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童心无欺 苦叹命运
到了晚上的时候,吴定乾和殷碧海被李胜天邀请到他家去了,而他的父母却都不在。
吃饭的时候,吴定乾便好奇地问道:“小天,你父母他们呢?怎么不来一起吃饭的?”
“哦,我爸妈一起去旅游去了!”李胜天说道,“我爸说啊,他对你治柑树充满了信心,他也说真的见到了希望,所以去放松一下!”
吴定乾点了点头,道:“那你就一个人住喽,会不会很闷?”
李胜天笑道:“不会。有你们两个好朋友一起吃饭,怎么会呢!”
殷碧海道:“朋友!我们是朋友!两个月来朝夕相处,很少说话,但还是很开心的!”
吴定乾也道:“是呀,小天,这两个月来多亏了你帮忙啊,认识你真的很高兴,很荣幸,也不枉了!”
“说什么话!我得谢谢你们,让我体会了真正的生活。以前读书做学生的时候,总以为干农活是一件非常低贱的事,说什么也不会留在农村,但现在不是了,我要去赚一大笔钱回来好好投资我们分场、以至整个杨柑场,让我们全杨柑场好好发展!”李胜天说着,叹了口气,续道,“只可惜明天我们就要道别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吴定乾道:“相聚总是会有的,让我们期待下一次相遇相聚吧!”
“嗯!让我们期待下一次!”李胜天点着头,续道,“定乾,说真的,以前我第一次看见雪芬的时候,就有点喜欢她,但我知道你们很相爱,在这里,我也衷心地祝福你,好好地拥有珍惜;碧海,你也是啊!女人就像云,需要风的浪漫,也需要阳光的滋润!”
殷碧海微笑道:“那你是过来人吧?听口气,是个性情中人,而且是情场高手!”
李胜天苦笑地摇头道:“不是。以前大三的时候也有个女朋友,真的很像雪芬,不过后来被她甩了。他妈的,真的很现实,听说我在农村住,就立即要跟我分手,唉!现在要找一个不分贵贱,可以同甘共苦的好女人在一起真的很难,都很现实啊,要‘四有新人’啊!所以真羡慕你们,真的很幸福!”
殷碧海道:“还年轻,不用这么灰心,等到你建功立业、旗开得胜的时候,她们就会排队来你家的了!”
吴定乾也道:“是呀,你比我们两个还年轻的多,大好时光正等着呢!”
李胜天微笑道:“但愿吧!总之我从农村来就到农村去,我会让我们杨柑场蓬勃发展的!来,喝酒!”说着,三人一起将酒一饮而尽。
回到殷家的时候,殷碧海又对吴定乾道:“定乾,你也要走了,真不知说什么好,打算去哪一个分场?”
吴定乾搭着他肩膀道:“去塔东分场,一连塔下塔东小坑三个分场做完!”
“只可惜我不能去帮你了。我也想出去发展啊,和小音一起去。”
“那很好啊,我支持你!”
“不过天地这么宽阔,哪里才有我真正发展的天空!”
“我看你啊,没有以前的勇敢和果断,变得悲观极了。相信自己嘛,市场无处不在,发展时时前进,会取得成绩的!”
“嗯!不能留在家窝囊了,我要向前走!”
天亮的时候,吴定乾被深秋的风吹醒了,又要流浪到下一个分场苦干,但这是自己义不容辞,必须履行的义务。睡了这么久小蓝的床,也真暖真舒服,便把床上用品收拾好,打扫干净,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了楼。和殷叔殷母拥抱,情长夫妻长相忆,洒泪挥别泪还湿。
虽然是那么地舍不得,但要走的始终是要走,留也留不住!
出了石坝镇,又到了三嘉村小学门口,却早已经上着课。下了车,在校门旁和校卫通了几句,便也走了进去。走过一点,竟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向自己奔了过来,身影婀娜,长发飘飘,宛如天仙腾云驾雾而来!
一下子到了自己身旁,也就是雪芬。“雪芬,我走了,好好地照顾自己啊!”
