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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涛声(六)

时间:2008-06-16 14:44:07     作者:蒋任南      浏览:17748   评论:0   

六、恻隐之心  

  

江拥军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真有些担心,江忠生与李立萍的事已经遮掩过去了,好就好在有一个赵敏替江忠生当了替死鬼,但如果江忠生今后在男女关系上再出事,就是有个孙悟空给他 施法也救不了他啊。江拥军还隐隐的感觉到,贺耀辉也很可能要出事,这个贺耀辉和李宗敏的老婆还打得火热,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依然我行我素,说不定真会东窗事发呢。江拥军感到不解和纳闷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愿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而且有些干部,在生活作风上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屡教不改,处分处分再处分,值吗?自己曾经在一个私下的场合里,问过一个老同志,为什么干部们老是在这个方面犯错误?是生理之需,心理所求,还是思想问题?还是心灵扭曲变态?出乎意外的是,那位干了几十年革命工作的老同志却说,唉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有结过婚或没有沾过腥的还不知道,这偷女人很刺激呢,可以调节精神,其乐无穷啊!老同志的一番话确实让自己大吃一惊。当自己问那老同志,说,你在工作岗位上那么多年,老婆又在农村,你搞了多少女人?又出乎意外的是,这位老同志不但不恼不怒,还喜上眉梢地嘿嘿浪笑着说,无可奉告,天机不可泄露,免得节外生枝……  

