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童心无欺 苦叹命运
而吴定乾也开着摩托要回去了,树上那栖息的一对小鸟正欢快着,花草树木也正跳跃着,秋天,真是收获的季节!天早已经黑暗了下来,摩托车夜灯也早已光明地照着前进的路。很快到了石坝分场的地界,到处都是柑园,看不见一家灯火,哪里都静悄悄地。
将近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突然,树丛边闪出三人,头上都罩实了一块黑布,只露出鼻孔和凶恶的双眼,竟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知有没有恶意,只好停下摩托,说道:“三位大哥,可以借一下路吗?”
中间一个穿着短袖衫、身体肥大的站了出来,右手半举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凶恶地说道:“早盯了你两次了,识相的,留下钱财和摩托,然后滚便是了!”
吴定乾借着明亮的车灯看了看这肥大的男人,拿水果刀的右手背上有一处整十厘米长的刀疤,刀疤旁边却画着一条弯弯曲曲的不知是蚯蚓还是虫,再看了看其它特征,也就是肥胖。但还是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的?好人不做,却做坏事!”
蒙脸肥人道:“别罗嗦,老子可赌钱输了,惹恼我,一刀把你剁了!”
吴定乾镇定地说道:“那我要是不给呢?”
肥人又凶恶道:“不给!那你就横尸在这里吧!”
而肥人的左边一个强壮的道:“少跟他废话了,不下车就砍他!”说着,便走向吴定乾。
吴定乾见了,只好放好摩托,下车退了几步,三个人却不来搜自己,一起坐上摩托,压着摩托,启动加油离开。不禁叹了口气,立刻拔腿向殷家跑着回去,这该怎么办好?雪芬第一天买了的摩托就给我弄丢了,真是没用,还怎么保护她!我一定要找回摩托,一定要!想着想着,终于跑到了小店门口。
殷碧海见了,说道:“定乾,怎么了,跑的这么辛苦?”
吴定乾喘气道:“碧海,碧海,我的摩托、我的摩托被人抢了!”
殷碧海道:“什么?什么你的摩托被人抢了?说清楚一点!”
吴定乾呼了口长气,说道:“就是雪芬今天开来的摩托,刚才我开着回来的时候,在半路里被人持刀拦截抢了!”
“在哪里?人长得怎么样的?”殷碧海惊讶道,“好凶啊,连我都不给面子!”
殷母在一旁听了,也惊道:“怎么会这样的?以前也听说过有,都好久没有动静了,怎么现在又抢起来了,好猖狂啊!”
“快带我去,看他敢不敢动我!”殷碧海说着,立刻去后院开了自己摩托。转到了店门,说道:“定乾,快上车,带我去看看。”
殷母道:“阿海,别冲动,我们先报警!”
儿子苦笑道:“报警!警察能捉得到这些人?依靠他们,倒不如我自己找,我办事不知比他们强多少倍!依靠他们,就是没了一部摩托喽,还要亏钱,赔了夫人又折兵!”
母亲又道:“那你想怎样?千万别冲动!”
殷碧海道:“不想怎样,就是想要回车!定乾,快坐上来啊,不然可找不到的了!”
吴定乾道:“可是他们有刀,冷静一下!”
殷碧海道:“我还有炮呢!快上车,别罗里罗嗦了。”
吴定乾见了,也只好坐上摩托,而殷母想说什么,却都被抛在了脑后。尔后吴定乾便引着殷碧海到了那个转弯路口,但早已是人车俱空,任你在周围怎么找。
殷碧海见没有了,只能说到处看看;吴定乾也点着头。于是,两人便在石坝分场的每一条路细寻起来,经过别人家门,就偷望几眼,但哪里有。
而殷碧海又道:“他们究竟长得怎么样的?听口音分辨得出吗?”
“听口音应该是本地人,说话很硬气!”吴定乾说道,“三个中我认得一个,挺肥胖的,而且右手背上有一条长刀疤,旁边还纹着一条小虫!”
“挺肥的!是谁啊?分场里也有很多肥胖的人,哪一个?”
“是呀,他还说已经盯了我两三次了,而且又说他赌博输了钱。这里有没有赌博场?”
