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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象牙塔

时间:2016-05-10 23:18:11     作者:慕容晨荷      浏览:9516   评论:0   

   我总觉得,

心灵曾依恋在一起

像一窝野蜜蜂,

因为生活的风暴

飞散在远方

——顾城

陆剑寒,一个冷峻高傲的中文系高材生。

在博客论坛里,陆剑寒经常会被众多网友无意的戏谑之词激怒了,大家戏称他为S大这所三流大学里的中文系高材生。剑寒非常憎厌别人对诸如作家学校等等进行有意的归属划分,倘若在课堂上听到了老师将S大归属为三流大学,抑或是将××划入三流作家的话,他定会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然而却会礼貌直率地质问老师:“请问老师,何谓三流作家呢?”倘若老师一时半会无言以对抑或者干脆就是哑口无言时,剑寒便会慷慨激昂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我个人坚决不同意将诸如作家学校划分为几流几流,这种划分有失偏颇并且极其残酷,我的主张跟法国作家萨特的想法一致,这也是1964年他拒绝接受诺贝尔文学奖的缘故。”像这种例子在文学1班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同班同学们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剑寒在文学1班其实是个落落寡合的男生,因为他的淡漠孤郁,更因为他这种被同学们常常视之为“好出风头”的另类张扬,可他依然是我行我素,独来独往。

在这个班级里,唯一的同窗好友就只剩下张颉森了,这位剑寒宿舍上铺的好兄弟。尽管如此,作为好友的颉森却是经常提醒剑寒要注意为人处世的圆滑世故,不宜锋芒毕露,然而每每至此,剑寒都会愤愤地说:“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无所谓!他们不理解我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跟他们瞎起哄,笑话我的不是来呢?”颉森想要再说些什么,无奈剑寒直逼冷峻的眼神像把利刃直扎进自己的胸膛,颉森感到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滴血,隐隐作痛。颉森其实想说,即便是全世界人不理解你,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因为我们是好兄弟。

其实颉森不清楚在他跟剑寒这种若即若离的兄弟关系中,他完全是一厢情愿地跟剑寒称兄道弟,因为在大一军训时剑寒曾背着崴了脚的颉森去了两趟校医院,从此之后他们吃饭自习上课甚至连同去洗手间都是形影不离了。颉森不纯粹是出于报恩,更多的是因为他觉得和剑寒有种意气相投的味道,再加上剑寒的文笔不错,经常在校内外刊物上能看到他文采斐然的诗篇。而对于剑寒来说,因为他那特立独行的言行普遍得不到同窗学友的理解,显得格格不入,在这种情况下剑寒唯有选择跟投桃报李的颉森称兄道弟,瓦解自己在本班异常孤立难堪的境地。然而在剑寒意识深处,颉森是根本不配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因为颉森经常脏话连篇,尤其是当颉森遇到委屈不平之事时,他就会愤懑地骂道:“他妈的!他狗日的!!”为此,剑寒经常会善心好意地劝解颉森要彻底改掉这一不良习性,颉森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要悬崖勒马痛改前非,无奈狗不改了吃屎,最后颉森信誓旦旦的誓言就这样不攻自破,不了了之,而剑寒从此便再没有提醒过颉森要文明用语,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剑寒深知自己在内心深处非常憎厌颉森,然而他也非常理智地看到,只有跟颉森称兄道弟,他才能彻底摆脱在本班中孤立无援的窘境,因为颉森在班级里中很有人缘,尽管他用语粗俗,可他却勤勉做事,这便大大弥补了他出口成脏的弊习。就这样,他们这种滑稽可笑的兄弟关系一直维持到了大学毕业。

都说在大学里可以拾掇纯真的友谊和爱情,可初来乍到的剑寒却不这么看,在他眼中,至纯至美的爱情早已在大学象牙塔里消失殆尽,踪影全无。在大学里,到处充斥着功利单元和淡薄人情,这是剑寒所不耻也深感痛心疾首的事情。

陆剑寒这一名字在S大并非家喻户晓,倒是他的笔名一剑霜寒更被S大学生们所熟知。无论是发表文章,抑或是QQ昵称、博客签名和论坛账号,剑寒都将其统统署名为一剑霜寒。在与文友QQ聊天时,有位文友曾好奇地追问剑寒为何用此笔名时,剑寒在迫于无计可施后只得冰冷迅捷地敲击键盘:冷峻高傲。

