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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土根亲临每一间宿舍,通知全体知青到队部礼堂,破天荒的用上工时间给他们“上课”。
“同志们。”刘土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用食指放在嘴上沾了沾口水,翻到中间一页读了起来:“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刘土根把本子合上,严肃地看着知青们:“目前,我们农场有一部分知青不安心革命工作,有的已经‘倒流’回城,有的甚至偷渡香港。前两天,我们场还有一个知青被抓回来了,多丢人啊!为了杜绝这种投敌叛国的现象,场部政治处通知,后天星期天上午,全场的知识青年都要到场部参加批判大会,场里还要挑选部分表现好的知青代表在会上发言。咳,幸亏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我们生产队,不然……我现在宣布,这段时间所有知青都不准回广州探亲。”
“砗!”知青们不约而同的一起发出不满的声音。他们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大,一张张脸上现出了失望、气愤、恼怒、不满的神色。
“大家静一静!”刘土根双手往下按了按,提高了声音:“其实,你们在这里已经锻炼了这么长的时间,也都已经习惯了,我们农场的老工人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你们别看这里到处都是山林,人少石头多,这里也是一个广阔天地,同样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现在不是在大搞社会主义建设吗?用不了多久,我们这里也会高楼林立,变成第二个广州市。广州原来还不如这里,只是一片荒山野岭,现在不是已经建设成一座大城市了吗?”
刘土根的眼睛闪闪发光,声音洪亮,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激动。
“你们都知道,‘倒流’是一件可耻的事,那是一种叛徒行为,而偷渡香港更是一种叛国行动,必须坚决抵制。你们要安心工作,将来这里建设成了大城市,有你们的一份功劳,你们也会因此而骄傲的。党支部决定:为了把这里早日建成第二个广州,把革命理想变为实际行动,队里近期再组织一次‘大会战’……”
“下课”了,知青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宿舍。
“唉,‘倒流’竟‘倒’出大会战来了。”崔海南一反常态,带头发起了牢骚:“这‘倒流’的人可把我们给坑苦了。‘大会战’,‘大会战’,一天十几个小时的‘拉网扫荡’。这么天天早晚两头黑,真叫人受不了。”
“‘大会战’也不是没有好处嘀。”王小凡摇着他的胖腿,嬉皮笑脸地说:“那就是饭可以多盛点,菜可以多要点,有时还会有几片微风也能吹起来的猪肉片。我呀,最怕的就是没得吃。”
李伟雄冲王小凡喊道:“你真是饿鬼投胎,就知道吃、吃!我宁可饿肚子也不愿‘大会战’。那不是会战,是折腾。一提起‘大会战’三个字,我的头就发胀。”李伟雄用力搔了搔脑袋,好象他的头已经开始发胀了。
“我可没说‘大会战’好啊。”王小凡连忙解释道:“我也害怕这种没日没夜的疲劳战术,骨头都给累折了。有几次晚上放工回来,我打算先躺下歇一歇再去洗澡,谁知一下子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上工的钟响才醒来。我自己也觉得身上衣服上有那么一股味道,嘻嘻。”
陈晓东搭腔道:“‘大会战’再累我也不怕,最怕的就是一天三顿在山上吃。去年‘大会战’搞的那次肠胃炎,我一泻就泻掉了十几斤肉。这次要建设第二个广州市,保不准连骨头都要搭上。”
“哈哈……”全宿舍的人都大笑起来。
陈晓东确实有些害怕‘大会战’,他想起了那件至今还使他发怵的事……
开垦荒地的‘大会战’已进行了几天。
这一天,全队的工人都到山上开垦荒地,人们用力挥动着砍刀和锄头披荆斩棘。这时,天上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小雨,雨水和着汗水,工人们里外全湿透了。经过这整半天的强劳动,人们又渴又累。
“开饭喽!”三个身披蓑衣的炊事员挑着饭菜和开水来到工地,他们的衣服也全被雨水打湿了。放着饭菜的挑子上用透明的塑料薄膜盖着,有些薄膜的边被风吹起,雨水不断的飘进里面。
饿极了的工人们“轰”的一下围到了饭菜的边上。
陈晓东从挎包里拿出他们几个人的大海碗,站在旁边等着打饭。他们等老工人和女知青们都打好了饭菜,才把手里的碗递过去,雨水不断顺着炊事员大刘的竹笠滴进正在盛的饭菜里。
“呀,这饭菜全凉了,怎么吃啊?”李伟雄捧着碗皱起了眉头。
“吃吧吃吧,再过一会儿连凉的都没有了。”王小凡三扒两口就把碗里的饭全倒进了肚子里,又伸过手去加饭。
陈晓东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响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伴着滴落碗里的雨水吞下了满满两大碗饭。
晚上,陈晓东觉得肚子不对劲,疼着疼着就拉起了肚子。他给折腾了一个晚上,跑了无数次厕所。
第二天一早,王小凡他们找来卫生员,给陈晓东打了一针才算勉强止泻。卫生员说他患的是急性肠胃炎,是吃东西不注意引起的。
由于没有特效药,这次闹肚子让陈晓东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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