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缘尽兴 失业顾家
“小冉,我来了!”只听见楼下后院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喊声。
吴定乾听了,一时像触电般鸣响全身,又不禁心神荡漾,仿佛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精神一点点凝聚,变得高度集中起来;这声音好温柔啊,跟今天早上那个女子的喊声一模一样,不知是不是她。只见罗雨冉应了一声,马上走下楼开门去了。一会儿,一声关门响声,然后就听见有两个脚步声先后上楼来了。首先的一个是罗雨冉;后面跟着的便是罗奕的堂妹罗雪芬,她一走进客厅就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说着,用道歉的目光望着客厅里的人。
而吴定乾呢,对刚上楼来的陌生女子,早已用静静的目光注意凝视了。果然是今天早上在田埂上遇见的天仙女孩,只是已经洗了澡,换了一套清色秀丽的衣服;而且长头发放了下来,直竖光亮极了,淡淡的素妆便是了。忽听见罗奕说道:“雪芬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昨晚说的研究生吴定乾!”说着,撇指着吴定乾。
罗奕的堂妹罗雪芬向吴定乾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罗雪芬!”
吴定乾见了,马上伸手和她握住,感觉是那么软绵绵,像浮云像飘雪,但也说道:“你好,我叫吴定乾!我们,我们今天早上是不是见过?”
“好像是,在那条田埂上!”罗雪芬说着,欲松手,却被他握紧了。
吴定乾见了,马上松了手,苦笑道:“是是是!”
罗奕见了,微笑着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记得中午吴定乾说的话。马上解围道:“来来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聊!”
说着,几个人一起坐下吃饭。吃饭的时候,刚好吴定乾和罗雪芬面对面着,两人时不时地瞧一下对方,感觉面红耳赤的,仿佛双方都在给对方放着电;罗妈对他俩也很热情,不断夹菜给两人。而晚饭过后,一家人又坐在客厅聊起了天。
罗奕首先问堂妹道:“雪芬啊,你家是不是有六亩柑地?”
罗雪芬答道:“好像是,都染上‘黄龙病’了。是不是要帮我的柑树喷药?”
罗奕转向吴定乾道:“定乾,明天你就先帮她吧。”
吴定乾微笑着向罗雪芬点了点头,只见她也回眸了自己一笑,笑的多么甜蜜。转过头来,马上对罗奕道:“阿奕,那你的不喷了?”说话有点迥然。
“先喷她的吧,然后再喷我的!”罗奕说着,向妹妹续道,“小冉,现在还不去看书啊!”
罗雨冉道:“我先看一下新闻,然后我要请教定乾哥和芬姐!”
吴定乾道:“看新闻也好的,知道社会事实,对写作有帮助。”
罗雪芬对堂妹道:“小冉啊,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不用做了,翻翻阅阅就好了!”
吴定乾问罗雪芬道:“你什么大学毕业的?不考研究生了吗?”
“也没什么大学,很普通的!”罗雪芬微笑道,“不考研究生了。”
罗奕道:“她呀,在华南师大毕业,过了暑假就去当小学教师喽!”
吴定乾道:“教师好啊,我妈也是教师。只不过你这样一个名牌大学出来教小学,大材小用,太可惜了。”
罗妈道:“现在呀,能混两餐饭吃就好了。要进那些大城市教书,朝里可没人啊,而且又是单位,已经很不错的了。”
罗雪芬道:“教小学也没什么,而且我也很喜欢那个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罗奕的妻子李乐好也道:“嗯,芬妹说的不错。那去什么地方教书?”
罗雪芬答道:“没什么地方,是在一个镇。”
罗妈道:“嗯,也不错,总比在我们这里好!”
罗雨冉道:“我们这里不好吗?这里是我们的家乡。”
罗妈道:“傻女孩,在这个农村地方有什么好,女孩子人家想嫁个好人都难嫁啊!”