剑寒早在大一时就凭借其满腹才华在校报记者团招聘中过五关斩六将,在笔试时他更是文思泉涌,随手拈来就是一篇洋洋洒洒上万字的优美散文《乡韵履痕》。这篇散文不仅让他在众多写作高手中脱颖而出,而且在笔试成绩中独占鳌头,遥遥领先,自然这篇散文最终也发表在第95期的校报副刊上。在校报记者团的三个月实习期间,剑寒不仅与师生相处和谐融洽,而且在新闻写作上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在实习结束后,剑寒自然就顺利成为编辑部成员。这在剑寒看来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有在校报记者团里,剑寒才感受到集体那种温馨惬意的氛围,而这种感觉在文学1班是从踏入大学的那刻起就从来没有过的,也只有在这里别人才不会再用冷峻高傲狂妄自大的字眼来排斥他,这也许就是文朋好友的惺惺相惜吧。

在大学里,剑寒逐渐体会到了大学象牙塔并非是高三班主任口中常说得那样斑斓多姿,令人无限憧憬魅惑。在大学象牙塔里,少了些禁锢,多了些自由。然而这种自由却会让初来乍到的莘莘学子彷徨怅惘,因为从小学到高中,考取理想大学一直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然而倘若你一旦如愿以偿地进入理想的大学象牙塔后,你却顿感迷惘无助,这便是理想的暂时缺席。在这种情况时,你首要做的事情便是重新树立好长期目标,而剑寒初一就在《梅州日报》文学副刊上发表了《晨景》后便确定了自己追求的终极目标——作家。从此,这个目标便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根深蒂固了。

从此以后,作家梦便一直根植于剑寒的脑海深处。尽管他深知自己的文学禀赋稀松平庸,尽管他跋涉的莽野——文学征程异常坎坷崎岖,然而他坚信苏轼这么句名言: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因此他疯狂地阅读书籍,即便是秉烛阅读也觉得分外温馨诗意。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抑或是写作便是他最终的宿命,剑寒的文笔越来越出众,在他行云流水般的文笔间倾泻出斐然的文采和淡淡的忧伤。剑寒更虔敬地信奉宿命论,每每遇到不公不平之事时,他便会用宿命论来聊以自慰,这或许便是熨帖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心灵鸡汤吧!

在紫荆花盛开的金秋十月,剑寒经常会在芳香馥郁的紫荆路上徘徊踯躅。紫荆花那沁心润肺的功效自不必说,单是那一大片绯红的花瓣便美不胜收,引人入胜。尤其是在夜幕降临前,绯红的花瓣与绚丽的云霞相映生辉,相得益彰,更显朦胧诗韵。这种诗境自然而然会让剑寒生出莫名的感动和些许的感伤,“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心仪的她究竟在何方呢?性的萌动与饥渴时常会悄无声息地侵袭着剑寒,然而他却深恶痛绝那种源于心灵的孤寂和对异性的渴慕下去结交异性,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无聊透顶且难以忍受。剑寒也深知自己心灵的孤寂落寞,而这种心结却并非是颉森所谓的兄弟情谊所能轻易解开,这自然是因为两者情感维系的滥觞犹如天壤之别,迥然各异。

在这种情况下,剑寒时常会踽踽独行在蝴蝶湖畔。澄澈碧绿的湖水清澈见底,湖底的观赏鱼更是清晰可数。在秋风萧瑟的季节,唯有紫荆路的洋紫荆花依然盛开着,绚丽绛红的花瓣吸引着众多的莘莘学子驻足流连,惊羡赞叹。众多的摄影爱好者更是手握着数码相机咔嚓不停地拍照,将S大秋天最美丽的校园剪影深深定格在照片里,心坎里。剑寒则喜欢拾掇几枚紫荆花瓣藏掖在书籍中,让书籍浸润在清幽淡雅的秋季里。每每翻阅书籍时,一股淡雅的清香便会迎面扑鼻而来,而这种清香就跟梦境中的图腾之花如出一辙。

