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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儿写起(25.我来演绎爱情观)

时间:2009-07-15 17:08:02     作者:归原      浏览:17742   评论:0   

《从哪儿说起》

二十五、我来演绎爱情观

   

 

 

  不清楚出于何种动机,但我分明很想和那个看似潇洒,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新女孩发生哪怕一点点的的关系。“发生关系”——不要误解,也应当误解,倘是她愿意,我何尝不想即刻将她拥在怀中,吻遍全身呢?只是苦于没有蜘蛛侠的超能力,没有李嘉诚的财气,没有谢霆锋的相貌,更没有唐伯虎的风流气质。我不懂风流,故而渴求风流,如果渴求不成,我会讥诮风流为流毒祸害——这是符合当下常规逻辑的。我在人里,人在我心。我的身份名誉随时准备为唤醒大众——甚而只是错误的唤醒,而牺牲与惨死;但我谢绝自认崇高,事实上我是轻佻的,并没有扭转乾坤之神力,却有着扭转乾坤之妄想,这是藐视行为之重大意义的猥琐。

  远远看着她,佛如登上东岳玉皇顶,独自品味渺渺苍生。在起初的几天里,她的每一举止笑貌我都觉得恰当,完全是超现实的眼光。旧女孩给我的感觉,在新鲜刺激的那些日子里,何尝又不是如此。这让我约略有些羞耻之感,痛恨着骨子底喜新厌旧的劣根,以及那故作君子态的丑恶嘴脸——约略而已,就算强烈又如何,态度并不能决定行为和结果。正如左拉《侯爵夫人的肩膀》中的侯爵夫人,“她睁开眼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这严冬天气,就是这北风。北风她自己虽然感觉不到,却肯定在穷人的茅屋里肆虐。她是问,老天爷是不是开恩了,她是不是可以享受温暖而不必感到内疚,不必去想到所有那些冻得发抖的人 / 谁知,当女仆告诉她天气很冷,冻死了一个人时,侯爵夫人竟然十分高兴——她要去溜冰。”

    旧女孩可曾看见我的行为,可曾听见我的言语,可曾知晓我的内心活动?都不曾,那我就难免这样想:在精神上,我还是忠于她的,只是有些东西,我自己也无法主宰。——很好,这就轻而易举的自救了嘛!“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无法主宰”——确实很好,多模糊的理由,多无辜的嘴脸,好比孩子们玩弄橡皮筋,怎样扭曲怎样撕扯怎样变形,似乎质地仍旧不会变。自省的的态度难以决定行为和结果,自恃的态度却正好相反。

  一次军训早课后,大家三五成群纷纷散去,我却独自一人溜了,在一个不至于引起怀疑的距离,开始了第一轮的跟踪深入调查。她和一个我从未注视过的女生手挽手并肩走,我假装走自己的路,军训里的余光用来标齐排面,首次被我用于爱情领域。她们与我平时的就餐习惯不同,偏要在南园食堂吃饭,我当时尚且不知那里是个食堂,以为是超市或者其他,但我是下了决心的,她们走到哪我跟到哪,直到时机成熟,比如故意撞一下她的腰或者直接以广交天下英杰的姿态口吻主动搭讪,总之得洗去冲着恋爱而去的嘴脸。女人喜欢一见钟情的故事小说,却未必喜欢做一见钟情的事。

    食堂里人头攒动,我差点就跟丢了。盛好饭菜,我假装顺其自然的坐于她们斜对面,这个距离恰倒好处——以我的视力既能看清脸貌神情,又不至引起怀疑露馅儿。与我对座的是一群男生,不住的扭头往她那儿瞅,奸笑着悉悉簌簌讨论,还啧啧称赞。都是男人,他们很快就看出了我的动机,其中一个乐于交际的小子嬉笑着问:认识?在同性面前是不必演戏的——仅限于这方面的某些时候,我反倒来一招先入为主,自信而不无得意的答:当然认识,我们连的一朵花,我正在泡她,就是……那个,怕是有难度。这招果然凑效,他们都埋头吃起饭来,问我话的那个苦着脸违心的道:哥们儿,加油!

    我忙于餐秀色,竟忘了餐米饭。到她俩起身欲走的时候,我碗里还剩三分之一。我向来讨厌浪费粮食的行径——猪都知道自己能吃多少——竟也果断决定忍饿弃志走人。看来一个人要达到某种目的要做到不择手段并非稀奇,什么狗屁信仰原则——全不管。难怪很多立志做好官的人反倒成了罕有的污吏——人心是会变的。

  出得食堂,她们竟携手朝一条我从未走过的路去了,我一下就犯了难,再往下跟会不会落下笑柄——万一人家不与我同向呢?灵机一动,有了——我三两步跨上前,装着很无知又很礼貌的样子轻声问道:请问同学战友,这条路是通往北园的么?她们俩都扑哧一下笑弯了腰。我挠挠头,假装不解的问:二位何以笑成这样?其实心底早就美得奇,暗自庆祝:第一步计划超额完成,没想到她们笑那么猛,顺利着陆——嘢!

