份了。

只见孔绍风在地上疯狂地使出左右拳头,边打边愤怒地喊道:“还要不要打?要不要打?谁叫你欺负女人?谁叫你欺负女人?呀……”拼命地挥出拳头。

吴定乾见了,忙奔上前,托住孔绍风,劝道:“绍风,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但孔绍风哪里劝住得了,一样是疯狂地打。而地上那呜咽的女人暗处看明处,最清晰不过了,见了也有点于心不忍,忙喊道:“绍风,别打了,别打了!”

孔绍风听了,回过头来看了看,又听见地上的恶男呻吟着向自己求饶,心中也舒服宽松了许多。松开拳头,站了起来,对恶男道:“你快滚!”

恶男听了,使劲地站了起来,立刻一跌一拐地转身离开。走了很远的时候,使劲地喊道:“臭小子,我会回来报仇的!”

孔绍风听了,喘着气大声道:“谁怕你!有种的现在到回来!”

而恶男还是拼命地离开了,犹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等恶男消失了,孔绍风才转过身来,对地上女人说道:“你是小虹吗?”

吴定乾把手电筒照向那女人,灯光已经很微弱了,但也看得清那女人的模样,脸上有些灰泥,头发蓬乱极了,但一张白皙的瓜子脸,还是很美丽的,而身上早已披着绍风的大衣,哪里还看得见刚才破衣不成衫,露胸露肉的她。只听见那女人说道:“嗯,我是小虹!绍风,谢谢你!”

“你怎么会这样的?”孔绍风说道,“还是回去再说吧!”

地上那女人名叫“小虹”。她听了孔绍风的话,“嗯”了一声 ,拼命使劲想站起来,但哪里又站得了起来,只好说道:“我的脚很痛,站不起来了。”

孔绍风和吴定乾听了,相视了一下,如何是好。但还是孔绍风钻进了甘蔗林,把她扶起,准备离开。但小虹却哭泣道:“我走不动了,很痛!”

孔绍风望了望吴定乾,示意问他怎么办,但他却默不作声,只好嘘了口气,说道:“那我抱你,你介意吗?”

小虹低着头摇了摇。孔绍风见了,便左手抱脚,右手抱背,把她抱在了半空,走了出来,然后跟着吴定乾一起走回家。三人都尴尬极了,不知如何开口,但还是孔绍风先开口了。他说:“小虹,今天下午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的?”

小虹听了,不知如何开口,又哭泣了。孔绍风见了,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用怕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能猜到七八分。

回到了孔绍风的家,孔绍风轻轻地把小虹放下,让她坐着。在长白光管下一看,才知道面前的小虹是很美丽的,只是脸有点脏,而且穿着自己的大衣,但美丽依然显现着。就像金子一样,在哪里都会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吴定乾见到了家,说道:“现在怎么办?”

孔绍风站了起来,看了看小虹,对她说道:“那个男人哪里的?你回去安全吗?”

“他是公庄镇的一个恶棍!”小虹说道,“很晚了,我得回去,你们能送我吗?”

“我都忘记你家在哪里了!“孔绍风说着,突觉嘴角和脸有点疼痛,说话有点困难。

小虹望了望孔绍风,说道:“只要你们送我回家,我会引路的!”

吴定乾说道:“那就坐车回去吧!”

两人说好。于是,小虹又要被孔绍风抱上汽车,她看见了孔绍风的脸和嘴角很瘀肿,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上了车,关了大门,向小虹家去了。不用很久就到了小虹家,是在分场部的后面,又把小虹抱到其门前,小虹说了一声谢,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上了车,孔绍风马上呻吟了起来:“哎哟,背和脸火辣辣的,痛极了!”

吴定乾笑道:“谁叫你这么神勇,英雄救美!”

“哎哟!别说笑了,家里没有药酒和鸡蛋,怎么办?去小店买鸡蛋来。哎哟。痛极了!”

“刚才我好怕你把那人给打死了!”

“我有这么厉害吗?我都忘记了!”

“看来你的力气不减当年啊,真的越来越牛了!”

“别尽说笑了,痛极了!哎哟,快去分场部的小店买鸡蛋吧!”

说着,吴定乾停下车进了小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只拿了一瓶打药酒,然后上车回家,一切都随安眠过去。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春风吹来了,天空也下起了中小雨来,不能给柑树喷农药了。

两人只好呆在家里聊天。吴定乾望着天,发呆道:“好好地,怎么会下起雨来?”