“嗯,我会的了,你也是啊!我会去找你的,一定要等我!”
“好,我一定等你!你要快点啊,我等不及的。”
“知道了,小心点啊!”
不多久,吴定乾消失在了石坝镇,独自开着车驶向麻陂镇。看看车上的密箱,还装有钱,回不回家啊?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四个月,不回去了,直接去塔东分场!
到了麻陂镇的时候,记得曾几何时有一条路自己走过五六遍,可以很快通向塔东分场的。路口几十米处有一座阔桥,也就是在前面过了公路的左转弯处。很快便也过了公路转了弯,走进了一道乡村大路,但风尘满路,满路凹凸,凹凸不平,不平难走。
走了五公里左右,穿过一条引水渠道,一个小坡上来,左边看见塔东小学的校门,走过一点便到了先前介绍过的十字路口。然后向左转了弯,塔东分场部就在眼前,奶奶家也便到了。一会儿,就是奶奶家门口了。
下了车,走到门口,敲了敲铁门,喊道:“奶奶,我来了。大伯、大婶!”
“谁呀?是乾儿吗?”屋里传来一个老奶奶的声音。
吴定乾听了,高兴道:“奶奶,是我,定乾!”
“好,我的乾儿来了!”
老奶奶走到铁门前开了门。吴定乾就道:“奶奶,过得还好吗?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哎呀,别说这么多,快进来!奶奶好久没有看过你了,过年到现在十个多月了,过得真快!”
“奶奶,你头发白了好多啊,是不是想我啊?”
“呵呵,就是想你!怎么样,你现在喷柑树治‘黄龙病’进行得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就喷完了三个分场,现在要来塔东塔下喷!”
“好!那就要在这里住很长时间了,是不是这样啊?”
“嗯!要跟奶奶你长住了,很久没有这样过啊。”
“是呀,很久了,那时候你还没有读书,四五岁,没想到时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你也长大了!”
“嗯,我长大了!”
“来,喝点茶!乾儿,你从家里来的吗?”
“不是,我从石坝分场来的,我两个月没有回家了。”
“那为什么不回呀?你妈也来过这里几次,每次都说很想你,但却见不着你!”
“我也很想母亲,但工夫没有做完,不能回去。”
“哎呀,也真苦了你们母子俩,而我却帮不上你们的忙啊!”
“是呀,奶奶,大伯大婶呢?怎么只剩你一个人在家?”
“唉,两夫妻成了赌徒,每天一早和晚饭过后就去研究什么报纸,买什么六合彩特码。我都给骗了一千多块。”
“买六合彩!这怎么算赌?”
“当然算赌。非法的外围六合彩,变相赌博,是一种竞赌!”
“那你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赌啊?”
“唉!开始你大伯买了五块就赢了两百,买了五十就赢了两千,真的是比喝水容易,心动了,便买了。一开始的几次我也中了几千块,但后来野心太大,恰也连续几期都没买中,亏了!”
“那最好不要再买了,古人都说十赌九输,斩指戒赌!”
“是呀,不买了。他们都是先给一下甜头你吃,上瘾了,就把你赌得倾家荡产!”
“好了,奶奶,我们不聊了,反正我要在这里长住,以后我就多陪你。现在我得去干活,你就在家歇着吧!”
“一来这里就去干活啊?嗯,好,难得你这么热心,就去吧!”
吴定乾点了点头,在车上收拾好衣服,放上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那是父亲曾经的书房和睡房,现在自己却要在这睡了。挺多灰尘的,也就随便打扫了一下,整理好床和叠好被子,把带来的衣服抛在床上,关上门下了楼来。然后出来上了车就开向塔下分场,得去找阿寒和阿丰。
已介绍这路程的了,五分钟后就到了严寒家门口。故人久不相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真不知他过得怎样?应该不错吧!下了车,走进没有关门的铁门,便也喊道:“阿寒,老兄弟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谁啊?哪个老兄弟?”二楼的阳台传下一个应声来。
吴定乾听了,向上望去,见严寒伸出半个头来,一看认出是他,高兴道:“阿寒,是我呀,定乾。”
“定乾,是你!阿丰,定乾来了,快下楼去接他!”严寒说着,奔下楼来,却是两个人的脚步。
吴定乾一见,阿丰竟也在这,真是太好了!走上前拥抱道:“你们两个可好?在一起也不通知我一声!”
