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第九集
著/谢友义
通往南山发展公司的马路总是人流涌动的,南山发展公司的员工就有3万多,特别是上下班时间,在南山发展公司的大门口人流量更是蔚为壮观。南山市民流传这样一句话:南山发展公司员工上班是南山市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又称为南山一景。
杨名一早起来,一看表就已经7:45了。南山发展公司上班是8点钟,杨名急忙穿衣洗漱一番,急急忙忙跑出宿舍,准备乘公共汽车上班,平时在这里乘车也要10分钟左右。
“唉!怎么会睡得这么死!”站在马路边的杨名一跺脚,叹了一口气暗暗责备自己,焦急地等待公车的到来。
“他妈的,平时时间充裕车就多,现在赶时间又不见车来。”不见车来的杨名开始急躁了,不禁骂了句脏话。
杨名突然看见周华为骑着摩托车过来了,杨名就像见了救星一样,连忙叫道:“哎,哎,周华为,周华为!”
“叫我吗?”周华为慢慢地停了下来。
“是呀,快,快点儿载我到南山发展公司,我快迟到了。”杨名急忙走了过来,准备上车,因为平时周华为经常骑摩托车载他,只要杨名去哪里,周华为都会按杨名的吩咐去做。
“你去哪儿?去上班?去南山发展公司?”周华为揭开安全帽的防风镜,笑着问杨名。
“是的,帮帮忙载我去公司吧。”杨名利索地上了车。
“哎哟,不好意思,不顺路,我今天不去南山发展公司。”周华为不紧不慢地朝杨名回应了一句。
“麻烦你载我去南山发展公司好吗?”杨名催促哀求着周华为。
“问题是我不想去南山发展公司,南山发展公司这条路,我已经没得走了,你是存心让我出丑吗?你以为你是谁呀,神经。”周华为还在为南山发展公司拒绝跟他做文具用品买卖的事而生气,他一直因此事迁怒于杨名。
“哦,原来周老板是因为不和南山做生意了,已经用不着我了,明白了。”杨名一听,明白了周华为的意思,马上下了摩托车。
“不是用不着,是你们不用我,是你们南山发展公司做得太绝了,一切都没得商量,这生意说不给我做就不给我做了。在购销文具用品方面,不是质量问题,也不是价格问题,反正就是不给我做。你试想,纪主任同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交易,什么事都得有个商量,你看,你现在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我。你们这些人啊,好好想想吧,当初你们要什么文具用品我总是满足你们的要求,你要的文具我这里没有的,我都会想方设法帮你找到。虽然我是赚了你们一点儿小钱,我同你们的合作一直都是挺好的,想不到你们会这么绝情!”周华为愤愤地望着杨名。
“不说了,我快要迟到了,有机会我会同你解释的。但我奉劝你一句:我是有心无力,帮不上你,你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对不起你和纪主任了,你与我们合作期间,感激你帮过我们很多忙,你赚点儿钱是应该的,做生意就是要赚钱。在合作过程中,我不仅当你是我的生意伙伴,我更当你是工作上的朋友,感激你了!”杨名说完扭头就走。
“哼,还感激我,还对不起纪主任,假惺惺!”这周华为说完开着摩托车,很快就消失在这马路上。
“这年头,小人呀!唉,怎么就变得这么快?这么直接呢?上个月这小子对我还嬉皮笑脸的,现在就变成另一副嘴脸。”杨名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摇起头来。
马路上人来人往,杨名好不容易拦截了一辆摩托车,说好价钱去南山发展公司。在说价钱的过程中,杨名望着这位摩托车手,不由得大吃一惊:哎哟!我的妈呀,这摩托车手长得怎么这么像尚忠!