“赌博场倒没有,聚赌就有!不过他们随时换地方赌的,据我知就有四个窝点……好,去看看!”殷碧海说着,加油去了。然而,连续找了两个窝点都没有人聚赌;到了第三个,便听见有压大压小的吆喝声。
转过弯来,只见闪亮黄灯下几十人围着一张小台,有的站地高高的,有的就站在地上,都说买多少压多少。吴定乾认真仔细地瞧着每一个人,虽然是有三四个肥人,但身形却不相同。
最后,两人还是离开了,一时又不知去哪里找,吴定乾只能说回去,因为时间将近午夜,明天再找吧。
第二天一早,吴定乾从忧虑中醒了过来,洗漱罢了,开着自己的车出了石坝镇来,要去接雪芬。虽然是丢了她的摩托,但还是要面对的。
又到了三嘉村小学门口,罗雪芬早已经在那里站着,见了吴定乾,便也上了他的车,然后高兴道:“好早啊!为什么不开我的摩托来?”
吴定乾瞧了她一眼,抱歉地说:“雪芬,对不起,昨晚我把你的摩托弄丢了!”
“什么?车丢了!怎么会这样的?”
“昨天下午我回去的时候,路上三个持刀的人抢了摩托。”
“抢了摩托!真的吗?”
“真的,三个人抢了!雪芬,对不起啊,昨晚我和碧海也到处找过了,但是找不着。我买一部新的给你吧。”
“不用了,丢了就丢了!”
“雪芬,不要这样,真的对不起。”
路上,两人沉默着。回到了殷家,殷碧海见了吴定乾,便说道:“定乾,你去了哪里?我们还要找摩托!”突见罗雪芬下车,就不说了。
吴定乾泄气道:“现在去哪里找啊!”
殷碧海道:“到处看看,雪芬也跟着来,她比较认得她的车。”
“我也去,但我不是很认得车。”罗雪芬说着,向吴定乾续道,“定乾,那些人有什么特征的?你记得吗?”
吴定乾道:“有一个就记得,挺肥胖的,看了就认得他。”
罗雪芬道:“挺肥胖的!头长得怎么样的?”
吴定乾道:“罩着头不知道啊!不过就认得他右手上有一道长刀疤,而且旁边还画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虫。”
罗雪芬听了,有点惊讶,想了想,说道:“刀疤!虫!那虫是青色的吗?”
吴定乾点头道:“又像虫、又像蚯蚓、又像蛇,总之,是一个纹身!”
“纹的是青龙吗?”罗雪芬惊道,“昨天我也见过这样的人,也是一个挺肥胖的人。”
吴定乾道:“不错,是一个挺肥胖的人!你在哪里见过了?”
罗雪芬答道:“昨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在一间屋子门边问路的时候看见的,他头圆圆的,头发只有寸短,右手背上也是有刀疤!”
殷碧海道:“那快上车,一起去看看,一定是的了!”
三人说着,一起坐上殷碧海的摩托,顺着罗雪芬指引的路一会儿就到了。殷碧海见了屋子,笑道:“原来是大良和阿童嫂的屋子!”说着,对开着的门续喊道,“大良,你在吗?”
三人下了摩托来,见屋门有人走了出来,是妇女阿童嫂。她看了看来人,高兴道:“哎哟,是阿海啊……哟,还有那个年轻人。怎么了?是不是轮到喷我的柑树了?”
殷碧海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找大良的,他在吗?”
阿童嫂道:“在,还没起床呢。有什么事吗?”
殷碧海道:“快叫他起床吧,这事要跟他讲才说的清楚。”
“什么事这么急?”阿童嫂说道,“好,好,我去叫醒他,你们在这等着。”
只见阿童嫂进了屋子,忽然,屋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吵闹声,而过了一会,却静了下来。然后屋门走出一个肥胖、赤着上身的大男人来,名也就叫大良。
吴定乾见了,对碧海附耳细声道:“就是这身形,右手就是一模一样,一定是他!”
大良见了三人,倦怠打哈欠道:“阿海,找我什么事啊?快说!”
殷碧海直接道:“好吧,我就直说了。你昨天傍晚干了什么事?”
