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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赛)

时间:2007-11-21 20:10:36     作者:望昔      浏览:10625   评论:0   

(一)

西地区有一条著名的河流叫鉴河,鉴河边上有个村子叫土胚。土胚村一侧靠水,另一侧环山。这里的山与水分明都是被大自然设计好了的,该有树的地方有树,该有石头的地方有石头,而哪里绿草如茵,哪里山石似坛,都极其的稳当,极其的适合。这是一副多情书画家拿去装帧好了的诗画。景色的稳当,造就了这里人们的平和心态。虽然生活算不得太殷实,但人们过得咸淡自如,有滋有味。然而土胚村最近很显出一点杂乱情况来,这杂乱是有违土坯人一贯的脾性的。这大和平环境下的杂乱,便略含着些微妙暧昧的气息。

三黄是土胚为数不多的应届毕业生之一。这些天三黄的心里头也总充斥着些杂乱的想法,乱糟糟的乱。他毕业后被推荐到一家报社当跑腿记者,半个月前却炒了老板的鱿鱼(也说不定是谁炒谁),卷了铺盖回家。具体的原因村民们都不大清楚,问他,他就说是主编看不上他,不让干了。没有人相信,因为三黄是一个很有口碑的大学生。

呆在家里的三黄,这些天忙着想事情,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想得自己头皮发热发得一塌糊涂。三黄想的是选举的事情。

土胚村的主任选举定在三个月之后进行。因为选举是事关整个村子发展大局而又与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紧密相联的,村民们谁也不含糊,都给以十二分的关注。一时间,选举的流行度居然猛涨,甚至超过了时尚歌曲,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必谈节目。村民们讨论着的都无非是谁最想成为村主任,而谁又最有可能成为村主任。当说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时,有人总免不了手舞足蹈,乃至歇斯底里。这些没点仪态的可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他们用这样一种方式,表露自己的一些想法,也努力地尝试去干预自己的未来。

村东头有个入江小亭,由竹子与一些水泥板筑成,自江沿一直伸至江心。这亭子白日凄清,一到黄昏便热闹非常。吃饱喝足的村民,都聚拢了来,在这亭子上吹吹江风,也舒舒倦了一天的筋骨。往那石柱椅子一坐,或拍蚊子或赏月亮,每个人都闲气十足。

三黄的家在江边上,与这亭子斜着成三十度角。三黄的房子在二楼,然而他却欢喜呆到楼顶的小阁楼上去,静静的看江、山或其他的风景。在阁楼里的三黄也看看小书,也听听曼妙的音乐,但更多时候是扬起头去看江上貌似疯狂的人群。这是一群疯狂却让三黄无比羡慕的人群。三黄羡慕他们,他很愿意加入到他们里面去,然而他不能。亭子里的乡亲都是淳朴而热情的、心无城府的,人群里也有三黄的父亲土根,他总是旁若无人地说得起劲,口沫星子乱喷。一边围着的人则聚精会神地听。三黄很愿意像父亲那样,然而他不能。三黄也像父亲一样爱说,也能说,然而爱说又能说的三黄有个毛病,一面对人群他就会神经紧张,腿脚发软。三黄一紧张就结了口舌,连不出句。三黄大学时成绩很好,其他表现也不错,但就是一直没当干部。有一次在好友福国的鼓励下终于上了讲台,才说两句却又没词儿了,他还是怯场。事后某些同学有意无意的讥讽则更是强烈地刺激了三黄。那唯一的一次上台,便成了三黄大学时代的绝响。然而在内心深处,三黄当干部的念头仍在。他努力着,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便大声地背诵演讲词保持口才,当然也不时想些就职以后要面对的事。这一回,机会来了。三黄知道,大学生下乡管理基层是时代所趋,而三黄甚至不算下乡,却是回乡呢,他是多么愿意为村里人干些实事呀。从报社辞职,虽说是因了与主编不和,但也离不开这个因素的影响。对于三黄的辞职回家,土根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但没说什么。三黄回就回了,也并不把别的事情和土根说。不知为什么,父子两人的关系有点淡。每次父子两人一独处,土根就会下意识地点起一根烟,却不说话。三黄一见父亲吸烟就紧张,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三黄搞不明白,为什么在亭子上言高词阔的父亲在他面前却如此沉默呢。他心里估计着那似乎是一种拒绝,至于拒绝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三黄犹豫着,最终没有将自己想参加选举的事说给父亲。他只在心里暗暗孕育自己的打算。