“妈,你在说什么,总是这么说话的。”罗奕顿了顿,续道,“定乾,雪芬,我们上楼顶聊天吧,那里比较凉快,而且可以看星星。小冉,快去洗澡学习吧。”
于是,几个人一起上了楼顶。楼顶上有一个大石盖,四根石柱撑着,犹如一个凉亭,也有一张石圆桌,一盏灯泡也照得够明亮的。几个人便说起了笑话,而吴定乾也渐渐跟罗雪芬搭上话了。
两人一搭上话,仿佛没了时间似的,天南地北、学习问题、生活小事,什么都说,特别起劲。罗奕见了,觉得两人说话投缘,也不打扰他们,扶着妻子下楼去了。而吴定乾和罗雪芬见了这情景,虽说陌生初识,但是各自仿佛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离开”两字也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仍继续聊天。过了很久,罗奕和妹妹上了来,罗雨冉一上来便对两人问起了学习问题,而罗奕则在一旁不说话。当然罗雨冉最多的是在问堂姐问题;而罗雪芬呢,会答的便答,记不起来的便谦虚地请教吴定乾;吴定乾当然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罗雨冉仿佛问上了劲,中英数、政史地、生化物都问了起来,当问到两人都不清楚的时候。两人却也一起研究起来,也能马马虎虎地解答。而罗奕呢,竟双手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为了家,真是太累了。可能到了午夜吧,罗雨冉才说不问,下楼睡觉去了,而罗雪芬却问起了吴定乾刚才堂妹问的一些自己不明的疑问。吴定乾也不厌其烦的从头解释得清晰,使复杂简单化,罗雪芬也不住地点了头。又过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半夜,罗奕突然醒来,感觉有点冷和手脚麻痹,而看见两人还在聊天,便又静静地下楼去了。
不知不觉,东方有了鱼肚白,渐渐,一个火红灿烂的圆球缓缓得地伸了起来,旭光全映在了一男一女的身上,耀眼极了。
“是日出啊,好漂亮啊!”罗雪芬激动地说道。
“是啊,日出,真的好美!”
“跟你聊了很多,很高兴啊!”
“我也是,真的很高兴!”
“天亮了,我想该回家了。”
吴定乾听了,懵懂了一会,说道:“回家!我送你吧。”
“不用了,很近的,我会小心走的了。”
“我送你吧,天才刚亮。顺便你带我去你家的柑园看看,应该不远吧?”
“好吧,柑园也不远!”
两人说着,下了楼来,走到后院的时候,竟看见罗奕和他妻子坐在院角一起说笑,一起吃早餐。罗雪芬便道:“奕哥,二嫂,早上好!”
李乐好道:“芬妹,你要回家啊?”
罗雪芬“嗯”了一声,说道:“顺便带定乾去看看我的柑园。”
吴定乾道:“是啊,等一会就开始喷药了。”
罗奕道:“定乾啊,要休息一会。”
吴定乾点了点头,然后和罗雪芬从后院大门出去。其实,两家人距离也不过是两百米左右,但柑园却要绕远一点。
罗雪芬问道:“你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会不会很辛苦?”
吴定乾微笑着摇头道:“没什么辛苦,有自己喜欢的专业,而且像中学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大学四年一下子便过了。”
“那读研究生呢?”
“研究生啊,竞争大一点,但也很开心。虽然每天生活很平淡,但晚上的时候,宿舍的几个同学就各自讲自己的故事,有趣极了。你呢?”
“我!大学啊?前一段比较开心,后一段很苦。”
“怎么会这样?是后来找工作的原因吗?”
“不是。嗯……前一段日子恋爱,但后来分手了。虽然好同学鼓励着,但自己怎么也站不起来了。你,恋爱过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从小到大有一个女孩常常跟我一起上学放学,阿奕他们说这算是恋爱,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那不是青梅竹马吗?”
“怎么是?应该不算恋爱吧,都没有那种感觉!雪芬,离别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的?”
“是吧,挺难受的,有时候脑子真的会一片空白!”
“时间解决不了吗?给自己多一点忙碌的空间,让时间来塞满它,每一天充实自己,不要压抑,也不要烦恼!”
罗雪芬叹气道:“或许吧!过去很久了,伤口差不多完全愈合了!”
吴定乾独自回罗奕家的路上,不禁想了一下绍风的爱情经历,也是由雪芬的话而感想的吧,爱情的确会占据一个人的生命,是摧毁,是消灭。回到罗奕家的时候,被罗奕喊了吃早餐。然后罗奕就开摩托载着吴定乾和他的农具去了罗雪芬的柑园,准备开始干活。虽然罗奕一再关心他,要他休息,但吴定乾却说坚持得了,没事;罗奕听了,也只能笑着上班去了。
吴定乾也像在桔子分场喷农药一样,引水、放药、搅拌,然后装上便喷,已经是得心应手之事。
喷着喷着,仿佛忘记了时间。差不多将近中午的时候,吴定乾竟看见柑树丛里忽然闪出一位年轻女子,睡意刚去,有点苍白,但另一角度,却又是一种美,便也是罗雪芬。
两人一相见,罗雪芬便微笑着开口问道:“你没有休息,一直工作吗?”
