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第二集 著/谢友义初夏的南山市,气候宜人。南山市三面临海,一面靠山,是一个半岛城市,也是中国优秀的旅游城市。而南山发展公司是国家部属单位,与共和国同龄。它是主要生产全国海洋航运配套零部件的大型国企,属于央企,是南山市最大的企业。园林式的厂房,主干道两旁种着清一色的荔枝树,其他支干道两旁则种上了榕树、柏树等。整个公司占地面积8平方公里,内设有菜市场、商场、餐厅、中小学校、幼儿园、电信公司、电视大学及职工大学等等。由于南山市的环境优越,气候宜人,又是一个适宜养生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平均寿命都在85岁以上,传说活到120~130岁的人也有不少。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小偷,当地人说,自20世纪80年代在南山市发生过一起抢劫案(据说是抢单车),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这里的人性情随和,还格外宽容。南山发展公司是南山市最大的企业,其经济效益会影响到市政府的财政、税收。在20世纪70年代,南山市曾经有一位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就兼任南山厂的厂长(20世纪90年代初南山厂更名为南山发展公司),时至今日,南山发展公司的经营涉及房地产、旅游业、饮食等等。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为提高国有企业经济效益,全国各地都不同程度地提倡企业重组,员工下岗分流,竞争上岗,领导也能上能下。作为配套零件系统的企业,南山市的龙头老大——南山发展公司也正面临这一严峻的考验,特别是5万多名员工个个都有一种严重的危机感。南山发展公司也面临着这样的挑战,时代的要求给员工们一种严重的危机感。当时南山发展公司悬挂着一条标语:“今天不好好工作,明天就好好地寻找工作。”说来难以置信,这条横幅迅速地传播开来,挂遍全国的各大小企业里。企业要发展就得转制,经过一番调整及筛选,南山发展公司大力精简人员,由原来5万多人调整到现在的3万多人。转型后的南山发展公司不仅生产经营效益喜人,企业文化也搞得有声有色。根据上级党委及南山市人事局的文件精神,南山发展公司党委把原来的党委办公室、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信访部5个部门共48人重组,撤销上述5个部门,成立党委企业工作宣传部(简称企工部),定员15人,剩下的33人全部下岗分流。但刚成立的企工部,一下子将大部分工作人员下岗分流之后,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留下来的尽管都是原党委各部门的精英骨干,但是公司人事部门倡导领导干部能上能下,况且企工部的干部都下岗分流了,所以本着人才内部流动的原则,人事部门还是决定在公司内部允许部分人才轮岗流动。考虑到分流剩下的都是骨干,轮岗流动便局限在小范围内,所以新成立的企工部就向人事部提出了要求,企工部需要公开招聘一名负责企业宣传的文体干事。岗位要求大致是:大专毕业,有较深厚的文字功底,年龄在30岁以下,最好是本公司的正式职工或合同职工。海报一经张贴,就引来不少员工驻足观看,想不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有近百人参加应聘。这天,杨名按照招聘上的地址,来到了公司人事部三楼的人力资源科,只见刘科长正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滑动鼠标忙碌着。“刘科长。”杨名站在人事部人事科的门口,轻轻敲门小声唤着。“哦,你好!是小杨啊,来,进来坐。”刘科长抬头一望,见是杨名穿着工作服,微笑着略显羞涩地站在门口,便热情地招呼他进来。刘科长的办公室就他一人在,这办公室有20多平方米,四周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文件柜子。刘科长的办公台上,放着一部崭新的电脑。“小杨,这次报名参加应聘的人员有一百多啊!”刘科长招呼杨名坐下,一边说着,一边给杨名倒水。“谢谢,谢谢刘科长,我这事就有劳您了。”杨名颤抖着双手接过刘科长递过来的茶,端正地坐下。刘科长坐在办公椅上,微笑地看着杨名:“不用紧张,这次参加应聘者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尽管有些人在某一方面比你有优势,但从综合素质来看,你还是比较理想的。虽然现在录用你还不是板上钉钉,但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的。”杨名对这个职位充满了期待,他生怕没能成功获得。刘科长仿佛就是他的一根 “救命稻草”,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刘,刘科长,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望您能尽力帮我,我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刘科长沉思片刻,继而颇有深意地望着杨名说:“嗯,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你先回去安心工作,到时有情况的话,我会给你信息的。”刘科长说完将杨名送出门外。数天后,企工部文体宣传干事一职的任命下来了,最终确定为杨名。按照刘科长的话来说,经过他的“技术”处理之后兑现了他对杨名的承诺。杨名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他心仪的职位。企工部是南山发展公司的一级部门,部长是位有30年工龄、25年党龄的老同志,现年50多岁的吉人瑞,是上海人。他个子不高,但浓眉大眼,头很大,嗓音清亮浑厚。吉人瑞给人的印象是:正直,作风正派。听说他从部队转业回来分配到南山发展公司,从车间的宣传干事干起,因为勤奋努力,一路升至公司党委宣传部部长,现在又在企工部当部长。企工部位于公司行政大楼的副楼,这副楼共三层,一层是企工部宣传科、公司团委、公司工会、纪监、信访等职能科室。团委隶属于企工部,团委书记叫何志锋。何志锋是广东湛江人,1.8米的个头,体重180斤,慈眉善目的,毕业于镇江船舶学院。据说何志锋在学院时就是团委书记,在组织方面,他有过人的能力,特别是大型活动的组织,更是做得有声有色。他为人和蔼,多才多艺,深得公司上下的赞赏。二层是部长室、副部长室、团委书记室。三层是会议厅。这天刘科长领着杨名来到了企工部宣传科报到。刘科长走进室内朝纪主任打了声招呼:“你好,纪主任。” “哎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刘科长亲临企工部。”一位很优雅的中年女士连忙站了起来。“南山人说,想看靓女,必到企工部。我是来看你们的,还带靓仔来了。” 刘科长进来之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有什么需要关照的呀,刘科长?”见刘科长领了一个小伙子进来,这位纪主任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问。“是这样的,上次你部提出要增加一位文体宣传干事,通过公司内部招聘,经人事部门考核,杨名同志通过层层选拔,现已被人事部门录用,今天我领他来报到。小杨,这是企工部宣传科长兼女工委主任纪东莲。”刘科长给他们介绍着。纪东莲因机制重组前是公司女工委主任,所以大家还是习惯性地叫她纪主任。“您好!纪主任,请多多关照。”杨名急忙朝这位很有气质的纪主任鞠躬、点头。“欢迎,欢迎!小杨请坐,请坐!”纪主任个子高挑,看上去刚40岁出头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已到47岁了。清秀的脸蛋,眼睛炯炯有神,留着一头短发,精神而有气质的。说话干脆利落,微笑中带有几分威严。办公室有四张办公桌,原来只有三个人办公,而且全是女的。“来,来,大家过来认识一下新同事。”纪主任忙叫另外两位女同事过来。她们走过来后,纪主任向杨名介绍说:“小杨,这位是吉菲,这位是何艳红,以后你们3个人一起做事,要团结协作、互相帮助啊!”“你们好,我叫杨名,很高兴以后能和你们一起工作!”杨名望着一位身材苗条,约30岁,盘着头发的叫吉菲的点了点头。又朝另一位也是30岁左右,身材也很匀称,留着一头短头发,戴眼镜,叫何艳红的点了点头。吉菲眼前一亮,急忙伸过手来和杨名握住,有点激动地说:“哇,办公室终于来了一位帅哥。”“欢迎你,靓仔。” 何艳红也热情地说,看着杨名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刘科长和纪主任等几人都是很熟悉的,看着她们又年轻,长相也不赖,便开起玩笑来:“小杨,你日后就艳福不浅了!”纪主任微笑地坐了下来对刘科长说:“刘科长,你别吓跑了人家靓仔。”“是了,阿菲,你去隔壁叫路科长、易主管他们过来。”几句话就能看出纪主任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稍许片刻,吉菲带着两人进来,一位是近50岁胖胖的中年男人,另一位是三十一二岁的女人。“路科长、易主管,你们坐,刚才人事科的刘科长将应聘上岗的小杨带来了,我想就开个小会,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简单介绍一下我们部门的工作好吗?”纪主任对进来的两人说。心直口快、诙谐幽默的路科长看着杨名说:“你是杨名,我认识的。也看过你写的文章,文笔不错,欢迎你!”大家很快找位子坐了下来。“好了,首先我代表企工部宣传科向新来的小杨表示热烈的欢迎!”纪主任语毕,大家一起鼓起了掌。“杨名是从车间通过竞聘上来的,很难得的人才啊!我先给杨名介绍一下这几位同事,这位是企工部宣传科副科长路间,路科长还是企工部党小组组长,他是位经验丰富、文字功底深厚的老同志;这位是宣传科的宣传主管易秋萍,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我们公司的秀才;吉菲是宣传部的女工干事,在去年计算机技能比赛中获得全公司第二名;这位是何艳红,也是宣传干事,她英语已过了六级。现在有小杨参与我们的工作,我们这个宣传队伍就会更加强大了。大家都知道,经过前一段时间人员的下岗分流之后,宣传科原来的10人就剩下你们几个人了,加上公司近期的会议和仪式又比较多,还有,公司办公室主管的《南山时报》近期又准备回归企工部管理,意味着我们日后的工作任务会更加繁重。所以为加强宣传工作,请大家精诚合作。我也相信,宣传科在林副科长的领导下,加上你们的努力,一定能够把工作做好的!”纪主任一口气说完,似乎是有点热了,她不禁抹抹额头上的汗水。路间紧挨着易秋萍坐着。路间的头发已经剩下寥寥几根了,他习惯性地揉揉那几根乌黑的头发,补充说:“刚才纪主任一番激情洋溢的发言触动了我。宣传是一项很艰巨的工作,宣传就是旗帜的问题,因此大家要正确把握好宣传的导向以及宣传的度。”“易主管,你来给大家分分工吧!”路间瞟了易秋萍一眼。易秋萍是黑龙江人,身高1.68 米,皮肤白皙,盘起那头乌黑的头发,丰满的身段显得相当性感。她先生是广东某市公安局的局长助理,人称她是“南山女神”。私下有人传说路间讲话时老出错,就是因为易秋萍在场,使路间有些意乱情迷。易秋萍漂亮出众,再加上很多人添油加醋地描绘,在南山发展公司里有很多青年员工到处打听易秋萍在何处上班,甚至为了一睹易秋萍芳颜,他们借故找路科长咨询宣传工作,前来企工部,就是为了一睹美人芳颜。很显然路间这样纵容他们,也是为了讨好易秋萍。“好的!首先非常欢迎新同事加入我们宣传队伍,而且是年轻的小伙子。” 易秋萍话语中带刺地回应路科长,故意把“年轻”两字说得很大声。易秋萍望着大家继续说:“这样吧,宣传工作分三个组。一组是文体仪式组,负责公司各文艺团队管理、公司各种仪式的报道、墙报宣传,由杨名负责;二组是秘书组,负责宣传活动的文秘工作,由何艳红负责;三组是女工、社团管理的工作,由吉菲负责。大家有没有意见?” “很好,就这样吧!”纪主任见路科长低头不语,就表态了。杨名看到路科长和易秋萍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站起来说:“各位同事,因本人刚从一线上来,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在日后的工作中,请各位领导、同事多多关照。” “那这样吧,为了工作的方便,杨名就坐在我这里办公。”纪主任望望大伙儿,似是在征求大伙儿的意见,实际是在下命令。偌大的房间里大伙儿大眼瞪小眼,安静了下来。“好了,既然主管安排了工作,纪主任又同意这方案,我没有什么意见。”吉菲紧挨着纪东莲,环视一下四周,打破了沉默。“艳红,你呢,有什么建议?”易主管见何艳红一言不发,何艳红便用手推了推她。“人家该说的都说了,我没意见,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何艳红一边说一边瞪着吉菲。“分工不分家,这也只是一种简单的分工,其实很多工作都是一起做的。现在有小杨的加入,又有3位靓女的合作,我们的工作会更加充满激情的。”路科长笑眯眯地望着易主管。“是啊,分工不分家。其实大家日后在工作上有不懂的地方,请多问一下路科长。路科长是位老同志,经验丰富。”易主管皮笑肉不笑地说,心里却在想:你这路间不但好色,而且平时话多又不干活,整天到处走,累得我直喘气,嘴里说的却比黄鹂唱的还动听。杨名见此,吸了一口凉气,一时半会儿也捉摸不透,他从吉菲的话语中和路科长他们的举止中似乎明白了这些人内部有些复杂。但杨名心想:初来乍到,只好装糊涂,先看清楚再说吧。他想了想后说:“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纪主任似乎看透了杨名的心事,便说:“小杨,以后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就主动问问他们,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别着急,慢慢就熟悉了。”这天一早,杨名就来到了办公室。南山发展公司是早上8点上班的,杨名7:30就到了公司。他自觉地拎起热水瓶打了两瓶热水回来,然后将所有的窗户、桌子、椅子全擦了一遍。这办公室有30多平方米,4张台是拼在一起,4个人坐在一起工作就像打麻将一样。纪主任的对面是吉菲,何艳红的对面是杨名,办公室四周放摆着文件柜,里面装的尽是资料。也许因为女人多,文件、报纸摆放得很整齐。这办公室只有3台电脑,杨名初来报到,一时还未配备电脑。吉菲突然走进办公室,朝正在擦桌子的杨名打了声招呼:“早啊,小杨!”“你好,吉菲。” 杨名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打量着吉菲。只见吉菲身着白色衬衫、短裙,皮鞋是灰色的,造型有些特别,呈15度角,长长的,吉菲人未到办公室,鞋尖已到办公室桌前了。“你可真积极啊,这么早就到了?哎,帮我倒杯水过来吧,靓仔。”吉菲放下小皮包,坐在沙发椅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杨名。“好!” 杨名急忙放下抹布,帮吉菲倒开水,然后恭敬地递给她:“吉小姐,以后请多多指点,我刚来很多事情都不太熟悉。”“小杨,慢慢来吧,没关系的,你在工作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直接问我,别客气。但以后别叫我小姐,就叫姐姐。好吗?”吉菲从小挎包中取出了面包,拎起茶杯,躺靠在办公椅上,将双脚放在一张小凳子上,眯着眼斜望着他,吃起早餐来,那眼神带着若隐若现的挑逗。“你真随和,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做吧。” 