“老板,坐好!南山发展公司大门口是吗?我很熟的,放心吧,坐我的车很安全的。”这车手见杨名沉思,不由得热情起来,慢慢地启动着摩托车。
“师傅,你是哪里人啊?来这里有多长时间了?”杨名坐上了车子,望着这位车手,跟他聊开了。
“哦,我是南港的,来这里也快10年了,摩托车过几年就没开了,听说南山市有关部门要在2007年开始‘禁摩’。唉!现在赚钱难啊!”这车手一边望着前方,一边回答着杨名。
望着这位车手,一听这人也是南港的,杨名内心猛地一阵激动。心想:哎哟,这人不单长相酷似尚忠,而且声音也像极了,又是南港人!恍惚之间,杨名感觉是尚忠在载着自己。
“回去!”忽然杨名朝这车手大喝一声。
“啊,老板你要去哪儿?”这车手慢慢地停下来,见这人忽然这么凶,就想起了车匪路霸来了,惶恐地等待杨名的发话。
“去大道北,南山发展公司的海天大厦。”杨名沉下脸,手往后面一指,海天大厦同南山发展公司都是南山大道的。南山发展公司是南山大道南,海天大厦是南山大道北,两个地方相差足有10公里。
“好的,我马上掉头,你坐好!”这车手小心翼翼地掉转车头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老板,有急事吗?”路上,这车手满面笑容的,询问着杨名。
“你怎么这么多话?好好开车吧。”杨名牙一咬,半闭双眼,吓得这车手不敢再吭声了。
车手再也不吭声了,而是老实地在马路上飞驰。
“唉!看你这样子,我心烦,还是返回南山发展公司吧!”杨名总觉得今天很烦躁,又对车手呼喝着。
“先生,你没事吧!”车手突然停了下来,望着烦躁的杨名。
“怎么啦,不走啦?”杨名瞪着车手。
“老板,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想耍我的话,请你自便。我是一位车手,我家有妻儿老小,我是出来挣一口饭吃的,做人要有点儿骨气。你也许是有心事,想发泄在我的身上。其实,人谁没有挫折?看样子你应是个领导吧,或者是成功人士。而我只是一介车夫,我每天开车载客,我日子过得很舒服。如果你在工作上有不如意的事,就想开一点儿吧!不顺心的事谁没有?你看我没钱没地位,日子过得也很舒畅的。”这车手拍了拍杨名,朝他点点头,正欲离开。
听完车手这几句话,杨名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想不到这些连一位载客的摩托车手都明白的道理,自己一时还想不开。望着这车手,杨名惭愧地说:“大哥……走吧。”
“上来吧,坐好,回去上班吧,我原来是武汉一家大企业搞工会工作的,曾任过宣教部部长。后来下岗了,去过深圳、海南、广州等地找工作,最后来到南山载客。原来的宣教部部长,今日却要在这里做载客的,只要是客人的需求,我就得无条件地执行。世上的事情,谁能预料?我也曾经是国企的员工、干部啊,曾经风风光光过的啊!现在为了一家的生计,马死落地行。人总得要活着,这才是硬道理啊!人生的旅途中,就像开摩托车一样,望着前方,注意后方,还得顾及左右两边这才安全。”见陷入沉思中的杨名,车手又恢复了笑容。
“师傅,谢谢你的提醒。”杨名有些汗颜。
过了约15分钟,便到了南山发展公司。杨名下了车,掏出钱递给了这车手。
“谢谢你坐我的车,兄弟,活着总是有希望的。”这车手很客气地接过钱,转身又继续寻找“客源”去了。
回到办公室后,杨名一看手机,已经迟到快20分钟了,也就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当杨名坐到位子上时,抬头一望:呀,整个办公室都没有一个人,他们去了哪里?田园是同尚忠一个办公室的,科长路间这段时间好像是参加一个什么市里面的干部培训班,一去就是半年。早一段时间,何艳红被借调走了,这办公室就剩下吉菲和杨名。杨名见吉菲不在,就松了一口气。
当杨名一切准备就绪,欲起草一份文体工作计划时,吉菲睡眼蒙眬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早上好!”杨名礼貌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早上好!”吉菲懒洋洋地坐了下来,朝杨名点了点头。