江拥军还清楚地记得,和一个朋友侃谈时,那个朋友竟大谈偷女人的绝招。在被江拥军灌了几杯烈酒后,这个朋友酒后吐真言,讲了一个真实而又滑稽的故事。在故事开始前,这位朋友故弄玄虚地说,偷女人的绝招就是七字妙语:胆大心细脸皮厚。江拥军故意逗弄他,说,何以见得?这个朋友胸脯一拍,说,且听我慢慢道来:话说某公社一个长得又黑又矮又常流鼻涕的干部,真名我不告诉你,暂且管叫他刘某,四十老几了,老婆在家长年累月“绣地球”,一两个月才来公社一次,还是到刘某这里讨几个工资钱回去买油盐日用品,有时刘某强留她也就顺便住一晚,有时家里事多也就拿几块钱连饭都不吃就会急急忙忙赶回去。年终时,刘某的老婆来到公社一下子要从他手里拿走一百多块钱,说是去交给集体还超支款,如不交清,家里的口粮也要扣下来。刘某无奈,只留了点伙食费,其余一百多块钱悉数给老婆拿去了。刘某知道,老婆这次拿了钱,很久都不会来的。这时,刘某的隔壁新调来一个公社干部,二十几岁,女的,还未结婚,长相也算水灵。当时,公社里干部的住房都很简陋,全是土坯子房,上下两层楼,宿舍与宿舍之间都是用薄薄的板皮子相隔,上层楼与下层楼也是楼板相铺,相互之间咳嗽走路说话打呼噜都听得清清楚楚。公社干部之间,时不时因为走路脚步重影响休息而发生口角,或者因为楼上的人洒水漏到楼下的床铺上而发生骂架。开始这几天,女干部见了刘某都是随便笑笑打打招呼,而刘某就觉得那女人对他有好感,就开始想入非非,对她琢磨起来。有时,女干部在隔壁洒了香水气味飘过来,刘某都要贴近板壁缝嗅闻好一阵子。刘某的花心肠子开始活泛起来,总想着如何把那女干部弄到手。那女干部好像也很警惕,像防贼那样防着他,跟他说话都是远离三尺,晚上睡觉都是将门闩闩得牢牢的,卡销卡死后还要检查一遍。她也从不到近在咫尺的刘某宿舍里串门,有些什么事也是隔着门槛讲完就走,从不僭越一步,用句恰当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对刘某敬畏三分。刘某也不气馁,整晚整晚的琢磨着如何接近她的办法。他用小刀在板壁上刻了一个小圆孔,一到晚上就从小圆孔中往女干部那边偷窥,为了隐藏秘密,白天他用挂历将小孔遮得严严密密,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常来刘某家串门的公社干部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有一天晚上十点多钟,刘某突然听到隔壁一阵叮叮当当的铁桶响过后,就只听到一阵阵细微的撩水声,他扒开挂历,将眼贴近小圆孔窥视着,啊,那女干部正在擦澡,那丰满的乳房耸挺着,那有着优美曲线的胴体诱惑着刘某连嘴里的涎水也流出来了。刘某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得有些窝囊,老婆跟这女干部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一个是凤凰,一个是鸡。他再也不敢往下想了,再往下想的话,那就觉着活得没啥意思了。那女干部擦完澡,穿好衣服后,就坐在办公桌前对镜梳理着头发。刘某有些急不可待了,开始大胆起来,站立于小凳子上面,掏出那命根子就往板壁孔伸,刚好就伸过去了。为了引起女干部的注意,刘某轻声说,喂,有条蛇过来了!那女干部一返头,借着灯光的亮,发现了那玩意儿,说了声,流氓!随之,她操起一个鸡毛掸子打了过去……刘某措不及防,喊了一声唉哟,立马缩了回来。第二天清早,刘某看到那女干部就有些害臊心慌,连眼皮都不敢抬,可那女干部则显得落落大方无事一般,依然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刘某凭直觉,那女干部决不会告发他。这下,刘某一颗悬着的石头落地,彻底放心了。刘某的胆子更大了,在板壁原有小孔的上方又刻了一个小圆孔,这样,下方孔成了玩儿的通道,上方孔 变成了观察孔,而且又别出心裁的用一张红色娘子军的剧照画图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刘某想,胆大已过了关,这刻了两个孔也该是心细过关了,剩下的就是脸皮厚能否起作用了。这天晚上,刘某故伎重演,谁知,两孔均被隔壁女干部用纸糊上了,他暗笑着,这简直是螳臂挡车,一张薄纸势单力薄怎么能抵挡住我那杆枪的进攻呢?在那女干部将要睡下时,刘某又轻声喊道,一杆金枪过来了!女干部又看到那玩意儿,这回没有拿鸡毛掸子打,而是用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顺便还轻声的骂了一句,真不要脸。刘某看得真切,暗想,快成功了。过了一会儿,刘某重又伸过去,轻声笑道,你摸摸,好玩呢。那女干部也觉得新奇,犹豫沉思了一下,就真的玩起来了,玩着,摸索着,揉搓着,女干部忍耐不住,也索性全脱光了衣服,也拿了一个板凳,站上去,很和谐的配合着。刘某真的大功告成。东窗事发后,两人都调走了。据说,那隔着板壁通奸的事一直成为这个公社的笑谈。  

 江拥军想,也难怪过去那些公社干部常在男女关系上面犯错误,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两地分居促成长期的性压抑所致,就像一盆水满了就要往外溢,道理就是那么简单。现在,这种状况就好转多了,好多好多的乡干部跳出农门后,娶的老婆或嫁的老公都是“国”字号户口,哪怕暂时的两地分居,组织上都会优先考虑调于一块。还有的人,配偶虽是农村户口,也可慢慢农转非了,堂而皇之地随老公“定居”乡政府,长期厮守在一起,犯这方面错误的终究少多了。但是,也有一些人在这方面经常出错,往往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除了一些社会环境因素影响外,恐怕就得怪自己了。不过,现在社会上在这方面的管束力好像也放松了,人们都有些司空见惯了,大可不必像从前那样较真,往往是不告不理,就是理也从宽……  