杨名在车间里干了几年,刚来办公室做事,见到吉菲跟自己套近乎,心里头感到踏实了一些。“其实,做人很简单的,实在一点好,我自己从技(鸡)校毕业之后,就通过熟人的关系调来宣传部工作至今,不知不觉干了12年了。说实话,年轻人做多一点事好,别斤斤计较。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大度(肚)的。”吉菲是广州人,普通话说得不太好,杨名听得一知半解的。“譬如,何小姐……”见杨名不太明白,吉菲就压低声音正想说下去,忽然见纪主任拎着手袋走了进来,她欲言又止。“两位早啊!哎哟,小杨,一上班就这么勤快。”纪主任坐了下来,看了看明净的办公桌和正在半躺着吃早餐的吉菲,朝杨名微微一笑。吉菲马上坐正了身子,三两下就把面包“干掉”了。杨名急忙帮纪主任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她:“纪主任,您的开水。” “谢谢,小杨,这倒开水都是自己来。你以后不必给我倒,今天就例外吧,但下不为例。你同我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同事。凭什么让你给我倒开水呢?你这么一做卫生,办公环境立马提升了一个档次,这样吧,以后办公室的卫生就大伙儿一起轮流做,排个值日表出来,毕竟清洁办公,人人有份嘛。”纪主任望了一眼吉菲,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时,何艳红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杨名朝何艳红打了声招呼:“早,何小姐。”何艳红也点头回应了杨名,然后回到座位上放下小包,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都到齐了,那我说几句:你们仨都是年轻人,年轻人要团结合作,宣传工作要靠你们一起去做,要有创新的思路,宣传党的政策、公司的政策,宣传公司的好人好事。如果宣传工作者之间都不团结一致,那么工作就难开展了。今天早上杨名一上班就忙这忙那,勤搞卫生,我觉得从这件小事来看,杨名是个好同志,宣传部就需要这样的人。”纪主任说完望了望他们3人。吉菲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何艳红望着杨名,又瞄瞄吉菲,一言不发。见此情形,杨名望着纪主任很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这是我应该要做的小事,没有什么的。”“是啊,是很小的一件事呀!”纪主任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对大家说:“对了何艳红,等会儿我要去市委宣传部开会,如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去找一下路间科长或易主管汇报。”3个人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向纪主任点了点头。“这样吧,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重申一下你们的分工吧。昨天,易主管也说得很清楚了,但今天我还得补充说明一下。考虑到小杨是位男同志,所以本部门的安全员、保卫员工作也是小杨负责,企工部的各种仪式,属下文艺团队的管理,这是小杨的主要工作。吉菲、何艳红你们要多关心一下新同事。”“关心靓仔,我会的。”吉菲冲着杨名,微微一笑。何艳红则用手捂着鼻子,鄙夷地望了一眼吉菲。“唉,有人不高兴了,吃醋了。”吉菲说完收住笑脸。 “不是吃醋,是发骚。”何艳红镇定自若地望着吉菲自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吉菲突然站了起来,美目迸出了怒火。原来,吉菲同何艳红曾经是一对很好的朋友,两人同龄,吉菲是技校毕业,何艳红是中专毕业。两人后来不和,听说是因为吉菲喜欢一位帅哥,这帅哥又看上了何艳红,吉菲却认为是何艳红勾引这帅哥,后来这帅哥去了日本,和两人都没有成。但吉菲和何艳红两人的矛盾一直没有解开。所以刚才吉菲将“靓仔”两字说得特别刺耳。“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小杨刚来,你们这成何体统,像话吗?”纪主任瞪着吉菲和何艳红,恨铁不成钢地说。何艳红瞟了一眼吉菲,不动声色地打开了电脑,好像在整理文件,也没有说话了。“纪主任,我现在还没有电脑,我想先跟她俩学习一下打字,好吗?” 杨名见大伙儿沉默不语,就向纪主任请示。“行啊,阿菲,电脑方面你教教杨名吧。”纪主任跟吉菲说。在车间时,杨名不会用电脑也无所谓。然而,现在来到办公室当一个小白领不会电脑肯定不行。所以他也很坦诚地向纪主任讲清楚这件事。“靓仔,来,我教你,你打字是用五笔还是用拼音?不如就先从五笔学起。”吉菲抬头朝杨名微微一笑,“放心吧,领导把重任交给我了,我会手把手教会你的,我不会让领导失望的!”这吉菲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也许是和纪主任相处的时间长了,被潜移默化了。“好了,你们先忙着,我去开会,明天才回来。”纪主任拎起那个女式挂包站了起来,向他们3人打声招呼便出去了。“喂,小杨,我教你玩电脑,你要拜师的。”见纪主任出去了,吉菲叫杨名坐了过来,和他开起个玩笑。杨名把椅子搬了过来,挨着吉菲:“行,中午请你吃饭。” “中午,我和你?就两人?好啊!”吉菲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杨名本来想叫上何艳红和易主管他们的,见此也不好再说了。杨名抬头望望何艳红,只见她一言不发,仿佛刚才吉菲、杨名的说话她一点儿也没听见似的,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整理文件。中午,杨名真的就和吉菲来到公司附近的海天假日酒楼吃饭。海天假日酒楼占地面积约3000平方米,装修得富丽堂皇,虽没有星级,服务水准却是星级的。“吉菲,谢谢你今天上午教了我不少五笔录入的方法。”刚在一个包间里坐下,杨名就帮吉菲倒了一杯茶水。“客气什么?同事嘛,互相帮助应该的,来日方长,我会教你更多的。”吉菲站起来把外套脱下,重新坐回来。吉菲也就是1.6米的个子,体重不足100斤,算是挺苗条的。“进入企工部,我觉得自己真的艳福不浅啊!企工部靓女多,而且身材又好,奇怪,你们几位的身材怎么会保持得这么好?有什么秘诀啊?” 杨名由衷地赞美道。“你说得没错,我们这几位身材苗条是南山发展公司公认的,就包括纪主任,你看她都快50岁的人了,那身材不肥不瘦,那气质百看不厌!”吉菲喝了一口茶,冲着杨名笑笑道。“怪不得,你是女人都百看不厌,何况我?” 杨名受吉菲的影响说话也大胆放开了。“哇,看不出,你杨名原来也是‘好色之流’,当然了,好色是男人的通病,正常。”吉菲侧着头冲杨名妩媚一笑。“对了,吉菲,你和何艳红谁先来企工部的?” 杨名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同她几乎同时来企工部,以前叫党委办公室。我是技校毕业分配过来的,她是中专毕业分配过来的。在工作之余,我就自学电脑,她就自学英语,各有各的精彩。本来我俩一开始很要好,因为我俩有很多共同点,连身材、体重都差不多,但是我也不明白,很多人背后就说我的坏话,说我脾气坏,好出风头,其实何艳红算什么东西,靠关系关照,如果没有红人关照,她会如此张扬?”一说起何艳红,吉菲慢慢地咽下了一口茶,幽幽地吐出几句话。“红人?什么红人?” 杨名一听就来劲了。“唉,你也许刚从生产线上来,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告诉你吧。何艳红是有背景,有靠山的,你日后要提防一下她。办公室后勤部的关南兴你认识吗?他就是何艳红的后台。关南兴和何艳红的关系那是公开的秘密。”吉菲把椅子靠杨名移了移,用左手挡住嘴巴,轻轻地靠近杨名的耳边低语。“啊,我的天哪,不会吧?关南兴,哎哟,那老头,我认识啊,就是后勤负责派车的那个糟老头嘛。”说着,杨名脑子里就蹦出那个五十五六岁,瘦得像一根竹竿,满口烟牙的关南兴的形象,他不禁大笑起来。关南兴不笑的时候还算眉清目秀的,但一笑起来的话,脸上的皱纹可以夹死苍蝇,那双三角眼是标准的等腰三角形。杨名怎么也想象不出何艳红这个大美人会和关南兴这样的人勾搭在一起。“他妈的,没来机关工作时就渴望来机关工作,来了机关才知道,原来机关的人事比基层更黑更复杂。”杨名想起这些暗地里吸了一口凉气。“你不信是吗?慢慢你就会信了。告诉你吧,我们公司有一位副总叫卜乐,他是关南兴的老乡,又是战友,卜副总是分管企工部的,这一层关系你明白了吗?关南兴同何艳红成双入对,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企工部没有人不知道的,但大家也不说破,谁也不愿理这些破事,你说这何艳红是不是太贱了一点!唉,这年头!”见杨名有些分神,吉菲仿佛在给杨名上政治课,一脸正气加无奈。“原来是这样,还是你正点。”杨名感慨地说。“什么呀?你说什么呢?”忽然间,吉菲瞪住杨名。“哦,我讲错了,我是说你正经一点儿。”杨名朝吉菲做了个鬼脸。“你,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坏东西。唉!”吉菲用筷子顶住自己下巴,双眼斜视着杨名,那笑容轻浮得像个卖笑的。“其实,何艳红有后台,那你也用不着跟她怄气嘛,她干她的,你干你的,井水不犯河水。”杨名挠了挠头。“我本来就不想同她怄气,但我不惹她,她却要惹我。你不知道,她这妖精,经常在领导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幸好纪主任较公平,次次都给我挡住,才使我风平浪静的,其实也就是我平时较直爽,敢得罪别人,所以现在很多领导就说我口无遮拦,还给我起了外号‘一炮冲天’。每逢团拜活动时,人们一见到我,远远就说:‘炮来了。’这些我都清楚。唉,还不是拜何艳红所赐。”吉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皮笑肉不笑的,那眼神分明充满着一股怨恨。“靓女,别生气,其实我这个人就是过于直爽,所以很担心以后在工作中‘撞板’,今后有什么事还得请你多多指点。”杨名微微一笑,忙给吉菲倒开水。“其实,我们部里也很复杂的,表面上看大家都像一家人,说什么生活在大家庭里,其实像何艳红那样的人,不就是靠傍着那老色鬼关南兴才可以这样嚣张。唉,来日方长,慢慢你就会明白的了。”吉菲欲言又止。“来,先喝些啤酒。”杨名望着脱去外套的吉菲,突然有些走神。尽管这吉菲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身材挺匀称的,曲线诱人,乌黑浓密的头发高高地盘起来。“别这样瞪着我,别打我主意,我儿子都5岁了。对了,你结婚了吗?”吉菲端起酒杯往嘴里一送,深深地吸了一口,用牙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我的儿子也有4岁多了,你长得很有风情,很有韵味,此时此刻我们应喝红酒,而不是啤酒,而且在这么温馨的小房间。对了,你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吗?”杨名无话找话。“你这样问是想勾引我?告诉你吧,我先生是一家中外合资公司的服装设计师,现在厦门,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唉,分居的痛苦你是不明白的了,别说这个了。我命苦啊。”忽然止住了笑声的吉菲又举起了酒杯。“那我以后就抽时间来陪你吧,只要你需要。”杨名也举起了酒杯,眯着双眼。“哈哈!原来你是个流氓!你想得美!陪、陪、陪,陪你个头!臭男人。”吉菲猛地将一大杯酒全喝下。“怎么啦?有心事吗?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杨名顿觉自己失语,急忙解释道。“6年前,我们办公室分配来了一位大学生,叫孙清水,是外省人,这靓仔尽管是位‘捞仔’(北方人),但是个十足的帅哥,有型有款的,高大威猛,又有文化,我很喜欢他,也向他表白过我对他的爱,他也说很喜欢我。后来,我发觉他既喜欢我,又喜欢何艳红,就像你刚才说的。你小孩都4岁多了,你却说来陪我,陪我就是爱我,你看,现在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博爱,见一个爱一个。因为这件事我和何艳红吵过架,最后这位孙清水也去了日本,自此之后,我对何艳红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吉菲打着嗝,停了一下,又自倒了一杯酒。“原来你和何艳红是情敌,我现在明白了,想开点吧,现在是21世纪了,哪来这么深沉的执着情感呢?你看,你的儿子5岁了,6年前那位孙清水一去日本,你就迅速和你先生搞上了。哎哟,你儿子是谁的?你也不见得很专一,你的胸……”杨名干脆停住不说。“你说什么!”吉菲脸上有些愠怒。“没,没有,我是说你也是胸怀宽广,博爱,真正的博爱,孙清水走了,你的先生来了。”杨名说得很小声的,也不敢看吉菲。“杨名!你给我听清楚,6年前,我知道孙清水既喜欢我,又喜欢何艳红之后,就不理他了。何艳红还质问我为什么要缠着孙清水。她还在别人面前造我的谣,说除了孙清水这样的男人,没别的男人会要我。我就觉得奇怪,既然她也明白这孙清水是这样的人,她又怎会说这样的话来损我?后来,我就对何艳红说,我今年放弃孙清水,明年就找个比孙清水更帅的靓仔做老公。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先生,就草草结婚。尽管我老公长得很帅,足有1.8米的个头,但我不太了解他,属于赌气结的婚,现在想来就更加恨这个何艳红了。杨名,我告诉你,就是因为孙清水几次想同我上床,我不干,他才去找何艳红的,这婊子。”吉菲越说越气。“唉,男人长得帅就有艳福啊!”杨名淡然一笑。“这死捞仔,就是没品位,这样的婊子也上。”吉菲经杨名一说,也真生气了。“现在流行资源共享,优秀的男人也是一种资源,我倒认为,过于守旧的东西应该扬弃,或者放弃,最好抛弃,又何必苦苦追寻那一份枯燥的执着?”杨名望着吉菲,似醉非醉的。心想:你随便说,我就随意补充,这年头,谁怕谁,你让我摸不着北,我也让你找不到南,想探我,哼,没这么容易。“哇,你这杨名真看不出来哦!你是学人性学的还是学情感学的?看不出来比我还前卫,尽管我是搞女工工作的,今天与你交谈才知道你比我还前卫,我甘拜下风。”吉菲借着些小酒意,向杨名抛来一个媚眼。“唉,学人性学的人是没人性的,学情感学的人是没感情的,最好的是你这专搞女人工作,男人多羡慕。”杨名目不转睛地瞅着吉菲。“有时间、有机会就带我出来玩吧?” 吉菲抓住酒杯轻浮地摇晃。“不用出来吧,只要你想玩,就打我的手机。去你家不就更方便吗?反正你先生经常不回来,我就经常出租给你算了。”杨名端起酒杯往嘴边转了转,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吉菲。吉菲的脸色稍许泛红,她有些吃惊杨名竟然说得这么直接:“现在我倒真的相信有一见如故这种事了。” “对我来说简直是相见恨晚。” 杨名双手搓住酒杯。“还是你想得周到,哈哈!”忽然吉菲用双手捂住脸,大笑几声,瞪着杨名。“能为你服务,也是一种幸福吧!”杨名微微一笑。“想不到认识你才几天,就同你‘混’上了,唉,容易上钩的男人。” 吉菲醉眼迷离地瞟着杨名。“与你相识的感觉就是,爱你在心口难开。” 杨名半闭双眼。“老土!”吉菲端起酒杯,又是一口。“你干净一点!” 杨名不怀好意地笑。“你说什么!” 吉菲有点生气了。“我说你的酒没喝干净。” 杨名头也没抬。“纯土特产。”吉菲嗔了他一眼。“只想日后跟你多学一点。” 杨名淡淡地笑道。 “好了,别再说笑了,门外的服务员都以为我们在干什么事了呢。”吉菲忽然望见门口有很多人走来走去。这房间的门可以关好的,但这房门的上半部分是玻璃的,外面的人一瞧进来肯定会看得清清楚楚。“吉菲,今天很开心,能同你一起吃饭,日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来,为我们以后能够精诚合作干杯。”杨名认真地说。“好,就凭你这句话。”吉菲举起了杯。“交杯吗?”杨名望着两颊绯红显得很兴奋的吉菲问道。“就听你的。”吉菲闭上眼,伸出端酒杯的右手勾住杨名的右手一口把酒喝了。“好了,叫服务员埋单,回去了。”吉菲坐了下来,用纸巾抹了抹嘴。“服务员,服务员。”杨名朝门口喊了几声。“先生,有什么事要帮忙吗?”服务员急忙走了进来。“服务员,埋单。”杨名慢条斯理地说。“先生,不用了,已经有人帮你埋单了。”服务员朝他俩微微一笑。“什么,有人帮我埋单,有没有搞错啊?”杨名觉得很突然,望望不说话的吉菲。“先生,你人缘好,是你的朋友帮你埋单的。刚才你的一帮朋友就坐在隔壁房间吃饭,其中一位男的过来对我说,要你这张单算到他那里去,你那位朋友叫我别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这餐费才80元。”这服务员还耐心地跟他们解释。“回去吧,管他是谁。现在的人做好事还不留名啊!”杨名就是有些迷惑。“好事?我看不一定是好事,这人是谁啊?”吉菲穿上外套,若有所思地嘟哝了一句。
