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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符号(一)

时间:2009-03-31 10:49:47     作者:梁世玲      浏览:17749   评论:0   

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在自己的寓所死去。不是病死,也不像是他杀——如果是他杀,或多或少总会留下点可疑的可供侦查的迹象,像凶器,通话的记录或者毛发、指纹等等。然而,很奇怪,迄今为止,依然搜查不到任何一点关于他杀的蛛丝马迹。没有作案的凶器,也没有可供调查的通讯记录。至于是否是自杀,也难以断定——似乎没有自杀的可能——死者死不瞑目,并且双眼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怖惧、绝望之情。警方感到疑惑了。看来,一切还得尸检后才能作断定。此时正是夏天,死者的尸体已经腐化,并发出一阵阵恶臭。依据经验的判断,这距离死者死去至少也有两三天了。

    在现场留下的毛发、指纹都已送去化验,而且化验结果将会很快出来。毛发鉴定、指纹识别等都是高科技的产物。往往当侦查工作陷入困境时,这些高科技都会带来很大的帮助。有了它们,几乎一切谜团都会很快水落石出。想到这里,警察甲才轻轻地舒了口气。此时,他才细细回忆起一些关于这件凶杀案的细节。接到报案时间是下午,当时他正进行一件金融凶杀案的资料调查。这件金融的谋杀案牵涉到经济、地位、人脉等很多复杂的关系,因而这个案件侦查起来有很大的难度。介入调查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仍然没有什么进展。

    报案的是一把苍老的有点沙哑的男声,他自称是死者的房东,并说他是闻到尸臭才发现死者的。上级领导听到这个报案就立即成立专门的破案小组,并发出命令,务必尽早破案。而那个投入那么多精力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的金融谋杀案则可以暂缓一缓。一接到通知,由警察甲、警察乙、警察丙(另外还有一个姓张的小伙子,是刚从警察学院毕业不久的,也一起加入这个调查,主要是为了获取侦案经验)组成的破案侦查队马上出发了。其中,警察甲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现在现场就是他们四个人。他们在等待着尸检结果,也在继续勘察寓所里隐秘的角落,看看能否找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单间。低矮、狭窄,并且散发着一种很浓的霉味。一张木床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剩下的地方摆放了一张小桌子,两张小木凳,都是没有上漆的,很粗糙,沾满了油污,一块白,一块黑,发出油腻的亮光。小桌子上方放着一个很小的电饭锅——大概也就只能容纳两个人的饭量。另外还有一个小型的电磁炉,上面盛放着小锅头,估计是炒菜用的。这电饭锅、电磁炉、小锅头看上去都挺旧了,并且也发出像桌子凳子那样油腻的光亮。那张木床很简陋,由松木板铺就,上面铺了一张芦苇编织成的草席。蚊帐也很旧,它的四角是用绳子连在四根钢丝上拴紧的。蚊帐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应该是很久没有换洗了。奇怪的是,死者却有一床很新的被子,白花花的,还是空调被。死者就在床上,仰面直躺,四肢僵硬,两眼大睁,恐怖至极。死不瞑目——据说是生前心愿未了才有出现这种情况的。难道死者还有未竟的心愿,还是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却来不及说就死了因而有一股积怨郁郁在心头?警察甲这样猜测着。然而,从他那空洞而大睁的双眼以及泛起大片大片的眼白,警察却意会到一种无比的惊讶、恐怖、绝望的复杂的意味。这又比前面未竟的心愿的猜测要复杂得多,深刻得多了。难道死者临死之际遇到了使他反应万分强烈的事情?那么这又是什么事呢?这都纠结成一团团解不开的谜,等待着解答。

    化验报告出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化验结果显示,这些毛发、指纹都是死者自己一个人的。毛发和指纹的都是经过专业法医挑选、鉴定的,既然这样都毫无收获的话,那么他杀的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那么只有自杀了,然而关于自杀的一点迹象都没有。难道是服毒自杀?很有可能。看来,得解剖尸体。但是,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这个凶手手段实在高明的话,他会带上胶套,包上头发,做好一切的防护措施,把凶杀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就可以明目张胆地逍遥法外。这么说来,凶杀的猜测还不能完全否定。