田丰高兴道:“你这不是来了!见到你真高兴啊,又过了半年了!”
“定乾,大半年不见,黑了好多啊!来来来,上楼去!”严寒说着,邀着新客人上楼,上了二楼却是空无一人,有一台电视开着;有一张客桌,客桌上有许多花生、七八个绿柑、三四瓶啤酒和两个杯子;还有几张沙发;其它装饰就很普通了。
吴定乾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在这聊天吗,下面没人看门了?”
田丰笑道:“不用人看门的,阿寒是这里的大恶人,谁敢来!”
“瞧你说的,我可是一等良民!”严寒微笑着,向吴定乾续道,“定乾,你看我家哪有什么珍贵的,谁会愿意进这寒酸之家,进了也是白进!”
吴定乾道:“那我可拿东西走人了,不要捉我啊!”
严寒笑道:“随便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认得你,认得你家在哪里!”
田丰道:“是呀,定乾,你又放假了吗?这次怎么这么早?”
吴定乾苦笑道:“我已经一年没有读书了,毕业了!”
严寒认真道:“不会吧?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吴定乾点头道:“真的!干了将近一年活了。”
田丰又问道:“干活!干什么活?干劳活吗?”
吴定乾微笑道:“差不多吧!”
严寒道:“干劳活!凭你的资历要干劳活?干什么劳活啊?”
吴定乾苦笑道:“在我们杨柑场的小分场里给柑树喷药治‘黄龙病’!”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什么,传言说的就是你!在桔子、十二岭和石坝分场喷柑树的就是你!”
吴定乾道:“只是喷农药嘛,有什么奇怪的!”
严寒点头道:“好你个定乾,真的没想到是你!”
田丰问道:“定乾,你怎么会放下书,跑去干这些事的?”
吴定乾叹气道:“奇怪吗?是不是很棒?”
严寒拍掌道:“棒!真的太棒了!我也真想学你啊!”
“哎,等等!”田丰说道,“你这为什么要叹气的,定乾?”
吴定乾沉默了一会,摇头道:“没什么!”说着,苦笑了一阵,续道,“喷完了三个分场,现在我想来这里喷,你们的场长在哪里住的?”
严寒惊道:“你要来这里喷药!真的吗?”
田丰道:“定乾,你的药是不是真的能治掉‘黄龙病’?”
吴定乾点头道:“嗯,有效,三个分场都见效了!”
田丰点头道:“那好,反正柑树是快要死的了,喷它就喷它,我帮你!”
严寒高兴道:“刚才我们两人就是商量去石坝分场找所谓的喷柑人,没想到是你。你这来了,就更好了,我们一起干!”
田丰道:“不过,现在果实差不多成熟了,那可是喷不得农药的。”
严寒道:“有先有后的嘛,现在就有人剪了柑了,我也想把它剪了,很黄了!”
“不错!”田丰说道,“是呀,定乾,你找我们场长干什么?”
吴定乾道:“哦,喷农药是要先请示他的,通过了就喷!”
严寒立刻道:“好,我们马上去找他,何场长我最熟的了,有得说、有得笑!”
田丰高兴道:“也终于盼来这一天了,走!”
吴定乾站起身来,高兴极了,虽然他们不是亲生兄弟,但却情同手足,真让人兴奋!
三人出了门来,一起坐上汽车就向塔下分场部开去。不一会,在一幢楼的门前停了下来,先后走了下车。而严寒首先道:“门开着,进去看看!”说着,走了进去,而同时又喊道:“何场长,我小严来找你了,你在,就出来吧!”
“哎呀,小严你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啊?”屋里走出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说道,也便是何场长了。
严寒指着吴定乾道:“何场长,我这个兄弟找你有事帮忙。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你一定要帮!”