《工友》第一集 著/谢友义 农历六月,广州的天气很闷热,那毒辣辣的太阳,直照得行人头晕眼花。屋外的世界就像个无边无际的大蒸笼,人们就像在蒸笼中被烧烤的动物。个子瘦小、头脑精明的杨名正在农贸市场里闲逛,突然,他眼前一亮——咦,那不是两年未见的文友、中国南山商贸有限公司宣传部部长柳花吗?杨名真是万万没想到,柳花居然拎着菜篮子在农贸市场无精打采地溜达。他主动上前搭讪道:“柳部长,这个点儿,你怎么在这儿啊?今儿不用上班吗?”柳花性子直爽,素有“女汉子”之称。突然见到杨名,她也是惊讶地顿了一下,随即眼前便浮现出昔日他们一起参加文学活动的那些浪漫的情节,顿时百感交集。这不,刚才还像霜打的茄子般,心事重重,低头行走,见到杨名后则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杨名的问题,而是问了句:“杨名,你这两年去哪儿了?” “这两年呀,到处都在搞干部挂职,我也被交流到离南山市300多公里远的山区——天云县文化局挂职。这不快要结束交流挂职了,正好有些事要办,我就回到南山市的家了。老婆一早上班去了,孩子也上学了,一个人就睡得特别安稳,起床看表已中午11点了,洗漱一下,上街找吃的来了。你呢,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又不是周末,柳花怎么有闲情逛农贸市场呢?杨名按捺不住好奇,又迫不及待地提出刚才的疑问。杨名曾是某国企宣传部的员工,他深知国企的政工人员都特别忙。后来,杨名从国企单位辞职,随后考入了一家事业单位,而柳花是另一家国企的党委宣传部部长,由于工作原因,两人都经常一起参加会议,是多年的朋友了,而且是同龄人,所以特别有共同语言。柳花长叹一声,说道:“是啊,不用上班了,我已经下岗了,也别叫我部长了。告诉你一个悲摧的消息吧,我们公司重组了,最开始,生产工人下岗时,我负责给他们做工作,前一阵子,轮到公司的政工人员走人时,公司党委书记就找我谈话,做我的思想工作了。哈哈,刚做完别人的思想工作,接着就有别人来做我的思想工作,不就是这么回事吗?现在我们公司大部分员工都解除合同了,唉,公司几万人,留置的毕竟是少数啊!”柳花自嘲地望着街道两边的绿化带苦笑。杨名望着不远处屹立的那栋大楼——柳花所在的中国南山商贸有限公司。柳花自中专毕业就进入了这家央企,工作了20多年,现在都四十好几了。几年前杨名与柳花一起,组织南山市中国南山发展公司与中国南山商贸有限公司两家企业宣传人员联欢活动时,柳花魅力四射的举动仍在杨名的脑海里浮现。而眼前的柳花那张圆圆的脸上却写满倦意,传神的双眼好像不再千娇百媚,粉底也掩饰不住肿胀的眼袋。历经20多年,昔日的美少女,现在已是发福的中年妇女了,柳花拎公文包与拎菜篮子真是天壤之别。杨名此刻真正体会到“美人迟暮”的悲哀。“怎么会呢?这可是国企啊,国企是有保障的啊!”中国南山商贸有限公司可是当地响当当的央企啊,怎么说下岗就下岗啊?杨名觉得不可思议。“唉,别说这些了,没啥意义,现在国企又怎么样?有些国企连私企都不如。这不,我们公司照样为重组需要,裁员。特别是我们这些政工人员是首当其冲,大家也想不开啊,企业改制带来的阵痛啊,上个月还在做下岗人员的思想工作,你看上周公司党委书记就做我的思想工作了。”柳花一脸的凄苦,尽管仍不失平时的那种大方,但昔日那风风火火的辣劲已经不见踪迹。 站着聊得意犹未尽,两人便找了家茶馆,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天。在淡淡的茶香中,杨名的思绪回到自己当年在企业时的生涯,往事如烟…… 风起的时候,不一定有雨;下雨的时候,不一定有风…… 富有现代化气息的企业里呈现出一番繁盛景象,宽敞气派的公司大门半敞着。王剑平是沿海城市——南山市中国南山发展公司第一生产部生产科维修工段的主管。中午下班的时候,维修钳工王剑平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同一生产线的县属合同工杨名,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一个特大喜讯:“阿名,你的户口已解决,现已迁来南山市了,要不晚上庆祝庆祝?” 杨名停下来,望着年近五十,肥肥胖胖的,1.8米个头,面容慈和的王剑平,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前天人事科的刘科长已经告诉我了,这事得好好谢谢你,主管大人。” “谢什么?阿名,你就是不简单,你看我们公司5万多名职工,外来工(县属工)就占了2万多名,每年能将户口迁来南山市的,只有2~3名,你这次有此机会,足可以说明你的实力啊,不简单!不简单!真不简单!”王剑平这几年一直同杨名一起工作,也是看着杨名进入公司,一路成长,逐步出人头地。这回王剑平打心眼儿里为杨名高兴。“其实,这几年来,如果没有王主管的帮助及关照,我哪有今天呢?今天所取得的成绩,真的要感激你,还有我们的一帮兄弟呀!”望着王主管,杨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由衷地说。“你看,你这就太客气了,这些年你在公司里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啊!作为外来工,不论是在技术上,还是在为人处事上,你都是绝对一流的。你看这几年来你的小发明、小创造拿了不少奖,人家都叫你‘钳工王’了。就凭你一贯的表现,今天公司将你的户口迁到南山市,成为南山市民,也成为公司的合同职工了,我觉得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作为你的主管,我脸上也觉得有光啊!真的!”“大只佬”王剑平就是有一说一的豪爽人。“能入户南山,孩子上学的事就好办多了,嘻嘻。”想起这几年报纸、电视等各媒体的报道,全国多少外来工为了能让孩子上学费尽心机,有的为孩子上学在学校旁边买房,有些为入户积极积分……如今自己能顺利入户,杨名实在是兴奋不已。“何止是孩子上学这么简单,以后这户口还可以帮你提供好多便利呢,你这小子,好好干吧。”王剑平是老南山人了,他深知城市户口给一个人带来的方便。 “对了,老王,今晚有空吗?我想请大家搓一顿,主要是想对大家这些年的帮助、支持表示一下。”杨名望着王主管搓搓手,腼腆地笑笑。 “真请客?好啊!都请谁啊?我帮你派请帖,好不好?这可是喜酒啊,这回不喝可不行!好,就今晚!哎哟,在哪家酒店啊?”王剑平不仅人豪爽,而且酒量之大,名扬整个南山发展公司,人称“南山酒神”。就在迎接千禧年的时候,华南地区职工举行“迎千禧华南地区职工啤酒大赛”,来自华南地区500家大型企业,3000多名“酒”林高手,云集南山市,王剑平代表南山发展公司参加此次大赛。最终王剑平力挫群雄,和广西桂林大地春公司的一位叫常思春的小伙子并列第一同获“酒神”称号。一时,《华南地区报》《南山时报》等南山各大报的都市版都刊登了这一消息,“酒神”王剑平也名扬天下。 “好,今晚7点整,就在海天大酒店。另外,你帮我通知生产线的所有兄弟姐妹,还有人事部的刘科长。看看还有谁,你去张罗一下吧。”杨名干脆地答应下来,并顺便叫王主管帮忙召集其他人。 在南山发展公司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员工们谁有喜事都得请客,其他人都会送上100元红包,实际上谁请客吃饭都是包赚不亏的,所以杨名没有一点后顾之忧。生产线的同事就有185人,包括一些领导或相关的同事就超过200人了。此外,杨名在南山发展公司也确实是名人,一是技术尖子,二是文化名人,他经常在公司主办的《南山时报》发表文章,所以公司其他部门不少人都认识他。 “好说,好说,生产线的兄弟,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全部负责通知。”“大只佬”王主管乐滋滋地应道。 南山市是个地级市,也是珠江三角洲的重要城市。经济发达,工厂林立,特别是城市的绿化很有特色,花园式的单位比比皆是。例如,海天大酒店就像花园一样,它坐落在南山市的西南面,占地面积就有5000平方米,只有5层楼,周围都是果树,酒店的前面是海滩,背靠一座山,这山不算高,山上全是果树,有龙眼、芒果、荔枝等。这里不仅是集饮食、休闲于一体的地方,更是给人们提供了一种世外桃源式的休闲生活。 海天大酒店离南山发展公司只有5公里,王主管可真是神通广大,他竟然向公司交通部门借来了四部大客车把生产线的兄弟们全“拖”了出来。 “哇,傻三,你这回又可大吃一顿了。” “哎,我说,你这高佬雄,今晚要斯文一点,别出丑啊!” “你们这些人,有的吃又嚷,没的吃又吵,真丢人哪。” 在大酒店下了车,这一大帮人,平时都是在流水线工作的工友,都挺熟的,来到这风景秀丽的星级酒店,心情轻松,一时工友们就七嘴八舌地打闹开了。 在酒店客服的引领下,这一群人直接来到二楼的富贵厅。富贵厅内设20围台,也够宽敞的,靓丽的女服务员个个面带微笑,并熟练地为每一围台泡上了茶,并待命随时给这些人服务着。 这200多人,男男女女,平时在车间都穿工作服,今天,这些工友可是各显新姿,特别是那些爱美的姑娘们更是穿着自己认为最靓丽的服饰,亮闪闪地点缀着这个餐厅。大家都习惯了车间的有序整齐,所以虽然浩浩荡荡200多人,但是很快就自由组合坐好了。这次人事科的刘科长也来了,他今天西装革履,挺精神的。出于礼貌,杨名陪着刘科长坐在一起,因为这两天要出入人事科办手续,和刘科长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混到脸熟的份了。刘科长,三十一二岁,中等身材,浓眉大眼,说话声音特别洪亮,整体颇有一种正义感。 “阿名,恭喜你了。”刘科长边说着道喜的话,边轻轻拍拍杨名的肩膀。 “托刘科长的福,谢谢刘科长光临,最近麻烦您好几次了。”杨名面对刘科长,言行很是小心翼翼。 “阿名,你看,同事们多给你面子,来这么多,比正常上班出勤率还高。我觉得,你得和大家讲几句感激的话吧。”刘科长见杨名喜悦而激动,主动提醒他道。 “真心感谢大伙儿啊,但是,刘科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话,我还是头一次,有些难为情啊。”杨名有些犹豫不决。 “工友之间你别讲大道理,就讲几句家常话,我们听了心里开心就行了。”见刘科长考虑如此周全,王剑平拉拉杨名的衣角给他打气。 “好!既然两位领导都要我发言,我,我就随意说几句好了,借此表达对大家的谢意。” 见大伙儿都已经坐好了,杨名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要发言了,顿时停止了说话,安静了下来。 “各位工友,你们今天能来,我感到很高兴,也很荣幸。我这次能入户南山市,成为南山发展公司的正式员工之一,意味着从此可以扎根南山,安心稳定为南山发展公司服务。感谢各位兄弟姐妹,如果没有你们这几年来对我的关怀及帮助,我是不会取得今天的成绩的,我,我心里面很感激大伙儿,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再次谢谢你们!”杨名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眼角也不由得湿湿的。未等杨名说完,全场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说得好!说得好啊!你这小子刚才还说不会讲话,你看讲得多好啊!”刘科长望着不好意思的杨名赞扬道。 “好了,刚才杨名讲了几句话,我想是他的肺腑之言,既真实、又真挚。杨名能有今日,我认为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还有大家对他的帮助。当然这也体现了南山人团结协作,同呼吸、共命运的大局精神,我谨代表公司人事部门,对杨名这样优秀的员工能入户南山市并成为南山员工表示祝贺!同时更希望在座的员工要以杨名为榜样,做一名优秀的员工,为南山发展公司多做贡献,谢谢各位!来,我们一起干杯!”平时刘科长习惯在会议上发言,特别是在外来工的会场,此时,刘科长说着站了起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顿时赢得全场的掌声。 紧接着,大伙儿便随意地喝酒、聊天、寒暄。很快,嬉笑声、打情骂俏声、喧闹声弥漫着大厅,工友们平时工作中的有序、紧张一扫而光,此时此刻只剩下开心地吃喝。 “小杨,近来有什么新作啊!我可是你的忠实读者啊!”刘科长端起酒杯,靠近杨名笑笑,小声问道。杨名的文章在南山发展公司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小小说,更是一针见血,给读者带来一种很快意的感觉。 “这个月较少写,因为搞户口办手续花费了不少时间。其实刘科长,你也真是过奖了,那些豆腐块就是胡弄乱写的,别笑话我了,惭愧啊!”杨名低着头不太好意思面对刘科长的夸奖。 “阿名,没想到,你对写作会这么感兴趣,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忽然,刘科长若有所思、表情严肃地问杨名。 “我高中没毕业就从乡下出来做临时工,参加过中文的自考,现在也拿下了大专毕业证,对文学创作特别感兴趣。”杨名朝刘科长笑笑。 “阿名过来。”刘科长要杨名靠近一点,“过几天公司党委宣传部准备在整个公司范围内公开招聘一名宣传干事,要求是:年龄30岁以下,大专毕业,有一定的文学创作基础。你刚才说已拿下了大专毕业证书,文学基础又好,我看你的条件很符合,我希望你能来应聘,报名参加吧!这是一个好机会!你现在户口是转出来了,但还没转为正式员工,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刘科长压低声音认认真真地说。 南山发展公司的用工制度有点复杂,有临时工、农民合同工(没当地户口)、合同职工(有当地户口)、合同制员工(正式员工),杨名现在属于合同职工(有当地户口)了,这些都和待遇挂钩的。公开招聘也是一种锻炼人才的机会。 “哈,哈,啥,搏一搏,有摩托,这次顶硬上了!”这消息使杨名精神为之一振。 “大约下星期三,到时会贴出招聘公告的,公告出来之后你就来找我,到时我会帮你疏通一下的!”刘科长始终镇定自若地笑笑。 “太谢谢您了!到时,我一定会来应聘的。”激动不已的杨名紧紧地握住刘科长的手。 “喂,阿名,干吗,干吗,来,来,刘科长,起筷,起筷。”一旁的王剑平端起酒杯正催促着各位。 “好,祝贺杨名入户南山,我先干为敬!”“酒神” 王剑平头一仰,一杯3两装的酒就倒进了喉咙。然后,他淡定地坐了下来,双手抱拳向各位拱一拱,然后左手抓杯,右手把住那瓶泰山特曲,朝各位笑笑,看起来这场“酒战”就要开始了。王剑平是杨名的师叔,钳工技术也非常了得。 “好,王主管果真是好酒量啊,佩服佩服。大家都知道,我平时不会喝酒,但今天很高兴,这一杯,我就先干了,大家随意!”杨名站起来倒了一杯啤酒,紧皱眉头,俨然在喝中药,缓慢而艰难地喝完。 “今天大伙儿能聚一块儿,不容易,一定得开怀畅饮,能喝白的喝白的,想喝啤酒的喝啤酒,女同志们可以喝饮料哈!各尽所能,不醉不归啊!