    她乜斜我一眼,余笑未消的道:是啊。她的发音竟也那样磁性,略带几分男孩气质。我从不知道自己想要哪种类型,就妄自断定这必是自己所要追求的。第一次成功搭话,一阵酥麻自脚心腾起,调皮的爬上额头,竟带来些微的耳热晕眩,把个完整的魂魄扔进了云霄天外。她的女伴仍旧一边强忍一边偷笑,口中还不住的念叨:同学战友……?亏他想的出来。我顺便窥她一眼,再次验证了另一条女人定律:两个自以为或者习惯了别人以为的美女绝对不会成为好友——两花相聚,必要斗艳。她不在我的计划内,我的笑料不为她生,她却还笑得那样恣肆,不禁使我生出些厌恶,唯恐她坏了大事,恨不得指着她鼻头叫嚷:够了,谁爱听你那破笑!

  接下来的谈话无非是走过场,逃不开姓名住址之类,是为粉饰目的而生,其实我一条也不曾记得,又不是搞人口普查,我的目的大约也只是恋爱游戏,绝然不是严肃的婚姻计划。我本想即刻得到她的电话号,但转念一想太过流俗化,怕她生出鄙夷之意。况且获取号码的途径多了去,犯不着冒这风险。遂与她谈起爱好来,企图显出与众不同和高雅习气。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有个项目叫“拉练”。一大群人排成长队穿越城市翻越乡村,是为磨练意志砥砺品格培养团结。事实证明这当然很可笑,除了沿路播散垃圾和为日后干瘪的大学生活残留一点劣质的记忆,一无是处。我却很是有些期盼,期盼的不是拉练本身,而是拉练的本质——好玩。

  天公不作美,那天恰好气温陡然上窜,热得两耳底嘤嘤作响。一次大集合之后,首长严正训话,要确保安全,遵守纪律。安全我们都知道,就是不要受伤死人,而纪律是什么,我们尽数不知。各连由连长和副连带队,弄个聒噪的红旗手摆在队首,不时叫嚷两句陈腐的口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几千人的队伍,排成单列,怕足有几公里,只见前前后后漫山遍野全是人在蠕动。穿过十字路口时,长时间堵塞交通。私人公交车售票和司机按捺不住,怕耽搁了挣钱的好时机,骂骂咧咧不止,想要硬过,企图截断威武的长龙,被某连长指着车头大吼:你敢——!那司机怕也不是食素的主,与连长吵得很凶,差点没干起来。总算来个三星肩章的首长,往路中央一站,三言两语摆平了,司机只好点支破烟,愤愤的吸着,大概已认命。小汽车出于风度需要,车窗紧闭,只一个劲摁喇叭。此次行程,据集合时首长介绍,大约有十几公里,连我这个山区来的农村人都给吓住哩。

    我们一路畅通无阻,但凡有路口,早有官兵开路拦截,颇有如沐春风之感。军训大约是让我们欠国家的人情,日后难免要乖巧听话,至少不要“放屁”。那我的行径大约算作忘恩负义了。我不但喜欢“放屁”,还试图开“放屁体”文学之先河:屁者,体内污气也,不放不快;长久郁积,必有病患,形容枯槁,神志不清。

  在某宽敞大道的人行道,大家终于是放松起来,恣肆的交谈。和我同寝室的一个弟兄向我使个眼色,示意我向后看,我立马眼神来电。他给了我一个杀手锏:还不去干苦力?说完一阵坏笑。我也坏笑,感激不已。我前后瞅瞅连长和副连的位置,正在前头谈的欢呢,遂噌竲噌沿队列往后跑,三两步就来到她面前,用了一个经典招数,涎着脸皮媚态的说: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好吃的?她脸上有说不出的快意,只是都给矜持压住了,没有流泻之感。还没待她细致反应,我已抓起她手中的袋子往回跑了,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队列中。临近的几位弟兄大夸我有胆量有计谋,嚷着向我取经,我也就洋洋自得真以为自己是东西了。大大咧咧说了一句:男人,要敢于追求。从他们略显嫉妒的神情里,我找到了因女人才得以真实的——男人虚浮的尊严。

  行到郊外某荒芜地,一阵罕见的恶臭,那气味像是外星人腐烂的尸身发出,前所未有,无人所知,不辨来历。这条长龙突然狂奔不止,任连长叫破喉咙也无济。这多日的严格训练,竟毁于一阵莫名的臭气——军纪何在?哈哈——