“我听听,我听听才可以!”何场长说道,“小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
吴定乾便微笑道:“是这样的,何场长,我看见这里的柑树都染上了‘黄龙病’我可以医治好它,所以……”
“所以就想你马上答应,让我们去为民喷柑树治‘黄龙病’!”严寒迫不及待地说道。
何场长向吴定乾道:“是不是这样啊?小兄弟!”
吴定乾笑着点了点头。而田丰在一旁道:“我们就是想给每家每户有柑树的都帮他喷上农药,治好‘黄龙病’!”
严寒高兴道:“不错,就是这样!何场长,我这位兄弟啊,已经喷了桔子、十二岭和石坝分场的所有柑树了,都见了效,想必你听过传闻吧?”
“哦,就是你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何场长点着头,续道,“好,你们可以立刻去喷!”
严寒道:“真爽快,走喽!”
田丰道:“哎,等等,好像有什么还没说,定乾,是不是啊?”
吴定乾点了点头,向何场长道:“何场长,我还想贴出一张告示来,然后盖印上你的名,这样,大家也便很快……”
“好好好,随便你,马上去吧!”何场长截断道。
严寒高兴道:“何场长,真爽快,够明智,真是我们的好场长!”
“当然了!”何场长笑了笑,续道,“哎,小严,你妈她……”却结巴地说不下去。
严寒道:“什么事啊?何场长!我妈她很好,一直在家。”而何场长忽然苦笑着点了点头,害羞地进屋去了,但谁能发觉得到。
三人说着,回到了严家。下了车来,走进屋里多了一部摩托。突然,一青年闪出对严寒道:“哥,妈呢?”
严寒有点愤怒地道:“一大早,你又开摩托去哪里?游手好闲,没点正经!”
弟弟严冬不服气道:“谁不正经,去小恒家有什么不正经!”说着,望了望田丰,欲言又止;却看着他身旁的吴定乾,记得他曾经开过“奔驰”汽车来自己的家的。却又对大哥道:“妈呢?妈去了哪里?”
哥哥道:“我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去找找看!”
弟弟瞟了几眼,走出门外去了。过后,严寒才道:“我们上去谈吧!”说着,又一起上了二楼。
坐下的时候,吴定乾道:“阿寒,拿出你的文房四宝来吧!”
“什么文房四宝?”严寒望着他笑了,续道,“我这么多年没读书了,哪还有写过字!”
吴定乾道:“不是吧,毛笔和红纸都没有?”
田丰笑道:“我们啊,锄头扫把就有,哪还有那些伤人脑筋的东西!”
吴定乾道:“瞧你们说的,活到老,学到老嘛,有什么伤脑筋的!”
严寒道:“但是自从七八年前高考回家以来,我就真的没有碰过笔了,现在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吴定乾道:“真的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练毛笔字的啊!”
严寒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得靠双手吃饭,不是靠笔啊!”
田丰道:“我们还是先谈谈正经事!定乾,你已经很有经验的了,怎么喷柑树得先安排一下。”
吴定乾摇头道:“也不用怎么安排,我下午再来吧,下午写好告示贴了就行了。”
“定乾,你现在就要回去啊?”严寒急着问道,见他点头,忙续道,“这怎么行,得在这儿一起吃顿饭再走!阿丰也是!”
吴定乾苦笑道:“我答应我奶奶一定回去吃饭的,还是你们一起吃吧。”
田丰摇手道:“我也不行啊,不然老婆会生气的。”
“瞧你们,还说是兄弟,一点面子都不给!”严寒指着两人说着,见两人欲言,马上续道,“哎,好了好了,反正定乾要在这住三五个月的,随时都有机会一起吃,这顿暂时放着!”
吴定乾点头道:“这才对嘛,抓住把柄就逃不了!”
严寒笑着望望墙钟,道:“但是现在也早啊,才十点钟,没那么快吃饭的,一起聊聊天再回!”说着,倒起啤酒递给两人。又道:“来,边喝酒边聊天,回到我们中学时代。”
田丰道:“定乾,你去了那三个分场,那一定看到绍风、阿奕和碧海了!”