来,来,来,感谢刘科长关照这班兄弟,我代表大伙儿敬刘科长一杯,感谢啊!我先干为敬!”看得出来,“酒神”开始发威了。 “好!”大家齐声附和。 “哎呀,谢谢,谢谢,王主管果然海量啊,真英雄,酒风也正,那我舍命陪君子了。”其实这刘科长也是“酒中高手”,人称“刘十八”。 这“刘十八”的绰号还有一段故事,有一次宴请南山市人事局的领导,刘科长作陪,3两装的酒,刘科长一口气喝了18杯,此事一传出来,刘科长就得了这“刘十八”的美名,但生产线的员工却不大知道此情况。 “好啊!看不出来刘科长也海量啊!刘科长,我先干为敬!”同一生产线的柯木雄,站了起来,眯着双眼片刻工夫就喝完了一大杯。 柯木雄三十七八岁,足有1.90米的个头,黑黑的脸庞,绿豆般的小眼,长长的黑发,瘦瘦的身躯,也许只有90斤重。他身穿宽大的唐装,脚穿粉底布鞋,走起路来就像唱大戏的演员,人称“高佬雄”,私底下工友们个个都叫他“熊哥”。柯木雄是王剑平的师弟,对吊机维修有独到的见地。柯木雄是杨名的邻居,住在同一栋楼里,两人的关系很好。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柯木雄8岁的儿子发高烧,当时已经是凌晨2点了,那时柯木雄手头紧,跑来找杨名。阿名二话没说,将仅有的300元生活费,交给柯木雄,还陪着柯木雄夫妇一起将孩子送去市儿童医院,后来柯木雄知道杨名将全部生活费都借给了自己,很是感激。自此两人关系变得非同一般。男人之间的交情就是在这些一点一滴的事情中逐步建立、升华的。 “哇,兄弟,你这是车轮战吗?”刘科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王剑平这班人有意要他醉酒。虽然他知道自己酒量可以,但这种场合下,他还是希望能在喝得尽兴的前提下,维护自己的科长形象。 “看得出刘科长是能喝善饮之人,再说都是自己兄弟,搞啥车轮战啊,感情深一口闷,我祝你平步青云、心想事成!”柯木雄一饮而尽,还将酒杯底朝天,以示喝得一滴不剩。 “痛快!绝对纯爷们儿!既然兄弟们赏脸,我也不客气了!”刘科长毫不含糊,一口喝尽杯中酒。 “哇,刘科长厉害!实力派啊!”“大声公”钱元公大喝一声,全场瞬间肃静几秒钟。这“大声公”钱元公,四十一二岁,中等身材,光头,大鼻子,嗓音特大,人称“大声公”。维修工,人称“维修佬”,这些维修佬个个都是“酒精”。进来做维修工,好像都要先学会喝酒似的。 “大声公”一喊,可不得了,周围几桌的兄弟心领神会,都来给刘科长敬酒,刘科长渐渐有点招架不住了。 “刘科长,来,来,我也敬你一杯!”新入厂的小李不甘落后,也端杯酒来到刘科长面前。 “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刘科长也已喝了不少。这样吧,小李你这杯我替刘科长喝。”说着杨名拿起刘科长的酒往自己的口里一送,哇,一阵阵剧烈的浓酒味灌进嘴里。杨名牙一咬,喉咙像着火一样的感觉,嘴里直发烫,他强咽下去,肚子里翻江倒海,眼泪也流了出来。“杨名,好,你既然替刘科长喝,我这杯,本想敬刘科长的,你也喝了吧。”工友钱三扶着桌子走了过来。这钱三,人长得虎头虎脑,就是没主见,人称“傻三”。他本来就喝醉了,此时也来凑热闹。“好,你这钱三真会喝,来挑战杨名来了,他不是你的对手,大家高兴,我先同你喝,别不给面子。”柯木雄搂住钱三的脖子,头一仰,又是一杯。 钱三见此,无话可说,跟着就是一杯。 “这就对了,现在我们三个人来吧。” 柯木雄盯着快要倒下的钱三,拍拍杨名笑笑。 杨名见状,二话不说将刘科长的酒杯倒满了,然后端起他的酒杯往自己的口中又是一倒。他顿时感觉到头晕眼花,眼前的人们开始张牙舞爪,像一群小丑似的,端着酒杯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刘科长尽管头有些晕,却清楚地看见杨名豪气地为自己挡住这些“挑战者”的场景。杨名本来就没什么酒量,但为了替他挡酒,宁可牺牲自己,此时此刻,刘科长深受感动。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刘科长趴在桌子上不由自主地从嘴里面吐出了几个字: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长篇产业工人小说《工友》 目录 第一集第二集第三集第四集第五集第六集第七集第八集第九集第十集第十一集第十二集第十三集 专家《工友》点评: 读长篇产业工人小说《工友》给我的感觉:如亲临其境,身处企业现场,书写着产业员工们自尊、自立、自强的精神,重新塑造着国企员工的信念。作者用满腔的热情塑造了一系列感人的艺术形象,表现出鲜明的政治责任感和浓烈的人文情怀。 ——鲁迅文学院第24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中国银行重庆市分行张仲全 谢友义的长篇小说《工友》中塑造的人物栩栩如生,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折射出个人品德的高尚或猥琐。通过小单位,反映大社会的精髓,工友们有着乐观向上、友情深厚的一面。通过讴歌小人物心灵人性的光辉,书写当代工人大写的人生。 ——中国石油集团川庆钻探工程有限公司苏里格项目经理部德彬 长篇产业工人小说《工友》写出了我们工人的心声,传递产业工人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场景描写、语言对话有浓郁的“工味”,读后很亲切。《工友》是一本真正书写产业工人工作、生活的作品。我们非常喜欢,也很期待有更多更好反映产业工人的作品面世。 ——中铁十七局第四工程有限公司张鹏作者简介:谢友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青年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广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广东作家职称评审委员会专家库专家,鲁迅文学院第二十期中青年高研班学员。出版有长篇小说《广州好男》、《心痛的感觉》、《广州工人》、《工友》,小说集《文心集》,报告文学集《广州的天空》、《文学的天空》、《南粤映丹心》(合著),电视剧本《职校生》等。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家庭》、《时代报告》、《作品》、《广州文艺》、《黄金时代》、《广东技能报》、《南方工报》、《河源日报》等。曾获国家、省、市文学奖项。
《工友》第四集 著/谢友义4月的南山乍暖还寒,久违的春雨给南山市民带来一阵阵的寒气。据气象部门记录,自去年12月至今,南山已有100多天没下过雨了。马路两旁的绿化树都在抽着淡绿的春梢,地上堆积着湿湿的雨水及散落枯黄的叶片。杨名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沉思,阴冷的春风吹来,这位瘦弱的小伙子似乎浑然不觉。在这个阴冷的天气下,整个厂区却是一片繁忙。 就像平时一样,企工部的班前会还是开得挺顺利的。 “大家多坐一会儿,有一件事要同各位通报一声。”当大家欲起身离座的一瞬间,纪主任示意大家留一下,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靓女?”路间习惯性地用手摸一摸脑门的几根头发,朝纪主任笑笑,易秋萍也望着纪主任。 “是这样的,我们部的劳动纪律已经很久没有抓过了,近期,我们的员工思想上有些麻痹,竟出现了有人想替他人打卡的现象,作为机关部门,我们不仅不能这样做,而且还要杜绝这种事情,配合人事部做好考勤工作。在这方面,吉菲做得比较好,而对个别违反纪律的同志我就不点名了,请好自为之。同时,我希望你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纪主任轻描淡写地说完后瞅瞅大家。 杨名一听,就觉得脸上阵阵发烫,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恨不得马上钻入地缝里去。看到杨名瞬息万变的神情,路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段时间跟杨名接触后,他挺喜欢杨名的。他淡定地望着杨名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 易秋萍觉察到杨名的神色,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作为主管的她还是有责任的,她说:“以后,大家如因特殊情况耽误了打卡的话,就和我说一声,到时,我会帮你们到人事部去解释的,这个也许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够细,有时我也认为替人打卡的人是助人为乐,是很有善心的表现,但这只不过是小团结的表现,我们力求做到大团结,无条件服从公司的人事制度、劳动纪律等。” “对不起。”杨名感激地望着几位领导,特别是易秋萍,他觉得给易秋萍添麻烦了。“这不关杨名的事,是我的错。”听了大家的发言,何艳红很不好受地站了起来,她心里明白肯定是吉菲这小妖精在纪主任面前告的状。 “是我叫他替我打卡的,不会有下次了。都怪我不拘小节,这事能在班前会讨论,也说明影响很大。这事与杨名没关系,我检讨!”何艳红狠狠地瞪了吉菲一眼,咬咬牙说。原来昨天晚上吉菲由于忌妒杨名对何艳红太好,她越想越气,连夜打电话给纪东莲打了个小报告。吉菲有些心虚,怕别人知道是她告的密。此时,她一言不发地坐着,正用指甲剪在小心翼翼地打磨着指甲,偶尔用嘴吹一下,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因为代打卡这件事,想不到竟让何艳红与吉菲的矛盾加剧了,这是后话。“好了,散会了,还是那句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纪主任望了望大家。这段时间,杨名一直忙着联欢晚会的事情,他连续十多天加班加点赶写宣传海报词、节目串台词、领导发言稿等一系列的文稿。由于杨名的文字功底扎实,思路清晰,加之他本人很努力,又跟何书记、田园配合默契,所以进度还不错。这段时间,这一帮年轻人都是利用班余时间来做联欢晚会的事的,一般情况下都要加班干到晚上10点,有时甚至到凌晨。人们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只是一种简单的说法,其实这个团体的特征是:领导无架子,同事相处得如兄弟姐妹一般,大家坦诚相待、精诚合作,公司团委又能提供一个良好的平台,所以他们的才智得到了尽情发挥。再来说说那天的晚会,在空旷的公司主干道两边,平时停放车辆的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这么大,联欢晚会在这里举行,员工们穿着清一色的工作服整齐地坐在规定好位置,分科室、工段坐好。参加观看的员工足足有几千人,节目精采纷呈、高潮叠起,舞蹈队员的舞姿,赢得了男员工们的尖叫声,杨名等工作人员却来回走动要催节目及安排着一些事务, 其貌不扬的江流还登台表演了一个节目,他独唱了一首《为了谁》,饱含深情,字正腔圆,而且发音、气息都不错,简直就是专业水平!一曲唱罢,全场顿时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大家万万没想到江流的歌唱得这么好,很多人高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杨名急忙唰唰写下几行字迅速交给主持人。 “好!先生们,女士们,刚才江流先生的歌是不是很好听啊?再来一首好不好?”主持人走上台来面向观众大声鼓动着。 “好!”偌大的市府礼堂约1000名观众,发出赞同的欢呼。 “那好,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刚才演唱的朋友是南山发展公司的‘情歌王子’江流。江流先生多才多艺,是南山发展公司的才子啊。美女们可要听清楚了,江流今年28岁,未婚!”听罢主持人介绍,全场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再次邀请南山发展公司的‘情歌王子’江流先生,来一首《真的好想你》,大家欢迎。”主持人笑眯眯地向观众报幕,点头退下。江流大大方方地上台演唱了《真的好想你》,唱毕,全场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江流这回出尽了风头,一下子声名鹊起,“情歌王子”也就开始正式“落户”在江流的头上。何书记知道这一细节之后,还戏说杨名为了推介江流尽了最大的力,但还是没有女孩子喜欢江流。当然他的歌声,还是被认可的。在何志锋带领的这个团体的共同努力下,这台联欢晚会举办得有声有色,大家都很开心,演出取得了圆满成功!公司党政领导和医院的领导都给予很高的评价!同时通过这次活动,南山发展公司不少年轻的小伙子跟医院的姑娘们搭上了线,正在悄悄地“发展”。晚会结束之后,何志锋这帮人瘦了一圈。公司党政领导为了表彰团委,决定出资,由团委组织这帮工作人员外出活动一次。他们知道这消息之后也非常高兴,就等何书记确定日子。忙完这台晚会之后,杨名又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中了。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纪主任上班,杨名心里感到奇怪。近期,大伙儿都知道,吉菲和纪主任的关系密切,所以,吉菲在办公室里,也很是有些趾高气扬。而吉菲的死对头何艳红对吉菲的表现装作视而不见,按何艳红的话来说:这年头谁怕谁。她还是悠悠闲闲地干活。杨名的为人处事则显得很冷静。大家都各忙各的事,倒也相安无事。正当大伙儿静静地工作时,忽然,外面传来洪亮的喊叫声:“喂,阿名,杨名。”杨名一听,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匆匆走到办公室门口。 只见一位光头、大鼻子、约三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手上提着安全帽,身穿南山工作服,满头大汗地从楼下跑了上来。 杨名一见是原来车间的工友——配套工钱元公,外号“大声公”,急忙说:“哎,是钱师傅啊,怎么啦?今天怎么有空探我来了?” “哇,这环境不错,还有空调!喂,阿名,我今天过来是找你帮忙的。”钱元公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吉菲站起来,望望钱元公,一言不发。 “什么事?钱师傅?”杨名帮钱师傅倒了一杯开水。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上班,我路过公告栏,我见到企工部贴出来的海报,关于公司摄影学会招收会员的启示。你知道的啦,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摄影,所以我想参加学会,要什么条件?到哪里报名?”钱元公看起来自信满满,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用手抹着额头的汗。 “哦,真有这回事,吉小姐负责这项工作的,你到吉小姐那边报名吧,详细的情况她会告诉你的。”杨名指着吉菲对钱元公说。 钱元公走到吉菲座位前,礼貌地说:“吉小姐,你好!” 吉菲望着粗野而大嗓门的钱元公感到有些不屑,她黑着脸问:“你以前发表过作品吗?” “发表作品?有发表过,省报、市报都有,我都带来了,你看。”钱元公从衣袋里掏出一叠叠皱巴巴的、略带汗渍的报纸递给吉菲。 吉菲皱紧眉头、捂住鼻子,没有接钱元公的报纸。她说:“哦!好了,好了,不用看了,既然是杨名的师傅,这些作品就不用看了,你全拿回去吧!给你一张报名表,填好后交给杨名就可以了。”见此情形,钱元公感到被轻视了,他高涨的情绪迅速跌到谷底,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他接过报纸,没要报名表,厌恶地望一眼吉菲,一声不吭地扭头走了。