  行到二三里地,来到一片极宽敞的荒地,像是大机器劳作的成果,不久的将来也成了繁华的商城或十字街口。首长传令就地休息,说行军速度过快,恐以后的路程体力不支,大约是那阵恶臭作怪的缘故。不料这一歇就没了尽头,半小时,一小时,迟迟不见行军号令。很多男生由于天热,喝了太多的水,不住的撒尿。生理结构上的优势,女生天生能忍,不见几人参与这有趣的活动。临时厕所由义务生活班搭建,几条竹棍和厚重的帆布撑起就行了。我就是义务班的成员,那竹棍也成了我们一路上打斗嬉戏的好武器。

  我之帮她出苦力,是大有目的的。一则显出关照体贴,二则她要吃东西就得找我。果然,她来取东西了,却远远的不肯过来。我装着没看见,与江西的一个小子——外号井冈山,因为他就来自井冈山,且长相德性也像井冈山——个头瘦小精悍,说起话来有板有眼,总是能招揽一干无聊听众——大侃中国问题,大侃当年的红色革命。我要等她来求,那我就占了上风,在心理上也便于进攻。怎料她来一招“釜底抽薪”,避开锋芒,差个“恐龙”来取。按常规逻辑,在这无聊的等待中,我该主动去与她交谈才是,但我们一群人确是谈的欢,远胜过与女人扭扭捏捏表演而得的欢乐,甚至时而竟忘记了手里的东西是她的,差点被我开吃,打开一看,自己似乎未曾带酸奶巧克力之类,才记起不久前自己“光辉”的一幕。

  这漫长的等待是有原因的。军训临时指挥部出于气候气温考虑,唯恐这燥热招致中暑吞噬了某个娇弱的大学生命,一路紧跟的救护车已在这坑洼不平的荒野之地来回奔波了数次,时间越久越频繁,毕竟人命可贵,国家特种保护生物怕也难得此等关照。这也再次充分验证了当局的无事找事。我就说,要坚强的,在母腹襁褓中就坚强了,犯不着当局来操这份瞎心。

  队伍再次启程,放弃原定路线,沿一个小村落绕一圈后,再次到达一片开阔地,还行不到两里地,又就地休息。我是活活歇累的。这已是城市的边缘,很多人风跑着去买水。我们的谈资气数已尽,遂趁送东西之机与眼前的新女孩攀谈起来。她依旧强忍矜持,装出一副淑女态,让我很是有些失望——大约装的过火了罢。

    再次回到学校,确乎是有些累了。她给我发了条短信:今天谢谢你呵!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以后希望你不要这样,让别人看了多不好。我顿觉反胃,甚是不爽,什么理由——“让别人看了多不好”?“不好”还加个“多”修饰,足见其中毒之深:恋爱成了别人眼底的游戏。我辈虽轻浮猥琐,却不至要受“别人”的眼光主宰。但我还是违心的回到:我喜欢这样,为你效劳是我的快乐(外加一个符号拼凑的嬉笑表情)。她貌似无奈的回:哎,你这人……呵呵,不管你了,反正讨厌。好好休息吧,睡个好觉,拜拜!但我分明看到一张流蜜的脸正对我笑道:傻瓜,我喜欢!不过我必须这样回她:呵呵……那我从你咯,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什么都愿意”里似乎默认了包括献出我不怎么宝贵的生命,因为一般理论上的纯洁爱情总与生啊死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某得道情场写手不是有这么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此言广为流传,大有一统国人爱情观之势,更让我误以为倘若真爱一个人,就该向她呐喊三声“你是我此生的唯一”,之后向某个无底的深渊纵身跳下,立马成就完美的爱情。非此不足以显示真爱真情之存在。

  长达二十多天的无聊训练总算告终,大家立即丢掉劣质的迷彩,纷纷穿上展示自己风采的衣装,招摇过市谈笑风生,好一派繁荣景象。我也不例外,穿一条灰白色马裤,浅绿色T恤,在炎炎夏日里显得尤其清爽活泼。重庆的炎热天气倒是给女人们提供了展示身材皮肤的好借口,无一不袒胸露背,牛仔裙短得像裤衩,胸前鼓鼓的突起,胸衣若隐若现,长发飘逸,芬香扑鼻,难免让人浮想联翩蠢蠢欲动。在中学的艰苦岁月,这可是违禁的风景。也正中了那位思修老师的论断:我们的人生在大学开始飞跃,那之前的都是爬行。酒足饭饱思淫欲,爱情何尝不是淫欲的变相或延伸?欲思淫欲者必须会妄想,妄想的结果就是内分泌旺盛。旺盛了怎么办,总得找个发泄的出口,犯不着活活憋出毛病,这可是“解放区”,是禁欲主义的刑场。眼巴巴看着一对对师兄师姐手挽手肩并肩前胸贴紧后背舌尖穿过红唇,我们也就意气风发起来。恨不得自己化身陈冠希吴彦祖之流,往那路中一站,顷刻间成群的妹子蜂拥而来投怀送抱,唯恐不及。这不是没有可能,两眼一闭,驰骋千里。但人总不能闭眼活着,要不就辜负了造物主的美意,他之给我们安上一对眼睛,就是要我们开启它,接受虚幻图像下绝美的欺骗。由此说来,这个世界只有一种人有真正的爱情:一对先天的盲人男女。