(二)

三黄求助于好友福国。福国二话没话就赶来了,他对土胚村早是熟得很,一村的人他绝大部分都认识。三黄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他就像是一直等在对岸只要他略一呼唤便腾空而来的。这使三黄觉得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于是便更努力的想干成点业绩。三黄要福国配合自己克服各种障碍,而这首当其冲的障碍便是三黄自己。哥们儿商量过后,统一了计划。三黄继续着自己的个人演说,福国也是听众;三黄和福国一有机会便开展辩论,直到其中一方哑口无言再也接不上来。这一切看来是那么的顺利,三黄的锐利不减大学当年。接下来,便该是上亭子去了。三黄跟土根说了他要到亭子上去,土根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又叨起了一根烟。傍晚的时候三黄便开始出现在亭子上,福国陪着。村民们似乎并不在意两小伙的存在,依然如故的大侃特侃、海阔天空。这些缚在土地上的农人啊,平时面对贫瘠的黑泥一言不发,此刻却要将满腹的牢骚或者趣事一股脑泼出来了,泼得舒心爽快。土根也不理会三黄,只顾自己成为众人话语的中心。多话的土根,是说什么事情都要天南地北说上好一阵的,然而他话语中却时常会有些漏洞出现。亭子上的三黄便鼓足勇气插进话去指出错误之处,一下子便把村民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时三黄却倏忽一紧张,说不上来了。土根很不悦,村民们也莫名其妙。只有福国很快将话题接管过来,替三黄解释下去,说得精彩十分。村民们听得兴起,便不时鼓起掌来。土根盯着三黄,一句话也不说。三黄便垂下头去,一脸沮丧。然而福国不允许三黄沮丧,三黄自己也不愿意轻言放弃,他有他的目标。讨论每天依旧在亭子上继续着,话题的中心渐渐停留到三黄身上。土根和福国和村民们都用心去听。日子便在这样的状态下慢慢流走了.

(三)

候选人报名开始,期限为三天。因为旧的村领导班子已不复存在,乡里派了个小秘书来支持工作。小秘书文台青这时便负责登记。第一个登记上来的是三黄的名字。这天一大早,福国便一溜小跑跑向村办公室。有村民见到便问,去报名竞选?福国回答,不,是三黄。又问,你咋不去?福国回答,三黄才是最佳人选呢。待再说什么,他却飞跑开了,问的人便也笑笑走开。福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个文台青笑得前俯后仰。她忍住笑说,你这小子也恁心急了点,这鸡才刚叫过两遍呢!福国便呵呵笑着。文台青是个漂亮姑娘,同时也是一个以认真负责著称的秘书,人很和善,年纪比福国大不了多少。福国盯着文台青的手一笔一划地将三黄的名字写到本子上,然后轻轻地舒了口气。文台青又笑,她笑着笑着便将目光移向了福国眼睛,像要记住什么似的,福国不好意思地忙跑开了。福国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寿怀,他是来帮他哥寿介报名的。这寿介便是前届村主任。文台青见他踱着八字步跨进来,满脸横肉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便抑制不住的滋生了少量厌恶。寿怀报完名,朝福国跑开的方向猛吐一口痰,又踱着步走开了。文台青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最后一个名额属于寿苦。寿苦的名字是三黄的父亲土根提上去的。三黄很不解,村民们也不解。福国问,阿叔,你为什报寿苦叔的名字上去?土根说,我不愿意见到寿介再选上。土根和寿怀因为土地的问题有芥蒂。福国又问,可是你应该帮三黄。土根说,就他一个毛头小子!福国不问了,三黄也不作声。沉默之下土根又开始抽烟,烟圈铺成的雾散了一屋子。

(四)

来不及多想,便开始进入拉票环节。在这期间内,候选人与推举人每天可以到各家去宣传,争取自己的票源。小秘书文台青很积极,她利用每天傍晚吃饭的时间去收集各家的意见,统计各候选人的得票数,端端正正地写在办公室门前的黑板上。这不仅可以让候选人清楚自己的实力,也让投票人估计自己手上一票所具有的权力。文台青的字很漂亮,娟秀中带着点潇洒,有点抓住人心的魅力。黑板前常常排满了各种类型的人,都一律的直长了脖子,有关注选情的,有只欣赏字的。