吴定乾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刚睡醒吗?”
“是的,还有点累呢!快到中午了,你不回去吃饭了?”
“哦,喷多一阵子再回。你要去哪里的?”
“我呀,本来要去给小冉做家教的,但你在这儿,等一下一起过去吧。你这样干活不会累吗?”
“有点,不过等一下睡了午觉就不累了。”
然而,罗雪芬看着他额头的大汗,脸上的流汗,有什么可能不累的,忍不住拿出纸巾在他的额头和脸上轻轻地抹了起来。
吴定乾也由她抹着,已经一阵暖流在心中流过,不禁感激地说:“谢谢!”说着,突见她脸上变了面色,一阵痉挛,然后听她突然害怕地喊道:“蛇,你身后有一条长蛇!”
吴定乾听了,马上回转身瞧向地上,果然,一条长蛇就在自己面前两三米处,全身黑乎乎的,而头则扁极了,是一条眼镜蛇。不禁用右手的钢铁长喷具指向它,便喊道:“雪芬,退后!”而那条眼镜蛇可能以为人要伤害自己,也就发起攻击来,圆扁的头在空中一伸一缩地发着攻击。
吴定乾边防着,边赶道:“去,去,快走,快走!”突然,长蛇被横了一棒,不知是怕痛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调头走了。终于松了口气,转身说道:“走了,不用怕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咬到?”
“没有。这些蛇我在桔子分场见多了,其实不用去理它,它也会自动离开,很有灵性的!”
“是吗?但我觉得狗比较有灵性,就像我外婆家的那一条狗,真的很懂人性,就是不会说话。”
“哈哈。其实很多动物都很有灵性,它们都是人类的好朋友。你外婆家?是呀,你外婆家在哪里的?”
“很近的,就在塔东分场。”
“塔东分场?我奶奶和大伯也在那里住的。”
“是吗?那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见过你?”
“有什么奇怪的,无缘对面不相逢。”
“但我们现在相识了,总算是有缘吧!”
吴定乾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该回去了,不然呀,我怕你中暑了!”
“我才没你那么脆弱,我是女强人来的。”
两人说着,一起聊着回罗奕家。到家的时候,时间已是十二点,而罗奕也刚刚下班回来,就一起吃饭了。
吴定乾吃完饭的时候,跟大伙聊了一会,然后便被罗奕带上三楼的一个房间睡觉。而罗雪芬呢,也自是做着罗雨冉没本的家教。
当吴定乾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钟,虽然很累,但还是硬着身子起了来。走下二楼的时候,看见罗雪芬在教着罗雨冉学习问题,便也打了一声招呼。
“你要去喷农药吗?”罗雪芬问吴定乾道,见他点了点头,就对堂妹续道,“小冉,够了吗?消化一下,休息一下吧!”听堂妹“嗯”了一声,然后又对吴定乾道:“我去帮你吧!”
吴定乾道:“你,你可以吗?”
罗雪芬道:“可以的,走吧!”
吴定乾见她走下楼去,也就不拒绝了。果然,见她戴上草帽又呼唤了自己一声,自己也只好与她并肩走去。到了,又干活了,吴定乾觉得这样也好,有个人陪着自己聊天,时间也会悄悄地很快过去,而活当然也干得多。两人的聊天也是无所不谈,各自都觉得对方很诚恳都很坦白,仿佛有谈不尽的话头,又仿佛前世早已是莫逆肺腑之交,极是投缘。
到了傍晚的时候,两人各自归家。吴定乾回到罗奕家的时候,被罗妈叫了洗澡,洗了之后在客厅被罗雨冉请教上了。
过了很久,天已经黑得只有点星光,而有一部摩托车的都都声也越来越近,是罗奕回来了。只见他一到家立刻放下摩托上了楼来,一坐下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遮住脸蛋。妻子李乐好捧了一瓶温水出来,递给他道:“阿奕,喝杯水吧,很累吗?”
罗奕遮着脸摇了摇头。吴定乾见了,放下答案,对罗奕道:“阿奕,有什么事吗?”
罗奕又叹了口气,伤心地道:“我老板叫我转岗!”
