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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校园小说)逗雪梅红(第二部 七)

时间:2009-02-17 02:50:46     作者:红日今天      浏览:9532   评论:0   

    庞包工的二十多个泥手中,有一个是他的姨丈(他老婆妹妹的丈夫)。此人姓赵,家住本县下属一镇――上姜镇南河村,离此工地约三四里路。
    大概在砌二楼西南面那半墙期间(据我来此工地的当天下午上班时听到的胡须汉与称石古的对话,她们又有可能是在砌二楼东北面那半墙的开始的那一两天来的。究竟她们是哪一天来此工地开始做工的,我不得而知,我初到此工地做工的那些日子无心去注意那么多事),赵师傅从他那个村里带来了两姐妹到这工地做小工。这两姐妹大的约十八九岁左右,小的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我极少到楼面上去干活,通常都是在地上装砖,在上、下班时偶尔会同时见到她们姐妹俩一面。我要说,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我分不清她们两姐妹――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又有一段时间,我晓得她们是两姐妹,又分不出她们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楼面上有两个可羡可慕的人在那里干活,使得在楼下――地上装砖劳作的我感到干活格外有劲又觉得有点不自在(干活感到格外有劲这是“有条件的”,楼面上的伊人在上面向我们这里看来,我发现了,这种“格外有劲感”就会产生——这是《秋波效应》,特注)。“注意干活的动作要尽量文明些,不要暴露任何一点野蛮,或许楼面上的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就在看着自己。”我心里不止一次地这么想过。有一次我们把地面上的斗车都装满了转,吊篮还未放下来,闲着无聊我游目四顾,无意之中向楼面上野望了一下,――不好,我发现她们中不知是哪一个(是姐姐还是妹妹?)正站在那窗户墙里边探出头来目不转睛地向我望(她的两手还按在那窗户墙上呢)。这一偶然发现在力地证明:我不可拒绝的胡思乱想是有现实根据的。这种“意识”这种“觉悟”,使得我此后干活显得分外卖乖卖力又尽量低着头,尤其是再也不敢贼头贼脑地往楼面上望。这次“上望”,与那个人目光相遇,我担心就暴露了我的“野蛮”,损坏了我“美丽”、“温和”的形象,降低了我对她的“魅力”,我好后悔……
    庞包工的老婆――那位胖阿姨,她前不久已学会了开小车,昨两天我还看到过她从刚刚停在工地门外的一辆桑塔那的驾驶座上下车来——那天午后上班前在我们的工棚外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那两个女孩工友较小的一个给我开了个玩笑,她说:“小陈子,你的相貌跟她(那女孩)的相貌长得蛮搭配的,你以后娶她做老婆的话,你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相当好的。”
    我被这胖阿姨的话说得心慌意乱,思维、说话事理的基本逻辑也不顾了,我作为礼貌式答复而对她说道:“阿姨,你的相貌跟她(那女孩,我用眼光作了指明)的相貌还更搭配,你以后娶她做老婆,你们的日子一定会好得不得了的。”
    “哈哈哈!”这胖阿姨与其他的听众(包括别的女工如“老益壮”在内)听完我的“奇语”,一齐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大笨蛋!”这胖阿姨余笑未息,对我说道,“我是女的,我怎么能娶她做老婆?你连个这道理都不懂?”