令江拥军感到困惑的是,改革开放那么多年了,经济建设是上去了,但是一些地方的道德水准和一些人的做人标准却在慢慢地下滑了。有些高官,尸位素餐,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金屋藏娇,骄奢淫逸,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人将入党誓词和党的教导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些人将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忘得一干二净,这些人将人民群众的冷暖重重的撇在了一边,这些人追求虚荣,盲目攀比,讲究排场,大搞形象工程,大造楼堂馆所,大量购买高级轿车……以至出现了雷锋班的战士退伍回乡学雷锋还被当地干部当作有精神病强行送进“疯人院”,出现了部队领导路遇车祸抢救伤员而肇事司机逃逸反而被伤者家属污陷部队车辆肇事而不让走的令人寒心之事,还出现了执法人员将枪口对准人民群众开枪的恶性案件,频频出现“三乱”屡禁不止的怪现象,出现“官官相护”和“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腐败行为,出现“猫鼠共舞”的怪圈……  

江拥军想,我们国家的经济建设才刚刚起步,还有那么多的贫困地区需要去扶持和开发,需要党和国家的干部去关怀那里的弱势群体和去那里领导脱贫解困;那里的山里娃上学困难,学校破烂不堪,有的学校甚至是在风雨中飘摇;那里的农民经济底子薄弱,个别地方温饱还成问题;那些穷山恶水需要治理,与大自然作斗争的能力需要全面加强。面对这些情况,如果我们的领导干部少买点高级轿车,少建些高级楼堂馆所,少吃点高级宴会餐,拿这些资金去扶贫,去改变落后面貌,去盖学校,去改水修渠,那多好啊!就拿林溪乡来说吧,有那么多山民住在深山老林里,住在沟壑湾垅里,有些梯田全靠天水,十年九旱打点粮食全靠老天爷帮忙发善心。有些地方解放三十几年了,一直还没有公路,抬脚是山,出门是坎,运肥送粮,贩卖山货,全靠肩挑手提,往返到外面赶一次集还得快手利脚早起夕归。他们祖祖辈辈走在弯弯的青石板上,不辞辛劳的躬身奔波着,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公路修到农舍村寨旁;他们祖祖辈辈没有念过多少书,吃尽了睁眼瞎的亏,现在巴望着孩子们多读点书,将来学到知识为山区脱贫作贡献,可学校是摇摇欲坠的危房,师生怎能心安?他们自从盘古开天地就是用松明子照明,一直沿袭至今……他们盼望着深山建起水电站,点上雪亮雪亮的电灯;他们盼望着大汽车开进大山,将山货拉到沿海地区销售赚钱,眼睁睁的看着在山里头烂掉,真可惜啊!  

前些日子,江拥军和汪永富到县民政局反映林溪乡落后面貌时,县民政局局长讲了一个真实的笑话。说是国家民政部派了一个调查组到与湘南地区交界的某省的一个革命老区调查,在采访住在深山老林里的一位老红军时,问他知不知道现在党和国家的主要领导人是谁时,他摇头说不知道。当问到他有什么要求时,这位老红军说,唉呀,这么多年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怎么还不来看看我们呀!这可是八十年代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七八年了。老红军一语既出,满座皆惊,都流泪了……这地方不用说穷,连信息都闭塞了,怎么得了?!  

江拥军想,现在自己也算一个小小的基层党的领导干部了。俗话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换句王成功书记的话说,一个农民的儿子,当上一个乡领导,也不容易啊,千万要珍惜。想到这里,忽然,江拥军就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他默默地在心底发誓着,要积极配合好陈涛书记,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林溪乡变变新换换貌,也不枉在林溪乡工作一场……  

这一晚,是江拥军最难入眠的一次。  

已是凌晨时分了,窗外的大树在秋风的吹拂下,又发出一阵阵悦耳动听的林涛声,哗唔——哗唔,像是一首首天籁发出的催眠曲,江拥军觉得那美妙的音符是那样的诱人,旋律跌宕起伏之间,窗外那朦胧的远山近峦都变得亲切起来。此时此景,江拥军臆想到,这山乡大自然发出的声律是专为我弹奏的么?这气势雄浑的林海涛声是在为我鼓劲呐喊么?  