第一天得票数最高的是寿苦。这似乎是意料中的事,三黄和福国都没有计较,只是开始早出晚归地每天去串村民的门。他们的串门似乎是无目的性的,却又是有目的性的。他们也聊家常,也叙说自己的政见。有时候引经据典,说上一段主人感兴趣的话后,也说不定会赢来主人的一顿款待的。这以后长长的一段时间里,寿苦与三黄在头把交椅上交替坐着,寿介则一直处于末位。福国偶尔会看到三黄偷偷跑到黑板前眯着眼笑,他也就笑个不住。三黄很在乎,他是知道的,但这种在乎为什么要显得这样鬼祟呢,福国这样一想完又笑。他有空也爱停在这黑板前,有时是看选情,有时是看字。

然而有人坐不稳了。有人开始利用家里的公用喇叭去喊话,气急败坏地喊,心急如焚地喊。而因为涉及前任主任的丰功伟绩,这喊中又含有点炫耀和威胁的成份。黑板上端端正正写着的得票结果却很快证实喊话经受了完败,喊话人所喊名字的排名不见有丝毫起色。三黄以为得票已经大致稳定,他想着这结果大概也离最终结果不远了,于是又抿着他厚厚的嘴唇笑。然而拉票的最后一天情况却发生了点转折。绝大部分人没有意料到这个转折。寿介的得票一跃而起,居然反超余两人而成为榜首。这其实并非关系到最终定局的,但三黄家的气氛这晚便有点怪。没有谁说话,连平时自诩多嘴的福国也默默扒饭。土根竟也显出点与往日的不同来,只吃了平时食量的一半便停了筷。三黄妈安慰三黄,三黄抿起嘴唇不发一言,他自顾自的入书房去了。还好,三黄的信心并没有因此跌落,他与福国一如既往,谈计划,谈人生,谈理想。福国有时偏扯至某些关于女人的问题,说到些淡淡的黄段子时,两人便对视着哈哈大笑。福国有次对三黄说,你的心病快好了吧。三黄答,快好了。然后两人击掌,一起喝着,好!喊完之后他们便哈哈大笑。

亭子上的人渐渐地少了,似乎都为了避嫌,毕竟选举就要开始。土根也不再到亭子上,却常常跑到寿苦家去。三黄和福国依然前往那里,即使人已经很少。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块阔地,让人心胸开阔之地。他们自己感觉那里安静时气氛是更好的。偶有其他人的时候他们便只谈些趣闻笑话。于是这亭子上的话便一点点减少,倒是风声渐渐多了,浓了。江风用自己特有的号子将最隆重的日子吹到了土坯村。

(五)

这选举前一个晚上,三黄妈给大家煮了些好吃的。吃过后,大家也不多话,三黄妈叮嘱三黄和福国早点睡,求个好精神。三黄喝了母亲熬的一些中药,便静静躺下床。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什么,只尽早睡去。然而越回避的事情却越是避不过,三黄的大脑里不时穿插些关于将要来临的选举的一些细节。他睡不着,不停的翻来覆去,浑身燥热。一边躺着的福国忙走到三黄床边坐下来。福国理解三黄的感受,也不去劝,只跟他说些其他环境里的闲事儿,也说些笑话。三黄静静听着。末了,福国拿来两盒牛奶让三黄喝下。好一会儿,三黄才缓缓睡去。福国也沉沉睡去。

福国睡得很好,他起来时三黄正坐在窗边沉思些什么。福国瞧见三黄略有点疲态,但脸上分明显着一种渴望胜利的红光,说话中气也挺足。三黄说,福国,你先去会场打点好,我稍作准备便去。福国点头。两人拥抱了一下对方。福国便走了。三黄看着他兴奋地走远,微微一笑,开始整理一些相关材料。新生活快要开始了吧……三黄整理东西的手有点震颤,汗也悄悄来了。他抿了抿嘴唇,努力地笑笑。然而这笑只一瞬间便阕然停住了。三黄找不着演讲稿了。这稿其实可有可无的,要说的内容都早已储存在脑上,但是三黄突然就有点发懵,眼神也变得黑黑的。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用毛巾缓缓擦了汗,再细细的找。汗渐渐便多了,流了一地……