大良困倦地道:“没干什么啊,就在家嘛!什么事啊?”
“没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快交出那部摩托吧。”殷碧海说道,“它是我兄弟的,你也是自己人,交出来就算了吧!”
大良道:“阿海,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是说我偷车还是抢车,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碧海道:“我兄弟就在这,你昨晚就是抢了他的摩托,还是快拿出来吧!”
大良道:“谁啊?我抢了谁的摩托啊?可别乱说话!”
吴定乾道:“就是你抢了我的摩托,你这声音,你右手上的刀疤,我全然记得,别耍赖了!”
大良瞧了瞧吴定乾,说道:“你是谁啊,我几时抢了你的车,要有证据!昨晚我就看见你把一个妇女先奸后杀了,但就是没有人抓你,为什么?因为没有证据!”
“大良,你说话干净点!不交出摩托,那你看着来,老东你可是惹不起的!”殷碧海声色俱厉地说着,对两人续道,“我们走!”说着,准备坐上摩托。
“阿海,你别走!我……我……我错了,我是抢了他的车,我现在就马上还给他,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叫东哥来,我马上还给他!”大良强颜欢笑地说着,点了点头,续道,“你们等着,我去穿件衣服,马上还你们车!”说着,转身进了屋里。
却见阿童嫂又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眶有点泪痕,而右脸却红红的一个巴掌印,走上,对吴定乾道:“年轻人,你什么时候帮我喷柑树啊?可要病死了!”
吴定乾答道:“快的了。喷完了四队就来这里喷。”
阿童嫂高兴道:“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好什么好,吵死人!”屋里忽然走出来的大良道,“阿海,我这就去开过摩托来,你在这等等。”
阿童嫂骂道:“死赌鬼,又干了什么坏事?看你一定会多行不义必自毙的!”
“死三八,我干什么不用你管!”大良骂着,却直向一条路走开了。
三人也只能站着等。而阿童嫂则在一旁埋怨道:“只怪我这辈子嫁错人了,嫁了这穷地方,满以为嫁给他不用辛苦耕田,只到年底就收获柑桔,哪知道却是个穷乡僻壤!嫁了他十几年,就烂赌了十几年,搞的小孩子读书非得到处跑着借钱,就是这般命苦!”
三人听了,都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听阿童嫂又道:“赌已经犯法的了,有时还要偷、要抢,搞地家天翻地覆,安无宁日,这辈子也真枉过了!”说着,有点悲伤,但没有哭泣,续道,“唉,一贫如洗,哪有翻身之日!老天也是的,就不帮帮穷人,偏偏还要落井下石似的,就来个天灾人祸,弄得民不聊生……”
吴定乾听着听着,想了想,老百姓的生活真的这般苦吗,真有这么厉害吗?又听她继续说道:“哪天让我做梦真发了个财,可走到哪里是哪里,就是不留在这鬼地方了!”
三人听她一味地发牢骚唠叨,欲安慰也不知怎么安慰好,却又不禁有点感同身受,受其感染,的确酒色财气,得一恶习,也便是一具行尸走肉,累了家庭,害了社会,就这般厉害啊!不一会儿,大良果然开着一部“豪迈”摩托回来了。吴定乾和罗雪芬一见,就是这部摩托,立刻扶了过来,不等大良说话,就和碧海走了,但耳朵却响起了两夫妻的大吵大闹。
回到了殷家,不多说的又一起干活。小蓝虽然形影不离地跟着吴定乾,但话语却不多了,总是羡慕地望着雪姐姐,想跟她说些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憋在心里。
一天又过去了,吴定乾这次只送了罗雪芬一段距离便回来。吃过晚饭洗了澡之后,在二楼的厅子里,小蓝穿着短裙,指着自己的腿背,对吴定乾道:“乾哥哥,你还记得这伤疤吗?”
吴定乾微笑道:“记得啊!怎么了?痛吗?”
“当然痛!还心痛呢,就你忘记了!”小蓝说道,“什么海誓山盟,也就你忘记了,我不要你了!”
吴定乾苦笑道:“你这是怎么呀?我,我又怎么了?你怎么老是孩子气的!”