吉菲大吃一惊,感到自己做得过火了,有些不安。杨名有些震惊,眼看钱元公就要消失在门外,他急忙追了出来,并大喊道:“钱师傅,钱师傅,这么快就走了?” 钱元公停下脚步,他想起刚才吉菲的表现仍然很气愤,他愤然地朝杨名吼道:“杨名,我们工人怎么啦?你不是刚从工人的岗位上来的吗?你那同事有什么了不起?她用得着捂住鼻子、嘴巴吗?我是瘟神吗?我身上是脏了一点,是汗臭了一点,用得着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她是瞧不起我!” 看到钱元公那么激动,杨名想握住钱元公的手,可是钱元公没有跟他握手。杨名只好说:“对不起,钱师傅,你是男人啊,别跟那个吉菲一般见识了,我们都是兄弟嘛,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别过来,我汗臭!”钱元公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这样好不好?又不是我说你!你干吗这么对我?你还是我兄弟吗?好,好!你走吧!”杨名也有些生气了。 钱元公感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他停了一下,转过身望了一眼杨名,说:“你回去吧。”没等杨名说话,他就走了。 下午快下班时,路科长突然走进办公室,“阿名,吉菲,何艳红,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开会,马上来。” 这三位见此情况深感不妙,料想可能出事了,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了路间的办公室。他们进来时,看到里面还坐着部长吉人瑞、主管易秋萍、团委书记何志锋。 吉人瑞看上去只有40多岁,实际是50出头的人了,他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身形魁梧,气质非凡,两道浓黑的剑眉,虽然嘴上挂着微笑,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吉部长是知道杨名的,见杨名坐下,关切地问:“小杨,这段时间,工作习惯吗?来到新部门还适应吗?” “还好,多谢各位领导和同事的关心和帮助。”杨名很少和吉部长说话,所以显得有些胆怯。 “小杨来这里工作不容易啊!环境变了,压力大了,面临的事多了,请各位要多关心新来的同事。我也听何书记说过,你上一次协助晚会的演出出了不少力,何书记还说你在整台晚会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做得不错、不错。”吉部长朝杨名微微一笑,对他的工作算是肯定的。 “领导过奖了,谢谢领导。”杨名觉得不太好意思。 吉部长话锋一转,望着大家,说:“各位,这次急急忙忙叫大家来是有些事想向大家宣布一下。”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两个月前,宣传科长兼女职委主任纪东莲同志就向部里提出申请,要求病退,原因是她有心脏病,医生建议她休息,最好是全休。当时,我考虑到工作的原因,就和她商量了一下,把工作都梳理一下,最近我将她的申请转到公司人事部,人事部正式批准纪东莲同志内退,待她50岁时便转为工人岗位退休。路间升任宣传科科长,主持宣传科的工作,纪东莲原来兼任的女职委工作移交至工会。除此之外,部里还有两件事要向你们宣布:因工作需要企工部机构有所调整,何志锋兼任企工部部长助理,主管团委及分管宣传科,易秋萍任宣传科副科长。” 吉部长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位报以热烈的掌声,而吉菲却只是机械地拍了几下手掌做做样子。 散会后,大家各怀心事地返回自己的座位。杨名拿起茶杯的时候无意间瞄了瞄吉菲,只见吉菲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杨名不停地吹着开水,又看了看貌似平静的何艳红。这3个人你望我,我望着你,谁也不说话。忽然,何艳红瞪了杨名一眼,杨名马上移开视线低下头来,装作看不见何艳红。办公室里依然静悄悄的。现在杨名也有电脑用了,他打开电脑,登录了QQ,想整理一下文件资料。一分钟后,他显示器右下角弹出一个有关QQ邮件的窗口出来,原来是一封邮件。 杨名感到奇怪打开一看,原来是何艳红发过来的:“喂,还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哪敢?”杨名马上回信。 “中午,有空吗?我想同你一起吃饭,赏脸吗?”何艳红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天花板,她发信息的速度很快。 “好啊,在哪里?”杨名悄悄地敲打键盘。 “南山酒店,先到先开房。”何艳红望了一眼杨名。 “一言为定!”杨名这回就像做贼一样。杨名再望一望昏昏欲睡的吉菲,又瞟一眼何艳红,然后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整理一些材料。 南山市的天气,一年四季变化都不大,因为是沿海地区,尽管天气炎热,但靠近海边,海风习习,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南山酒店也是靠海边的一间星级酒店,这里一共五层楼,二楼以上就是餐厅。 杨名一下班就来到了这里,收到手机信息知道何艳红已经订好房,在201房。杨名敲门进去,只见何艳红笑眯眯地坐着,要了些点心,并泡好了一壶铁观音茶水。 杨名望着何艳红,何艳红也不说话,给杨名倒了一杯茶,见杨名不说话,何艳红站起来把门一关,坐在杨名旁边。 “你哑了?还是喉咙痛?”何艳红给杨名倒茶。 “说什么呢!”杨名淡淡地一笑。 “阿名,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真诚地向你道歉。”何艳红咬咬牙,声音很小,但杨名听得很清楚。 “算了,这不能怪你,其实你一直就认为我和吉菲关系亲密,事实上,我和她只是同事,不是朋友!”杨名喝了一口茶。 “那我和你呢?”何艳红审视着杨名。 “你说呢?你当我是朋友吗?你信得过我吗?”杨名呼出一口气看着何艳红。 “一直以来,我就没当你是我的朋友,但打卡这件事之后,我发觉你这个人很真诚,也很可爱,值得做朋友。”何艳红抚弄着茶壶。 “我真诚?我可爱?你别这样夸我了,其实我的缺点你还没有发现,告诉你吧,我比谁都坏,我是坏人,你看上午你在电脑上发了一行字给我,我就马上跑过来了,满脑子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杨名开始轻松了。 “一行字?什么字?”何艳红一时想不起,急切地问。 “你说要我和你来南山酒店开房啊!还说谁先到就谁先开,一听,我就马上来了。就为这个。”杨名望着何艳红那苗条的身材笑笑。 “是啊,我现在不就开了房等你了吗?你看我还服侍你呢!”何艳红急忙帮杨名倒茶。 “我只想开客房,不想开餐房。”杨名眯着眼打趣道。 “我知道啦,下次吧,有机会的!”何艳红站起来返回原来的座位。 “其实,你怎会看得上我这样的人呢?我只是怀着负罪的心请你出来吃饭,而你呢,唉!”何艳红停住,端起杯子吹了吹茶水。 “你怎么啦?靓女,你不是挺好的吗?哎,别这样说了,既然和靓女吃饭,就要有靓心情,只要你看得上我,我愿一直陪你。”杨名站起来给何艳红加茶水。 “阿名,你是不是和每一位女的出来吃饭都要重复这几句话?”何艳红淡定地望着杨名说。 “很少和女的出来,也没有靓女约我。”杨名望一眼何艳红低下头。 “你可以约别人啊,孤男寡女的在一小房间里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啊!”何艳红猥琐地笑笑。 “那当然,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杨名点点头。 “但我今天穿得一点儿都不露,我又不会调情,你会有想法儿吗?或者说有什么不良企图?”何艳红镇定地随意说说。 “此情此景是已婚男人最痛苦的通病,那就是:即使有想法,也要克制自己呀。”杨名说着说着,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心慌慌地望着何艳红。 “好一个有想法可是没办法。哎呀,人间有诸多的无奈啊!好啦,我明白了,我开个玩笑而已,你用不着多想!” 杨名吸了一口气,妈的!眼前的何艳红与平时在办公室的何艳红竟相差这么大。 突然间杨名眼前闪过上次同吉菲一起吃饭时,那张餐单给人结账的事,杨名想着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他说:“你不是随便说的吧?你有心事,何艳红,你这次叫我来这里不是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吧?是想知道些什么事情?” “是啊,同别人吃饭就有情趣,同我吃饭就有气,唉,同人不同命啊!”何艳红叹了一声。 杨名一听话中有话,没想到何艳红竟然会发出此言,他故作有些不快,站了起来说:“何艳红,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但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想法,真的怕吃了消化不良啊,我先走了。” 杨名起身望了一眼何艳红正欲离去。何艳红还是在那儿淡定地说:“原来你不是男人!” 杨名感到莫明其妙:“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错,你同吉菲出来吃饭的事我知道,但我没见到。是吉菲告诉别人,然后别人告诉我的。她老是在很多人面前说这回又有谁请她吃饭啦!吉菲同别人吃完饭之后总是忘不了要向那些姐妹‘汇报’一下。同吉菲出去吃饭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但南山发展公司的人都知道,凡是吉菲出去吃饭时绝大部分都是孤男寡女的,而且吉菲吃饭时的情景大概一致,穿得很性感,白色的内衬衫,然后调情、进餐。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是南山发展公司公开的事,原因就是同吉菲吃过饭的那些靓仔也忍不住地会炫耀一下,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了,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我也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约你吃饭,你对她的事守口如瓶,为她保守秘密,我说你两句话,你就马上就要离我而去,为什么她会有如此的吸引力,而我就这样令你讨厌呢?你说你是男人吗?”何艳红似乎有些委屈。 “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其实,你同吉菲都是我的同事,我们年龄都差不多,我也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误会。这段时间,纪主任都在帮吉菲,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其实,我不敢说同吉菲出来吃过饭,是我怕这事传出去不太好,尽管我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你看,我同她就吃了一次饭,她就当我同她定终身似的,事事都要我听她的,其实她还不是有纪主任撑腰?”杨名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老天有眼,现在纪主任也病退了,你看这吉菲不就失去了靠山了吗?今天她那样子,简直就是她有病。说真的,我今天见她那样子,我心里就很爽。”何艳红脸上终于又有了些许笑容。 “我总觉得,尽管纪主任比较偏爱吉菲,但纪主任对我们三个人都算不错的,她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们。虽然纪主任同我一起工作的时间不长,现在她病退了,我就感觉到有点失落。你想想,原来在这里的时候,她严格要求我们都是有道理的。”杨名想起跟纪主任以前相处的日子里,倒觉得还是很融洽的。 “其实,我也觉得纪主任好,但我就看不惯吉菲那贱人。”何艳红愤愤地说。 在他俩一边说,一边喝茶的时候,服务员也把菜端了上来,女服务员热情地帮杨名、何艳红倒上了啤酒。 “好了,靓女,笑一笑吧,我就先敬你一杯。”杨名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这就对了,这才算男人,我陪你喝!”何艳红也一饮而尽。 “艳红,你让我琢磨不透,我是一个很直爽的男人,我想同你做朋友!”杨名拿起酒瓶给何艳红倒酒。 “你直爽?”何艳红笑笑,不言不语,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嘴里,慢慢地啃着,朝杨名笑笑。 “其实,你刚才说过你是个坏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到时你了解我的情况之后,你就觉得你并不想同我做朋友了。这年头,人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何艳红俏皮地望着阿名。 “你真会开玩笑,来,喝酒。”杨名心想:何艳红你最多就是瞒着自己的男人去勾别人的老公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这又不算什么奇怪事。 “告诉你吧,这几年来在企工部里工作,吉菲费尽心机,找了纪主任做靠山。不瞒你说,我也有靠山。”几杯下肚,何艳红的话也多了。 杨名一怔,心想:吉菲说关南兴跟何艳红的事难道是真的? “现在公司里面很多人都说关南兴是我的干爹,其实关南兴同我就跳过几次舞,当然关南兴是有几次想趁着酒意,摸我,都被我拒绝了。有几次我喝醉了,他扶我回去,也给吉菲撞见了。但关南兴除了好色之外,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再者,我经常外出办事,他是小车班的主管,在用车方面,他给了我很大的方便。我也经常同他一起吃饭、喝茶什么的,我就当着他的面挑明了,我当他是我的长辈,别的没什么想法。但别人不相信,加上吉菲这些人到处传播,说亲眼见到关南兴搂着我什么什么的。实际上,我同关南兴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妈的,关南兴那副德行,我能看上他吗?我又不是吉菲,什么人都可以上的!”何艳红说完,头一仰又是一杯。 “我相信你!我认为你是清白的!”杨名说,可他心却在想:这事谁也说不清楚,这吉菲跟何艳红两人对彼此都怀着一种敌意,攻击和伤害着对方,故意添油加醋,想把事情闹大。 “真的吗?”突然何艳红猛地抱住杨名,杨名吃了一惊,顺手摸摸何艳红的脸,感觉到她的眼角湿湿的。 杨名觉得何艳红也是真的太委屈了,他有点同情她了,他说:“别这样,只不过别人不信你,可是我信你呀,最主要是你要相信自己!记住: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兄弟!” “嗯。”何艳红松开杨名的手,抹抹眼泪,怔怔地看着杨名。 杨名笑了笑,夹了一块肉放在何艳红的碗里:“多吃点吧。” 何艳红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杨名。杨名见不说话的何艳红就想逗她:“我喂你,好不好?” “为什么男人都这样的,难道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情吗?”何艳红叹了一口气。 “我同你?有!告诉你,我同你就是纯洁的友情啊,我们之间只讲情,不讲性!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见到别的女孩就心虚,而见到你我就肾虚,别告诉别人哦,哈哈!”