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火速赶到连长的办公室。他昨天下午接到通知。看见连长和排长坐在一块。他向他们敬礼，坐下。连长开口说，从今天起，你带领96058这个班的军人进行为期半年的集训，演练。你立刻待命。　　

他现在感到肩负重担，不可推卸的职责。每天的训练，他都必须严格要求士兵们练习好。士兵们也以积极的行动配合他的指挥。私下里，有几位士兵喜欢找他谈话。他知道他们的辛苦。除了训练，他从不严格要求他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他看见他们稚气未脱，完全是苦涩的青少年。相比起来，和当初的他没有什么区别。在成长的记忆里。他翻开陈旧的历史。想起他自己的不好。生命中总有一股不可名状的记忆夹在脑海里。触及类似的事情而引发想象。不需要作秀的掩饰。　　

他和他们相聚在一起，听他们说他们的过往，现在，将来，以及未来。用懵懂，一知半解的思想畅言自己的路途。他们显得急躁，浮动不安，内心的激情注定他们不会安静。用自己的见解，认识来审视自己的世界。时刻改变的世界会跟随以往的认识一成不变吗？生命也会遇到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在转变。如代数里的求解方程式，包含几个未知数需要去求证。　　

他们有着自己的梦想。他们很乐观。只是他们的认识充满了期待，憧憬。不知道生活的真实带给人类许多的艰辛，无奈。他记得一句话，年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相信这句话迟早会落在他们的身上。初生牛犊的他们。已经被他们华丽的想象否定现在的残酷。　　

士兵们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进行集训。他时刻不敢松懈。严格执行。他不希望他们之中有谁不合格。即使不能做最好的，也不能出现最差的。　　

夏天，天气显得格外闷热。太阳比火球还要炎热。39℃高温把他们嗮得黝黑。他们步行抵达大学城。训练一批刚走进校门的学子。学校很大，很气派。漂亮的教学大楼宽阔，新颖。如步入人间的天堂。他们此次来训练的是法律系的大学生。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排好队伍。口里齐喊：教官，教官，热烈欢迎。教官，教官，热烈欢迎……　　

他们一行5人。学生56人：男生32人，女生24人。他们把学生分成4组，每组14人：男生8个，女生6个。每队一个教官。一个总教官。　　

一位30多岁的女老师，一副微笑的尊容走进他们，握手。海教官，非常感谢你们能来这里。我代表学校谢谢你们。她用手托了托有点歪的眼镜。他转身对学生说，同学们，站在这里训练你们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部队新疆支队里最优秀的教官。他们的能力，你们不用怀疑。相反，你们的能力有待考验。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对学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正规站姿，排队整列，体能测试，户外协作训练，野外长跑……学子面对极限的挑战随时会超越他们自身局限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们时刻要提醒自己不能懒惰。有时候，他们积极，流泪。有时候，松懈，埋怨。他们知道过程的艰难。沉默忍受。坚持到底。　　

军训的最后一天。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他们拥抱教官，握手，哭泣。教官为他们鼓掌。他们向教官敬礼。他们要求和教官合影留念，无论男或女。他们非常乐意。不愿意失去这样的好机会。　　

他走到操场的角落，安静，一个人。看他们合影，手里拿着树枝玩乐，坐下。清晰地听到他们和其他的教官交流的声音。教官在唱军歌，学生在旁呐喊，鼓掌加油。他闭眼聆听，呼吸平稳。　　

海教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他们都在合影。我可以和你合影一张吗？女老师站在他的面前。微风吹动她柔软的长发。她穿着的裙子肆意地飞扬。她喊女生走过来。女生呼应几个好朋友瞧他们的方向走去。　　

女老师站在他的左边，很自然地看着前方。他们保持的距离有点远。他习惯和陌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从心里认可：非这样不可。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不是持久地执行。　　

海教官，可以和你合照吗？一位清纯的女生羞涩地低头。不敢定神看他。怯生的缘故，她的脸红晕。他走进她身边。稍微地点头同意。他们瞧镜头看去。她得意地在镜头前竖起两个手指。她站在他的前面。她挡住他。他安静地对视镜头，笃定，严肃，冷峻。沉默。　　

海教官，可以签个名吗？我从小的时候就喜欢解放军叔叔。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你们合影，我真的没有白进校门。她从沉静的个性中爆发热情。他拿出钢笔在她的笔记本里快速地签名。精致，细巧的笔记本外加一把小锁。记载了很多日子和名人语录。她翻开笔记本首页清晰地看见他签好的名字：纤细，刚劲。　　

我也要，海教官。你不能偏心。来自一位活泼的女生的声音。她很随意地拍打他的肩膀。像相识很久的好朋友。没有任何的顾忌。她从背包里拿出厚厚的笔记本让他签名。他没有拒绝。会满足她们小小的要求。她如获至宝似的倾情一吻她自己的笔记本。学子请求老师为教官举行Patty进行欢送。他们邀请教官一定要出席。激情地唱歌，放纵。争论声，滋扰他们神经的安宁。摆脱军训时的压抑，学子们疯狂地放纵。　　

海教官，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出去和大伙一起玩。是不是节目不适合你？原来那个羞涩的女生走近他，坐下。你不介意我坐下吧。他没有说，点头答应。我叫香莲。家住哈尔滨。冬天，那里的雪，很美，很白。像冰美人。她骨子里的热情，毫不含糊地爆发。她觉得和他很投缘，尽情地说话。随和，亲切。距离的缩短，情感的加深，她已经不再害羞，说话干脆，利索。最后，她问了他一句：海教官，我可以写信给你吗？她期待他的回答。他没有犹豫，把地址写给她。　　

部队里的士兵继续由他指挥。很快，他们亦要离开。寻找人生的出口，下一站的方向。下一站的方向会不会逐渐向理性的角度来掂量事情的轻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