江拥军想着想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解放楼”里,乡计划生育办医生翠翠婆的房间里很是热闹。昏黄的电灯光下,几个人影在叽叽喳喳的商量着事儿。他们分别是翠翠婆何翠香、她的妹妹何清香、妹夫倪树林。翠翠婆非常兴奋像捡到金元宝一样高兴地说:“前些日子,有一天我清晨起来去厕所小解时,当路过首长楼一楼方秀香宿舍时,你们猜猜看,我看到什么了?”  

姐,你见到什么了?”何清香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时还天刚朦朦亮,不巧撞见乡粮站的江忠生从方秀香家悄悄溜出来,他当时很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吱声就走过去了。我估摸着,这浪荡公子江忠生已和方秀香有暖昧关系了,昨晚肯定就睡在她房间里。后来,我又发现方秀香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对我都是颐指气使,稍有不慎就是呵斥或指责,现在倒好,她常主动跟我套起近乎来了。反正,我的态度是对她和江忠生的事我一直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点风声,连你们这些亲戚我还是头一次露口风。不过,现在时机已到,我已抓住了方秀香的把柄,况且乡计划生育旬已告一段落,你俩想生第二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些行动吧。”  

好翠姐,怎么行动?我们得商量个谱儿才行,否则事儿败露,既要重罚款,还可能生不成,说不定我在乡企业办开车的事儿也会被搞掉!”倪树林有些担心地说。  

何清香也说道:“要生就要瞒天过海的生下来,否则去做那刮宫引产的手术,我可受不了。”  

何翠香笑道:“这样吧,倪树林你得赶快行动,到处放风说,你的女儿曾经被疯狗咬过,到哪个医院去开个证明来,里面一定要写上可能会有后遗症……”  

如果医生们不肯写怎么办?” 倪树林提出问题。  

那你要千方百计收买医生,不行就动点钞票放点血吧,这可能是关键的一步。证明开好后,然后马上写个申请生二胎的报告,顺便给贾光达副乡长一点好处,一定要让他在报告上签字同意生二胎,同时你还要到乡领导那里去串串门,跟陈涛书记、尹副乡长、聂副书记等人通气,至于汪永富这个大炮那里不说也罢,他那炮筒子嘴管不住风,嚷嚷出去只有坏事。还有于三喜那里也不能露风,他虽跟你是高中时的同学,但这个人阴阳怪气的鬼着呢。还有江拥军那里,你可去说说,毕竟你们之间是战友,他肯定不会害你。方秀香那里你一定要搞通,你是开车的,只要给他一些运输上的方便,让她将准生二胎的报告递到县计划生育委员会去审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递上去了,这事就像老板购货验收点数,算是成功了大半……”  

如果上面不批,拿不到准生证怎么办?”倪树林说道。  

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摆平,实在不行,也就是钞票背时,到时你准备个一两千块钱就行了!”何翠香胸有成竹地说。  

倪树林说:“好翠姐,真难为你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回去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大水村那山里拉杉树条子呢!”  

慢走,你着什么急啊,还有一件大事情没有做完呢!”翠翠婆轻声吼道。  

什么事?”  

现在不告诉你,等下你就知道了,男人嘛,反正是与你传宗接代有关的事……”翠翠婆嘻嘻哈哈笑着。  

翠翠婆说完,立马将房门插死,将窗帘拉合上,悄声叫妹妹脱了内裤躺在了床上。随即,翠翠婆从计生箱里敏捷的拿出镊子和消毒酒精棉球,细心的给妹妹下体消了毒,然后又拿来了扩宫鸭舌器、拉环钩等用具,叫倪树林拿了一只装有三筒电池的手电照亮着……  

翠翠婆脸上冒着涔涔热汗,颤抖着手用拉环钩在妹妹的子宫内左探探右钩钩,好不容易钩到了,轻轻拉取着,一个沾着血迹的避孕环好不容易的被钩了出来。翠翠婆又压低声音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私自取环是违法的,去年有一个地方的赤脚医生私自去取环,得了三百元,还判了刑呢!”  