杨名总想逗何艳红开心。 经杨名一逗,何艳红心情又好了起来,她开始没那么压抑了:“你是贬我吧,见到我你就肾虚?抬不起头来?我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那倒不是,在靓女面前,我一般表现得都是很弱的,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请见谅,我先喝!”见何艳红开心,杨名心情也舒畅多了。 “嘀嘀嘀!”正当他们开心痛饮时,杨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杨名拿起一看,原来是一则短信息,上面写着:阿名,今天下午有空吗?有时间的话来一趟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13栋A楼303房,记住,就你一个人来,纪东莲。 “怎么啦?又有靓女约会?”见杨名看完信息之后有些呆愣,何艳红急切地打趣。 “是靓女的妈,艳红,等一下你回办公室之后,替我向路科长请假,说我下午有事,我有一朋友住院,我要过去看看她。”杨名匆忙之中跟何艳红扯了一个谎,因为短信中,纪东莲要他一个人去,他只好这样编了。 “艳红,今天很开心同你聊天,以后我们多点时间出来沟通一下。”杨名站起来又喝了一杯。 “行!你得注意安全,慢一点。”何艳红看杨名有些匆忙便提醒他。 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坐落在市中心,这里车水马龙,杨名搭乘出租车需要半小时才到。 2003年“非典”爆发,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因救治了很多“非典”患者,成绩显著,因而在整个南山市乃至南山地区名气暴涨。这医院是一间三甲医院,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座宾馆,高达20层。 杨名望着这医院豪华的大厅,病人、家属人来人往,医护人员都是来去匆匆地忙碌着。由于这医院太大了,他按纪主任给的地址,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13栋A楼303房。 推门进去,只见宽敞的病房只有一张床,床上的纪主任身穿一套白色的衣服,躺在床上,双眼微闭,正在输液。 杨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坐在纪主任的床边,帮纪主任把被子拉好。 可能是因拉被子惊醒了纪主任,纪主任吃力地想坐起来:“哦,小杨,你来了,请坐,坐!” “纪主任,你躺着,别动。”杨名急忙说。 “小杨坐过来一点儿,怎么啦?这几天忙什么?”纪主任慈祥地望着杨名。 “不好意思,纪主任,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听吉部长说起你住院的事,现在正忙着弄宣传公司杰出员工的事迹材料,现在何志锋书记过来兼部长助理,路间科长主持宣传科的工作。”杨名朝纪主任简单地汇报了近期的工作。 “阿名,你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而且很活跃,工作很负责。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你的工作关心不够,心里挺内疚的,这次叫你过来,也是找个时间同你谈心,其实一直都很忙,所以现在才找你。”纪主任吃力地抓住杨名的手。 “纪主任,其实我到企工部工作以来,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得到您多方面的照顾,打心里我是很感激您的,谢谢您的关心!而您现在身体不太好还惦记着我的工作,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望着纪主任憔悴的面容,杨名内心有些难受。 “小杨,你也许会感觉到企工部宣传科人际关系复杂吧!或许你一直都在埋怨我对吉菲的偏心。其实,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吉菲、何艳红两人其实都不算真正的坏,只不过是她们两人之间有很深的误会,本想帮她们打开这个心结,但现在,我有心乏力了。吉菲好胜心强,但有激情;何艳红疑心重,但老成持重;易主管就不太合群,总觉得自己不太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没有真正发挥她的专长;路间过于随便,缺乏热情,由于一直在副科长这位置干了近20年,所以他的心态也就有一种与世无争、随波逐流的感觉。你却不同,你有才能,又有信心和激情,但你初来机关,不懂人情世故。其实,她们都很会说话,左右逢源,察言观色,甚至见风转舵,而你呢,只认理不认人,这就是你日后要注意的了。时下好好做人与好好做事并不矛盾,你不能改变环境,就只能去适应环境。”纪主任望着杨名就像凝望自己的儿子一样。 “谢谢纪主任的提醒。”杨名还真的没想到企工部还有这么复杂的事。 “我一直在想,在我病退的时候,我想提拔你上来做宣传主管。但考虑一下,如果提拔你上来,简直就害了你,试想你刚来几个月,你就同易秋萍平起平坐,这样一来,吉菲、何艳红甚至易秋萍都会有意见的。前一段时间吉人瑞问我企工部机构人员调整一事,我只在吉人瑞面前说你有才能,但不宜做主管。吉人瑞有一个特点,他喜欢同我作对,我提出的事,有时他就偏偏不爱听,我同他一起进厂、参加工作,对他太了解了。也许,你这样下去,不用半年,就可以晋升主管了。”纪主任意味深长地朝杨名笑笑。 “主任,原来你这般用心良苦啊!”杨名鼻子一酸,低下头来,想不到纪主任还用激将法来帮自己。 “吉菲她是自己害了自己,老是以为我是她的靠山。但我也是受人所托,要我照顾好她,所以有时也迫于无奈。其实,我私下也说过她几次,但她就听不进去,你看她的性格,不就害了她自己吗?我心疼啊,假如我身体好一点的话,我还真的想扭转企工部宣传科这班人目前不团结的局势,现在,只能将这希望寄托在你同何志锋的身上了。”纪主任的眼眶红红的。 “纪主任,我明白了,我会记住您的话,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解开她们的心结。您好好休息吧!”杨名想不到纪主任对自己会倾注如此重任与期望。 “阿名,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多与何志锋沟通一下。只有何志锋才能帮上你了。同时企工部的人事关系也指望你去协调一下了,安心工作吧。”纪主任说出这些话之后,觉得轻松多了。 望着纪主任,杨名眼眶通红,默默无语不住地点头。
《工友》第五集 著/谢友义自纪主任病退之后,企工部宣传科的工作主要就由何志锋与路间负责。何志锋平时办公还是在团委,就是有时过来安排一下重大事情。 在何志锋的精心策划下,团委终于组织起来一个文艺骨干团队,经常组织外出采风活动。参加这次活动的人主要就是上一次搞大型文艺演出的那批人,另外还邀请了企工部的部分人员,包括路间、易秋萍、吉菲、何艳红也在何志锋邀请之列,杨名是以文艺骨干的身份参加,这次活动参加人员约40人,是去一个叫翠亭温泉的地方泡温泉,利用双休日的时间举办。 星期六一早大家都集中在南山发展公司的门口,在南山金星旅游公司的靓女导游王小姐的带领下,上了一台豪华的大客车。在车上,江流在杨名的提议下,发挥“情歌王子”的艺术特长,一路豪歌,车上的气氛空前高涨。经过一个小时的旅程,终于来到了翠亭温泉。 翠亭温泉坐落在南山市的最北端,占地面积约有5平方公里,开发时间有十多年了。这里的建筑很有特色也很环保,室内的装饰材料大多数是竹子和树皮。宾馆、浴池的装饰都挺讲究的,外面看上去是草房,但里面却是很讲究也很有味道,房子都是两层楼的小别墅,富丽堂皇的双人客房。这里的空气特别清新,周围青山环抱,树木葱郁。小桥是用竹木搭设的,下面是一条清澈的溪流。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这群年轻小伙子、大姑娘平时待在工厂里,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一下车便被“放生”了,四处观看,撒腿转悠,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导游的带领下来到了这栋小别墅前。 “哇,多漂亮的房子,我睡上面还是下面?”赵梅梅见到这房子,兴奋地望着杨名。 “原则上你睡下面,我睡上面,但你也可以睡上面,我睡下面。”杨名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赵梅梅。 “哈哈!这两人还没进房就考虑谁睡上面,谁睡下面,讨论这么重要的问题啦!赵梅梅我睡你的上面。”江流突然哈哈大笑,调侃着他俩。别人听后,也忍俊不禁。 “你们想歪了,我是说房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赵梅梅满脸通红地说。 “还用说吗?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田园忍住笑指着江流,佯装动怒。 “算了吧,你这伪君子,还以为自己是得道高僧?我就说句真话吧,这次出来了,最好是自由组合,每间房睡两个人。”江流溜着那双小眼,朝赵梅梅那丰满的胸脯上瞄了瞄,还若无其事地唱了一句歌。 “哎哟,我受不了了,救命啊。”赵梅梅急忙跑到范容这边来求助。 “一间房两个人睡,那是当然的,但不能男女同房啊,这是原则。”何志锋故作严肃地冲江流说道。 一阵玩笑开过后,很快就按照何志锋的原则分好了房。 于海和江流同房,田园与杨名一间房,范容就跟赵梅梅一起。大家各自进房放好行李之后,串门的串门,打牌的打牌,观光的观光……这里的夜晚,非常宁静,方圆十公里没有人家。这温泉地处偏僻,但治安却很好。温泉周围的参天大树,绿叶婆娑。时值深秋,略有寒意。这一天,翠亭温泉就只有南山发展公司这批游客,所以显得很冷清。晚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这温泉分布着各眼大小不一的浴池,什么当归池、酒池、青枣池、牡丹池,应有尽有。有些是药物的,有些是花粉类的,但这些池子,都不大,占地3~5平方米,水温也恰到好处。池内飘出不同的药味、花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周围葱葱郁郁的花草树木给人一种极其宁静、舒畅的感觉。杨名一个人独自走到一个灵芝池,这时走来了几个人了,他们都是只穿一条泳裤,从各自的客房内拿了一条围巾就出来,分头找地方泡温泉。杨名慢慢走进池内,池子的周围用竹篱围着,只有一道门进出,给人一种很悠闲、很逸致的感觉。池子周围有一些灯光,这些灯光散发着黄光,只能给客人提供基本的照明。 这个小池就杨名一个人,他坐在池内,闭上双眼享受着温泉浸润所带来的舒适感。池子有一个人造出水口,水从这个口子出来,池满了,水便溢了出去。其实这是一个循环系统,水最终还是会流回到池子里。 近期到处都在开采温泉,温泉质量良莠不齐。工作人员夸口说这是全世界最正宗的温泉水,在这池内放进了一包灵芝药材,用布包住,的确是有点灵芝味道。 温泉洗却一天的劳累,此时此刻,杨名也在贪婪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闭上双眼半躺着身,头靠在石阶上,下半身就泡在水里,身体得到了放松。 “嘿嘿,别拧我,很疼。”忽然听到一女的在说话。杨名仔细一听,是从隔壁的一个池子传过来的。 “这里就你同我两个人,怕什么?”一个男子阴阳怪气地说。 “奇怪,这两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杨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心里在琢磨着。 “喂,今天就在这里过夜了,好不好?”那男的又说话了。 “好啊,你敢吗?”那女的好像不甘示弱似的。 “啊?”杨名一听,心里猛地一颤,这两人不就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蹑手蹑脚地挪到池边的篱笆,然后从篱笆的缝隙间望过去。哇,果真是科长路间和主管易秋萍! 只见对面的池子里只有穿着三点式泳衣的易秋萍和只穿一条泳裤的路间。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路间的手在易秋萍雪白的大腿上来回地抚摸,而身材修长的易秋萍上半身几乎贴着路间的身体。她的肌肤雪白,胸部丰满,秀发盘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魅力。杨名清楚地看到路间突然将易秋萍搂住一阵狂吻,水池内潺潺的流水声盖住了易秋萍的呻吟声,直看得阿名浑身躁动。 杨名感到有些受不了了,他决定不看他们了。杨名心想:看这些干吗呢,还是老老实实回来泡温泉吧。 当杨名转身坐好时,范容不知什么时候已静静地坐在池内,半闭双眼。 “你……”杨名吓得张大了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见范容示意他打住,范容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示意杨名跟她走。他们两人围上浴巾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他们刚出池子门口就遇见了路科长和易秋萍,路科长说:“喂,你们也来泡温泉?” “是啊,是啊,哦,路科长,舒服吗?”范容微笑着跟路科长打了招呼。 “还可以。”路科长并不清楚范容问哪方面的舒服。 “路科长、易主管,你俩别去灵芝池泡了,刚才我们去过了,那里太滑了,我差点儿滑倒了。”杨名急忙跟路科长撒谎。 “真的吗?”路间一语双关地望着杨名。 “真的!”杨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杨名见路间、易主管那紧张的样子,就想同他们聊几句:“喂,范容你先去酒池那边等我,我马上来。” “路科长,易主管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明明见到你跟于海在一个池里面,还帮于海做足底按摩呢!”杨名对路间说。 “你刚才是看见我同于海在一个池内?”路间望着杨名吸了一口气。“是啊,反正是个男的,是不是于海,我就看不清楚了,好了,没什么了,你们去泡吧!”杨名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路间闻言心里头轻松多了,他说:“好,阿名精明,晚上看不清楚是很正常的,有些事情看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好了,你也好好地玩,要注意安全。”“那好,我就先过去范容那边,你们玩得开心!”杨名朝路间点头笑笑。“你去吧,出来了就玩得开心一点儿。”路间露出慈祥的笑容拍打着杨名,随后慢悠悠地去找易秋萍。杨名急急忙忙地跑到酒池。 目送杨名消失在视线之外,路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一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令他心有余悸。那是两个月前的一个周五,一想起来,路间就像失魂似的,坐立不安。令他不能忘记的是那个周五的下午。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路间正在办公室边喝茶边看报,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路间的思路。 “你好,是公司企工部宣传科吗?”电话中的声音非常好听,是女的,凭路间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是一靓女。“嗯,是的,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路间刚听到电话铃响的烦躁一扫而空,话语马上热情起来。