投票采取的是传统模式。先是候选人演讲,再是大家投票。投票方式也是传统的那种。本来寿怀提议说用新式投票方法,也就是网上投票。他说不懂电脑的村民可以到他家投票,住他家里的外国人金吉布是个电脑高手。大家知道这个金吉布,他是个秃顶,人很友善,见人都打招呼。然而没有人支持寿怀,大家觉得还是传统方式实在,作不了假。这作假一说其实是福国道出来的,大家听后都觉得在理。这把寿怀气得吹胡子瞪眼。竞选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福国早已将要办的手续办好。他站在场子上,猛然才想起三黄一直未到。他举目张望着,四下里寻找三黄的踪影。人群里头的三黄妈看到福国心急如焚的样儿,便急步凑上前去。福国心顿一喜,却正色对三黄妈说,阿婶,你赶快回家把三黄叫来。三黄妈去了。福国束起了眉,他的心忐忑着,开始跌进一股无法抑止的狂乱漩涡中去。

第一个上台的是寿苦。这个辛劳了几十年的老黄牛,不仅样儿淳朴,心子也纯。他说的无非是些地道的庄稼话,然而因为实在合情理,也赢得阵阵掌声。第二个上台的本应是三黄。主持大局的文台青在叫了两遍名字而没人答应后觉得不妥,忙叫一旁的福国。福国将情况说了,文台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台下寿怀不耐烦了,口里嚷嚷说,三黄他不要上台就算了,不要妨碍到别人!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和其他几个人簇拥着寿介上了台。台下村民的目光齐刷刷地往他们身上去。寿怀有点得意,抢过文台青的话筒说,下面将是前任主任,也就是我哥进行演讲,希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和我哥过去几年的业绩上,多多投我哥一票。说完便将话筒塞到寿介手里。寿介说得不多,他只略略说了些过去的事,也涉及一些小型计划。待他下台,人群中也响起一阵掌声。在寿介讲话的时候,三黄妈已回来,却告知三黄不在家中,不知他往哪里去了。福国怔了好一会才从脱窍中回来。文台青又过来问,福国说,能不能让我代三黄演讲呢,我们政见是一致的。文台青从没遇过这样的事,迟疑了几秒。但欣赏青年人冲劲的她,很快有了主意。她拿起话筒,冲台下的村民说,候选人三黄的为人与能力,大家必然是早已知晓心中有数的,大概也可作出一个判断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此刻不能到场,现在暂让他的好朋友福国代为演讲。请问大家的意见如何?话音刚落,台下炸了锅似的,议论声一遍。寿怀所在的那个角落有人大声地抗议着。但文台青压下了骚动,她朗声说,因为这个机会对三黄来说很重要,而选一个怎样的领导人对大家来说也很重要,所以大家要在作大决定前先作一个小决定。同意福国代为演讲的请举起你的手来。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扬起了无数双手,寿怀在角落里叫骂着些反对词语,有些人的双手摆低了。

福国上了台。他很镇定,这种镇定不仅在于营销出身的他对此类大场面的熟悉,更因为他对演讲内容的熟悉——三黄要讲些什么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但这镇定又不是完全的、纯粹的,是掺杂了一丝惶恐与一丝不满在内的。这番演讲分明是震撼人心的,它不仅涉及政治、经济,也涉及旅游、文化;不仅指出了土坯村近几年来发展的成果与不足之处,也指出了将要走的是怎样一条光明而又切实可行的路。这里面既涉及一些古典的、纯朴的旧事物,又有与时俱进的新式思维与词汇。所有台下的人都张长了脖子,很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待福国将话筒交还文台青走下了台,听众们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走下台的福国心在一瞬间有点怦怦跳,他刚才说的既是三黄的理论成果,但也不少糅入了自己的思想成份。说来激动处,他甚至将一些哲学的话题穿插进去,说起来便如尼采一般旁若无人。可是那于三黄的选举有无好处呢,他说不准。他甚至有点怕自己一些过激的言论会导致大家怀疑三黄能否实事求是。他开始怕了,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弥漫开来。三黄呢,三黄呢。福国的思维出现了紊乱。

(六)