剑寒时常会在蝴蝶湖畔看到一位清秀俊美的女生在朗读英语。“Research shows we make up our minds about people through unspoken communication within seconds of meeting them .”尽管剑寒的英语成绩从来就是在及格线上徘徊,可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这段句子出自《新视野大学英语1》第四单元Section A,毕竟这篇英语课文在星期五时刚学过。那柔和细婉的声音酷似古筝,清脆且韵味十足。剑寒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女生正依傍在萧瑟苍凉的榕树下轻声细语地朗读着课文,聚精会神的神态几乎达到了忘我境地,就连在石拱桥上驻足谛听的剑寒也丝毫没有觉察。熠熠霞光倾泻在她身上,就连她那飘逸黑发也折射出灿然光芒,裙裾飘飘撩人遐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这时,一股莫名的悸动和感伤会像痉挛般席卷剑寒全身,他顿时会歇斯底里似的躁动不安。历经风雨剥蚀三十载的石拱桥像个温顺贤淑的女子轻抚着剑寒的心口,“静些吧!躁动不安的心,静些吧!”雕栏玉砌的石拱桥在黄昏下显得尤为宁馨华美,即便是勤奋苦读的学子也无不为之动容。剑寒轻踱着碎步,细细温存地触摸着那锈迹斑斑的栏杆,就像跟石拱桥的灵魂在进行着心灵的清谈与欢畅。斑驳陆离的石灰墙壁在白昼将近的薄暮下显得尤为凄清沧桑,凹凸不平的墙壁图案分明是行将作祟的魑魅魍魉,惊悸骇异。湖面在傍晚的微风吹拂下,波光粼粼,那层层皱褶却犹如S大的校史,沧桑,深邃。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剑寒宁愿相信他跟女孩之间有种前世的约定,此刻这种似曾相识的无言之美或许就是上苍格外的恩宠。他迫切想认识这个勤奋苦读的女孩,美丽且神秘,她究竟是谁呢?

每逢星期三下午3点整,剑寒都如约而至地走入那商业中心的品茗阁,静心品茗,杯中窥影。

喜欢这间品茗阁,因为它诗意温馨的芳名;喜欢这间品茗阁,因为它室内古色古香的装潢设计。随手拉开朱红漆的木椅,坐下,无需叫唤,阿姨便很快端来一杯浓郁芳香的绿茶。随即呷一口热气腾腾的绿茶,在朦胧雾气中感受绿茶的袅袅诗意。尔后静静地注视着前方行色匆匆的人群,在这人群之中,有东张西望驻足流连的时髦男孩,有勾肩搭背扮亲密状的情侣,有疾步如飞的教师……所有这些景物,都在剑寒那盛满绿茶的玻璃杯的折射放大后显得可怖丑陋,杯中窥影由此可见一斑。

一个很偶然的星期三下午,当剑寒像往常般信步走入品茗阁时,他顿时忧喜参半。喜的是居然在这里又看到了她,那个在蝴蝶湖畔勤奋苦读的女生;忧的是她或许会像往常一样成为剑寒生命中的过客,倏忽即逝。剑寒找到了最僻静的角落里坐下,随即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她身高大约1.63米,瓜子脸。身材白净苗条。尤其是她那头发依然是那么飘逸柔顺,令人欣羡备至。她今天穿着件深黑色的长袖衬衫,脖颈下打着漂亮的蝴蝶结,深蓝的牛仔裤恰到好处,可爱别致的布鞋惹人喜爱。在她身旁的木椅上放置着史铁生的《灵魂的事》和王长喜的《大学英语读写课程1》。想来她应该也是喜欢文学书籍的,不然她不会随手带着本文学名著。恰好史铁生这本《灵魂的事》剑寒看过。史铁生是剑寒尤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用残缺的身躯道出了人类最健全而丰满的思想。

在剑寒来品茗阁之时,她碗里的红豆沙已经剩余很少了。她慢条斯理地用调羹舀着碗里的红豆沙,轻轻地将调羹送进樱桃小嘴里。就在剑寒感喟又要错失这次结识她的机缘时,爱神阿佛洛狄忒冥冥中格外恩赐了剑寒。一碗红豆沙需1.5元,而她袖珍钱包里除了1元和一张100元的钞票外,别无零钱。见此良机,剑寒赶忙站起身来,客气礼貌地对老板说:

“叔叔,这样吧,我替她埋单吧?”

“当然可以啊!”叔叔温和地笑了笑说。

“这怎么行呢?叔叔,你有没有100元的零钱找啊?”女孩羞涩腼腆地问。

叔叔只是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这样吧!同学,麻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找回零钱还你,你看怎么样?”女孩用略带恳求的眼神紧紧盯着剑寒。

“不用了,小事一桩!呵呵!”剑寒边说边疾步向门口走去,咯咯笑声随风飘开。

这次巧遇令剑寒喜不自胜,心花怒放。

尽管这次剑寒并没有如愿地认识那个女孩,可他深知他们俩之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只是刚刚展开而已,因为剑寒是个彻头彻尾的宿命论者。在剑寒看来,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作家日记》中宣称的“能鼓舞人的惟一思想,就是灵魂不灭的思想”是如斯的美丽动人,它让剑寒坚信自己虔敬信奉的宿命论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盛开娇艳的紫荆花簇随着冰凉刺骨的冬季的提前到来而凋谢殆尽,踪迹全无。可剑寒却坚信,爱情便犹如春季般,在料峭寒风过后,必然会焕发勃勃生机。