  我也是在分泌旺盛之列的,自然不甘寂寞。至于之前提及的旧女孩,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女友,我已郑重声明自己在精神上还是忠于她的。我的堂皇的借口: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事实也是如此,我的身体是寂寞的,而心是那身体的一部分,如果硬要说他很快活的话,那这种人就没得救了,彻底偏离了“人”的轨道,甚而偏离了动物的轨道,而与妖又尚有一段距离,故而该称着“人妖”。我毕竟化身不成,故只能孜孜以求,涎着脸面尽情表演。

  军训后有一个礼拜的休假,学校真是体恤民情,知道我们压抑的灵魂需要解放,故有此长假,至于是否成功,那得看个人的造化武功哩。

  某日,炎热匆匆隐退,成了温热天气。至黄昏时分,竟飘起霏霏淫雨,好个浪漫时节。浪漫时节总爱触动浪漫情愫,更易寻得浪漫伎俩,从而滋生浪漫表演。

    我们一行三个“寡人”正在校外街上闲逛。此行的动力是某小子要为其心仪的女孩选个手机链,为保万无一失,遂叫上两人来作参谋。无一事尚且可以闲逛,现在有一事怎可恶意辜负。那家伙选了半天仍无结果,我们推荐的他又觉得不妥,自己又拿不定主意,被我们狂操一顿:妈的!也太男人了,被个还未搭上五句话的女人就整成这幅德行,还有没有前途,兴许人家早就有主哩,你还在这儿瞎折腾。说完一阵讥笑。他神情里略过一丝恐惧,但还是故作镇定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做过调查总结的,有主的女人眼神里有种呆滞感,她才没有呢,见我时炯炯有神。我们懒得笑,他倒是为自己的高明惨笑不已。又思忖良久,在我们的轮番催促下,他终于痛下决心,自己选了个当下流行的丝绒猪头情侣链,说是一人一个,以后值得怀念。我们笑他果然猪头,还没成事就怀念,这事情怕不吉利,多半没戏唱咯,哈哈……

  不经意间发现这饰品店门口放了许多鲜花,这样昂贵的门面,当然不是装饰。我只知道玫瑰一种,艳红如唇,激情八射,好似张娇媚的人脸向我谄笑:帅哥,买我!买我嘛!要快哦,要不就被人抢走咯哟!接着是一阵日本卡通片里的挑逗谄笑:呵呵呵——令人无法抗拒,当场崩溃,还难免有人纵欲而死。

    灵机一动,有了——这样萌动的夜,何不向伊人献花,施一剂催化药,兴许这事儿也就成哩,那以后的身体甚至连同心灵就不寂寞了。事不宜迟,我挑了三枝笑得最灿的,据饶舌者说代表“我爱你”。经老板粗拙的大手细心修理加工一番,顿时鲜活胜过塑料。老板是行家,特别叮嘱:送的时候才把那个护花扯掉,剥去一两片花瓣,效果就出来哩。说完,掠过一阵奸笑。我连连点头,感激不尽。付钱的时候,一摸口袋,空空如也,不怕——叫买手机链的那小子一并付了,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就是我的钱。当然,他也是同样想法,自然不肯当拔光毛的鸭子——白白等宰。总得骂骂咧咧几句,算是自认倒霉,顺便捞点心理快活。只要有人付钱,尽他骂了去,又不折块肉,平日里不付钱还不得对骂吗,爹娘亲人女友不算很,甚至早变为灰土泥巴的祖宗八代,以及各种生殖器官均被频频轻松玩转于唇齿间。

  夜色朦胧人亦朦胧,昏黄的路灯下,一对情侣啃得死去活来,扭动的线条,淫欲的气氛,足以直接威胁日韩三级片的点击率。这毕竟是现实,来得更为真切刺激。这样的时候,往校园里随便走一遭,各种姿势各种版本尽收眼底,且全免费,不用下载播放器,还不担忧病毒侵扰。我们中的一个尚未完全开化,竟然大惊小怪唆使我们快看,被另外两人讥笑:你还是处的吧,哈——!我们嘴上虽笑话他,其实眼睛余光还是不住的斜瞟,心里也隐隐的骚动燥热起来,暗下决心:是该得有个“伴”了。所幸我们都正在追求之路上,似乎前途一片光明,胜利——就要来临,冲啊!