“下雨天最好不要喷农药,不然喷了都是白费,会给雨水渗透流走,而且污染也是极大的!”

“真的吗?那要什么时候才再可以喷?”

“停雨了,好天了!三月份和四月份最爱下雨的了,清明时节雨纷纷,你会有很多时间空悲切的了!”

“是吗?不会的,老天会照顾我的。”

“照顾你?老天要照顾老百姓,给老百姓下雨。”

“绍风,你除了种柑,还有种田吗?”

“本来有几亩田的,但我不种那么多,一个人太辛苦了。种一亩花生,两亩水稻就行了。我那些不会妨碍你喷药的。”

“种田又有什么,几天罢了!”

“哎哟!背突然有点痛。”孔绍风突然呻吟着,拿出药酒给吴定乾,掀起衣服续道,“定乾,帮我搽一下,要大力一点。”

吴定乾坐到他背后,手沾药酒帮他搽起来,说道:“绍风啊,看你比以前瘦了很多,没想到还这么有力!”

“我也不知道啊,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现在虽然有点痛,但心里却觉得很舒服,挺舒畅的!”

“当然了,英雄救了美,美女便会以身相许了。”

“呵呵!去,谁稀罕……唉!已经习惯孤单了!”

“哈哈!是呀,绍风,那个小虹是不是先前你母亲说做媒介绍给你的小虹?”

“嗯,桔子分场小学的教师嘛!怎么了?”

“看来是天注定的了,天注定那个小虹是要跟你走在一起的!”

“天注定!为什么?不可能吧,我不会随便去喜欢一个人的,而且现在我也有点不相信爱情了,太辛苦了、太疲惫了、太颓废了!”

“但是简单爱呢?”

“怎样简单爱?一夜情?”

“当然不是!人家说婚姻是爱情的堡垒,拍拖两三个月就马上结婚。”

“这怎么行?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不能儿戏,几个月不能观察出一个人真正的性格。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有良母才能教育出人才!”

“还想得这么远!不过我看那个小虹也是一个好女孩,挺不错的。”吴定乾说道,“嘿,那家伙说会回来报仇的,怕不怕?”

“怕什么,我一个能挡十个!”

“我可挺怕的,到时候拿你当盾牌。”

“你行吗?到时候我早就跑为上策了!呵呵!”

“唔,你竟然这么不讲义气!”吴定乾说着,使劲地搽了起来。

“哎哟!到时你先走就是了,我掩护着,行不行?”

吴定乾笑着准备想说行,但门前突然停下一部女装“豪迈”摩托,驾驶者穿着雨衣定好车走了进来,自己也就不说话了。只见进来的人脱下身上雨衣,手里拿着一瓶药酒,原来是小虹来了。不禁说道:“客人来了,客人来了,我得去倒茶!”

小虹微笑道:“嘿,不用了,我是来说声谢谢的!”

“要得,要得!”吴定乾还是笑着进了厨房,但热水瓶却没有开水,只能烧火热水了。

而孔绍风见了小虹,早已放下衣服,尴尬道:“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我的课已经上完了,特地来看看你!”小虹说道,“来,我帮你搽药酒吧!”

“这怎么好?已经搽了!”

“要得,都怪我不好,要得!”小虹说着,便去掀他的衣服。

孔绍风见她掀起自己的衣服,边阻难边面红耳赤地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要得,快点吧!”小虹说着,还是掀起了他的衣服,轻轻地帮他搽起了背来。

孔绍风被她搽的觉得浑身瘙痒,不自在极了,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话。而小虹又道:“瘀黑了一大块,一定很痛了!”

“也不怎么痛,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好的。”

“这怎么行?如果不弄好,以后会恶化的,等老了就很难医治了!”

“没关系,反正人生就是生老病死!”

“你太悲观,太消极了!”

孔绍风突然一阵心痛,仿佛被她说中了要害。的确,自己的确很悲观,在逆境中只会顺其而行,现在在一个女人面前不禁垂头暗伤起来。

小虹见了,轻声说道:“怎么了?我很大力吗?”