罗雨冉在一旁道:“转岗!那不是要你下岗失业吗?”
吴定乾道:“阿奕,你是在加油站工作的吗?”
罗奕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说道:“他要我转岗,说什么我工作不认真,经常请假,要炒我鱿鱼!”
吴定乾惊讶道:“是因为我吗?”
李乐好叹气道:“不是你,是我。阿奕常请假回来陪我,都怪我!”
罗奕伤心道:“我都已经跟他说好我快有孩子的了,他也答应过的,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罗妈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走进厅子道:“阿奕啊,我都叫你去你哥公司干的了,两兄弟有个照应不知有多好,在这里忍声吐气有什么好!”
“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罗奕说道,“明天我到回去看看,相信他不敢开除我,许多顾客都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了我,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一晚,罗雪芬没有来,而一家人也早早地睡着了。翌日天亮的时候,各自又开始工作。吴定乾到了罗雪芬柑园的时候,见罗雪芬已在那里,并且在哼着一些恋人小曲。两人相见,罗雪芬首先道:“你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吴定乾摇了摇头,说道:“你唱歌真好听!”
“是吗!看你好像有心事的!”
“没心事。只是阿奕他可能要下岗了。”
“什么,奕哥要下岗!怎么会这样的?”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前天他请了半天假陪我,他老板见了就叫他转岗。”
“不可能。没理由请半天假就解雇的,而且奕哥工作那么热心,他老板会那么狠心!”
“哎呀,都怪我,真不该……”
“不可能的,怎么请半天假就解雇?”
吴定乾虽然责怪着自己,但还是干活了,而罗雪芬却在一旁为他开解着。谈着谈着,又聊起了其它。吴定乾道:“是啊,雪芬,你知道阿奕他哥是开什么公司的吗?”
“干吗问这个?我兴哥开什么公司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厉害,没有读过大学,学了一门技术,就凭一个头脑和他爸的几万块钱创立了一间大公司。干吗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罗妈叫阿奕去他那里工作。”
“奕哥不会去的,他不会离开二嫂和这个家的!”
吴定乾点了点头,到中午的时候也终于喷完了罗雪芬家的柑园。然后独自回到了罗奕家,而罗奕却还没有回来,
过了一会,罗奕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大家见他这样,什么都知道了。吃饭的时候,他才开口悲伤地道:“我被解雇了!”
罗妈安慰道:“去你哥那儿工作吧!”
罗奕摇了摇头,悠地放下碗筷,站起,走进了房间。妻子李乐好见了,也放下碗筷,撑着腰跟了进去。吴定乾见了,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和罗妈,还有小冉一样,随便吃了几口饭,进了房间。
李乐好一进房间便坐在了丈夫身边,说道:“阿奕,工作没有了,就算了吧。回来陪我吧!”
罗奕道:“但是没有了工作怎么养家,孩子一出世就要钱啊!”
“算了吧,我们还有一些钱存着!”
“九牛一毛,十来万够孩子用多久!我们还要生活的!”
“那你要找工作吗?”
“嗯,我要找工作。”
“那你要去哪里找?杨村和十二岭都没什么好工作。回来陪我一阵子吧,等孩子出世后再去找,啊?”
罗奕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妻子,过了良久,才叹气地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罗奕带了吴定乾去他的柑园,吴定乾二话不说,也就立刻干活。
而罗奕却坐在树荫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天无聊地思考。吴定乾喷着见了不忍心,说道:“阿奕啊,别想太多了。回去陪嫂子吧,她需要你!”
“我想静一下!”罗奕说道,“是呀,定乾,你说我投资柑树好吗?”
吴定乾想了想,道:“应该好吧!你想怎样投资?”
“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真要投资,得承包几十亩地,而且风险也很大。你真的治得好‘黄龙病’吗?”
“嗯,我能治得好!”吴定乾信心十足地说着,想了想,续道,“阿奕啊,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说吧!”
“你知道你们场长在哪儿住吗?”
“场长!我们分场的场长啊?”罗奕说着,见他点了点头,续道,“说真的,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可能在分场部,也可能在十二岭市场!”
“十二岭市场!十二岭什么时候有市场了?”
“前两年就有了,不过很小的,小市场!你问这个干吗?”
“唔……我想喷农药的事在这里传播开来,让每个柑民可以知道。这件事也只有场长才能起带头作用。”
“问一下就知道了。雪芬好像是知道的,我记得她读大学开头那一年说要去找场长的,她应该知道吧!”