  一边行走,我拨通了她的电话。中国(重庆)电信真是失败,小灵通一律同一彩铃,虽是免费,仍难辞其咎。但一想到是她的电话,我又顷刻宽容起来:不要苛刻嘛,总比没有好。没有感情的无线电传来富于感情的温婉声音:喂,请问哪位?她明知是我,却这样问。我当然不能揭穿,貌似活泼的嬉笑道:你猜哦?她果然是猜谜高手,不猜即中,也嬉笑道:呵呵……是你啊,干嘛不发信息呢,打电话多贵呀?

  其实移动给小灵通发信息成本远高于直接通话。我就纳闷,这不都是国有企业么,怎么也自相残杀起来,难道“国”与“家”压根儿就水火不容?他们“杀”的欢快,遭殃的毕竟还是消费者,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尽管我不知她是否出于好意,但我必须默认她是出于好意,于是又嬉笑着答:为你,再贵也值得。这话的本质涵义该是:为你,我愿意花光我爹的所有积蓄,或者,为你,我愿意让我爹妈家人吃不饱穿不暖到处求人帮人。

  她呵呵的笑一下,就没了声音,原来信号暂时中断。寒暄得差不多,自然该入主题了。我略显拘泥的央求道:你……你现在何处,能来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她的回话里有压不住的兴奋:什么呀,要送我东西?不会是炸弹罢?我朗笑道:呵呵……真会玩笑,我还买不起炸弹呀!我在音乐广场等你哦,不见不散。她只能淡淡的答:好罢,我现在第八教学楼这里,正好顺路。我虽讨厌她的“正好顺路”,但目的终归是达到了,有何须计较小节形式呢。

  那俩哥们儿硬是不肯走,说要看我如何出丑。我貌若自信的答:切!我出丑?我从来就不晓得“丑”字有几划!他们也够义气,说只远远的看,倘若成事,他们立马就撤退,倘若不成事就来唱好戏——嘿嘿。

  不一会儿,她果然从第八教学楼的方向悠悠行来,撑一把粉红底缀花伞。我的心禁他不住,一个劲狂跳,跟文艺表演时候主持人念到下一个节目就是自己时的状态相差无几,两耳微热,心跳加速,血管曲张。我心底倏地一颤,这感觉似曾相识——和旧女孩的初次相识,初次谈话,初次牵手……都是——原来,我竟是如此的擅于自欺,我所宣称的所谓精神上的“忠于她”,已然开始露馅了。

  对——我不必自责,在精神上,我永远是忠于她的呀!

  不管我是如何想法,戏已经开场,表演终归要继续。人生如戏——早有说过的——最得宠受欢迎的还不都是那些意料之外的作为嘛。不过偶像剧大约算不得戏的一种——只是判断,不作批评。那些抢眼的尤物其实是造物主捏造人形时候的恶作剧,让无聊的人们在无聊时候有个视野的依靠,他(她)们的表演跟人体写真如出一辙,目标一致——不要以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还企图污蔑我纯属嫉妒,我将告诉你——没错,在你认为自己该有所追求的时候就被骗了,像吸食大麻注射吗啡一样上瘾。你不可能戒掉的——精神世界里没有收容所,只有一个阴湿牢房,你一个人看守,关着你自己,偏偏作为看守者的你又出奇的称职。

  我将那位老板的忠言牢记于心,比数学公式或法律条款都牢固,并早早的照样做了。剥掉两片花瓣外壳后的玫瑰果然就光亮如新了,像日本国AV女优换上学生装,陡然转型为清纯美女。虽然夜色朦胧灯光幽暗,激情唆使下的眼光似乎分外明亮,远远的就洞见她脸色里暗含的微笑,初春里欲绽的花蕾,喝饱了免费的雨露,微醉的桃红,却给一层厚厚的花托裹着,总要等得时机的成熟粲然盛开才显得健康完整。在这短短的等待里,我早已设计好了表演的套路,又在心底排练修改数遍,已臻于完美,跟市面上的娱乐新人旧人自导自演一样有才,只是我的投资显然不值一提,目的也要单纯许多。她远远的立在台阶上不肯轻易下来,只等我的言语去邀请,以显出她的矜持稳重。我以专业的的媚态口吻央求道:下来嘛,我会让你拥有整个世界!她一边偷笑一边下台阶,口中喃喃道:什么呀,搞这么神秘?

