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三部曲系列之二：《二进宫》　　

(10)

文/ 邓伟明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8月20日　　

回到家了，是在晚上七点多的夜很黑的时候回到家。母亲担心了我一阵子，说我应该选择明天早上回来的，那样才安全；我解释说全班同学一下课就都拿包袱回家了，宿舍没让留人，毕竟有十天的假期，我也只能赶最后一班车回来，而且路上有伴，挺安全的。父亲只顾吃着饭，对我不闻不问，是我令他太失望吧！　　

但是，我还是尽快回到了自己舒适、充满安全感的小卧室，我也不去多想什么了，父亲要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平静了心情，终于把心思放在了课本上。但一个钟以后，我的持久力就消逝了，也是感觉有点疲惫，却还想做点什么。记得晚上回家的车上，我想找阿年一起坐车回的，谁知他在早上早请假回家了，他说他挺心烦意燥的。转而遇到了华姐，她是俪苹介绍给我认识的，我和她同坐着。她真是一个开心果，有说有笑，开朗极了。也许是大家刚认识不久，话语都是些你问我答、我问她答之类让彼此熟悉对方的谈话，不过也只是肤浅的了解。她总是喜欢笑，是开怀大笑的那一种；我一直想问她，这话真的有那么好笑吗？有那么不得了吗？　　

却还是没有问她，她感到开心、感到满足就行了！我们还聊起了这十来天的补课，对我来说是十来天的，她比我来得早，也就多。她说她父母很早就要求她补课，没办法，谁叫自己落得这个下场，尽量收回一些基础知识，补牢固才是真。聊到后来，我一直听她说话，都是听她在说话；事实上我很想问她关于俪苹的事的，关于俪苹生活习惯、个人爱好、性格等等，她也是跟俪苹自小就结识的。为什么想去了解俪苹？我在那时是没有想过的，只感觉那时是有这么一股很强烈的冲动；而现在想想，我想关注她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什么，我还有点茫然。　　

好在那时华姐一直说话，我也得听她说话，才没有提问。过后，感觉华姐的压力好像很大，开心果的外表是虚假的，或许她真的是压力大，以至于说话时滔滔不绝来释放压力。　　

而我何尝又不是呢？吃了饭、洗了澡就立即躲进房间，我也想好好地与母亲聊一下我现在复读的境况，我在新学校生活得如何，听一下母亲对生活、对父亲的牢骚；令我惧怕的是客人的来临，我怕他们一坐下就来问我的情况，那样我回答起来肯定会支支吾吾的，我还是安全逃避了，能逃避一时便一时吧！　　

接下来的假日该如何逃避也还是个问题，我想我大多时间还是会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的，忘记朋友，忘记篮球……把自己当作是患了失忆症吧！

8月23日　　

姐，我写给您的第一封信收到了吗？我在学校一直盼望着您的回信，像盼望救世主那样拯救恐慌沉沦的世界，可是，天啊！我还是没有等到您的回信！　　

如今我已回到家三天了，三天里除了吃饭、洗澡、方便外我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有一步踏出过家门，没有一刻离开过家门。后悔当初像其他同学听说有假放时地期待放假，我应当更期待上课，上课能让我心情安稳，即使碰到我听不懂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比时下心情舒畅。　　

姐，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人是个什么东西，真的！一点都不理解！在补课的时候，我听说隔壁班有一个复读了五年的学生，如今已是第六年复读，也就是说他的高中已经有八个年头了，而现今再复读下去的话将是第九个年头。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也就是八个年头，简称“八年抗战”，但那同学的抗战真的好顽强，战斗力好旺盛，他究竟想要一场怎样的胜利真让人猜想不透。还听说一封中X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在他手上，但他不屑一顾，还是继续回来抗战。好两次，我一直想去瞧瞧他的模样，究竟长得怎样，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会留有学生的模样吗？都没有看到，也许看到也不认得，会把他当作是一位年轻的教师吧！也许您会觉得这里面有幽默诙谐的成分，还也许会暗地里讥笑这位勇敢顽强的同学，但是您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写这件事的心情，写这封信的心情，我是怀着绞痛的心态写的！　　

唉！同样是人，他“八年抗战”是怎样挺过来的，难道他是圣人，没有压力？而如今是第九个年头啊，他真的比抗日战争的士兵还要士兵，还要疯狂！我呢？我觉得自己的决心是挺大的，但是对于无形的压力我束手无策，面对它，我总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把精神专注于娱乐心情的方面上，却总是事与愿违，我做不到！　　