当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罗奕开起摩托载上吴定乾找到了罗雪芬,问清了事情,罗雪芬也就坐上罗奕的摩托,三人一起寻找场长的家。
原来,这十二岭分场的人民有相当一部分早已是住在广梅公路两旁的,这样一发展起来,便有一个小市场诞生了,而它的分场部却是在另一个地方。而场长呢,罗雪芬说是个女的,女场长本来是住在分场部,但后来搬去了小市场里面,对这个,是罗雪芬后来找她才知道的。
到了小市场就很快找到了女场长的家,一敲门便有一个中年妇女开门,她开了门,见是三个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女的认识,男的陌生,便对女的说:“哎哟,小芬啊,找我有什么事?”
“定乾啊,这位便是我们十二岭分场的场长。”罗雪芬对吴定乾说着,然后向女场长续道,“孙阿姨你好!”
“好!”女场长道,“小芬啊,这位年轻人找我啊?好像很面熟的!”说着,指着吴定乾。
吴定乾向她鞠了一躬,说道:“是的,是我找你。我叫吴定乾,你好!”
“吴定乾?”女场长点着头,续道,“哦,进来坐吧,慢慢说!”
说着,罗奕锁好摩托和两人进去。一坐好,女场长忽然惊喜地对吴定乾道:“不错,泉方是你爸!”
“不错,正是家父。”吴定乾说道,“不知场长如何称呼?”
“都和小芬一样叫吧,叫孙阿姨!”女场长说道,“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差点认不出。”
吴定乾道:“你见过我吗?我怎么不记得!”
“哎呀,都很多年了,那时你还小,被你爸总场长牵着去开会。”女场长顿了顿,叹口气续道,“你爸很不幸,他是我们的……”
吴定乾截断道:“孙阿姨,我们谈正事吧!”
女场长道:“正事!什么正事?你说吧!”
于是,吴定乾便把自己想治“黄龙病”的决心和略些原因说了出来。三人听了都有点惊讶,而女场长却摇头叹气道:“很难啊,真的比登天还难!”
“不难,一点都不难!”吴定乾说道,“只要你帮我出面说一句话,这里就有转机的了,就像在桔子分场!”
“小场长啊,真的很难!”女场长说道,“我也是因为看到衰败、很少希望,才从分场部搬到了这新市场,来观察这新市场所能带给人们的利和弊,而做到趋利避害,全力发展新市场!”
吴定乾感叹地点了点头,说道:“但我也希望,柑桔能给弱势群体带来小康和富裕。”
女场长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这么说,而桔子分场的袁大哥又这么做,我也答应你了。好好地干,群众会相信你的!”
于是,吴定乾又把如何发动群众的想法说了出来,也是跟桔子分场差不多。女场长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便道:“就把告示贴在这小市场最显眼的地方吧!”见吴定乾点了头,自己立刻拿出毛笔和大红纸来,按吴定乾的意思写起了告示,最后也写上吴定乾的手机号码和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盖了章,也是自己的名字。
吴定乾看了,感激地说:“谢谢孙阿姨,真的非常谢谢你!”
女场长摇手微笑道:“我应该谢谢你,我们杨柑场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难得啊!好吧,小场长,努力地干,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吴定乾点了点头,道了句谢,和同伴出了来,然后把大告示贴在了小市场最显眼的墙壁上。一贴上,立刻有人走上来看,很多人都说好。吴定乾见了,高兴地坐上摩托,然后买了一些菜和两人一起回家。
回来的路上,罗奕开着摩托,对身后的吴定乾道:“定乾啊,刚才你说的话,你真的好厉害!”
吴定乾叹气道:“我不厉害,是‘黄龙病’厉害!”
罗奕又道:“定乾啊,刚才孙阿姨说你爸很不幸,到底怎么了?”
吴定乾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道:“我爸因贪污坐牢了!”
罗奕听了,沉默地不说话了。而罗雪芬从反射镜看着吴定乾苍白的脸,知道他一定很伤心,忍不住紧紧地后抱住他的背,仿佛是在为他舔着伤口。残阳西下,也成了一幅哀伤图。
晚上,很快有人打手机给吴定乾,都是请求喷柑树的。吴定乾都一一接了,都说好,都告诉了自己的住处,叫明天来找自己便行了。
而罗奕却在房间和妻子商量着事。
罗奕首先道:“小乐啊,你说我做生意好不好?”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要出去做吗?”