  她总算来到我面前,这下我的心反倒倏地加速平静,像表演者正式上台后的心态。我面带微笑以很绅士的步伐踱到她面前,将手里的东西缓缓呈上,哧溜一下掀开罩在上面的塑料袋,三枝殷红的玫瑰赫然眼前,簇成一团,若一张热辣的红唇,分明写满殷切的期盼,照出她粉红的面颊。她怔住一下,而后恣肆的笑开了,却犹疑着不肯接手。我的笑靥人形,像是照片上的瞬间,永久的僵持住了,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那坚决的眼神和意志,倘是用在学术上,未尝不能搞成个泰斗人物。她摇晃一宿,还是欢快的接住了。我的高明也就在此——待她伸手接花的一刹那,我顺势牵住她滑嫩的小手。她作了些挣扎,这些我是能够理解并接受的,她却偏偏蹦出一句让我始料不及的话:我不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的。我不知什么恶劣感觉,猛的跳出来,让我在一瞬间如此的厌恶关于她的一切。发现自己陡然成了情场败类。这是很合乎男人虚伪自尊心的:从不在乎别人的女人是否纯洁,却如在乎自己的眼球一般在乎自己女人的所谓纯洁。还不够明了?自己的女人不就是别人眼中别人的女人嘛——这些年的书白念哩。

  像是高压电穿越指尖,袭至大脑,我的手也如电流的传导一样迅速松开。她背光站着,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我猜想必是有些微失落——至少也是这样。我居然主动提议:那我们回去罢。她默然,转身跟着。上了几级台阶,就是宽阔的壮志路。在校园宽阔平坦的壮志路,我们却迷迷的并肩走着,各自心底的颠簸却不亚于拖拉机在乡村土路上行驶。我突然由衷的感到挫败,有看完一出著名悲剧散场后的心情。我斜斜的瞥她一眼,那三枝艳红玫瑰依旧攥在手里,她偏要用撑伞的手去拿,使它们变得像贵妇人高昂的头颅,唯恐世界不知道她的富有和值得炫耀。

  我在想:她不跟我说话,我就不必跟她说话了,或许她已不是我所想要的。她大约也在想:他不跟我说话,我干嘛要自毁形象与他说话,主动就等于犯贱,但我总得给他点暗示,把这花显摆一下,一则让他知道我是在乎他的,二则让眼馋的路人过客见证我的幸福。

  我们一路沉默无语,似乎只是同走一条路而已。但在旁人眼中,我们大约也算是美好的一对罢,不时有男女寡人向我们投来欣羡目光。我不可能即刻接受自己的失败,宁可相信她还是个——单纯的女孩,那句话也许没有什么潜藏的背景。真是奇了怪了,我自己什么德性,还不是一脚踏两船背地里早有女友的嘛,为什么放到她身上,我就容忍不过,还自认冤屈。莫非我也动了真情?其实我的郁闷无非也就是技不如人的下流恼火,或者天才演技生不逢时。那我今晚自鸣得意的表演,在她,大约早就习以为常,玫瑰花满地都是,也不见得稀奇珍贵,背转身就扔进垃圾桶。一个乐于炫耀的女人,看似不屑的随手扔掉一朵男人送来的花,其快感绝对胜于践踏掉一个花园。

  之后,我们仅以短信联系,明知道意义寥寥,却发个不停。偶有邂逅,形同陌路,似乎那个跟自己每日每夜通过无线电波言谈的人不是她,甚至跟她毫无关系。我们只是相互利用排遣无聊,给那郁积的毒气找个泄露的小孔。大约觉得实在无趣了,她终于向我坦白,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其实我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我——很——爱——她,我早该向你坦白的,要说虚伪,如你曾经所说“礼貌并虚伪着”,那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骗了你,但其他方面我都是真诚的,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哥哥曾说,如果你不喜欢一个追求你的人,你要尽早跟他说,这是对感情的善良。男孩的表白通常都是站在安全线以内的试探,倘若你让他看到希望,他就会张狂的进攻,一旦陷入就很难回头的。希望你只是试探,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朋友的哦!(外加一个符号笑脸表情)

  发信息就是好,可以慢慢编造,也不必担忧被听者打断,至于看不看,那是对方的事,发出去的信息如放出去的屁,消散在空气的辽阔里。我看完,先是一阵无名火气,很想翻根掘地的宣泄一通,不料兴趣全无。当一个人想说的话太多之后,反而会不自主的沉默。我只回了三个字两个标点:爱?朋友?

  她却什么也没回,我则继续跟一哥们儿K网络游戏,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与情绪有关的事。不过,当夜还是失眠了。我没有去想她是否给我什么伤害,或者我根本就不曾想她,只是间或想起一些与她有关的表象,我是在想:这个时代——我们怎么了?