冬季12月,对于南海之滨的湛江来说,依然还不算太冷,比起剑寒的老家湖北襄阳来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尽管冬季的S大并没有像老家般有如期而至的飘然大雪,然而这南国的气候更加温润适宜,这对自诩为浪漫主义者的剑寒来说,S大更因此多了些许的诗情画意。当初剑寒就是因为憧憬大海而填报了这所学校,然而这校名其实具有强烈诱惑人的欺骗性,尽管校名令人顿生朦胧宁馨的氤氲之感,然而从学校到东海岛却还有40多分钟的车程。即便如此,剑寒还是在东海岛生平第一次见到了那蔚蓝壮阔的大海,这个在剑寒梦境中经常出现的壮丽场景,此刻自然是令剑寒激动万分,欣喜若狂。面对儿时憧憬已久的大海,剑寒只是轻微地阖上双眼,用心灵去倾听大海汹涌澎湃的激情和壮阔,心与心的交流与碰撞在剑寒看来,尤为真实魅惑。海子的诗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便成为此情此景最美丽如斯的注解和诠释。

也是在这个冬季12月,剑寒在溜冰场上第N次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她。直到此时,剑寒依然只能用美丽尤物来形容她,而对于她的名字专业,剑寒却依旧一无所知。对于那个女孩来说,这仅是她第二次跟剑寒面对面交流,只不过这次交流比上次来说,时间显得从容宽裕。上次剑寒的音容笑貌此刻在她脑海中只留下了个模糊的轮廓,毕竟他们已有将近1个多月没有碰过面了。北岛说:“所有的相逢都是初识。”其实这句话剑寒并不认同,因为女孩的一颦一笑早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他脑海中,永不磨灭。

剑寒除了嗜好阅读与写作外,还尤为嗜好轮滑。从军训结束后,剑寒便跟轮滑协会的会长学习轮滑技巧,而只有直排溜冰鞋才能让剑寒获得快慰和满足。尽管剑寒从不向人轻易敞开心扉,然而在剑寒潜意识深处,天生强烈的表现欲还是令他欲罢不能。在会长的细心指导下,剑寒的轮滑技巧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这种令人欣羡的结果就连剑寒本人也始料不及,捉摸不透。这或许就是上苍赐予剑寒杰出的轮滑禀赋,而剑寒在深知这点后便加快训练的进程,短短两个月内,剑寒便学会了前滑、后滑和滑楼梯等七八种轮滑技巧,其中滑楼梯更是高难度动作。在轮滑协会中,剑寒是技术部当中聊若星辰中的其中一个懂得正滑楼梯、后滑楼梯和侧滑楼梯的会员,这项高难度动作在新人当中尚且无人问津,除开陆剑寒之外。差点忘记交代了,剑寒还是轮滑协会直排技术部的成员之一。

就是在12月13号晚,剑寒第N次遇见了心仪的女孩她。剑寒之所以事隔多年还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个夜晚,那时因为从那晚开始他们俩便开始正式交往了,由很纯粹的朋友开始。那天晚上刚好是星期六,剑寒像往常一样在晚上7点钟便刷街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溜冰场。一路上,霓虹闪烁,剑寒像身轻如燕一般,在路人欣羡赞叹声中转瞬即逝。溜冰场跟往常星期五六般人满为患,尤其是在刚开学那段期间更是如此。在溜冰场上,更多的是以蹒跚学步的轮滑初学者为主。轮滑高手也如同剑寒般,每逢星期五六晚便在溜冰场去晒轮滑技巧,他们多以双排轮滑高手为主,而直排轮滑高手则通常在主教学楼底苦练滑桩技巧,剑寒例外。剑寒猜想那些轮滑高手也跟他如出一辙,在人满为患的溜冰场上晒轮滑技巧来满足其低级的虚荣心。这个始终是剑寒的主观臆测,并没有得到确实的验证以证明其陆氏定理乃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不折不扣。

晚上8点钟,就在剑寒正准备前滑跳远时,忽然,那个令剑寒朝思暮想废寝忘食的俏丽身影像幽灵似的在剑寒身边一闪而过,剑寒由于分神而不小心撞向了前面蹒跚学步的女生。在连番致歉后,剑寒随即用目光耐心细致地搜寻了溜冰场一遍,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眼睛180°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最终剑寒才得以顺利搜寻到她的身影,只见她坐在石凳左边最僻静的角落里慢条斯理地系鞋带。从第一次见她至今,慢条斯理这种温文儒雅的知识女性形象便深深地烙印在剑寒的脑海深处。在她身旁还有几位女生,想必是她们宿舍一起来溜冰的吧,剑寒心想。待她系好鞋带后,在舍友的帮助下,女孩小心翼翼地往前细细地挪步,一步,一步。左右两边幸好有两位舍友用心地搀扶着她,否则按照她此刻的轮滑水平早就摔跤N次了。剑寒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其实他很想迅即滑行过去,“以我这种轮滑高手来作她教练自然胜过她们俩无数”,剑寒悻悻然地喃喃自语。“倘若这样飞奔过去跟她搭讪,那就显得自己唐突轻浮”,剑寒暗自狠狠地思量着。