“我想在十二岭市场里开一间店铺做生意!”
“这能行吗?那市场这么小,很难做的,而且现在什么生意竞争都很大,我想,可能会亏本啊!”
“亏本?不会的,长命生意长命做!”
“但你在市场里又没有房子,难道要租吗?”
“是啊!那里租房子一定很贵的了,怎么我就没有想到!”
“那你还做不做?回来陪我吧。”
“我得仔细想想!嗯,还是等孩子出世后再说。”
翌日,便有柑民来找吴定乾,吴定乾答应着开车前去干活了。这样,吴定乾在十二岭分场稳住脚喷起农药来了,虽然有时三五个柑民一起找上门来,但都给他安排好顺序喷了,时不时也开车出去小市场买一些肉菜回来和大家一起吃。而罗雪芬呢,有时也陪着吴定乾一起干活。两人的话头总是很多,平时表面上看去是普通朋友,关系一般,但各自的心底里都已倾慕上对方了,只是不好表达而已。而罗奕呢,却整天愁眉苦脸的,因为他顾着整个家,必须得找份工作稳定下来,妻子却约束着他,但两人也还是恩爱着过日。至于罗雨冉呢,她更加勤奋地学习了,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学习,晚上有时请教吴定乾,有时请教堂姐罗雪芬,也学得天衣无缝了。
然而,天总是会下雨的,而且每当是农忙这个时候。七月五日来了,离七月七日高考仅剩两日了。这一天早上天下着小雨,也吹着轻轻的微风。而罗雨冉也要去惠州市准备高考了,吴定乾见天下着雨,干活不了,便说开车送小冉去惠州市,罗奕和罗雪芬也跟着去了。
“阿奕,你看这每年高考都下着雨,你说是金色七月还是黑色七月?”吴定乾在开着车对罗奕道。
罗奕笑道:“对你和雪芬来说是金色的;对我来说是黑色的;而对小冉来说啊,是金碧辉煌的!”
罗雪芬道:“小冉啊,管它什么颜色,静下心来就是了。”
罗雨冉道:“我知道了,芬姐!”
罗奕叹道:“哎哟,以前我们可没这么好哦,我们是去博罗县城考的。”
“是啊,不过住宿还挺好的嘛!”吴定乾说道,“雪芬,你呢?”
罗雪芬道:“我?我跟小冉同一个学校的,都是在市一中高考,我们都住宿舍的,不像你们住酒店舒服!”
罗雨冉笑道:“芬姐,那我以后不再叫你芬姐了,要叫你师姐才对。”
罗雪芬笑道:“这怎么行,要叫芬师姐!”
吴定乾笑道:“我看小冉还没把你叫完,你就‘分尸’了!”
罗雪芬道:“这可不要叫了,小冉!”
“哈哈……”四人都一起笑了。一会儿,很快到了惠州市,在转来转去转到了惠州市第一中学门前。雨刚停了不久,学校大门前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有的低年级学生因高考要清考场放假回家,而有的便是高考的了。
四人下了车,然后走到学校门口。罗奕对妹妹道:“小冉,加油啊,家里等着你回来报喜!”
罗雪芬微笑着对堂妹点了点头,道:“相信自己,加油!”
而吴定乾也道:“静下心来,睡好点,尽力而为便是了,我们都支持着你!”说着,给了她一个顶呱呱。
而罗雨冉也微笑着信心十足地进校。三人目送着她,一直到视线没有了她的身影才转身离开。罗雪芬叹气道:“四年没有看过母校了,还真有点怀念!”
吴定乾道:“要不,我们进去走走、看看。”
罗雪芬道:“不用了,等一会儿,天又要下雨了!”
三人说着,准备上车,但突然后面一个女孩子的喊声传来,“乾哥哥,乾哥哥!”声音是那么地天真纯洁。吴定乾听了,感觉这声音挺熟的,而且又带有一个“乾”字,是不是喊自己,不禁回头望向学校门口。只见一个高高的、束着长发的女学生正向自己奔来,而且还不停地喊着:“乾哥哥,乾哥哥!”跑近了,立刻拉着吴定乾的手,激动地说道:“乾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吴定乾瞧着这正在花季雨季的少女,却不认识她,感到莫名其妙,说道:“小妹妹,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
罗雪芬在一旁问吴定乾道:“定乾,她是谁啊?”