    ……我放眼瞥了那个女孩一眼,但见她正偎倚着她姐姐的肩膀向我望――不好,我又一次与她的目光相遇,她的目光似乎带有辣椒或大蒜味,进入我的眼里令我流泪无法承受,我赶紧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做出向别处盯望、注意的样子,这女孩苹果脸,眉毛弯弯樱桃嘴唇,笑起来脸色无比好看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的美丽(这是我的主观看法,别人若说她相貌平平或带有些丑恶我可不管)。这胖阿姨给我开那个玩笑时,我心里似乎略微这么想了一下:“她这么好的一个人,若将来嫁给我,我还有什么不如意?她不值得嫁给我这么一个蒙昧不思进树的少年的……”我觉得心里所“速想”的那个“主题”是个遥远的问题。这胖阿姨给我开这个玩笑令人感到“可恶”又令人感到“可谢”,用对这胖阿姨的“可谢”减去对她的“可恶”,剩下的仍留有点对她的“感激”:我像一个逃荒的老山羊一样离开可悲的家门,来到这个工地……对像那个女孩那样的人从来就不敢正视,我觉得我此生就像海洋上的浪花一朵,怎么能去追求《天仙配》,如今这胖阿姨这么说,给我开这么个玩笑,尽管是玩笑,却给了我力量、给了我信心与希望。
    我就是从这天开始认出她们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的。
    我们这个地方有句俗话叫做:早生子女早享福。这俗话言之是否有理,令人置疑。然在我们这个地方,如果稍加留心一点,你会发现这一俗话是“普遍得到应用”的。这么一说,这一发现,或许就可证明此俗话的“理性”、“实用性”,反过来又可为其“现实性”提供依据。
    若要我举出例子来为这俗话的“现实性”提供依据,我可以为你找出一打早婚男女的姓名――他们大多是我们那个村的,其中最小的有十七八岁就“注册”结婚(通过虚报年龄来实现这一目的)。可不要说我是在“信口开河”、“八道胡说”盲人讲瞎话,细论且不说别的,单说我自己家里:我第二个姐姐去年出嫁时才刚满十八岁,我大哥则刚满二十岁,他在我第二大姐出嫁那天娶了媳妇。那时我恰好从广东做篓子返回家过年,我这一年在广东算是打了“长工”――做了近整整一年。我回到家是日为农历腊月二十四日,两天后哥哥娶亲、二姐同时出嫁。母亲那天一早就在家里的“祭碗”(供祭祀用的碗,内装有沙子,留着几十根燃过的神香杆)里插上了几根神香,还打了一串鞭炮、接着,我听到了猪的要命的嚎叫,一会儿,猪叫声停止了――屠夫已把我母亲喂养的、为哥哥喜事而养的一头重达三百余斤(此猪据我所知是数一数二大的,以前我曾在我们村听到过另有一户人家养了一头超过三百斤的猪,我觉得他们这只猪还是没有我家的那头大,前天我从广东打工返回看到家门口的这头大象式的“庞然大物”,就令我止步畏前……)的猪放倒了(若一大早听到爆竹声,紧接着听到猪的叫声,在我们这个村里,必定是有人家杀猪,好卖新鲜猪肉的人士会闻声而来,这次来我们家买猪肉的仁兄都扫兴而归,我们这猪是“自用”的,仅“送”给嫂嫂娘家就占这猪的一半身材,屠夫已按我家大人――父亲的意思将此猪来了个“对半开”)……
    庞师傅的侄子,身高约一米三四,比我还矮,据说他今年也十八岁了,我来此工地之前他就已跟女朋友订好了亲。他这次砌墙没有来,听人说,他被他父亲“压着”在家办喜事讨老婆(这是我们地方俗语“早生子女享福”在本工地的“应用”)。另外,一个男小工这次不知为何也没有来。
    谁不来都好,我干我活。只是不晓得那两姐妹这次会不会也不来――我们已上了两天的班了,却没有见到她们的影子。看赵师傅脸上的颜色,也不像她们不会来呀,他跟泥手们上班、下班之时,还是老样子――挂着笑面论谈。但愿她们会来,不来我也不会悲哀,我就是这么“心硬”。
    次日,早晨,上班之前,我正坐在自己宿舍里吃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面包,忽然门外出现了那两姐妹中的那个妹妹,她边迈着步子边下意识(似有心事,似乎这房间里有人令她操心)地向这宿舍里望了一下。
    “你们还是来了,”我心想,“其实你们来不来对我都无所谓,你看我一眼——那么心事重重地看我一眼做什么?……”“小陈子,你在想什么啊?”孙老汉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我说道。孙老汉是到吃早餐,他身后跟着光头工及另一名男小工。这名小工即是跟庞包工同姓被招来顶称石古位置的那位汉子,他睡称石古用过的那张床,年约三十来岁。
    “――哦……老师傅!――这面包很好吃,真香!”孙老汉之语打断了我的思绪,还听得我心慌,我这么发话将所有的“内心秘密”都掩盖了。
    “好吃就多吃几个,吃饱了干活更有力气!”光头工插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活不够力,像没有吃饱饭的人一样?”我用挑战性的口气歪着头对光头工说道,“开玩笑,――我不吃早餐干活同样有力!”