就在剑寒暗自埋怨自个时,她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行到了剑寒前方。响遏行云的酒吧歌曲《I for you》此刻正在肆无忌惮地啸傲冰场,喧嚣高扬的65分贝噪音正在侵蚀着剑寒的灵魂,狂躁不安。倘若是以前,这首酒吧歌曲虽然不像萧亚轩歌曲的《最熟悉的陌生人》那般轻柔舒畅,然而它还会时常令剑寒生出莫名的悸动,这种悸动源于灵魂深处的偏居一隅的撒旦——激愤狂躁。剑寒虽不至于深厌这首酒吧歌曲,然而情绪在喜欢与讨厌这两者之间,居中。

剑寒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蹒跚学步的滑冰背影,那一刻,心稍许平复宁静了许多。随即剑寒瞅了下溜冰场上横冲直撞的轮滑高手。就在这不经意的瞬间,那个女孩由于重心失衡而向前打了个趔趄,随即摔倒在地。两个女伴也紧跟其后,先后摔倒在两侧。剑寒不假思索便迅速滑行了过去,在使劲地搀扶女孩起来的同时,剑寒心疼地问道:

“你怎么样?摔疼了吗?”

那个女孩抬头注视了剑寒几秒钟,随后吃惊地答道:“哦!原来是你啊!太意外了,呵呵!”爽朗的咯咯笑声将刚才众生摔倒的狼狈相完全淹没了,而这种相逢正是令剑寒魂牵梦萦的无数场景之一。

剑寒深知自己已陷入爱情的泥淖而无法自拔,然而这种意外相逢的激情并没有让剑寒的理智缺席。剑寒细心温柔地将女孩搀扶起来后,用故作随意又略带吃惊的语气回复:“是啊!真巧,你们几个是同个宿舍的吗?”

女孩旁边的两个女伴也自个站起来了,随即拍了拍裤脚周围的尘埃。

那女孩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对啊!我们是同个宿舍的,我本来今晚不想来溜冰的,是她们两个硬要拉我过来作伴的。对了,谢谢你啊!否则我还起不来呢!”

“呵呵!谁叫你滑冰技术这么糗啊?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俩整晚都扶着你滑冰,你竟然还摔倒了,真是的!”女孩旁边的一位短发披肩的女生撇了撇嘴,随即故作生气地说。

“这样吧,你们俩先去玩,我扶着她先去石凳上坐会。”剑寒暗自窃喜地建议。

“这样更好,我们终于可以甩掉你这个小包袱了,哈哈哈!语嫣,你不知道,你瞧你把我手臂弄疼了不是?”依然是那个披肩短发的女生笑嘻嘻地说道。另外一位女生倒显得文静悠然的样子,硬是没有插话的迹象。

“那好吧!你们好好玩,我先去石凳上歇会儿。”女孩在剑寒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抛了这么句话。

剑寒蹑手蹑脚地搀扶着女孩,左顾右盼地扫视着前后方,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横冲直撞的轮滑高手撞到。此刻,剑寒内心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的心绪,而这股躁动兴奋的心绪只能在急遽加速的心跳上得到紧张有序的宣泄。温柔而有力地握紧她的右手,就好像握住了整个世界。幸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他们坐定石凳后,剑寒随即便向女孩问道:“你口渴吗?”

女孩先是冲剑寒笑了笑,嘴角边的那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连同那绯红胀满的脸颊煞是好看,引人浮想联翩。随后,女孩冲剑寒点了点头,说:“谢谢!”

随即剑寒便站起身来,迅捷地向溜冰场上的小卖部滑行过去。尽管跟溜冰场管理的叔叔阿姨可以熟不拘礼了,然而剑寒依然是彬彬有礼地对阿姨说:“阿姨,给我两瓶乐百氏纯净水,谢谢!”剑寒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5元钱,随即向窗口递了过去。

阿姨从冰柜里取出了两瓶冰镇的矿泉水,随后连同1元零钱一同递还给了剑寒。剑寒左右两手都握紧了冰冻的矿泉水,随后便向女孩滑行了过去。这矿泉水冰冻的体温将剑寒刚才炽热的激情缓缓浇灭,理智重新占领了上风。

“给!”剑寒坐下后,立即将左手的矿泉水顺手递给了女孩。

“谢谢!连同上次的5毛钱,我总共欠你2.5元,是吧?”女孩边说边将皙净的右手向裤兜里神了进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就当作我请你好了。”剑寒急忙解释,摆手的右臂不经意地碰了下女孩的右手,冰凉彻骨。

“那好吧!下次我请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呵呵!”