    这实在有点棘手。四个人一时间仿佛都没了主意,但他们仍在努力地寻找着线索。但是谁都可以感觉到,掩不住的焦躁在这个狭窄的小屋里酝酿、萦绕。尸体的腐臭味似乎越来越浓,即使带上口罩,那浓烈的气味也能把人熏晕过去。警察乙走到一个小窗,用力拉开插销,立刻一束阳光斜射了进来。屋子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了,尸体的腐臭味也冲淡了很多。这个小窗不大,是木镶的边框,中间是花色的透明玻璃。由于刚才沉浸在查案的思路里,尽管早已看到这个小窗,也忘记去开了。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尸臭没有那么浓烈。从阳光斜射的角度可以判断,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因为这窗是西开的。那么说这是夕阳的余晖了。阳光并不强烈,反而显得柔和,只是一种夏日特有的闷热也趁机从窗口偷溜了进来。

    “小张,你去把房东叫来。”警察甲向那个随从的小伙子吩咐道。他几乎要忘记了这号重要的人物。刚来到现场时看到有一个老头跟随在后头,但不确定是否就是那个报案的房东。他们忙着保护、调查现场,一时疏忽,忘记询问他了。后来,由于法医要取样鉴别,出于保证取样的准确性,一切闲杂人等都要回避。那个老头好像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见的。

    “是。”小伙子应声出去了。

    “又是一个谜团。这案件该如何进行下去?”警察丙思及还没结案的金融谋杀案,对面前新增的谜团,头疼地发问道。

    “总有通向迷宫的出口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警察乙说道。

    “只有等尸体解剖了,”警察甲道,“我们要彻底搜查现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另外,还要从死者身边的人入手。”

    于是三个人再次细细地审视着躺在床上的死者。死者留着中分式的发型,约有一寸来长,几乎全是乌黑的,偶或镶嵌着几根白发。由此判断,这人年纪还不算老的。他的脸型瘦削,轮廓分明,黑色浓密的眉毛向上拉长,大睁着的双眼现在已被警察甲轻轻抹上了。鼻子高挺,脸颊两边、两唇上下青灰色的一片,走进一细看,是密密麻麻的胡渣。这一张脸布满沧桑,除此之外,刚才那大睁着的眼睛所蕴含的惊讶、怖惧、绝望之情还滞留着——他的脸部是高度仍然是紧绷着的。死者躺在床上,他没有盖被子(被子被卷成一团,一半压在身下,一半暴露在身体之外的地方),全身向外伸展,摆出一个“大”形,睡姿就如鲁迅先生笔下所描写的阿长的睡姿一样。只不过阿长这个睡姿是舒展的、轻松的,死者的是紧绷的、僵硬的。一切似乎都显示死者在临死之前进行了一个无比激烈的殊死挣扎。

    “这真是怪事!”警察丙道。

    警察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死者的头部,仿佛要把他实体的头部进行几何里的空间的拆分、解剖、研究。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倏地从死者的枕头下抽出一件东西——一本书。

    “这是什么书?”他把书拿在手上翻看,另外两个警察也赶紧凑过来。

    这是俄国作家赫尔岑的《谁之罪?》。黑色的封面,半新半旧,有些页脚已卷起、褶皱,看样子是经常翻看所至。难道死者是个文学爱好者?于是三个人再次翻箱倒柜地勘查,看是否能找到另外一些文学方面的书籍。但很遗憾,别说文学书籍,甚至连半本杂志、半张报纸的影子也觅不到。既然是文学爱好者,藏书就不可能仅仅只有一本。但是如果不是,那么他怎么会有《谁之罪?》这世界名著级的书籍呢?按理说,看这样书籍的人,他的文化修养与欣赏水平应该远在一般人之上。但是由屋子里的摆设来看,此人又像是粗人一个。为何仅仅只有一本书?又为何就是《谁之罪?》这本而不是别的?难道这里暗藏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联系?由一本书,一本并不重的书,竟然又衍生了更多的谜团,实在让人费解。三个人又陷进了深思中。