“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是你们公司的,他骗了我,我要找他领导,门岗给我一个电话,说找宣传科就可以找到公司领导,我可以同你反映一下情况吗?”电话中的靓女急促地说。“行吧,你进来吧,我在行政楼侧边的接待室101房等你吧,你进来问一下别人。”路间暗喜,他最喜欢的就是靓女,今天企工部宣传科又只是他一个人在,其他人都外出,或学习,或其他公干,接待室101房是很偏僻的,这里谈话不受打扰。路间兴致勃勃地小跑到101房,泡了上等的红茶,摆放好。很快来了一个女的,路间一见差点儿倒下,那女的嘴唇特别厚,还涂得猩红,眼睛像绿豆一般小,脸上的皮肤黑中带黄,粗糙得如磨砂纸。路间心里拔凉拔凉的。“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路间低着头问,不想直视她。“是的,领导,我男朋友是你们公司的,同他拍拖3个月了,他现在不要我,他欺骗我的感情。” “你这事要找女职委,不是来找我。你出门右转,就是公司工会女职工委员会,你向他们反映一下吧。”路间实在不想理她。 “领导,是你叫我进来的,我很惨的,男朋友又不理我,你们做领导的又不给我做主。我一个女仔人家可怎么办啊?”这女的见路间不爱理她,急得想哭。“好,好,你可别哭。你还是女仔人家?你这么大的人了,要坚强点才行啊。”路间不想在办公室见到这女人大声哭。“其实我只同我男朋友有过一次,除了我男朋友,我还没有同任何男人有交往,我就喜欢他。我都30多的人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这男朋友,他又不想要我了。”这回,这女的轻轻地哭了起来。后来路间详细询问才知道那男的是南山公司的老员工,50多岁了,相处过程中觉得这女的太啰唆,就同这女的分手了,后来这女的竟经常打电话找路间。有一次,这路间实在把持不住,竟然上了这女的。这一来,这女的就缠上了路间,天天来单位找路间,有几次还赖在办公室不走,一时间把路间搞得束手无策,令他头痛不已,后悔莫及。出于无奈,他找人帮忙甩掉这女的,甚至愿意出点钱。他向朋友说明情况,这些平时很铁的哥们儿,刚开始都答应了,后来这些哥们儿见到这女人的尊容时个个都摇头表示不干,竟没一个肯帮忙,有个别还称见了这女的之后,阳痿了,对路间心生严重鄙视,觉得路间没品位。路间受尽朋友的奚落之后,实在是没办法,最后他想起了他在车间时的工友陈大山,要他帮忙摆平这事。陈大山号称“南山情圣”,他对女人的原则是:地域无边,年龄无界,美丑无分,只要是女的他都不嫌弃,套用广州的一句俗语:“不论好丑,只要就手”。他把原委全盘告诉大山,哀求大山兄弟一定要帮他“搞掂”(办妥)。“哦,原来你是找人洗锅头啊。”大山一听就明白路间的意思了。“洗锅头”的行业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沿海一带,专门帮领导、老板处理因女人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也就是需要帮领导、老板摆脱这些女人的纠缠,做这种工作的人,行内叫“洗锅头”,俗称“擦屁股”。干此行业之人需高智商、高情商,长得好看与否还是次要,重要的是能言善辩,要一步到位捕捉女性心理,花言巧语是基本功,煽情、装逼,这都是必备的,装纯情、扮专一,对女人体贴入微,且需要身体健壮。身体健壮这一点很关键,这是重中之重。没想到,这事经过大山的努力,也终于摆平了,但路间想起这事心里还隐隐作痛。路间又担心刚才他跟易秋萍亲热这事会给别人发现。这酒池看上去就只有三四平方米,水不深,也许就只有1米深,下水池位置还有台阶。只见范容卧坐在池子的边沿,酒池里散发出阵阵酒香。 “哇,你这个姿势,很迷人。”杨名走进池内坐在石阶上侧目望着范容。 “是吗?”范容也进了池里。范容雪白的肌肤在水中显得更加诱人,加上她穿着泳装,胸部显得更加丰满,杨名感到有些难以把持,他心咚咚地乱跳,轻轻地说:“你真美,范容。”杨名的赞美,让范容感到很受用,她美滋滋地闭上眼说:“那当然了,想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还是校花的候选人呢。” “笑话!校花还有候选人?”范容的话逗得杨名大笑不止。 “你真是孤陋寡闻,很奇怪吗?告诉你吧,我们学校的一些男同学,在私下评选校花时就选中了三位候选人,我是其中一个,就像现在选美一样。”范容慢慢地睁开眼。 “你怎么知道你是候选人?”杨名就像听范容讲故事一样。 “我男朋友是同班的同学,他告诉我的。后来毕业了,他去了上海,我来了南山。”忽然间,范容说话停了下来,看样子有点儿伤感。 “你们经常联系吗?”杨名很想知道。 “没有,分手了,别说这些了。”刚才还是好好的,现在只见范容低着头,满脸凄伤。 “不好意思,范容,别说这些伤心事了,哎,你刚才怎么偷偷地跑到我那池里面?想泡我是吗?”杨名调侃起来,就想逗范容开心。 “你想得美,泡你?你以为你是谁呀?”范容很不客气地白了杨名一眼。 “那倒是,像你这样性感的大美人,谁不想呢?可是,怎能轮到我呢?”杨名见范容稍为轻松,心里也就乐了。 “阿名,男人与女人之间会有纯洁的友情吗?”范容突然说。“要看情况。”杨名淡定地回应着范容。 “你呢,对女人有纯洁的友情吗?”范容瞪着杨名不放。 “对谁?对你?”杨名用手轻轻地拍打这泉水,低着头不敢望范容。 “唉,这年头……不说这个话题了。”范容感慨地背过身坐下去,泉水浸到她的脖子,淡淡地叹了一声。 “怎么啦?” 杨名很奇怪地望着她。“上学的时候,盼着快点毕业,老是憧憬着未来,一直在想走进国企,参加工作,好好工作。在我的想象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参加工作后,人与人之间却是如此复杂,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压力等等,作为一个从北方来到南山的女孩,有时总觉得很无助,挺想家人的,特别是我妈。老师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但现实的一切却离我很远很远。每个月工资就1000多元,除去生活费用所剩无几。3个月前在‘广百’看中一件衣服600多元,一直就不敢买,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我爸妈供我上学、为我消费,有多不容易。而且我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毕业后工作、结婚、生孩子、买房,痛苦地做着‘房奴’‘孩奴’,就这一点工资,真是压力山大啊!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之下,人和人之间还能有真情吗?” 范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有点儿累了,她双手捧起泉水冲了冲脸。“你说得很对,通过和你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你是一个很阳光的、很善良的女孩。你的感慨我很理解,现实就是这样的,应该说我同你是有友情的,比如:对路间来说,我同他是同事之情;同何志锋除有一种很纯的友情之外,还有一种兄弟般的情谊;和你,我觉得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事,同时也拿你当邻家妹妹一样对待,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你。”杨名轻轻地说。 “真的吗?”范容转过身来走到杨名身边的石阶上坐好。 范容望着泉水舒缓地说:“以前,我总觉得江流这个人,开口闭口都说女人,平时望女人那色眯眯的样子,叫人好生讨厌。后来,经过这段演出排练期间的接触,我又觉得这人本质是好的。而你呢,我老是想找个时间跟你聊天。对你总的印象特别好,如果你少点油嘴滑舌就更好了,男人都喜欢讨论女人的吗?” 见范容提起江流,杨名感到惊奇,他对江流其人也有点儿兴致的:“你想更深入地解读江流吗?” 范容俏皮地笑笑,说:“想不到杨名同志也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是非。” “三国时,曹操就有煮酒论英雄之说,今天我就池中评靓仔。” 杨名清清嗓子。“好吧,快说吧,别贫了。” 范容捧起水朝杨名轻轻地泼去。“话说江流同志,尽管长相一般,身材矮小,但人品不错。其实,他有一个女朋友,比江流高一头,这女孩脸上长满了麻子,很瘦,江流有女朋友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看得出江流同志对他的女朋友不大满意,但他很无奈。” 杨名像在说书似的。“哦,江流同他女朋友真是天生的一对,你看他俩都是满脸的麻子,他们同居了吗?” 范容用双手划水。“这还用说吗?你不会怀疑我们的江流同志抠女的能力吧?那女的我见过,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员,听江流说是他的老乡,是一次在酒店吃饭时认识的。那次以后她经不住阿流同志的花言巧语及多情的挑逗,很快就上了船。这女孩没正式的工作,也没南山户口。江流开始时想先试婚,然后再做决定。想不到这女孩经过一年的相处,已非常喜欢江流了,而江流又不好甩掉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喽!” 杨名说着,自己都有点儿忍俊不禁。 “好笑吗?男人啊真的可怕,这些你都知道?看来江流不仅花心,而且很渣,他显然是在玩弄女性嘛,太可恶了!” 范容咬着牙瞪着杨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期相处,凭那女孩的这副尊容,你叫江流怎么活呀?”杨名为江流鸣冤。 “当时江流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同居了一年,玩腻了,就要抛弃了吗?” 范容有些气愤。 “这都是江流同我说的,他说他就每月1000多元的工资,没车没房的,还住在单身公寓,只有6平方米,交通工具就那部破单车,就连每月6元的保管费还同保管员讨价还价,最后以每月5元定了下来,其实工人过得还是挺苦的。” 杨名不笑了,表情凝重起来。 “我同意你说的工人清苦的观点。他们相处一年了,江流的清苦,这女孩不知道吗?江流的女朋友嫌弃他穷吗?这女孩明明知道江流贫苦,却对他不离不弃,现在像她这样有情有义、善良的女孩都快绝种了,江流倒嫌这女孩长得不好看。况且那个女孩不想自己长得好看些吗?可是这都是天生的,父母给的!” 范容仰着头,望着天感慨道。 “貌似有点道理哦。” 想不到范容会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来,令杨名有点惭愧,因为他刚才还拼命地帮江流说话。 “其实我们在企业里面工作,大家都很辛苦的,但再苦再累也不能没有道德啊,还有很多人对工作、对生活是充满热爱的、执着的,尤其是你。” 范容双手托住腮,侧面望着杨名。“尤其是我?我怎么啦?”杨名心头一紧,望着范容。 “我觉得南山里面有两个男人,我是很喜欢的,一个是何志锋,还有一个就是你,因为我觉得你两人的为人处世不错,善解人意,又乐于助人。我平时有不少事都得到你们的关照,同你们相处就像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里。以前我以为你们这些男人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你们除了无私地付出,并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可是我就不明白,你们平时对我为什么会这么好,因为我是女孩吗?” “每一个人都需要关怀,这是一种人性的呼唤,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千里迢迢从北方来到南山,是一个刚从学校走向社会的女孩,面临着很多棘手的事,而我比你大,生活经验比你丰富,工作也多做了几年,只要能帮就帮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我刚才说的,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在我心目中就像邻家妹妹一样,大多时候帮忙只是举手之劳,怎么能祈求得到报答呢?” 原来,杨名平时组织于海、江流等这些文艺骨干分子在周末去帮范容、赵梅梅等女孩的宿舍修理水龙头、电器等,偶尔还会装书架子之类的东西。这些杂事若是在家里,她们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都是由父母包办的,或者在学校时由男朋友或男同学搞掂的。没想到来到南山工作了,还有何志锋、杨名这些好男人帮助她们,想到此,范容很是感动。 “我不知道你指哪一方面。”杨名狡诈地一笑。 “原来你也是坏人,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范容用手一泼将水拍打在杨名的脸上。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见杨名很爱开玩笑,范容不禁对杨名很感兴趣。 “小姐,本人绝对是好人。” 他们坐得很近,杨名乘机手朝范容拍水,却不想一不小心,也许是用力过大,他的手拍到范容的胸部。杨名迅速把手缩了回来,闭上眼,惶恐地等着范容的臭骂。良久,不见动静的杨名睁开眼,望着范容,只见范容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杨名胆怯地说。“谁怪你了,这么用劲干吗?”范容嗔怪道。“对不起,范容,哎,有男朋友了吗?”无话找话的杨名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没有,好男人都结婚了,唉,你又不帮我找一个。”范容口气有些幽怨。“你喜欢哪一类人呢?像南山发展公司里面,想找一个你喜欢的男人还不容易吗?”想起南山发展公司里面的员工男多女少,杨名心想帮她物色一个人又有何难?“像你这样的,有进取心,有点儿本事,又有人际关系,就可以了。公司里面我有两个人是喜欢的。”范容坦率地说。“啊?哪两个人?” 杨名一怔。“何志锋、杨名。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范容淡淡地一笑。“像我这样的人太普通了,要强过我的才好,那么,我就先做你的男朋友,好不好?让你先过渡一下?”望着面前这半裸的美女,心里甜滋滋的杨名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哇,你会不会流鼻血啊,刚说你几句好话,马上就变了,你可别冲动啊!”范容打量了一下杨名。“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如果硬来的话,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如此瘦小,你如此丰满。话说回来,你有冲动的话,我会成全你,绝不反抗,一切后果,概不用你负责。”杨名嘻嘻一笑。 “你就想,想负责?哼!”范容用手捂住嘴,望着杨名。“说老实话,我真希望你有冲动的感觉,你不想,我想。其实,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又有谁不想靓女的,特别是像你这样有气质、又富有朝气的阳光女孩。”杨名半躺着,仰望天空。“想,想,想,想你老婆吧,你别告诉我你没结婚,或者说你老婆对你不好这些话,因为这些话在电视里已经听得太多了。”范容像一名法官似的审视着杨名。“谁说我没老婆,我老婆怎么会对我不好?我同你讲,我老婆很听我的话,我儿子都快5岁了,我对老婆不是爱情,只是有一种责任。她人很传统的,她现在同我儿子都在惠州老家,她只有小学文化,但很能干,也挺贤惠的。