“我叫陆——剑——寒,陆地的陆,剑客的剑,寒冷的寒。你呢?”

“我叫王——语——嫣,三横一竖的王,语言的语,嫣然一笑的嫣。对了,你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我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呢?”

“语嫣这个名字很诗意喔!哦!对了,这个名字不就是电视剧《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吗?一模一样,一样都是倾国倾城的‘神仙姐姐’。呵呵!我陆剑寒今生真是有缘!”

语嫣先是腼腆地笑了笑,随后抬高嗓门,激动惊诧地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篇《乡韵履痕》的作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是第五届‘新生杯’全校征文比赛一等奖的获得主。我说的没错吧,一剑霜寒?呵呵!”

这次是轮到剑寒惊诧万分了,剑寒没想到居然身旁的语嫣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既感动又愧悔,感动的是语嫣算是自己的一个忠实拥趸了;愧悔的是居然没能在上次巧遇时早些认识语嫣,害得自己一味单相思。剑寒面红耳赤地回答:“真是惭愧,这篇稚嫩拙文你居然还挂在心上。”

“这篇散文写得蛮好啊!我们同班女生都说你的文笔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功力了,指不定将来你会成为鼎鼎有名的大作家呢?!”语嫣认真严肃,一字一句地轻声分析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剑寒,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语嫣见剑寒默默无语,便首先打破沉寂的氛围。

“当然可以啊!那我也不客气了,称呼你为语嫣了。既然可以称呼你为语嫣的话,你不会介意我称呼你为‘神仙姐姐’吧?”剑寒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答道。

语嫣笑了起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与此同时,剑寒在霓虹闪烁中瞧见语嫣脸色绯红,她那轻声的巧笑却洋溢着满心欢喜……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剑寒从语嫣口中得知她在英语1班,并且最令剑寒魂牵梦萦的是语嫣的手机号码,非常得好记,尾数是3个零。回到宿舍后,剑寒便急不可待地在其QQ个性签名上写到:

与你不期邂逅,是我今生最美丽的意外。

剑寒本不希冀能在大学象牙塔里拾掇起一份纯美的爱情,然而当丘比特之箭射中他时,他所崇尚的理智顿时被爱情击败得溃不成军,四处逃窜。就连平常他鄙夷不屑的赵咏华的歌曲《最浪漫的故事》,如今细细听来竟然也令人心旷神怡。莫非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由吗?对此,剑寒从不想进行深层次的探究,他只是确信最浪漫的故事便是下课后跟语嫣一同吃饭、去图书馆自习、去市区家乐福超市购物……这些便是他如今想来,最罗曼蒂克的爱情。每逢星期五晚上,剑寒依然会准时去溜冰场去show轮滑技巧,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个文静淡雅的女孩,语嫣。

尽管剑寒拾获了一份甜美宁馨的爱情,然而这丝毫不能掩盖他学业上高挂红灯的悲剧。大学第一学期下来,剑寒的专业课现代汉语1和中国古代文学1便高挂红灯,面临补考。在文学院当中,除了有几个是让剑寒较为喜欢的教师外,其余教师剑寒一概都不喜欢。余教授讲授应用写作时,语言既不失幽默风趣,又不失引经据典,穿插些令人捧腹大笑的小故事。他完全没有传统教师照本宣科的讲授,并且学问做得很好。其余教师(包括教授)在讲台上慷慨陈词,然而他们更多地是向学生们灌注大量新的专业术语和用辞,他们的讲课既显示了缜密的逻辑思维,动辄就把知识给你详细地罗列出来个一二三的清晰条理,又显示了他们自己如痴如醉的热情;只不过,学科本身在剑寒眼里却了无生趣,僵死陈腐的学科便在他们的嘴里散发出腐朽颓废的气息。