    第二日醒来,眼微微发肿,昨夜三点以后的记忆一片空白坦荡,大约是那个时候睡去的。到此,新女孩也照例成了旧女孩,终将成为我生命中不像过客的过客,而那个我自认在精神上不会背叛的旧女孩,仍旧是旧女孩,是我痛并快乐着的漫漫牵挂。但我分明已无从判断自己对她的感情真实几何,伪善几何?或者我纯粹就拒绝思考这恶毒的问题。而我的所作所为,她浑然不知。“浑然不知”该有两层意思:一是真的不知,像草木一样不会去想;二是如思想家一样丰富了,却没有确定的内容可供填充,无非是确定的怀疑。

  一个阴沉的下午,旧女孩来电,依旧是那温婉低调的音色,我隐隐洞见这平静的音调下一颗萌动的灵魂压抑得窒息——既让我爱恋,也让我难忘,还让我痛恨。无论怎样,她的来电总能教我认为那是不平凡的一天,并提起生存与奋斗的气力。这看似完美无缺,实则阴险至极。我何尝不是在吸食精神的鸦片呢?对这快感的依赖势必将我彻底摧毁,打入命运的底层。

    这个阴郁的下午,我真的记得那些谈话,给我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偷了自家的鸡到山上去烧烤,短暂的欢悦过后的后悔和畏惧,看着妈妈辛苦的找鸡,还咒骂别人家的小孩,自己却不敢承认,宁可躲进眼皮底下狭小扭曲的安稳。原来人是越活越倒退的,小时候撒了谎还会心跳加速良心不安——尽管那时尚不知良心为何物。可如今一边撒谎还一边欢笑得意,耳不热心不慌,反倒觉得说真话尤其困难了。

  我们开始的谈话与往日并没有多少不同,照例是我一个劲说想她,她一个劲嬉笑着说不相信尽是骗人。但也偶有例外,她会极温情的说:我也想你!这突如其来的善口常常让我不习惯,美得晕眩。但又像因贫穷而饿过肚子的人,尽管后来生活改善了,只要饥饿一被勾起,就立马伤感起来,觉出委屈酸楚。

  一阵寒暄嬉笑过后,她倏地语调一转,淡淡的道:想我……就找个人替代嘛?我一下怔住了,猛的意识到自己多么的不了解她,她又是多么的了解我。半响的沉默,我娓娓的答,可是却语塞了:你是多么的信任我呢,还是……

  她淡淡笑着补充:还是多么的不信任你?我讷讷道:是……是……

  她又半宿无语。我的思绪却疯狂胡乱翻飞,搜索着卑劣的记忆。

  但我还是故作镇定,略带责备的口吻道:替代?你觉得能够替代吗?

    她长吁一口气,惶惑的答: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更安全些。我们相对无言,就这样耗着约莫半分钟。

  我先开口:玉,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她沉沉的“嗯”了一声。

  她叫我挂电话,说长途多贵。我没有弱智的笑着回答“为了你再贵也值得”,只哽咽着说:不,你先挂。压抑的缠绵,似乎恋人间的永诀。泪——禁他不住,满满的噙在眼角。就这样耗着,又过了约莫一分钟,她微微笑着说:那我挂咯?我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自己熟睡的婴孩摇篮前与人说话。

 

  寒假回家,她还在家乡的县二中念复读班,正值寒假补课。我在二中校外的碧云大桥等着,我知道她的住处,这是必经之路。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和重重的书,心情萌动着,像是盯着小鸡仔慢慢出壳。在外念书,每次放假回家,启程的时候总是有无数的宏图计划,恨不得把个图书馆一并带走,行李呢还是自省该一切从简;到家后一些时日又总是发觉行李带少了,而书实在只该带三分之一或者干脆一本不带,还落得精神上的愉悦轻松。循环往复如是,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除了叹息和自我埋怨,就再无其他出息了。

  其时正值学生们散课。他们谈笑风生打打骂骂,或者表情严肃面色阴郁,都与我擦身而过。中学……大学……倏地,我像被什么给电了一下,心猛的沉下去,怎样也捞他不起:他们不也正奋力的往我这样的深渊里跳么?后面还有一群群的旁观者,微笑着施予他们莫大的鼓励支持,唯恐他们因畏惧和疲劳而放弃这“仙化”前的关键一跳,走了其他至今仍旧被公认的邪道,成了人们眼中的败类顽童,坏了祖宗规矩辱没了亲朋颜面。