    那抹从窗口射进来的夕阳的余晖渐渐往上移,刚才停留在床尾的,现在已经逐渐移至死者的胸部,还将一直往上移动。像个专门偷盗时间的狡猾的小精灵,她灵灵巧巧跃过床尾,跨过床头,在墙壁之上稍作停留,然后一转眼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属于夏季的傍晚——太阳将要下沉,暮色将要上来的那个交界之际,那微微的风如少女的情怀,吹在脸上,吹在发丝,无比的清新,无比的凉快。警察甲从那个狭窄的窗口往外瞧了一下,虽然看不到夕阳,但他已经想象得到,那一轮如血的夕阳一定正在慢慢地、慢慢地西沉。那抹夕阳像流光溢彩的小银河缓缓流动,现在已流至死者的颈项了。一粒粒微尘就如一颗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珠子,在这条小银河里翻飞、滚动。警察甲的目光也随着这抹夕阳移动,他一直凝望着它,似乎若有所思。

    突然,他看见,在这抹夕阳里快速闪过另外一抹不同颜色的东西。那似乎是光的反射造成的,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一行浅浅的红光。多年的职业的敏感使他努力强制自己集中几乎游离了的思维,捕捉了这一抹浅浅的红光。他俯下身,不顾难以忍受的尸臭味,把目光极其近距离地集中于死者的颈项部。距离无比近——眼睛都要贴至死者的颈项处了。另外两个警察对警察甲的举动颇为吃惊,都紧紧盯着他。多年的合作经验告诉他们,警察甲应该有了新的发现。果然,警察从这一抹微微的红光发现了新的奥秘。他看到在死者颈项之处有一行隐隐约约的似乎是利器划过的痕迹。他伸手把死者的下颌稍微往上抬了一下,现在一切就更加明了了:在死者的下颌之处有一行暗红的、发黑的淤痕!刚才那隐约的一抹只不过是该行的边缘罢了。这条淤痕十分清晰。在它周围还有一些暗黑的血丝凝结成的小块状。三个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因为这痕迹对立案起着何其重要的作用啊!是自杀还是他杀很可能就取决于这条淤痕了。然而,它隐藏得也够隐蔽了。它居然骗过了法医的检查。由于死者是躺着的,而且头部是微微往下垂的,何况这伤不在颈项处而在颈项上一点的地方——下颌,如果不是那抹夕阳,真的是难以发觉的。

    由伤口的形状、大小、深度来判断,这伤口是被勒至的。但绳子排除掉,因为如果用绳子勒的,那么多少会留下一点绳子的细毛之类的遗留物的。但是,由现场来看,伤者的伤口除了细小的淤血块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之物。那么,很可能是用布帛之类没有细毛的东西勒至的。但是现场也没有发现这样的作案器具。也许聪明的凶手在把死者勒死之后把它带走了。至于自杀,这个可能性就可以完全被否定了。一来死者如果是自杀的话,他必定是留下自杀器具的——他不可能在死之后又复活过来把勒死自己的布帛给藏起来;二是从死者死亡时眼睛、脸部所透露出来的复杂的情感来判断,死者他杀的可能性仍然是胜算一筹的——因为死者既然选择自杀的话,他表情应该平静的而不是惊讶、怖惧、绝望。最为重要的是,那拼命的殊死的挣扎。其实,即使仅仅只有这一项,连傻子也会认为这是他杀的了。