在课堂上,剑寒经常只顾看自个的书籍,并时不时誊抄些笔记。当教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慷慨激昂时,剑寒便会时不时抬头瞅他们几眼,随后继续埋在自个的书籍中去了。在下课时,百无聊赖之中,剑寒便会在草稿本上信手涂鸦着文字符号,而教室内的嘻哈笑声、吵闹声和追逐声却此起彼伏,响遏行云。有一次,剑寒在无意中看到了一首情诗《献给心中的女神》,便随手誊抄在笔记薄上。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不敢明言却仍夜夜思念/难忘你那娇小玲珑的身影/秀丽的脸庞像鲜花般灿烂/你好似月宫中美丽的嫦娥/何必孤独整日与玉兔相伴/我有如桂树下的吴刚/酿好美酒随时准备奉献/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啊/我愿射出那枝丘比特之箭/寄想明朝红烛同照时/伴君牵手共渡爱河边

这首情诗毕竟是剑寒过去真实心情的写照,现在看来,心里竟然有股莫名的感动。“这便是共鸣吧!”剑寒解析道。剑寒去主教学楼上课时,经常要打从钟海楼经过。每到一个时辰,钟海楼便传来震耳欲聋的报时声。这“巨大的石头交响曲”被同学们暗地里嘲讽为丧钟。丧钟每敲响一次,剑寒便觉得这丧钟好似在为世俗世界的思想侏儒而鸣响,声声振聋发聩。听同学们说,在这钟海楼顶曾先后有两人跳楼自尽过,因此校方便在楼顶门口处用沉重闭塞的铁门将其封堵死,从此校园剪影中便失却了一角“一览众山小”的别致景致。

有一晚,颉森在睡觉前突然神经兮兮地问起下铺的剑寒:“剑寒,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可别生气啊,假如你腻烦了这个世界,你会选择何种方式来自杀呢?”

剑寒先没作答,却反问起颉森来:“那你呢?”

“我啊?我会选择窒息而死。跳楼割脉那些都太恐怖了,我可受不了。我说完了,该你了,你可别耍赖喔!”颉森故意用浑厚深沉的低音问。

“我会选择在梦境中自杀,甜美诗意的梦境。”剑寒悄悄然嘟哝道。

即便如此,全宿舍人还是听清了。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颉森,颉森大惑不解地朝剑寒问道:“在睡梦中自杀?这也太荒诞离奇了吧?剑寒,我真佩服你们这些文学家,净会瞎编故事来欺骗读者脆弱瘦小的心灵,我可不答应哈!听到没有啊?重新再说一次可行性的自杀方式。”

剑寒没答,宿舍突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剑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在睡梦中自杀”这的确是荒诞离奇,颇令人匪夷所思。即便如此,剑寒依然相信这源于灵魂幽远深邃的声音,真实、准确和无疑。

俄国诗人巴尔蒙特说:“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了世上。”

剑寒则在QQ个性签名上宣称:“为了拯救在世俗中被拘禁的灵魂,我选择了文学;为了成就伟大的心灵导师,我选择了特立独行的个性。”

西方有位作家曾说过,认识自己比认识世界更难。对于这句蕴含深邃哲理的名言,剑寒却是深有体会。剑寒往往就连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说什么话都不清楚,有时居然全凭着潜意识的指引下去博弈芸芸众生。在剑寒眼里,大学象牙塔充斥着数不胜数的黑色诱惑,把持不住,美丽的天使便可轻易地堕落成丑恶的撒旦。然而大学象牙塔却并非是那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它是由众多的绚丽元素组成,梦想、奋发、希冀、挣扎、迷惘、落寞……它就如那高悬的街灯,触手难及,然而只需我们花费些功夫便能如愿以偿,美梦成真。