    “你听错了!”孙老汉为光头工解释道,“他说‘吃饱了干活更有力’的意思是要你吃饱一点更可以多产生出力气,吃饱了干活更不会觉得累……!”
    “我怎么会说练‘少林功’的人干活没劲呢?”光头工像是不敢得罪我似地说道,“毕竟是比来子(小男孩)喔,大人说话也不太听得懂。”
    “昨天晚上你睡觉冷不冷?”孙老汉改题对我说道,“如果觉得冷,你就跟我睡好了,当心着凉,感冒了又要干这样的活像你这么大的人是不行的。”
    “跟我睡也可以,我的被子也可以盖两个人。”那姓庞的小工工友说道。
    “有没有到时间上班了?”光头工撇开我们的话题问孙老汉道,“我想上茅厕不知还有多少时间上班(他这话的意思是“……离上班还有多少时间?”),上班时工作紧张得连上茅厕的时间都没有……庞师傅(包工头)对我们(做小工的)‘要求’越来越高了。”
    “快点去,还有二十分钟。”孙老汉说。
    “光头师傅”掉头带跑似地出了宿舍,他的一只手边在口袋里掏着什么。
    “红英,只你一个人来呀,你的姐姐呢?”门外响起了那胖阿姨的说话声。
    “我姐姐今天有事,明天她会来的。”只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声音道。
    原来这工地做工的两姐妹中较小的那个叫“红英”,听赵师傅讲,她们跟他是同姓的,这下她的全名我都知道了。她叫“赵红英”,她的姐姐叫什么呢?这事我觉得可以不管(我所“关心”的是她妹妹)。赵红英跟我年纪相近,我对她确实比较留意些,我觉得她比她姐姐“重要”。前些时候,我曾在午后看见赵红英的姐姐与陆施工员的侄子――一个泥手一同走出这工地去上街。那胖阿曾说要为赵红英的姐姐作介绍,男方即是陆地工员的这个侄子。陆施工员的这个侄子时年据说为二十一岁,他在这工地干工比较自由一些,他有其叔父陆施工员为其撑腰,庞包工都受陆施工员的“监督”呢(发工资时陆施工员从东道——开发商手中接到钱再将之转交给庞包工头)。陆施工员的侄子跟他叔父同住一个房间,据其侄子不久前自称,他已到过两次赵红英家玩(他是跟别人谈话时说的,我在一旁无意听到他这么讲),这几天我都未见到他,可能他回家了。
    孙老汉此时脚顶着地歪着身子仰躺在床上做上班前的最后小憩,庞工友正蹲下身子在床底下拿着他那双沾有沙桨的鞋子敲地(以敲掉鞋上的沾有物),他嘴里衔着一根烟。我站起身走出宿舍,准备上班(我上班是会提前几分钟到位、一般不用人叫的)。打沙浆的老陈夫妇早就走出了他们的宿舍,而老陈现正拿洋锹铲了一斗车石灰,正在拉动着它向搅拌机靠近,准备将此车石灰倒入料斗打沙浆。我把视线收回,低头向面前的地下发呆似地望了望,我看到:一张五元钞票就在自己的脚跟前。“大丰收了,”我心里这样想道。为防被外面的人注意,我不紧不慢地弯下腰,做出系鞋带子之样……一天的工资就这样到手了,天上掉下来的“陷饼”还不止一个呢(五元钱可以买几十个肉包子,或买二三十个麻枣、油条),可我转念一想,不行,占有不义之财是一种可耻的行为,老师从小就教我们学雷锋、五讲四美、三热爱……“轰、轰、轰!”老陈按响了搅拌机,这机器的运作声惊得孙老汉躺着的身子一颤,“上班了!”他站起身口里像唱山歌似地说道,并伸了个懒腰。
    中午下班吃完午饭,我即回到宿舍写了一张“招领启事”,并将其挂到了我这宿舍门外:
    “招领启事:
    本人拾钱若干元,希失主速来认领。
    小陈即日”
    光头工看到此“启事”,便迫不及待地来向我认领。
    “小陈子,是我掉的钱,”光头工在门外老远就对我说道,“还是好,被你捡到了。”
    “你掉了几块钱?”我问他道。
    “五块。”就在此时,工地里的一个泥工也来到这里来“认领”他所丢失的钱。
    “我丢了十五块钱,昨天丢的,不知是掉到了路上还是掉到了这个工地里,小陈子,是你捡到了吗?”这个泥工一进门就这样对我说道。
    “你等一下,”我对这泥工说道。“等我先问完这个师傅来吧。”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丢掉(你那五块钱)的?”我继续问光头工道。