投票。大家在文台青的调度下整齐有序地投完了票。数票。生意人豆武负责唱票,外国人金吉布负责检票,退休老教师王码负责记录。旁的人都静静看着这台上的三人,文台青则看着一干群众。气氛有点严肃。结果出来了,寿介与寿苦、三黄三人的得票率是5.51.53。当文台青宣布这一结果时,全场哗然。多数人与旁边的人面面相觑,少数人低声骂着不知谁的娘亲。有人开始用力嘶喊着要验票。福国的嘴巴也翕动着,努力往台上挤去,他一心也只想着要验票。在上台之前,他不经意的瞥见寿怀笑得很离谱。这是一种搅乱人心的离谱。

文台青同意了验票的请求。她亲自验票。她让两个村民一旁监督。气氛这时便显出一点紧张来,这种紧张与不久前的紧张是不一样的,有点一触即发不可收拾的意味。福国也紧张,虽说验票,但他说不准情况是否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有人暗中捣鬼。万一这就是最终结果呢?最终结果……有种发冷的感觉自上而下贯穿福国的身体,他觉得头顶上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是三黄的眼睛。福国拼命想抬眼去再看看寿怀的表情,却找寻不着。结果出来了,果然是有人作弊,这人便是豆武,他将大部分属于寿苦的票算到寿介头上了。大家去寻豆武,早不见了踪影。有人发现金吉布也不见,寿介寿怀也消失了。没有人去理会。实际得票是寿介0.8,寿苦4.1,三黄5.1。最终的结果表明三黄将成为主任。没有人再有异议。三黄的年轻活力以微弱优势战胜了寿苦,至于寿介,他任内平庸而又涉嫌以公谋私,是早已被村民们所唾弃了的。文台青宣布选举结束。村民便都向土根与三黄妈来祝贺。福国有点兴奋,他远远地盯着文台青看了几眼,三步作两步飞跑开了。飞跑着的福国有点得意。他吹着口哨,像对谁邀功似的。

(七)

鉴河静静流淌着。风轻轻吹着。一切看起来都是很阳光很给人希望的样子。福国径直跑到亭子上,然而他不见三黄。他高声喊了一会,才从亭子底下传来回应。福国在边沿处趴下来,看到了亭子底下仰浮在水面的三黄。他一动不动,但福国感觉得到他的胸脯激烈地上下起伏,而他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差。福国说,上来吧!福国抓住三黄递过来的手将他拉上来。三黄脸色苍白,嘴唇直打哆嗦。两人紧紧地抱到了一起。三黄眼角泛着泪光,他喃喃说着,福国,我失败了!福国拍着他的肩膀,轻轻地说,没有,三黄,我们胜利了!

这天晚上,三黄妈宰杀了两只尚在生蛋的母鸡,犒劳大家。席上大家有说有笑。土根偶尔才搭一两句,但看得出他心情也不坏。

(八)

公示出来了。土坯村民都吃了一惊,大多人都有种推房进自家房却见着陌生人的不知所措。公示上村主任名字写的是寿苦。文台青给大家解释说,上级认为代选是不合规矩的,因而三黄的资格无效。黑板前沉默一片。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村民们琢磨着这个决定已不能更改,大家便渐渐的散了。文台青将这个消息亲自送到了三黄家。因为考虑到要给点时间他们接受,文台青只说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前她轻拍着福国的肩膀让他好好看住三黄。可是福国没有意识到这点,他早焉了。这消息太突然。有点地雷被谁踩开了的味道。三黄妈也呆了,停下手中正在搅拌的鸡资料,她嘴唇翕动着却吐不出话来。福国有点灰,仿佛要掉泪似的,他目光呆滞却紧紧盯着三黄。三黄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末了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土根也不说什么,抬脚就出去了。土根走后三黄家哭声一片。

这天晚上寿苦到三黄家,带来了一只烧鹅和几壶酒。有人似乎想拒绝他进门,但是没有出声。寿苦也不提选举的事,土根只是不停的抽烟。桌上的菜只动了一小部分,倒是几瓶酒很快见底。

(九)

村官寿苦走马上任,土坯村又开始了寻常的生活,一如平日。

 

 

 

 

 

点评意见:文字平淡中不失流畅,故事于曲折中慢慢流淌,最后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编辑——呼呼洁

                                                   2007-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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