“不是!”孔绍风忍住伤心摇了摇头道。咬定牙,自己以后一定要勇敢面对生活,不能给别人看低、轻视。

小虹搽了一会,放下他的衣服,然后说道:“搽一下你的脸吧,也挺肿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搽的。”

“快点转过身来吧,不然天就要劈我,说我没良心的了。”

孔绍风听了,身子竟不听使唤地转了过去,又只好闭上眼睛任她搽自己的左脸。而小虹望着他那成熟俊俏的脸,尤其是那鼻子下淡淡的胡须,心不禁有点怦动,也有点不好意思,脸热极了,但旁边没有其他人,怕什么。

而吴定乾已烧好水,在门边暗处见了,还怎么好打扰,退下去羡慕了。

搽了良久,孔绍风才睁眼开口道:“够了,不用搽了!”

小虹见了,擦擦手道:“好吧,我也要回家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真不好意思要你帮我搽药酒,我谢你才是。”

而吴定乾却也走了出来,对小虹道歉道:“真不好意思,要你等这么久,水才刚刚开了!”

“哦,没什么!”小虹说着,向孔绍风续道,“他是谁来的?不是我们桔子分场的吧?”

孔绍风摇头道:“他不是这里人,是我的同学!”

“哦,原来这样啊!”小虹说着,向吴定乾点头续道,“昨晚也要谢谢你啊。”

吴定乾苦笑道:“不用谢我,绍风才是你的大恩人,你应该谢他才是!”

小虹望了望孔绍风,两人相视害羞地笑了一下。然后,小虹便道:“我也要回去了,再见吧!”

孔绍风道:“现在下雨,路很难走的,等雨停了再回去也不迟。”

小虹穿上雨衣说道:“不怕了,我还有很多作业要改,下午还有课,改天见吧!”

孔绍风把她送了出去,目送她走以后,才进屋里来。见了吴定乾,说道:“怎么煲水这么久的,害得我尴尬极了。”

“我怎么好意思出来,人家正帮你搽药酒,温柔体贴!”吴定乾说着,碰了碰他,“怎么样?善良大方,而且喜欢孩子,又有工作单位,世上少有的!”

孔绍风似想非想地说道:“我,我怎么知道!”后面都忍不住笑了,不过是勉强的笑。

“一定是有意思了,哈哈!不然我可顺手牵羊的了。”

“去,我要去睡觉了,中午会好天的。”

“那就作个好梦吧!”吴定乾说道,“别忘了我做第三者,哈哈!”

两人说着,各自睡觉去了。但吴定乾还是没睡着,因为他想着预防“黄龙病”的药,不知小灵有没有帮自己问。不禁拿起手机,按了赵灵的手机号码,虽然接通了,但等了很久都没人接,便合上了。然后合上眼睛,欲睡不睡。

到了中午的时候,雨果然停了,只有白云迷漫着天空。两人吃了中午饭,打算准备去喷药,但却不知道去哪里喷好,只好坐着商议起来。

吴定乾首先问孔绍风道:“绍风啊,一个桔子分场这么大,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熟悉其他人吗?”

孔绍风叹气道:“嗯!全都不熟又不悉,没亲又没戚。”

“绍风,我想过的了……”

“你想过什么了?”

“我想我们在分场部贴发一张告示,让民众前来观看,如果愿意喷农药的就报上名来,不愿意的我以后再慢慢说服他们。你看怎么样?”

“愿意的报上名来?是他们自己喷,还是我们喷?”

吴定乾想了想,说道:“反正有时间,也要诚意一点,我们自己喷。”

“诚意!人以信为本!”孔绍风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但别人会相信吗?总得有个可靠的人出来带头说说话。”

“就你。行吗?”

“我?不行,当然不行,我很讨厌分场的一些人。”

“那要找谁?带头作用?分场?哎,场长!不错,场长,找你们分场的场长!”

“场长?场长是谁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还存在场长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吴定乾说道,“随便问一个人应该知道,去问一下吧。”

“场长也应该在分场部吧。不如我们去找小虹问一下,你说好不好?”

“哦,是噢!呵呵,什么好不好,想人家就出声,哈哈!”

孔绍风认真道:“别尽说笑了,我可是诚心诚意跟你说的!”

“好吧,那就走吧!”吴定乾说道,“但要不要送些东西来通融一下?”

“既然要诚心,我们就得直话直说,不能干这种事情!”

吴定乾听了,点了点头,不禁暗伤了一下,父亲或许也就是这样吧!想着,感伤地和绍风开车去小虹家了。

到了的时候,孔绍风下车敲了敲小虹家的门。一会儿,有人开门道:“找谁啊?”

孔绍风见开门人是一个中年妇人,问道:“请问小虹在家吗?”