    “就今天上午掉的,我吃完早点明明记着身上还有七八块钱,吃午饭时却发现现少了五块。不是掉在这房间里,就是掉到房间外……”
    “我只捡到了三块钱,”我道,“是在陆施工员门口那边捡的。”
    ……我等到晚上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认领这钱了,才一言不发地把这五块钱递给了光头工(他在一天最后的作息前抽烟时,又把视线投向了我,他的目光带着冤恨,又带着迷惑不解,似乎在对我说:“好了,小陈子,别再耍我了,若真的捡到了我的钱就还给我……有那么巧,我丢了钱你就偏偏捡到了别人的钱而不是捡了我的钱吗?”他的这种心理我是可想而知的,他把烟蒂一丢,躺下身子、转过身拉了拉棉被即将早早入睡,我就走下床手里拿着那张钞票递给了他)。光头工中午认领失钱时的答话我觉得有点“不对调”――他明知我只在地面上装砖,在这工地的活动区域除了宿舍就是宿舍外的这块地方(包括进出工地通道),若他掉了五块钱是掉在楼面上或工地外,而别人今天上午(上班前)路过这宿舍门口也掉了五块钱,我捡的钱就不会是他这个光头工的。
    我以前就曾有过这么一个经历:一天早上我在街上跑步,在一段人行道上捡到了一串钥匙,后我在这段路上向旁边店里的人探问“有没有人掉了钥匙”……我与失主约会后,什么都未问他就把这串钥匙递给了他,他拿过这串钥匙一看,就将之还给了我,说:“这钥匙不是我的。”又过一天,我又到那段路上探问,从一旁店子里的人口中得知,另有一位阿姨(她晚上是在这段街上摆“地摊子”卖日常用品的)在这里找过钥匙……这次,我对失主――这阿姨进行了一番“考核”式的提问。“你这串钥匙有多少个钥匙?”我问她道,“除了钥匙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她的回答与这串钥匙所具有的特征相符,她接过这串钥匙后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与这位阿姨的“约会”很简单:那天午饭后我到那段路上打听这串钥匙主人的消息,路旁店子里的人告诉我说有一位阿姨在此地找过了。“她晚上会在这里摆地摊,你晚上可以来这里找她嘛。”店员的这话就成了我与钥匙失主――这位阿姨的“约会”线索“约会“依据。假设第一个钥匙失主是个心怀不正的人(如看到我捡到的这串钥匙上吊着一枚珍贵的钱币,贪此财,钥匙没用可以随手扔掉,财物贵币则可留下),他接过我递给他的这串不是他所丢失的钥匙就走,我上了他的当一辈子也可能不会明了,同时那位真正的失主再多费苦心去寻找其遗失的钥匙亦是枉然。从这里可以看出,我捡到别人的东西,假失主来认领若什么都不问就将东西交给他,自己受一世之骗还苦了真正的失主,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做好事若不细心,也是会失败的,更可悲的是这种失败当事人还对其一无所知、沉浸在“好事”后的“幸福感”中。我就是认识到这一点,吸取了昔日之教训,才施到晚上把光头工所丢失的五块钱还给他的。光头工从手中接过钱那刻,一切皆在无声中,我几个小时前对他撒的“口谎”随着那张物归原主的五元票子变成了某种“真实”。
    “小陈子,明天我请你吃早餐。”光头工正侧身半闭着双眼欲入睡,我那张票子贴到了他的鼻子前,他睁开眼而翻起身来……他沉默了一阵子,若有所感地对我说道。他比我先开口说话。
    “小陈子,你这种品德还是可贵的。”我未来得及回光头工之话,孙老汉在一旁说道,他看着我从床上下来把票子递给光头工。“我们也应该向你学习才是。”
    “怎么样,小陈子,那天庞师傅的老婆对你讲的那个做小工的女孩子,你有没有跟他讲话了?”同宿一室的庞工友靠躺在他床上面带微笑般谐色地看着我,接着孙老汉的话对我说,他对刚才发生的那幕“哑剧”,亦看在眼里,“你现在会想老婆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他们三个人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比一个不好应付,一个比一个更令我受窘而感不安,为消除这种不妙反应,我心生一计从枕边拿起一本前些天刚买的新书,随手翻到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朗读了起来。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举杯弄倩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孙老汉一字不误地和着我的朗读声背念了这首苏东坡的千古绝唱。