小蓝生气道:“怎么了!还要我说吗?一天到晚就跟雪姐姐甜言蜜语,对我就视如空气,喜新厌旧的,我不要你了!”
殷碧海在一旁看着电视听了两人说话觉得好笑,但不敢插嘴,不过又很想唠叨几句小妹,却又懒得理。而吴定乾却也不搭小蓝,对碧海好奇地问道:“哎,碧海,今天早上你说的‘老东’是个什么人来的?”
小蓝气呼呼地道:“人家正跟你说话呢,你问我哥干什么,别脱离了我们的正题!”
“你不是说不理我的吗,那我还自讨没趣干吗!”吴定乾笑着,向碧海续道,“嘿,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小蓝立刻变了哀求道:“乾哥哥,你不要这样子对我!你想怎样都好,千万不要不理我,乾哥哥!”
吴定乾抚摸她头高兴道:“好、好,先听你哥讲故事,别叽叽喳喳的!”
小蓝竟也忽地规矩坐好,一本正经的样子。而碧海则笑道:“怎么不吵了?要我讲什么故事?”
吴定乾便道:“就是那个‘老东’啊,他是个什么人物?”
殷碧海道:“什么人物?厉害人物!他真名就不讲了,外号‘老东’,又花名‘矮脚虎’,现在在蓝田镇的蓝田庙修心养性。以前在我们分场可是个头号,专门鼓励本分场人自力更生,相敬相爱,他的命令比起李场长的命令,人们更听!”
吴定乾不明道:“怎么会这样的?又不早说,那次请他出山就是了,害得我受苦受累,现在还时不时很心痛!”
殷碧海道:“那次我一直很沉默,以为阿东是考验你的,就不多说了。”
吴定乾问道:“他的命令人们怎么更会听、更有威信?”
殷碧海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也想问你的了。定乾,你为什么好好地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大好前途,而跑回杨柑场来干农活?不仅仅是因为杨柑场落后吧?”
“这个以前我好像告诉过你的啊,父罪子受!”
“有吗?有告诉过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唉,我爸是总场长,他贪污了杨柑场的拨款坐牢了,导致了柑树得病,一发而不可收,所以我想,父罪子受、父罪子补,我必须重振杨柑场,治好柑病!”
“你对我说过这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哎,又好象是……哎,不错,这段日子我一直想着,你爸那个跟柑树得病根本理不通,以前已经很多专家都对‘黄龙病’医治过了……”
“碧海,不要说了,不管怎样,我现在只想尽一个作为杨柑场子弟的义务,做好本份的事!”
“但,但这不能混为一谈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都不理解你了!”
“有点意会就行了,不要言传!”吴定乾苦笑着,向小蓝续道,“哦,小蓝,是这样吗?你懂吗?”其实是他在自言自语。
小蓝认真地听着两人的谈话,而眼睛则一眨不眨地望着吴定乾,太高大了、太神了。不禁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不懂,不懂你的人!但懂你的心,很用心良苦!”
吴定乾笑了笑,却响碧海道:“还是说说那个老东吧,摘要些来讲讲!”
殷碧海点了点头,便道:“他呀,是个佛教信徒,原先也是石坝分场人民的子弟,为人随和,但嫉恶如仇。曾经跟小天的父亲针锋相对的争做场长,虽然他比较深得民心,但是后来却不知怎么放弃了。人们很敬仰他,也很怕他的嫉恶如仇!
“四年前,我刚读完书回来的时候,被他叫去了他住的地方,蓝田镇蓝田庙的隔邻。那一次他跟我讲了很多事,也终于让我明白了他放弃场长的原因。他说他老了,不愿意花心思去面对官场的勾心斗角;他仿佛也知道杨柑场是会有破败萧条的那么一天,自己也没有扭转局势的能力去挽留它。所以他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离开,跑到蓝田庙那里虔诚地祝祷,求神来保佑杨柑场。离开的时候,他托付了我很多,当然也托付了许多像我这样的年轻人,说年轻人要勇敢地干大事,很多,但到现在我一件都没有做到,让人惭愧!”
吴定乾听了,不禁叹气道:“真是难得一片心啊!”