开门人答道:“在!进来坐吧,我去叫她下来,昨晚她不小心摔倒了,所以在房间,我去叫她下来!”

孔绍风听了,觉得奇怪极了,难道小虹没有告诉昨晚的事给她家人听吗?但今天早上她走路还很好的呀,怎么会这样的?还是和定乾坐下静待了。

一会儿,小虹从楼上走了下来,身体一切都很正常。她一走下来就苦笑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谈吧。”

孔绍风看了看吴定乾,点了点头,一起走出了门外。小虹便道:“吓了我一跳。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吴定乾觉得是自己有事求她,欲开口说话。但孔绍风却更快地说道:“小虹,你没事吧?昨晚的事……”

小虹吃惊地“嘘”了一下,说道:“昨晚的事请你们别在这儿说,也求你们别讲给别人听!”

“当然了!”孔绍风说道,“但你没有告诉你家人吗?”

“没有!因为……因为……”小虹样子有点为难,续道,“没什么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孔绍风听了,便沉默了。而吴定乾就开口道:“你叫小虹的呦?”说着,见她点了头,续道,“请问,你知道你们分场场长的家在哪里吗?”

小虹惘然地说:“场长?”

“谁要找我啊?”突然小虹家邻居的门口一个中年男人走出说道。

小虹道:“不错!袁叔就是场长。”

“原来是你的邻居!”吴定乾说着,转向名叫“袁叔”的人续道,“你就是场长啊?”

那个叫“袁叔”的便也是桔子分场的场长。他点头道:“不错!这部车是你的吗?”

吴定乾苦笑道:“也算是吧,是我爸的!”

袁叔叹气道:“你爸是个好场长,只是有人心怀不轨,你要小心和注意这部汽车!”

“心怀不轨?我要小心和注意汽车?”吴定乾不解地道:“我又没有得罪过谁,怎么这么说?”

袁叔说道:“你姓吴,吴什么名?”

“定乾!”吴定乾说道,“还是说正事吧,袁叔!”

袁叔点头道:“有什么事进我家说吧!”

说着,小虹也跟了进去。坐好倒好茶,吴定乾就直接地对场长袁叔道:“袁叔,我想求你件事情,是关于‘黄龙病’的!”

“‘黄龙病’!”袁叔说道,“什么事?快说!”

吴定乾便道:“我知道我们杨柑场的柑树得了‘黄龙病’,现在我找到了一种药可以治愈它的,也找到了预防‘黄龙病’的药。我想把它全面推广,所以想请你给民众一个告示,让民众可以相信。”

“这样啊……”袁叔顿了顿,续道,“有什么保证的?”

“保证?”吴定乾说道,“那些药本身就是保证啊。就算不起效,对柑树也是没有太大危害的。”

袁叔想了想,道:“这样不太行吧,没有专家验证是不行的,行不通的。”

“我们的药就是在以前专家研究过的基础上配制成的。”吴定乾说道,“请你相信我吧,一定能行的!”

袁叔摇头道:“没有保证,不行!”

“请你相信我,一定能行的!”吴定乾恳求道,顿了顿,续道,“况且,况且现在柑树都是在等死,反正是一死,不如让我试一试。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试试啊,袁叔!这样吧,那些药费我全会自己出,而且柑树全我自己喷,我不会阻碍你们的。求你了!”

小虹在一旁听了两人的说话,虽然不知前因,但也明白了几分。她心里赞叹了吴定乾几下,忍不住对袁叔道:“是呀,袁叔,反正柑树都是一死,与其不如一搏,你就让他试试吧!”

“求求你了,柑树现在危在旦夕,人民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试一下吧!”吴定乾说着,想了想,续道,“这样吧,我写一个告示贴出去,是自愿者就会报上名来,如果他们愿意的,我就帮他们喷,行不行?”

小虹又道:“这样最好了。袁叔,试一下吧!”

“反正也是一死?”袁叔说着,一时沉浸在千思百虑之中。过了良久,才道:“好吧,不过我得在旁监督!”

吴定乾高兴地点头道:“嗯!我一定诚心诚意的!”

出来的时候,孔绍风独自又问小虹道:“小虹,你怎么会骗你母亲的?”

“这……”小虹愣了愣,还是没答他的话,走向吴定乾续道,“能先喷我的吗?”

吴定乾听了,高兴道:“好!先报一个名。”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虹激动道,“那要不要我帮你找纸和笔来写告示?”

“嗯,那就最好!”吴定乾说道,“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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