吴定乾却摇了摇头。而那女学生拉着吴定乾的手,急切地说:“乾哥哥,你怎么不认得我了?你怎么不认得我?”
吴定乾苦笑道:“小妹妹,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我的?我真的不认识你!”
“乾哥哥,你好坏啊,真的不认得我吗?”那女学生说道,“看来我真的长大了。你忘了你们那句诗吗?‘乾风沧碧海,丰寒奕桑田’,我可记得啊!”
罗奕听了,说道:“你会这句诗!你是谁啊?”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那女学生向罗奕不屑一眼着,却又摇着吴定乾的手续道,“乾哥哥,你真的不认得我,还是记不起来?”
吴定乾还是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欲言却说不出口。
“你好坏啊,乾哥哥!”那女学生说道,“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小蓝啊!”
罗奕听了,惊讶道:“什么,你是小蓝!哈哈,你是小蓝!”
吴定乾也惊讶道:“你是小蓝!真的吗?哎呀,我真的不认得了!”
那女学生又向罗奕道:“你是谁啊?你是认识我的吗?”
吴定乾笑道:“他呀,可是你哥的大哥,是奕哥!”
女学生惊喜道:“你是奕哥哥!真的吗?”说着,放开吴定乾的手却拉着罗奕的手。
“哈哈,如假包换!”罗奕笑道,“哎哟,想当年小蓝还是个半截高的黄毛丫头,现在可长成高大美丽的女孩了,时间真快过!”
“奕哥哥,刚才我对你无礼,对不起啊!”女学生道歉地说着,见罗奕开心地摇了摇头,续道,“奕哥哥,我听我哥说你结婚了,那这位一定是嫂嫂了!”说着,指着罗雪芬。
罗奕点了一下女学生的额头,说:“你呀,就是爱顽皮!她是我堂妹,叫雪芬。”
女学生向女学生道歉道:“雪姐姐,对不起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嘴真甜!”罗雪芬笑道,“你现在读初中几年级啊?”
“我才不是读初中,我长大了,下个学期读高二了!”女学生说着,却又去牵吴定乾的手。
“哎哟,长大了!”吴定乾笑道,“那你现在背着书包是要回家吗?”
女学生高兴道:“当然了,高考放六天假,当然回去!”
吴定乾道:“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女学生笑道:“好啊,你一定要去我家住几天,陪陪我!”
四人说着,一起上了车。原来,这女学生不是别人,是杨柑场十二个分场之一石坝分场人,名字叫殷蓝天,而她亲哥便是吴定乾和罗奕的好知己,名字叫殷碧海。
回去的路上,殷蓝天叽叽呱呱不停地说着话,问着三个人。
殷蓝天高兴地问吴定乾道:“乾哥哥,你们去我学校门口,特地接我的吗?”
吴定乾答道:“才不是,是你奕哥哥的妹妹要高考了,专门送她去的!”
殷蓝天道:“那是我师姐喽,她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认识她!”
罗奕道:“这里呀,就有一个是你的师姐了。”
“真的吗?”殷蓝天说道,“雪姐姐,是不是真的?你以前真的在这间学校读过书吗?”
罗雪芬道:“当然了,四年前我就在这学校读书!”
“那我又多了一个师姐了!”殷蓝天说道,“奕哥哥,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罗奕道:“同一间学校可能认识吧,她叫罗雨冉!”
殷蓝天惊讶道:“噢,是雨冉师姐,我怎么没想到!雨冉师姐呀,读书可厉害了,可真的是我们杨柑场人的骄傲,常常都在前十名之内,真的好厉害!”
“那你呢?”罗雪芬微笑道,“也要为我们杨柑场争光啊!”
殷蓝天说:“当然了。不过我没雨冉师姐和雪姐姐你这么厉害!”
罗雪芬笑道:“看你嘴,好甜啊,学习也一定不错的了!”
吴定乾开着车道:“小蓝啊,你要我送你到家还是送到石坝镇路口?”
殷蓝天道:“我要你去我家住,奕哥哥,雪姐姐都去。”
吴定乾道:“小蓝啊,我们没有空,就送你到石坝镇路口吧!”