吴定乾高兴道:“那还用说,在绍风家住了差不多四个月,在阿奕家住了将近三个月,在碧海家住了将近两个月,跟他们在一起都开心极了。”
严寒笑道:“哎呀,不是环球旅游,是环杨柑场旅游,好过瘾啊!”
吴定乾点头道:“的确很开心,见识了很多!”
田丰仿佛记起了一些往事,说道:“定乾,你在绍风家住了这么久,觉得他有没有变?两年前我见他的时候,我觉得他真的变了很多,憔悴、沉默、悲伤,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他!”
严寒点头道:“是啊,我问他什么话他都不答,是有点变了。”
吴定乾叹气道:“没办法,世事难料!不过现在他已经变回来,而且还过得很好!”
严寒问道:“绍风他怎么了,变了又变?”
吴定乾道:“没事,这是他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严寒道:“家事!什么家事?说来听听!”
吴定乾苦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闲人莫理。”
田丰笑道:“哎呀,说来听听,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不是外人!”
严寒也道:“就是!要不我也说我的家事给你听听,就说来听一听嘛。”
“好好,我说给你们听!”吴定乾微笑地说着,便把那晚绍风说给自己听得悲伤事一一说了出来,说到后来又继续说了一些他转变的事。
严寒听完了,不停地点头道:“也难怪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人生就是生老病死、悲伤离合!我十岁那年,父亲也不幸去世了啊……不过那时也是很伤心。”
田丰叹气地苦笑道:“我也是一样啊,五年前父母双双去世,满以为自己毕了业回来后可以好好照顾老人家,却没想到人生苦短,与父母永世分离了!”
吴定乾一时听了,虽然不很清楚他们的伤心事,但却知道人间最苦处,死别共分离。也不禁想到了坐牢的父亲,还有孤苦伶仃的母亲,一家人都分开了,要等到相聚也不知何年何日才可以,而且也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想了一会,看看墙钟,说道:“一切都过去了,都承受过来了,别想太多。好了,我要回去了,下午再见吧!”
田丰道:“我也要回去了,下午再来!”
“好,我送送你们!”严寒说着,一起下了楼来。而看见田丰行着路,没有摩托,便对他道:“阿丰,你没有开摩托来,我送你回去吧!”
吴定乾笑道:“我来吧,顺便看看嫂子,还没有见过她呢!”
严寒大笑道:“哈哈,嫂子的容颜可是闭花羞月,倾国倾城!”
田丰微笑道:“那就走吧!”说着,坐上吴定乾的车,指引着路怎么走。
“定乾,绍风他现在应该还在桔子分场吧?”
“在!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怀念他,不知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很想去看看他!”
“应该过得好吧,他很坚强!”
“是呀,他很坚强,记得高三的时候他每天都最早起床去背诵英语,风雨无阻!”
“你不也是吗,每天早起跑步去总场,说要天天坚持闻柑的芳香!”
“嘻,那时这么大也很幼稚啊!唉,如果那时弃了学回家真好,父母就不会那么早过世了!定乾,你知道我那时是怎么过来的吗?真的很辛苦!”
“不知道!我可以听听吗?”
“嗯!跟绍风他差不多,那年也是高考回了家来。那时我母亲天生就很多病,连续几年赚的柑钱都没有医治好她的肺病。也恰巧我考上了大学,我知道读了高中不读大学是没有用的,不能一辈子守在这里,男儿志在四方。所以我就拼命求父亲给钱我让我读大学,但父亲却说没有钱,母亲有病没钱治,弟弟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结束。但我还是哭着求父亲去借钱给我读,虽然他也去了,却借不到多少。后来卧病不起的母亲也知道了这些事,她仿佛感觉自己是家里的累赘,不能帮上家的一点忙,反而却给家不停地带来负担。在一个早晨里,她含着微笑离去了,这是多么地悲惨,一个母亲为了家,宁愿舍掉性命也不愿做家的负担,真的很可悲!