    “小陈子,再来一首!“孙老汉刚一停吟咏,似乎诗词之兴正盛,对我高声叫道。
    孙老汉这个问题很好答,回答此题正好弥补了我几分钟前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的“缺陷”,“好!”我雷霆之语脱口而出,震得这个工棚似乎“沙沙”作响,“李清照的《一剪梅》怎么样?”
    “你先读一句看看,”孙老汉说。
    “红藕香残玉簟秋,”我读道。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孙老汉后续背道。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
    赵红英这天早晨赶到工地比往常要早一些,她是骑自行车来的。她过我这间宿舍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时这房间的另外三名住客都已去吃早餐了。“陈师傅,你一个人在这里呀!”她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吃过早餐没有?”
    她这可是第一回对我说话呀,我被倚靠在那门旁看着我甜甜笑的她的话给弄得心慌意乱――不过我自信,跟她对话的“口才”与“勇气”我还是有的。
    “我吃过早餐了,”我说,“你今天这么早,比谁都先来,你不跟赵师傅他们一起来上班啊?”
    “我干嘛要跟他们一起来呢?我难道会怕一个人来上班吗?”她说,“这条路我又认得到,来早了就在这工地里歇歇嘛。”赵红英说这完这些话,转头左右看了看,收起了倚靠在门旁的“司春”姿势走了。
    过了两三分钟,光头工、庞工友、孙老汉三人陆续从外面步入了这间宿舍。
    “小陈子,刚才那个女孩站在这门边跟你说什么话啦?”庞工友进门后对我说道。
    “没讲什么,”我道。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撒谎,我觉得赵红英刚对我讲的话是“不算什么”的。
    “她真的什么都未对你讲?”光头工对我说,“那她停在这房间边是怎么回事呢?她送东西给你了吗?不会是送手帕给你吧?你也送东西给她了吗?”
    “她问我吃早餐了没有。”我被光头工的一席话说得心都快要掉出来了,只好“坦白”了一句。
    “还有呢?”庞工友又在一旁催问我说道。
    “没有了,”我道,“她刚说了这么一句话看到你们来了就走了。”
    “小陈子,不老实!”光头工叫道,“她一定跟你有交往了!”……光头工与庞工友把我当成了取笑逗趣之料,我被他们说得无可作答又心里紧张,只好迈步走出了宿舍。我觉得他们那么说我有他们的自由;他们未骂我,未讲我坏话,我不能生他们的气。我觉得少年人被大人戏说“爱”、“情”之类的话是很平常且很正常的。我记得我们村有的大人对正在吃奶的小孩都会开玩笑地说这小孩长大后嫁给谁或要娶什么人做老婆,大人(包括被戏说者的父母)这样的“爱情”话可以说伴随着孩子的成长……
    赵红英正站在庞包工头“办公室”门外,她脸上现出了灿烂的微笑,跟开搅拌机打沙浆的老陈的老婆在讲着什么。我走出宿舍向她那边望一下,看见她的眼光也在朝我这边投来。她这一望令我觉得站在这宿舍外“躲避”光头工与庞工友的戏说也不是件好事,我遂转身走到了工棚的另一边,站在路上,这里有工棚挡住,看不见那个非常大人(那个人的眼光也投不到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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