小蓝道:“乾哥哥,你也做到了啊,而且做得比他好!”
吴定乾摇了摇头,对碧海道:“他真的想到了杨柑场会有那么一天?”
殷碧海叹气道:“我不知道他怎样想,但他说他完成了神的使命,佛正召唤着他!”
吴定乾苦笑了一下,真不明白平凡的世人,为什么总会说看破了红尘,而去做一些他们所谓超俗,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虚梦,真的不明白!相信自己,依靠自己,才是真正希望的根本!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秋天的朝阳依旧东起旭升。人们又从睡梦中醒来,殷母又开了店门,而吴定乾依旧帮着她摆好物品。
很快,店门就走进了一个客人,道:“秀婶,来一碗方便面!”
殷母应道:“好,就来,大辉!”
大辉叹气道:“唉,这回石坝分场真出了个人才,好厉害啊!”
殷母笑道:“什么人才?说着还要叹气的!”
“这人才好厉害啊,杀人,杀老婆!”
“杀人!什么人被杀了?”殷母惊道,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而吴定乾也望向了大辉。只听大辉道:“阿童嫂被他老公大良杀了,今天一早就有警察把他抓走了!”
殷母道:“真的吗?那是昨天杀得了。怎么会这样的?”
大辉笑道:“活腻了,吵翻了,干脆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过后才后悔,投案自首,反正也是欠人家一屁股赌债,下辈子也不好过!”
吴定乾在一旁道:“昨天我还见到他们夫妻的,怎么竟成了这样?”
大辉道:“没办法,前世就是一对冤家,今世做短命夫妻!”
殷母叹气道:“夫妻当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怎的这般苦命!”
吴定乾叹气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和大家一起去干活。见了雪芬,也告知了她此事,她听了,也深感怜悯的。而突然,自己也觉得是不是应该加紧步伐做好自己必须做的事,既然阿童嫂道出了这许多言语,或许自己真的是没有深入群众,没有真正看到弱势群体的渴望,必须努力啊!
夕阳西下的时候,吴定乾又将和罗雪芬告别,两人自相识以来,仿佛都对对方形成了一种依赖感,告别也就是那样地缠缠绵绵。而吴定乾还是开口道:“雪芬,看见了阿童嫂的事,我很想尽快完成喷树的活儿,所以我想以后可能很少时间出石坝镇看你了。你不怪我吧?”
罗雪芬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呢!既然走到了一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也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会理解的,就让时间来解决它吧!”
夕阳是多么地短暂,然而它在宇宙中却是永恒的。很快地,时间又过了两天,也是小蓝放假的第六天了,明天她便也要去惠州市读书。
而在晚上一切完毕之后,她又坐到了吴定乾的身旁,对他说道:“乾哥哥,我决定了!”
吴定乾听了,心里笑着,她又想说什么啊?便问道:“你决定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小蓝鼻子喷出了气,说道:“我决定了,不管家人怎样反对,我也放弃学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哥哥在一旁听了,一本正经地道:“你发什么癫,说什么话你?”
妹妹坚决地说:“我不管,我已经长大成年了,我想决定自己的人生,不想再依靠你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哥哥一时变的义愤填膺,大声说道:“你再说一遍,给个耳光你看看!”
妹妹依稀道:“我决定了,我要和乾哥哥在一起……”
哥哥不等妹妹说完,立刻一巴掌挥向她。吴定乾见了,立即挡住了他的手,劝道:“碧海,怎么这样?小蓝还小,小孩子不懂事,懂事的是我们大人,难道你也是小孩子吗,说打就打!”
殷碧海“哼”了一声,愤怒道:“她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一点都不生性,怎么不愤怒的!”
“怎么了,怎么了?两兄妹又吵架了?”殷母跑上二楼来急道。
儿子道:“那,你好女儿说她要放弃学业,要决定自己的人生。”
妹妹昂首挺胸道:“我就是要放弃学业,反正我已经长大了,你们不能约束我!”
母亲道:“小蓝,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不听话了?”
吴定乾也对她道:“小蓝,读书呢,是我们最下层人唯一的出路,怎么能说放弃呢?”