两人听了,都连声说“绝对不会”,嘴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些天,倪树林表现得异常的活跃,对人格外的殷情,逢人三分笑,遇事勤点头,说话先躬腰,已成了他的职业需求。凡遇乡领导出外搭他的车时,他先是问声好,替领导打开驾驶室门,然后轻轻的关上门,顺便递上一支带嘴的“郴州”牌香烟,又满脸堆笑地说:“请坐好。”待这些程序周到做完后,倪树林这才点火踩油门发动车子挂挡上路。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对哪个乡领导都是一样,就差没有做给高级官员开门还要用手护头生怕磕着的动作了,如果真要那么做,就会失得其反,他那溜须拍马的丑行就暴露无遗了。令倪树林感到欣慰的是,如今汽车方向盘把握在自己手里,出外办事真方便,真是有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感觉。确实如人所说,司机,司机,“师级”干部也,谁也管不着,有时还可“通天”,办妥一些人难以想象的难事。可不是嘛,有人深有感触地说,过去司机怕首长,首长指东不向西,尽心尽力服好务,还得提防首长发脾气;现在是首长怕司机,首长不轨他知晓,暗记心中当作“杀手锏”,关键时刻要挟首长表态同意签意见,稍有不顺就将首长逼……是啊,一些首长的阴暗面都被司机掌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焉有不怕之理?怪不得一些当官的又开始赶时髦,开始偷偷摸摸学开车,一旦去办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既方便又安全,何乐而不为呢?令倪树林不快的是,“新解放”车从厂里提回来交到自己手上后,企业办就比以前管得死了,车子跑运输一回到企业办,就等于车子进了牢房,乡企业专干仇万里好像总与他过不去似的,盯得贼死,不准随便开车出溜。这些天,倪树林总往方秀香宿舍跑,一个劲的套近乎。方秀香要与恋人刘专干会面,乡政府到乡学区有几里路,带东带西沉甸甸的,也觉不方便。但倪树林很乖巧,经常在乡政府门前“守株待兔”,瞅见方秀香拿东西往学区去时,就会连忙一把夺过来,谎称要回头坪村老家,一路同行,将她送到学区,方秀香自然感激不尽……  

倪树林还见缝插针,帮贾光达副乡长的父亲家运去一车柴火,上等好烧的干枯柴,未收分文。倪树林还费尽心思,把自己准备给老母亲做棺材的两个立方米的上等杉原木,趁一个风高月黑天,偷偷送到了贾副乡长老家……  

贾副乡长一高兴,提笔在倪树林要求申请准生第二胎的报告上签上了几行字:  

县计划生育委员会:  

鉴于我乡倪树林、何清香夫妇之大女儿曾经被狗咬伤,当地群众说是疯狗,当时也没有及时注射狂犬疫苗,据医生证明,很可能要危及生命或者留下后遗症,烦请你们按有关计划生育政策之规定,安排二胎生育指标……  

倪树林拿到了主管计划生育工作的贾副乡长的批条,欣喜若狂,忙去找方秀香盖章,方秀香一看有贾副乡长的亲笔签字,二话没说,忙盖上了“林溪乡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公章。倪树林心里清楚,林溪乡人民政府的公章在于三喜的手中握着,是万万盖不到的,也不至于去惊动他,到时羊肉吃不着反倒沾着一身膻。对于于三喜这个人,倪树林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透到底是何事得罪了他?原来两人在高中时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当时关系还不错。后来,高中毕业后,倪树林当兵去了,于三喜上中专念书去了,两人从此失去联系,直到倪树林退伍回乡在乡企业办开上汽车,后来于三喜也辗转来到林溪乡当乡干部,两人才有所接触,但关系平淡,呈不冷不热的状态。  

晚上,倪树林来到在乡里开一三O车不久的战友李武南宿舍里闲聊。当谈到自己想生二胎时,李武南的神色顿时有些冷峻起来。  

李武南悄声对倪树林说:“我俩既然是老战友,也就不是外人,这事你是要想得周全,计划生育是国策,是天下第一难事,又是天下第一大事,稍有不慎,你倪树林就会在这上面栽跟斗……”  

怎么个栽法?”倪树林瞪大眼睛问道。  

你是乡企业办的一个聘请员工,在实行计划生育这个问题上,乡里对你就会高标准严要求。虽然贾副乡长在你的申请报告上签了字,填上表格送上去,县计划生育委员会还不一定批呢?”  