    “这一定是凶杀案!”警察丙大声喊道。语气无比坚定。

    “对。而且是一件离奇的凶杀案。”警察乙认同道。

    此时门外传来自远而近的脚步声,沙沙,一如踩在秋天的落叶上的声响,有点混杂,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小张把房东叫来了。果然,不一会他们就出现在门口了。那个房东正是刚才所见的那个老头。七十来岁光景,稀疏的银发,古铜色肤色,骨瘦的身形,狭长的脸庞爬满纵横交错的皱纹。他给人一种很慈祥很老实的感觉。

    “老伯伯您好!您就是那个报案的人吗?”警察甲问道。

    老人缓慢地再走近几步,连连应答道:“是,是。我就是。我就是他的房东。”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死者。他的声音有一种苍老和沙哑,如电话里所听到的正好吻合。

    “那您能跟我们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吗?”警察乙说。

    “嗯,好的。”老人吞了一口唾沫,蠕动了一下喉咙,也清了清嗓子,用相对清晰的嗓音开始了他的讲述。

    “他叫方大海。搞装修的。几年前,他就在我这里租了这房子。月租是200块。他老婆还在乡下老家。据他说,他已经做爷爷了。这么年轻,才五十来岁而已,头发还那么黑,就做爷爷了。真是好福气。他好像只有一个儿子。没听他说起过女儿或其他的儿子。我也不过问那么多。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经常是早出晚归的。有时晚上回来,经过我那里的时候,他会坐下来抽口烟,聊聊天,才回去做晚饭。有时候我又来他这里坐坐。他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常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月租每个月几乎都按时交的——200块也不算多。他月工资都有一千多。在这个小城市,他的工资算是挺不错的了。但他很节俭,很少花钱,家具都那么旧了,也舍不得换。就只这个月,他的月租来不及交。

    “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他。早上见不着他不奇怪——因为有时我起不了那么早。但晚上也看不到他。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他要回到住处,我那里是必经之路。我是不可能看不到他的。除非他是在十点之后才回来。十点钟,我就按时上床睡觉的了。但是,他一般是六点左右回来的,最迟也只是八点。很少在十点之后才回来的。他没有什么娱乐的。今天是星期天,一般来说,他都有半天的休假。他一般是利用这半个下午好好睡一觉的。大约是三点多吧,我猜想他午睡也应该醒来了。于是便去找他,想问问他这几天去哪了。来到他的住处,在他的门口就闻到一阵阵的恶臭。起初我以为是死老鼠发出的腐臭。这样的房子有老鼠出没是很平常的事。于是我就拍他的门,但拍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见没人开门,我还以为他睡得太沉,还没醒来,就大声叫他的名字。但是还是不见他来开门。不得已,我就凑近一点,想从门缝往里看看究竟是咋回事。但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那种恶臭越来越臭,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我几乎要被熏倒过去了。我就纳闷了,这死老鼠的气味也不见得这么浓吧?这样想了想,心就越不踏实,于是匆匆去自己那里拿了钥匙开了门。

    “开了门之后,就看到他躺在床上。死了。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他那时的眼睛是睁得大大的。很吓人。恶臭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已经死去多天了。我大吃了一惊。于是赶忙走回住处给你们打电话报案了。报完案之后,我又回到这里,把门锁好,像没进去过一样。什么东西也没动过。过了一会,你们就来到了。”

    老人终于停了下来。他的喉咙已经干燥,越来越沙哑,在叙述过程中,声音也由刚开始的高声的慢慢地低下来。

    “那么,他这床新被子••••••”警察甲觉得这新被子实在刺眼,忍不住发问。

    “哦,这新被子是他儿子买给他的。这个夏天新买的。他很节省,生活用品旧得不行了还不舍得换。要夏天了,他没有什么薄的被子,他老婆就让他儿子买给他的。”

    警察甲点了点头,仿佛该问的老人都已经自个儿回答完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的,正想打发他走,突然无意中瞥见了警察乙手里拿着刚才那本书——《谁之罪?》:

    “方大海他爱看书吗?”

    “看书?”老人疑惑地看着他,“他看什么书?我可从来没见他看过书。”

    “那他认识字吗?”