小蓝道:“但是你……”
哥哥截话道:“没有但是了,你乾哥哥是研究生,你现在不读书就是文盲。文盲你是知道的,在社会上难以立足、寸步难行,而且你也知道明白我们分场的落后,它不是由文盲来改造的,而是用科学来改造的,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明白吗?”
吴定乾又道:“小蓝,听话吧,认真地读书,珍惜你人生最美好的读书时光!”
小蓝看着家人的目光,不禁抱住吴定乾哭泣了:“乾哥哥,我真的愿意跟你同甘共苦,真的愿意……”
最后,小蓝还是被吴定乾劝住了,被吴定乾劝着悠悠地躺着。吴定乾在她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她流泪的双眼,听着她哼着抑扬顿挫的歌,“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你忘了所有的誓言。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你要我选择继续爱你的方式。你曾经说要保护我,只给我温柔没挫折。可是你现在总是对我回避,不再为我有心事而着急……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太委屈,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听着听着,声音渐渐越来越小,闭上眼睛睡着了。小蓝,你真可爱!不禁为她擦干了两行眼泪,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是有点倔,但却是一份童真!
第二天的光明又来了,大家依旧是勤奋地干着活。中午的时候,小蓝要离开去读书了,牵着罗雪芬的手拉在了一边,对她道:“雪姐姐,那天很对不起,我知道你对乾哥哥是真心的,乾哥哥也很喜欢你。所以我希望我走了以后,你们要继续好好地在一起,但如果哪一天你感觉累了,对乾哥哥不再有感觉了,请你告诉我一声,我会马上回来的,行吗?”
罗雪芬苦笑地沉默着,爱一个人怎么会是两三天;它也不是游戏,随便说说而已;而且也不是东西给谁都可以,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当傍晚再次来临的时候,罗雪芬也要离开。她对吴定乾道:“定乾,我明天又要开始上课了,可能连续五天都不能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或许下午我会出去看你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吴定乾微笑道:“我会很快完成这里的活儿的!”
罗雪芬“嗯”着点了点头,然后亲了一下他的右脸便离开了。
吴定乾望着她远去的倩影,仿佛是激情过后醒来的午夜,柔情依然温存,留下你的美,忘掉我心碎,继续奋斗改革吧!
再来的日子,吴定乾、殷家父子和李胜天一共四人便又早出晚归地喷柑树治“黄龙病”,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条阳光大道,困难挫折仿佛都没有了。
但天气随着秋的深意却起了很大的变化,秋风阵阵,细雨绵绵,叶落归根,化为尘土。两人的爱在深秋里就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轻风中划出彩虹弧线。而傍晚的火车站旁边有时笑声也总是伴着夕阳缓缓地低垂,凉风有性,秋阳无边,郎娇意绪,自有天在意。
斗转星移,十一月上旬的时候,石坝分场的柑树也将要喷完了。当也只剩下几天工夫的时候,殷叔突然对吴定乾道:“定乾,这里的工夫剩下不多了,我们三个很快会做完的了,你就先去下一个分场吧,他们正等着你!”
吴定乾摇头道:“这不行,做事得善始善终,我会和大家一起干完再走的!”
李胜天在一旁道:“定乾,你放心,剩下的活儿我们会干得好好的,你就快去下一个分场吧!”
殷碧海也道:“是呀,定乾,他们都等着你呢,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吴定乾想了想,说道:“这样啊,住完今天吧,明天再走!”
殷碧海高兴道:“我正有此意,不然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才可再见一面!”
李胜天道:“今晚大家一起去我家吃顿饭吧,可以吗?”
吴定乾和碧海相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异口同声道:“好啊!”而殷叔却道:“我可不去了,你们年轻人谈年轻人的事。”
下午的时候,吴定乾借了小音的摩托出石坝圩镇,又来到了三嘉村小学的门口,可是亲爱的却不在那里。开进了学校,却也没有她的身影,在球场边停了下来,大人们依旧在那里拼杀着,仿佛金戈铁马,而他们对自己的笑容是多么地真诚,可惜自己还是要离开了。
“定乾,怎么不穿球鞋来打球啊?”一人走在吴定乾旁边道。
“阿七,是你啊!”吴定乾认出来者,续道,“很累啊,不想打!怎么,读书又放假了?杨柑中学近况怎样啊?”