为什么不一定批?”  

这个道理很简单。你按农民可生育二胎的七个条件里只能套第一条,即经县级计划生育技术指导组鉴定,第一个孩子有非遗传性残疾或有其他严重生理缺陷不能成长为正常劳动力的。你的女儿按你的说法是被狂犬咬过,谁证明?谁又能证明你的女孩不会成才,甚或有生命危险。所以,你的报告很有可能不会批。”  

实在不批,也就算了,我照生不误!”倪树林斗胆地说。  

真是这么想的?”李武南问道。  

那还有假?”  

按照国家现行的计划生育政策,是国家干部和职工的,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超生的,一律开除公职,而且是夫妇双方都开除,不留后路,还要罚款,不许翻案复职,这已有先例。你目前是乡企业办的员工,虽然不是正式职工,但如果要硬性强生二胎,换句部队的行话说,那也只好打起背包回老家了!”  

这……这……”倪树林开始犹豫起来。  

 从李武南的宿舍出来,倪树林有些忧心忡忡,心中一直打着鼓。他又怀抱着一线希望,走进了“首长楼”的三楼,敲开了老战友江拥军的房间。他将说给李武南的话又重叙了一遍,他想听听江拥军的意见,毕竟江拥军是乡领导,见多识广,还是掌握国家现行政策的消息灵通人士。  

江拥军有些遗憾地说:“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在国家新的计划生育政策未出台之前,县计划生育委员会肯定不会批……”  

那如果我强生了二胎,乡里和乡企业办会不会强行将我的方向盘夺了,将我清退回家?”  

这就很难说了。”  

此话怎讲?”倪树林从江拥军的口气中好像又找到了一线希望,如果不清退,哪怕多罚点款也在所不辞。  

据官方还未公开的消息,根据农村的实际情况,以后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会稍稍有些松动,各个省都会制定相应的计划生育条例,双方都是农村夫妇的,如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的,可以有计划的安排生育第二胎。但我估摸着这两年之间这一政策不一定会出台,因为现在全国正是生育的高峰期,如果你真赶上明年有这个政策的话,就可从轻处罚。另外,如果是贾副乡长和方秀香能替你承担一些责任的话,也可从轻处罚……”  

你这一席话,既讲了政策又讲了现实,还提供了一些计划生育发展趋势的消息,让我茅塞顿开!”  

这事非同小可,我们战友之间说句内心话,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啊!”  

听了江拥军老战友的一番真情实语,倪树林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临别时,他百感交集,就像战友之间久别重逢一样,紧紧攥住老战友的手直摇晃,连声说:“谢谢,谢谢!”随后,他旋风一般的下了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倪树林回到家里,对老婆何清香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儿子我生定了!”说完,他搂着老婆还使劲亲了几口,乱蓬蓬如荆棘一样的胡茬子刺得何清香一阵乱叫。  

何清香嚷嚷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经!”  

倪树林笑笑说:“我是为后代着想呢!”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倪树林为了生个儿子,又想和老婆做那档子事,何清香说:“歇歇吧,明天你还要出车呢!”  

只要能给你怀上个儿子,我就是三天三夜不睡,照样把着方向盘开车不歪扭!”  

你吹牛,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放心,我一把着方向盘精神就处于亢奋状态,眼睛瞪得溜圆,能出什么事?”  

熄灯后,倪树林辗转反侧着,还在一个劲地想着生儿子的事。他在心里筹划着,等老婆怀上后,过个三个月,就领着她到城里照B超,看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如果是个女孩,就处理掉算了。如果真是怀上了男孩,就想方设法将老婆藏匿起来,嘿嘿,待到明年秋来九月八,我儿哇哇啼哭坠地啦……  

倪树林打着美妙算盘含着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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