姐，希望您见信速回，我亲爱的姐！

8月25日　　

带着一点小小的醉意，脸蛋有点发热膨胀，我迷糊地趴倒在了床上，好困难、好使劲才顶住了这神奇的酒精，好艰辛才回到了家。呕吐的感觉在我胸口和喉咙一直翻来滚去，心口异常地发闷，头伸出床外向着地下，使劲地呕吐，却一点也吐不出来。这样持续了整整一个钟，实在趴得辛苦，这才在床沿边坐了起身，脱掉上衣、赤着膀子，一口喝光了放在桌前的满杯水，舒畅了些许，但是整个上身的皮肤通红得很，像皮肤过敏了似的。　　

望着窗外的黑暗，喘着长气，明天一觉醒来周身肯定会皮肤过敏，根据以往的经验，喝两杯啤酒都会酒精过敏，何况这次是喝了将近有三瓶。李白说得真对，真是举杯销愁愁更愁、愁更愁啊！　　

今天下午我实在是憋得慌了，不能再在房间里呆坐了，一通电话打了给阿年，约他去打球，他也爽快地答应。我们是在下午三点钟开始打球的，太阳狠心地火辣辣滚烫地晒着大地，我也不管它了，每一次上篮都使劲地起跳，狠狠地砸着篮筐，不过我还是矮那么十多公分，不然我会拼命地扣篮，一定将篮筐扣烂或者扣到我的体力耗尽，直至气尽命断魂销。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篮球竟被我如此折磨发泄。　　

篮球场上打球的人也还真多的，那是后来太阳光并不那么猛烈的时候，我碰见了阿廖和宝哥，他俩也抱着个篮球来打球，已经是一个暑假没有见过他们了。他们可都考上了重点本科的院校，暑假都去放松旅游了，看着他们轻松的心情，真好！他们一来，便问我和阿年整个暑假都跑哪里去了，想聚一下却打听不到个消息，还说今晚他俩会做东，算是请大家喝他俩的大学酒，晚上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难兄难弟都会相聚的了，见到了我和阿年总算是团聚了。　　

果然，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阿廖开着摩托来到了我家的门前，喊着我快走，恰好我洗了澡，跟爸妈道清了理由，便走了。　　

首先，我们在一个饭店门前停放好了摩托，他们已经包了一个厢间。当进去了的时候，一大围台的十多个人全都是熟悉的面孔，好激动！不过我和阿年首先给罚了各三杯，原因是我俩整个暑假失踪了。但我们说出了真相，大家这才给我们鼓励，实际上也是相互鼓励，努力学习。　　

尽情地点菜，尽情地吃喝！我也是这样的，看着这十多个好朋友，我也是尽享着欢乐。只是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一半的已经有了大学的着落，本科、大专不等；另一半的便是都到回去复读，选择了二进宫，准备明年复辟。我总感觉我是最差劲的一个，相形见绌、强颜欢笑，快乐始终是他们的。　　

吃完了饭，下半场也将进行，便是去K歌，K歌当然少不了喝酒的。我便是这么醉生梦死了过来，一直玩到了午夜十二点多，阿廖好不容易才将我送到家。　　

母亲为我开了门，她闻到了我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精味，当然我也是醉醺醺的；可是，她没有责怪我，而是倒了一杯开水给我，还有一条浸了热水的毛巾，挺烫手的，此刻它却是温暖的。阿信！母亲开口说，你日日夜夜只呆在房间里是看书吗？今天下午却早早地顶着烈日去打球，刚才去玩也喝了酒吧？这可是我第一次闻到你身上缠有酒精的味道也是第一次看你这样地一反常态！你有什么困难或者压力，说出来好吗？我很着急、很担心你！母亲的眼内充满了泪水，泪水泛滥了眼眶，激烈的两行倾泻下来……　　

唉！这是一个怎样的夜晚，我如此安静地坐着，脑海却狂涌翻腾波动，也许母亲还没有入睡吧！我那时是不是应该开口说句话的，而不只是拿着毛巾想为她拭干眼泪？不可能拭干的，那样的眼泪会无穷无尽的，我却没有说一句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不出来，到了现在依然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