“没有放假,请假了。唉,杨柑中学让我头绪很乱!”
“唉声叹气的!怎么,想弃学从文吗?”
“想就是想,但父母、姐姐一万个不答应。唉,还是决定留下来,高考了再写文章。不过,在我高中剩下的日子里也够我看清整个杨柑场的发展趋势,让我构思好整篇文章结构!”
“那你要努力啊,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坚持到底,我永远支持你!”
“谢谢!”阿七信心十足地点头说着,和吴定乾击了友情鼓励掌。自信一定会写好文章的,路遥远也崎岖,坚持就是了。而吴定乾又道:“那我走了,以后再去你学校看你吧,努力啊!”说着,加油向教学楼直开而去。在最后一幢教学楼的面前转了几下,原来雪芬在办公室勤快地工作。
下了摩托,走到办公室门边,一个宽大的办公室也只剩下她一个。还是不敲门,静静地走到了她旁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工作辛苦吗?亲爱的!”
罗雪芬惊了一下,转身一见,微笑道:“今日怎么来了?我还没有放假。”
“走吧,我载你去兜风,作业晚上再改吧!”
“好,又去我们百去不厌的火车站,呵呵!”
“嗯,我们疾风而去!”吴定乾说着,和她一起坐上摩托。出了校门,一下子也便到了火车站。
“定乾,刚才你开得好快啊,真的是把风都兜过了!”
“没多少时间了,我明天就走,去下一个分场。”
“这么快的吗,明天就走?”
“嗯!春光梦短,所以争取多一点时间陪你聊天。”
“要走了,还可以聊什么!那你准备去哪一个分场?”
“去塔东分场,我奶奶家!这次可能要做好久。”
“塔东分场!我外公外婆也住在那儿的,很久没有过去了。这次为什么要做很久?”
“因为那里三个分场连着,塔下、塔东和小坑分场,所以我想塔下分场开始,做到小坑分场。不知要不要半年时间!”
“现在你喷了三个分场,用了好半年多啊,而且又有朋友帮你的。到那里之后会不会有人帮你?”
“嘻,应该有吧,两个兄弟!不过,一个结婚了,要顾家的,不知他们会不会帮我!”
“你们这么好,一定会的。”
“唉,走了以后,不知何日才可见到你啊,思念真的好辛苦!”
“我也是啊,但总比没有思念好,有个人牵挂着也是一种动力嘛!”
“嗯!那你在这里的时候,就要望向那边思念我哦,我也会日夜想着你的!”
“好啊。我有时间就去看你,顺便带你去我外婆家,那里有一个山塘,可以划船、钓鱼。不过这个时候很少水了,明年春的时候我们就去那里悠划轻舟,放歌荡漾,春风绵雨,尽在其中!”
“嗯,到那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在新春里萌芽滋生,蓬勃成长的!”
“定乾,我放假去找你的时候去哪里找你啊?”
“在塔东分场部,一问就能找到我的了!雪芬,我们还没有真正约会过,没有完整地度过一天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粗心,了无情趣?”
“不会啊,我知道你有这个心,但被生活逼得没这个力。其实现在已经够了,远离了喧嚣,能依偎在一起看夕阳,看晚归的小鸟!”
忽然,远处有火车的长笛响起,渐渐驶了过来。“在这儿这么久都没有看见过一列火车,没想到临走的时候终于可以看见。雪芬,你在这儿见得多吗?”
“多啊,每天上着课的时候,火车笛声都会传来!”
一会儿,一辆火车客车竟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而不久就有另一列长火车从这列停着的火车身边擦身而过,迅速极了。过后,停着的火车也开始启动,慢慢挪着前进,却越走越快,越快就走得越远,最后,消失在眼帘。
“定乾,我眼睛好眼花缭乱啊,每次看完火车都是这样的!”
吴定乾瞧了瞧她眼睛,说:“那你就闭上眼睛,感觉天地是不是在动?”说着,见她闭上了双眼,立刻俯首吻住了她的嘴唇。天地都不动了,只有那夕阳染红了两人,让两颗心怦怦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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