  等了许久,仍旧不见她来,人群已渐稀疏。我开始心生厌烦了。再也找不回当年追求时候的坚决耐性了。

    犹记得某个新年,我在阴湿寒冷的教室外,等她来收下我精心准备的新年礼物:一个水灵的大苹果——希望她岁岁平安;一幅写意水墨国画,是我苦熬几个钟点的作为——代表她在我心中像艺术一样圣洁美好,也像水墨一样宁静淡远。我等啊等,托要好的女同学捎了几次信,还外加发自内心的一句:请你告诉她,她若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一直……

    可知第二日就要期末考试呀,但我全不放在心上了,似乎整个世界就唯有她值得我去追逐等待。那时真是这样的想法,与虔诚的教徒没有两样。对这漫长的等待,我不曾有一点抱怨,也从不去想今后的退路。我是那离弦之箭,非要命中遥远的靶心才肯稳稳的停住。寒冷让我的身体战栗,上下牙关咯咯碰撞,心底却住着火盆:无烟的木炭吱吱作响——猩红的焰火。她终于还是来了,一身洁白的羽绒,好似天界路过人间的仙子,只是略有些愧疚神情,嘴角却溢满欢乐。其时,我多么想扑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像久别故乡的游子拥抱生养自己的土地。但我没有,我却强忍住了——唯恐惊扰这绝美的宁静,我只静静的看着自己和她的身影融为一体——长成一段澄澈见底的溪流,在浮华喧嚣最深处,安然流淌,世态万象映在眼里——没有声息,没有尽头,没有开始。

    她——终于来了。我视力尚好,远远的就能辨出她的身影,此时身边没有其他女伴,很是让我觉得她的形单影只,顿生怜爱之心。孤独好静的人不是身边没有同伴或缺少世面的泛泛之交,而是总与那么一两个人形影不离。

  我之所以视力好,全是遵照了中学眼保健操的要求,三年如一日彻彻底底循规蹈矩了一回。我向来欣赏学校的眼保健操制度,这是我看好的硕果仅存的几个规定之一。这是很实用和有效的制度,理该受到遵守和发扬,毕竟罩两片玻璃在眼前并不必显得学识渊博或充分融进了后现代文明,但很多同龄人却不以为然,要么趁着那可怜的几分钟大补瞌睡——平日里却沉迷于自己的沉迷,要么紧握笔杆伏案遨游,不荒废一点宝贵的青春。或许,他们真的是太累了,或许他们真的有所追求——却无人想过这疲惫和追求的背后潜藏的巨大阴谋,像天幕一般巨大,一黑下来,整个世界都吞没,而待他们悔恨的时候,青春却已不在。

    一个昔日的兄弟读补习班的时候不幸患上失眠症,遂在QQ的个性签名栏里书曰:我提上裤子想要走人的时候,大学对我说:人可以走,把青春留下!我就搞不懂到底是我上了大学还是大学把我上了?这当然是流氓智慧,但又何尝不严肃呢?

  青春?什么玩意儿,从来不曾拥有。我们的道路早就被万亿前辈先贤蹋得坦荡如坻,他们吸尽精华,残留一堆无味的白骨,我们却捡起来津津有味的嚼嚼着。一代人,两代人,无数代人——咀嚼着,只是咀嚼着,青春就在这无味的咀嚼中仓皇老去,不见有人厌恶,更不见有人抗争,更不会另辟蹊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闯出一条小道,马上又被蜂拥而至的脚步蹋回原形。同龄人,为我们自己感到羞耻罢,为我们自己悲哀痛哭罢,像哀悼为四万万同胞或者只是为自己的解放和自由而英勇或不英勇牺牲的先辈一样。我们早已丢失生命的意义,像无头的苍蝇乱飞,一百年后还是苍蝇,一千年后是苍蝇粉末;更像无头的棋子被人肆意摆弄玩耍,却从不懂得呐喊两声——哪怕只是呐喊两声。变态扭曲的价值和指使追求这价值的观念理论,被抬到吾皇的高度,就差万民高呼万岁万万岁矣。列位息怒,权当我放屁,我早有声明的,不理解放屁的人大可跳过这些文字,又或者直接不必以我为消遣,消遣的行当多了去,不必来我这破墓里挖宝藏,这里何尝有那等宝藏。

    我伏在桥栏上,大声叫她的名字,像呼唤生命里永恒的缺失。她行路时通常会忘掉自己正活在一个芜杂的世界,惊得摇晃了一下,“啊”了一声,继而快步走来。和我在一起的那小子一边傻笑一边说:有难度,一看那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很保守。我们在路上谈及各自的辉煌爱史,他显然比我牛B得多,已和多个女孩睡过,使我所谓的男人颜面扫地,遂与他打赌:此次回家,必将当前的女友“搞定”。他天生一双看女人的慧眼,说出这泄气的话,不禁使我心生畏惧了,但嘴上还是故作自信的道:切!你懂个毛,老子整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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