对于语嫣,剑寒是有所隐瞒的,并非是凡事禀报。比如剑寒每学期都会有一两门功课高挂红灯,学习成绩全班第三,倒数。可剑寒并不以为然,剑寒只是厌腻了这等应试教育制度下的教学与考试,从幼稚园到大学,一直如此。就如韩寒所说:“如果这个时代能出全才,那便是应试教育的幸运和这个时代的不幸。如果有,他便是人中之王,可惜没有,所以我们只好把‘全’字人下的王拿掉。时代需要的只是人才。”对于韩寒,剑寒其实是蛮佩服他那特立独行、狂放不羁的个性,然而他自己却不能如此率性洒脱地做人做事。世俗社会的为人处世需要圆滑中庸,中国在这方面堪称典范,然而剑寒不仅做不来,并且深恶痛绝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在剑寒看来,大学象牙塔里充斥着过多肤浅庸俗的另类张扬,这便是片面追逐奇装异服的打扮,涂脂抹粉的妖娆,染发穿耳的另类,所有这些都是浅薄无知的举止,是对个性张扬的亵渎和污蔑。在剑寒心目中,唯有个性上的率性任情才是真正的张扬。然而这恰恰是同班同学所不能接纳和包容的,因而剑寒在他们心目中竟成了格格不入的另类,落落寡合。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剑寒很快就升入了大四,在这三年多的大学时光里,剑寒唯一值得慰藉的便是写作和女友,尤其是女友语嫣俨然已经凌驾于他酷爱的写作,成为他的第二生命。然而语嫣并不知道,此时剑寒重修专业课的分数已经远远超过了20分,按照学校规定,重修分数达到20分时,学生必须留级一年重修学分。这便意味着剑寒不得不面临留级的难堪与不耻,而这却被同班同学认为是咎由自取,更令剑寒深厌的是竟然幸灾乐祸的表情溢于他们的言表。即便剑寒获得更多的文学征文奖,发表更多的散文小说,在课堂上慷慨激昂地表述自己更多的观点,统统这些都不能挽救剑寒即将留级的耻辱,于事无补。剑寒想到了辍学,然而他却并没能付诸实践。与其说是他缺乏辍学的勇气和自信,还不如说是他缺乏韩寒式的斐然文采和狂傲不羁的个性。尽管剑寒深知在不久的将来,他在写作上的成就必将超越众多80后的青年作家,然而这并不能力挽狂澜于既倒,这种自信更多的是憧憬、梦想,即便它有些许存在的依据和可能,然而未来充满着太多的未知因素。远的不说,单是此刻留级就让剑寒想来毛骨悚然,颤栗不安。剑寒无法想象他这位留级生今后的命运,“难道这就是自己坎坷挫折的命运里的必定的悲剧之维吗?”,剑寒暗自解嘲道。

白昼褪尽,夜幕降临。站在阳台前,听着随声听里那首熟悉的旋律《最熟悉的陌生人》,那额头上皱褶成“川”字状皱纹的剑寒,若有所思,尔后面带苍白惊悸的苦笑嗫嚅道:“我命定的悲剧之维源于我那狂傲不羁的性情和那可憎的应试教育,所有这些都将会幻化成飘渺的烟缕,随风而逝。”

毕业前夕,剑寒与语嫣像众多的情侣般,在紫荆路上痛哭流涕地分手,尔后各奔前程。

那晚,剑寒并没有亲自去送语嫣上车,这辆将要斩断他们所有情感羁绊的巴士,即将要载着梦中的女神驶向遥远的都市。剑寒站在9层主教学楼的楼顶,远远目送着那趟车缓缓从自己模糊的视野中惜别黑夜,驶向黎明。夏季的晚风酷热难耐,并不能解暑。剑寒俯瞰着黑夜中灯火通明的S大,那西欧式风格的图书馆曾令剑寒痴醉了许久,那灯火通明的溜冰场曾令剑寒光彩夺目,那绿树林荫的鹏程路曾留下剑寒诗意落寞的踯躅,那曲径通幽的情侣路曾镌刻着剑寒和语嫣深深的足迹……

即便是患有恐高症的剑寒,现今却变得异常勇敢无畏,剑寒托着异常沉重的步履缓缓踱步到9层楼顶的栏杆前,向下俯视,一阵凉飕飕的阴风从下袭击了剑寒,剑寒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下面正巧有对情侣携手从剑寒正下方的位置经过,他们依然在激情兴奋地重演着剑寒与语嫣的校园言情剧,耳鬓厮磨地轻声细语地说着地老天荒的誓言。剑寒心想,象牙塔里的爱情终究还是在梦想与现实的悖论下被击溃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主教学楼旁的玉兰树下,一个勤奋夜读的女孩正在朗读着英语课文。仔细谛听,“Research shows we make up our minds about people through unspoken

communication within seconds of meeting them .”这个女孩就像是语嫣此刻在剑寒目力难及下的模糊影子,朦胧诗意。“也许她也会像我跟语嫣般上演着宁馨的邂逅,随后便是罗曼蒂克的爱情吧!”,剑寒心想。

轻舞飞扬,很诗意温馨的字眼。

剑寒在做出终极命运的抉择前,满脑子里竟然都被轻舞飞扬的飘然感觉充盈着,连同那个荒诞离奇的自杀方式“在梦境中自尽”。剑寒现在想来,却分外觉得这纯粹只是他童话王国抑或小说里头的诗意和浪漫,可他是活在这个粉碎梦想的残酷现实里,那种自杀方式只能自娱自乐,当不得真。一直以来,剑寒非常渴慕那种轻舞飞扬抑或凌空飞翔的姿态,现如今,他义无反顾地携带着展翅飞翔的期冀连同那支离破碎的文学梦一同从楼顶一跃而下,飘坠的灵魂从肉身的囚笼中挣脱而出,剑寒依稀看到了天堂里正在向他招手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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