遗憾的是我同她真的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什么文艺、什么创作,这些别同她说,她听了就头疼。每次回乡下,她关心的只是我的工资、奖金。当然,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儿子好,为了我儿子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说起自己的老婆,杨名像是回到了乡下。“哎,你别当陈世美哦,在女孩面前说老婆不好,你老婆帮你操持家务,照顾儿子,你却不知道感恩,还说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我看你也很快就变坏了。哎哟,现在的男人啊!”范容故意慨叹一声。“我只是说了自己的内心话,我哪里坏了?”杨名为自己辩解。“阿名,平心而论,假如你现在还没结婚的话,你会要我吗?”范容沉默一会儿后突然望着阿名问。杨名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躲开她的目光:“难说。”“为什么?”范容感到不解。“如果我没结婚的话,可能很多女孩会围着我,我不知道会不会给那些女孩占有了,再者,我要你的话,你又不一定会要我。”杨名朝范容笑笑。“废话!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这么好!”范容白了一眼杨名。“其实,我们做好朋友不是很好吗?有困难相互帮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说一声,有时间大家多出来聊聊天,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杨名郑重其事地对范容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刚才问你,到底我们同事之间有没有友情可言,同你沟通之后,我真的就希望能同你做真正的朋友,因为我需要朋友,尤其是你这样的朋友。”范容也平静地望着杨名。“好!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愿意帮你!”杨名朝范容眨眨眼。“你看,你又来了,我看你这人,说你好?我想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哎,是了,范容,你刚才,怎么进了我那灵芝池里的呢?”“你不是想问我这个,你是想知道路间、易秋萍的事,对吗?”别看这范容,年纪轻轻,但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好吧,就当是了,唉,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杨名干脆就跟范容开门见山地说。“这就是人们说的,‘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的那一种。唉,这年头。”刹那间,范容似乎在教育杨名。“人都是多面性的,别把他们说得这么俗 。话说回来,我倒没想到易秋萍平时严肃得很,高傲得很,却……女人啊,真让人不懂。可能女人就是女人吧。” 杨名不知范容指谁是教授谁是禽兽,刚才的一幕使他有一番感慨。“其实,刚才,我们这一群人都出来泡温泉,大家都看见了路间、易秋萍一起出来,他们就全部往那一边去了。刚开始,我也同他们一起去那一边泡,可是就发现你也没去,就来找你了。我一早就发现路间、易秋萍两人在泡鸳鸯浴,其实,这又有什么呢,你情我愿。”范容觉得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是啊,其实,这又有什么呢,你情我愿。”杨名重复着范容的这一句。“喂,你别毁了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范容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因为这池子泡久了,又想换一个地方了。杨名也站了起来,两人一路走,一路谈。忽然,范容的左脚有点儿抽筋,居然走不动了,可能是泡泉水泡得时间长了。杨名急忙将范容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搂着她慢慢地往前走。“阿名,坐下来吧,你帮我揉揉脚。”范容显得很痛苦。“好的。”杨名抱着范容,走了几步,然后把她放在路边凉亭的石凳上。杨名将范容的鞋脱掉,然后轻轻地按揉她的脚。由于挨得太近,只穿泳衣,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女人体香的范容给杨名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揉着,揉着,杨名忽然搂住范容,见她没有反抗,杨名突然吻住她的嘴唇。范容闭上双眼,任由杨名狂吻。正当他们忘情地拥吻时,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专注地注视着他俩。“好了,我们回去吧。”范容下意识地推开了杨名,感觉到脚好多了。当他们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他俩的侧边闪过一个人影。范容大吃一惊,望着杨名,惊慌地问:“谁呢?”“管他是谁呢!”杨名满不在乎地说着,心里也有点儿慌。“阿名,以后有事手机联系吧,刚才的事,我想可能有人看见了,尽管我们没做太出格的事,但是人言可畏啊!”范容忽然觉得有些担心。“好。”杨名扶着范容慢慢地走。轻风吹来,清爽宜人。这里的清新空气和悠闲真能让人忘掉一切烦恼,甚至有流连忘返的感觉。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早早起床了,因为早上翠亭温泉的天气更是清新怡人。放松了一天,今天便是归期了。早餐后,大伙儿都在忙碌着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南山发展公司。田园昨晚写了一份团工作的活动纪要,显得很疲惫,他见江流精力充沛,又蹦又跳的,忙叫他去召集人员,安排退房、清点人数等,准备回去。尽管江流人较懒散,但工作还是挺负责的。接到田园的“指示”后,迅速行动起来。“奇怪,怎么不见了范容、赵梅梅这两个美人?”在客车上面,江流望着大家说。“可能是昨晚太累了吧!”于海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你怎么知道人家累,你不累吗?”吉菲跟于海坐在一边,冲他神秘地一笑。“累啊!都是温泉惹的祸。温泉啊,我温馨的梦乡。”于海在回味着昨天独自泡温泉的舒服感。“于海你这就不对了,独自去偷欢,自私!”吉菲用手推推于海。“难道你俩昨晚不在一起吗?”江流见这两人打情骂俏的,也在附和着。“海哥去泡温泉,不泡我。昨晚我就一个人啊!”吉菲冲着江流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郑重地向大家宣布:于海同志昨晚8点钟离房出走,凌晨3点回来,其中7个小时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无法考证。还待海哥从实招来,还有昨天晚上,我找谁,谁就像避瘟神一样避我,特别是女孩子,这里就不点名了。唉,现在的人都是有异性没人性,还说工人阶级兄弟情深,昨晚我好寂寞啊!”江流像演小品似的,跟大伙儿放肆地逗笑着。“没品位,天生贱格!我于某就是为了躲避女孩子的骚扰,才一个人在茉莉池中深思静泡一宿的,一个人享受清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昨晚,我也真的悟出了很多人生的真谛。当然,我不是说你江某俗,你看你,脑子里面整天想的就是女人,同我比,唉,那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于海头也不抬,握着手机在发短信。“喂,给靓女发短信吗?专心一点儿。别发错了。”吉菲提醒于海。于海没有理会吉菲。“哎哟,赵梅梅、范容,你们跑哪儿去了?现在才出现。我到处找你,又找不到,想问你,又问不着,真的气死人了,好了,快点儿上车。”忽然间,江流见到赵梅梅、范容匆匆跑上车来,力求用自己最“标准”的普通话呼喝着这两位美女。“那肯定,因为你身材的原因,够不着。”于海还是不温不火地回应了江流。“流氓!你的名字叫江下流才对。”范容经于海一说终于“明白”江流话中的意思了,狠狠地瞪了江流一眼,便一屁股坐在杨名旁边的空座位上。“你们什么意思?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江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见大家都在哈哈大笑。“没有创意,没有一点儿意思。”赵梅梅白了江流一眼。“唉,这都是普通话讲得不好惹的祸啊。”田园显得一脸严肃地说。“我认为这是严重的、典型的语言垃圾,类似黄段子的原创。”何志锋也忍俊不禁地笑。 “我冤啊。” 江流突然捂住脸大喊一声。受江流感染,大家七嘴八舌地笑开了。杨名突然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同排的吉菲。只见吉菲用左手托住腮,像欣赏工艺品一样端详着杨名。“怎么样?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嘿嘿。”吉菲朝杨名诡异地笑笑。“还可以,你呢?”杨名突然觉得吉菲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没意思,没人陪。”吉菲轻轻地说着,闭上双眼。挨在杨名身边的范容看见一切,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拿出零食正跟赵梅梅等女孩在分享。“嗯。”杨名也觉得累了,点点头也闭上双眼。“靓女,谁没人陪?我来陪,我来陪。”坐在后面的江流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声叫嚷。“江流我说你呀,不仅多才多艺,而且为企业文化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你的出现的确是南山发展公司的风景线,为南山发展公司增添了一色。” 吉菲望着江流严肃地说。“吉菲在夸你呀,为南山发展公司增添了一色——鬼。”杨名朝江流竖起了大拇指。“这可不是我说的。” 吉菲嘻嘻一笑。“不是吧,南山发展公司何止一色?”江流无奈地看着大家苦笑。“这样吧,你唱一首歌吧,唱得好,我们就不叫你色鬼,唱得不好,或者不唱的话,哈哈……”于海从后面起哄着。“好!江流,来一个!”大家热情高涨哄笑起来。“我想说我好亲切,我不想说我很好色,可是你们都在一起说我,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是南山一色……” 见此江流清清嗓子,眯着双眼,晃动脑袋,动情地演唱着经自己改词的《我不想说》。 大伙儿在车上又开始以江流为主角,展开了嬉笑怒骂的演唱会……
嫦娥的眸子底下,是罗霄山脉,其势一泻千里。这里物种众多,怪石林立,峰峦突兀,一片奇峰异景。嫦娥的目光,落在明月山上,俯瞰下去,那山宛若一轮弦月。明月山是武功山的血亲,但造物主格外垂青,鬼斧神工,出神入化,乃至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明月山有兄弟姊妹十几个,胜景无数,各有千秋。这些可爱的小精灵,有幸生于兹长于兹,身材已算是较伟岸高挑的了。大哥名唤太平山,海拔一千七百多米,传为嫦娥奔月之地。此域气候四季分明,造就美景四时变幻,八方游客百游不厌。即便平时,你由下往上看,不同纬度,景色各异:山下阳光普照,微风拂煦,满山树木,青翠如滴,百花齐放,蝶飞蜂鸣,千种姿态,万种风情,无不令人赏心悦目;岂料上至山腰,却是云遮雾罩,宛如山岚缠腰,置身其中,细雨绵绵,温度骤降,即便盛夏,也是凉意绵绵,饶有情趣;惬意中攀至山峰胸部,乃觉眼前一亮,抬眼四顾,已是美景万千;待你攀上峰顶,忽又旭日当空,放眼万里,云蒸霞蔚,风光无限,美不胜收。如果邀得三五伴侣,夜卧明月峰顶,听着四周万籁俱寂,凉风习习;仰望着无垠宇宙,皓月当空,群星闪耀,漫天白云,催促着天体行走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咀嚼其间,别有情趣。久而久之,明月山名闻遐迩,游客蜂拥而至,无不感叹天工开物,有道是:“此景只应天上有,惊叹落在明月中。”于是乎,有人据此撰联,赞曰:放眼弟兄,壁立千仞,雄浑称奇,巍巍顶天立地,犹如山界伟丈夫;回眸姊妹,情窦初开,娇艳惊世,翩翩善舞能歌,宛若月宫美仙女。横批:明月仙境。更令人惊奇的是,山脊谷底,到处是硕大的石头,让人疑窦丛生,不知这么多巨石,究竟从何而来?据传,两晋时期曾有好事者查阅史籍与方志,并遍访民间,结果得出两个相互联系的或然性结论:其一,这些巨石,很有可能就是远古从天幕那些窟窿里掉下来的;其二,或者,这里就是女娲补天的遗址……话说到了唐初,王勃在洪都一气呵成《滕王阁序》,赢得满堂喝彩之后,无意中获悉上述信息,觉得这些巨石才是真正的天宝,于是又慕名来到这里,由宜春郡守等人陪同游览考察,之后,也挥笔一气呵成《明月山炼石赋》,秘藏于府邸。没多久,王勃溺水身亡,噩耗传来,郡守等人悲痛至极,祭奠时,取出该赋睹物思人,未料风也哀号,吹来火种,连带着传世作品一同烧毁,连复制品都没能留下,留下的只有千古遗憾。后来的继任者从中悟出了水火无情的道理,又考虑到城内的防汛与消防,为百姓着想,组织修浚了一条水渠,从而水患火情,一举根治。由此带来的好处,延续至今。这是一条暗渠,整个置于城内的地下层,巧妙走向,巧设机关;只有引水口露出地面,从打宜春经过的袁河支流引入水源。袁河发源于武功山,从那一路奔来,沿途汇集了多条大小支流,进入宜春即将穿城而过时,又与抄捷径从明月山发源的清沥江汇合,两水相拥,一片汪洋……宜春的地下水资源也处处暗流涌动。深藏不露的山泉,禁不住外界的诱惑,也不甘寂寞,拼命地挤啊、挤啊。如果将耳朵紧贴地面,或许还能听见它们急不可耐的声音。终于,“出来了,出来了!……”一阵阵“叮咚……”、“叮咚……”的欢叫声,滴落着,簇拥着,紧接着,便是“咕噜”、“咕噜”的脚步声,或轻柔,或急躁,甚至成排成“帘”地从高空飞“瀑”下来,好一个自由落体!宜春的温泉也是相当的出名。最有名,也是最大的泉群,位于宜春城南30里的一个镇子里,镇子的名字就唤作“温汤”。40年前,我和下放地几个同伴,忽然心血来潮,邀着来温汤当闹(即赶集),路经温泉池子,那时的池子四壁,还是纯天然的泥壁,只见池内热浪翻滚,池边两三伙杀猪的,正在一边冲着水,一边刮着猪毛,刮完后再用水一冲,整个雪白光洁,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后来听说,有外国专家到此调研,说这温泉堪与法国埃克斯矿泉媲美,杀猪刮毛那是大材小用,实在委屈了这珍贵的资源。我们将宜春城称作泉城,她是名副其实、当之无愧的。城内遍布泉眼,到处“汩汩”喷涌。城里人用来汲水饮用的泉井,遍布城内每一个角落。名井的命名也有多种形式,如用数字表示,从一眼井、二眼井……六眼井,直到七眼井。这里需要提示的是:这里的数字,主要的作用,并不是顺序的表示,而是该处泉井上沿井眼的数量,即七眼井井口上沿有7个井眼,可以让7个人同时在不同的井眼放桶下去打水。此外,还有“珠泉”和“泉井头”等等泉井,它们不用数字表示,而是因其历史或是名气命名,这些全是有名的泉井。当然,由于当年年幼无知,难免挂一漏万,这里只能略举几例。在我看来,宜春城内最为著名的泉井、泉池,当推“灵泉”。灵泉在城中离府邸不过数百步、上千步,日夜不停地“噗嗤,咕嘟……”、“噗嗤,咕嘟……”,汹涌而出,从不断流。我自从来到世上,就喝着灵泉水,直到下放,在那广阔天地里,又换着喝了无数的山泉……沿着灵泉池向南迈上几小步,中山路对面,傍东有一条小巷,那就是“崇儒巷”。饮水思源。故事,就是从这里发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