“火化了母亲以后,学校已经开学了,但我却没有坐在教室里快乐地上课,而是出去外面城市打工了。打了三年工,一心想让弟弟读出书去,哪知道他没大志,没读完高中就跑回家说要耕田。那时父亲独自一个在家打理了三年柑桔,也赚了很多,加上我拿回来的一些钱,总共十多万吧,父亲就说建一座新房子,不要让别人瞧不起,我也答应了。
“于是便建起了房子,开始建了两层楼很顺利,建到第三层的时候,本来给楼顶喷水是工人自己做的,我也可以做的,但父亲说他们不够细心,怕乱喷了楼会不坚固,所以就拿起了水管喷。喷着喷着,不知怎地,父亲竟后退踩了个空,头重脚轻地从二楼顶直摔向地面。当上前去看他的时候,头颅粉碎,脑浆满地都是,就这样意外走了,没有一点回应。
“火化了父亲以后,楼是建好了,但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变得那么空虚。过后,和弟弟挺了过来,我看见父亲三年中就种柑赚了比我打工还要多两倍的钱,所以我决定不去打工,留在家用心去种柑。种了两年是赚了一些,哪知柑树会不知怎地,竟在98年里差不多都染上了从地狱里来的‘黄龙病’怎样治都治不好!唉,仿佛就是祸不单行,亲走了,财路绝了!”
吴定乾听了,平静地道:“阳光总在风雨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田丰点着头,看看路,续道,“哎,左转,前面就是了!”
“哦,就是前面那幢吗?一枝独秀,是你的最高了。”
“最高又怎样,空楼一座!”
“不仅一枝独秀,而且金屋藏娇,真是:琼楼独处立,玉宇有佳人!”
不一会,车便在田丰的家门口停了下来。两人走下车来,门口早有个束着长发,一双丹凤眼,丰满高挑的女人站着。只听那女人高兴地对田丰道:“阿丰,终于等回你来了,可以吃饭了。咦,这位是谁啊?”
田丰高兴道:“这位啊,是我的好兄弟吴定乾!”
那女人道:“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好兄弟是吗?哦,原来是他,定乾!”
吴定乾微笑着点头道:“嫂子,你好!就是叫我定乾好了。”
田丰道:“定乾啊,这么难得,不如在我家吃顿饭吧!”
吴定乾苦笑道:“坐坐就好了,我奶奶还等着我!”
田丰微笑道:“哎,也随便你,进来坐坐,喝杯茶!”
说着,一起进了屋里来。经介绍,田丰的妻子叫阿花,田丰的弟弟叫田富。
“阿花,阿富还没起床是吗?”田丰问妻子道,见她点了头,就对吴定乾续道,“我弟弟就是那副德行,好吃懒做!”
吴定乾苦笑道:“年轻人是这样的了,他要睡就由得他睡!”
田丰道:“但是你得看时间啊,都快十二点了!”
“来,外面风大,喝杯茶定定神!”阿花在一旁递茶给吴定乾道。
吴定乾道:“谢谢嫂子,不用这么客气!”
田丰道:“定乾啊,你读书读了这么多,为什么要到回来这里?才华都埋没了。”
吴定乾苦笑道:“哪里有什么才华,到回来这里只是想干点实活,锻炼锻炼自己的身子!”
田丰叹气道:“你这样想也挺不错的。”
阿花在一旁道:“阿丰啊,那些柑桔快成熟了,你晚上要不要去搭棚里住?”
“没那么快,过多二十多天才搬去住!”田丰说着,向吴定乾续道,“唉,那些柑桔都有病,但人吃了不会有害,也不知年前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本来夜里不想去看守它们的了,但想了想只剩几年命的了,赚多少是多少,还是要去守着它们。”
吴定乾问道:“很多人偷柑的吗?”
田丰点头道:“以前很少,现在越来越多。那些贼可猖狂了,有时光天化日趁人不在家偷鸡摸狗,像山贼一样明目张胆,什么事都敢做!”
吴定乾又问道:“病了的柑他们都要?”