    “这个不太清楚。听说他小时候家里很穷,兄弟姐妹多,没有什么书读。读书的话,最多也只读到二三年级。”

    这么说,方大海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以他所受的教育程度来看,他只能勉强认识一些常用的字。至于阅读《谁之罪?》这样的书仿佛就成了无稽之谈。那么他从哪里得来这本书呢?竟然还放置在枕下,这足以证明此书的重要性。不过,既然他不看书,为什么还要保留这本书呢?难道是附庸风雅?作为一个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打工者,他大可不必这样。莫非这书真的有着难以叵测的奥秘之处?

    “那你见过这本书吗?”警察乙扬了扬手中的书本。

    “没,从来没见过。”老人仔细看了看警察乙手中的书,很坚定地回答。

    “你真的没在方大海的房间看过这本书?”

    “没。我来了他这里那么多次,别说书,就连一张报纸也没见过。就说最近的那次吧,大约是四天前,我也没见到他这本书。”

    那真诡异了。首先是鉴别结果——所有的毛发、指纹都出于死者自己一个人,其次是死者大睁着的双眼以及那复杂的表情,然后就是那道不明不白的伤痕,再就是这本突然间凭空出现的书本。一切仿佛都陷进一个扑朔迷离的迷宫。一个个纠结在一起,就如一个个纠缠在一起的死结,越想解开就纠缠得越紧。

    此时从走廊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又尖又高的哭声,呼天抢地般,是妇女的。同时混合着阵阵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交夹着一些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得不清楚。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警察乙道。

    于是,叫小张的小伙子立刻拔腿冲了出去。警察丙跟在后面。与此同时,警察甲也示意老人可以离开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警察甲、警察乙两个人。不一会,哭声停止了。听到说话声,是警察丙的声音。此外还有另外一把男声。中间还夹带着女人低低的哭泣声。后来这些声音都渐渐低下去,最后消失了。又过了一会,警察丙和叫小张的小伙子回来了。

    “怎么回事?”

    “死者的家属来了。他的妻子,儿子,还有媳妇。我说,警方还在调查现场,就安排他们到院子里等候去了。”警察丙道。

    “也没什么线索的了。可以说,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这个凶手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警察乙道。

    警察甲紧抿着唇,看着死者下颌的勒痕。不知何时,已飞来一群群苍蝇,围着尸体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叫声。可能是刚才打开窗子,苍蝇闻到气味就从窗口飞进来的。

    “尸体不宜久留了。得赶紧运走才行。”警察甲说道。

    “那还要不要解剖尸体?”警察丙问道。

    “不必了。”警察甲盯着腐化的尸体,缓缓说道。

    “那我们要带点什么物证回去么?”小伙子问道。

    “连法医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警察乙再次扫视了一遍这间小屋子。这间小屋子那么小,在视线之内,几乎是一览无余的。再加上刚才多次翻箱倒柜式的找寻,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找到了。“走吧。留点时间给死者的家属。”

    “带上刚才那本书。”要走出门口时,警察甲提醒道。

    出到院子,看到死者的家属站在院子的中间。一个妇女由旁边一个年纪相对较年轻的少妇搀扶着。不必说,那个被搀扶的妇女就是死者的妻子,而年轻的少妇就是死者的媳妇。死者的妻子头深深地低垂着,很伤心地抽泣着。她没有抬头——即使在警察面前,她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旁边的少妇泪眼婆娑,她抬头看了一下这边。她两眼红肿得像樱桃。在少妇旁边是一个中年男人——据说是死者唯一的儿子。他面貌酷似死者,相对前两者,他显得比较冷静,他向着警察们礼貌地点了点头。刚才那个房东老头也在那里,站在死者的儿子一侧,仿佛刚刚结束一番交谈来着。警察们也向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此时,小伙子低声地询问要不要向他们询问一下死者生前的事情。警察甲摇了摇头制止了,低声地说等家属办完丧事,情绪冷静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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