“不不!”殷蓝天说道,“乾哥哥,去我家住吧,我哥哥很想念你们啊。”
吴定乾道:“回去帮我跟你哥说声好吧,过一阵子我会去看他的了。”
殷蓝天道:“乾哥哥,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回家了,我要跟着你。”
吴定乾微笑道:“小蓝啊,别小孩子了,你已经长大了,要努力读书。”
殷蓝天道:“就是了,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七年前你嫌我小,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吴定乾尴尬地说道:“阿奕啊,你看小蓝像小孩子吗?还是跟以前一样。”
罗奕知道他想找借口,也便道:“当然像,一点都不会长大。”
殷蓝天道:“谁说的,我已经长大了,而且差不多有你们这么高,别想找借口避开我了。”
罗雪芬在一旁看着,只是笑,觉得殷蓝天真的很天真单纯,不禁说道:“小蓝,你现在还读书,等你读出书来了,你乾哥哥就会跟你在一起!”
殷蓝天道:“乾哥哥,是吗?但是我怕你会跟奕哥哥一样,很快就和别人结婚,不理我了。而且,而且雪姐姐又这么漂亮,我怕你们会在一起。”
罗雪芬听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而吴定乾听了,却急道:“小蓝,别瞎说,我把你送到石坝镇路口,你自己看着回去。”
殷蓝天急忙道:“乾哥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我回去,但以后我读书出来了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乾哥哥啊?”
吴定乾苦笑道:“我不是生你的气。你呀,要认真地读书,别辜负你父母和你哥对你的期望!”
殷蓝天又高兴道:“我就知道乾哥哥最爱我,对我最好的了!好,我一定努力地学习,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车一下子过了杨村镇,到了杨柑总场,吴定乾不禁望向家的方向,但一下子就闪过去了。杨村镇上来便是麻陂镇,这里的特产便是有名的“麻陂肉丸”;而过了麻陂镇,上来也就是石坝镇了,而这里却盛产“三黄胡须鸡”。到了石坝镇,殷蓝天便在一个马路路口依依不舍地下了车,而吴定乾也下车把她送上摩托,叮嘱司机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这才上车离开。一上车,罗奕就对吴定乾道:“定乾,你看,那小学的校门建的多漂亮啊!”
吴定乾经他这么一说,也不禁右转头望了一眼,五个金色大字“三嘉村学校”映在眼里,笑道:“挺宏伟的,应该是刚建的吧,挺浪费钱的!”
罗奕道:“我看这个门,很像一个字,‘面’字!”
而罗雪芬却在一旁不吭声,也望着那校门,自己过两个月可能就在这儿教书了。
吴定乾开车转弯回去了。行路上,罗奕道:“哎呀,小蓝高的好快啊,七年前才有我肚脐这么高,没想到时间一快过,人也长大了。而且现在还考上了市一中,真厉害!”
吴定乾道:“当然了,碧海这么厉害,小蓝会差到哪里去!”
“她呀,总是喜欢着你,连我都忘记了。”罗奕说着,叹口气续道,“哎哟,我们还真差劲,在杨柑中学读书,一般的高中!”
吴定乾笑了笑,然后望了望罗雪芬,对她道:“雪芬,怎么不出声?别介意刚才小蓝说的话啊,她还小,不懂事!”
罗雪芬微笑道:“没什么。她真天真无邪,一颗纯洁之心更是难得!”
不用很久,又回到了罗奕家。时间也差不多将近中午,而天却更加灰蒙蒙的,仿佛像要下一场暴雨似的。果然,午饭过后天便下起了噼里啪啦的大雨。吴定乾觉得无聊,便坐在楼顶观大雨,而罗奕却怕妻子受风寒,陪她下楼去了,也就再没有上来。只吴定乾一个人坐在楼顶观雨。唉,只可惜雪芬回家了,要不,风雨中,一对两厢情愿的伴侣依偎着,也是一幅难得的佳图。不过自己也真可笑,雪芬也只跟自己相识不过十来天,有什么可能依偎在一起,只是自己做着白日梦;不过有她陪着坐着聊天,望着她,也是挺好的。唉,只可惜:风雨叹寂寞,悲伤有谁怜?
一直望着天,大雨也渐渐变得小了,也真的是欣赏累了。但这时却响起了雷,不知何故,竟然雷声大、雨点小,仿佛将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可能已经到下午了,下了雨,房间不会闷热的了,下去睡个好觉吧,别给雷吓坏了。想着,走下三楼来,整幢楼好静啊,也只剩外面的雨声和雷声了。刚一想完,突然一楼的前门响起了敲门的“砰砰”声,也有人喊着,“开门,开门,快开门,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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