“要,还嫌少呢!”田丰说道,“为了过一个肥年,能赚钱的什么都要!”
“嫂子,吃饭了吗?大哥回来没有?”一个声音忽然从楼梯口传来,是一个刚睡醒的高大青年说的。
田丰见了,是弟弟田富,说道:“晚饭都吃了,还舍得起床!”
“别说了,别说了,一起吃饭吧!”阿花说道,“定乾,一起来啊。”
吴定乾站起道:“阿丰,我还是回家了,下午见吧!”
“这样啊……我送你出去吧!”田丰也站起说着,一起走向了门外。
最后,吴定乾回头道:“好了,我自己会回去的了,下午再见!”说着,不禁望了望田丰的弟弟,挺高大威猛的,有一米八以上,比阿丰高了五六厘米。这么高大,用处这么多,怎么会是一个窝囊废!想着,上了车,开起车向塔东分场部加油而去。
回到了奶奶家,进了厅子,见大伯正坐在戴着一副眼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花纸,便也道:“大伯,在看什么报纸啊?”
大伯吴德泽抬起头见了,道:“哟,定乾,回来了。刚才听说你要来这里长住,已经帮你把房间清理好的了。刚才去了哪里啊?”
吴定乾笑道:“哦,谢谢帮我清理房间。我刚才去了朋友家!”
大伯又道:“定乾啊,开车来了吗?要住多久?”
“开车来了!”吴定乾答道,“住多久也不太肯定,可能半年吧。”
“哗,半年啊,也真是长住了!”大伯点着头,暗地里却高兴极了,续道,“快吃饭的了,不要出去啊。”
吴定乾点了点头,本想坐下来聊聊天,但突然想到要写告示,记得父亲有毛笔和墨水,便上楼去。进了房间,见房间还不是像今天早上自己打扫清理过的一样,哪里有帮自己啊?也由得他了,拿了书桌上的毛笔和墨水,见没有大张的纸。走下楼来问大伯道:“大伯,有没有大张的红纸?”
大伯听了,抬头摇了摇头,问道:“你要红纸干什么?”
“没什么!邻居小店应该有得卖吧?”
“有。顺便叫你奶奶回来吃饭吧!”
吴定乾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大路来,走向路前的瓦房小店。进了小店,忽听见有人说着,“那你孙子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塔东分场喷柑树治病?”
“快了就快了!”一位老奶奶道。
“是不是真的啊?究竟有多快?人不急柑树都急啊!”一位中年人说道。
“快了,很快的了!”吴定乾走进小店说道,“奶奶,要回去吃饭了。”
那中年人问吴定乾道:“你是谁啊,会叫她奶奶的?”
老奶奶欢喜道:“他就是我孙子,泉方的儿子!”
那中年人点头道:“哦,就是他,是挺像泉方的。”
吴定乾望着他笑了笑,然后走到柜台前道:“老板,有没有大张的红纸?”
女老板在柜台后道:“有啊。要多少?你是老奶奶的孙子,就免费给你了!”
“这怎么好,我有钱!”吴定乾微笑道,“剪三张都是长一米、宽八十厘米的来吧!”
女老板点了点头,便在柜台后剪起了红纸,剪好了卷好递给吴定乾。吴定乾接过道:“多少钱啊?”
女老板笑道:“就两块钱。”
吴定乾递了钱给她,然后扶着奶奶出了店门。而那中年人则在后面喊道:“奶奶,你可要记住啊,叫大泽帮我下注7号,是7仔!”
出了店门,吴定乾问奶奶道:“奶奶,他们这是在买六合彩吗?”
“嗯!总是要我转告的,又要德泽打电话给庄家,电话费都不知出了多少!”
“庄家!还有庄家的啊?怎么,只有大伯认识庄家吗?”
“不知道啊,总之别人总是托他买的!”
回到了家,四人一起吃饭。吃完了饭,吴定乾便道:“我上去休息了!”
大伯听了,立刻道:“定,定乾,你……”一时仿佛说不出口。
吴定乾道:“大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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