“铃铃铃……”忽然电话响起,吉菲急忙抓起了电话。
“喂,你好,企工部宣传科。”吉菲习惯了这一语气。
“知道你是吉菲了,一听就知道了,猜猜我是谁?哈哈哈,猜不出来了吧?我是你夜大的同学龙大海啊!”电话中传来一个很粗犷的男高音,连杨名也听得很清楚。
“嘿嘿,哎哟,是龙少爷呀。哇,靓仔,想死我了,这段时间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露面呀?”吉菲一听是夜大的同学人称“龙少爷”的龙大海时,眼睛突然一亮。吉菲是两年前市夜大毕业的,这龙大海是位靓仔,1.8米的个头,魁梧的身材,还是市旅游局的一位干部。
“唉,不要笑我了,这段时间老是出差,早一段时间刚去了上海参加旅游干部培训班,刚结业,现在一回来就跑来找你了。阿菲,我在上海的日子,简直当你是王菲一样来思念!今天晚上想请你共进晚餐,可以吗?”电话中这龙大海很绅士地说明了来意。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接受男人的宴请的,但是,龙少爷邀请嘛,我会考虑的!呵呵。”吉菲这一夸张的阴笑,令坐在一边的杨名的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妈的,这贱人,同任何一个男的都这么说!”杨名想起自己第一次同吉菲吃饭的情景,心里暗骂。
“好吧,靓女,说好了。今晚6时在南山东江酒店丁香房见,不见不散哦。”电话中龙大海心满意足地回应着吉菲,其实他一早就订好房了。
望着涂着猩红的唇膏、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的吉菲,听见她在电话中跟龙大海暧昧的语气,杨名突然间觉得胸口有一种东西在涌动。
“怎么啦?你不舒服啊?”见杨名的异常反应,吉菲便问道。
“没事,有点儿胸闷。”杨名不屑地站起身泡茶。
吉菲接了龙大海的电话之后,心里美滋滋的。她拿出手提袋里面的镜子照了又照,补了一下妆,然后冲杨名抛了一个媚眼,看样子心情很好。她对杨名说:“喂,阿名,今天上午我有点儿事要出去一下,你在办公室守着吧,若上头有什么事来找我,就说我出去办事了。”
“行,你去吧!”杨名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看吉菲这副“尊容”了。
吉菲走了出门之后,杨名拨通了田园的电话,一会儿田园从他的办公室走了过来。
见田园走了过来,杨名急忙地问:“田园,怎么样?忙不忙?”
“也不算忙,今天尚部长去开会了,要明天才回来,怎么样?找我有事吗?阿名?”田园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杨名和田园都在利用晚上的时间参加各种培训,今天趁办公室就他们俩,杨名就找田园来谈下心事。他说:“田园,你觉得参加创作培训班及理论培训班有收获吗?”
“怎么会没有收获呢?我们这段时间频频发表在《南山日报》的文章,不就是个很好的验证吗?”田园笑了笑。
“我也觉得很有收获。幸好,我们都用的是笔名,否则的话,尚忠又不高兴了。”杨名这段时间发表文学稿子就比田园还多,而田园的论文见报也不少。
“还是南山雄狮厉害!”田园朝杨名哈哈一笑。
“没有南山猎人厉害,在你面前,我很快就束手就擒了。”杨名也爽朗地笑了。原来,他们向《南山日报》投稿时,田园的笔名叫“南山猎人”,杨名的笔名叫“南山雄狮”。
而这半年时间来,尚忠和吉菲却是利用晚上时间以及星期六、日去泡温泉、唱卡拉OK、打麻将,不学习,完全荒废了自己的专业。
田园在政工论文、时事评论方面已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而杨名在文学创作方面也得到了大大的提高,一时南山雄狮、南山猎人成为南山市文坛的“双子星”,而南山发展公司内部的人还不知道。杨名、田园在投稿及签收稿费时,也曾嘱咐《南山日报》的有关人员,要求他们要保密。为尊重作者意见,《南山日报》的有关人员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
“阿名,你的文章写得这么好,你老实交代,除了投稿《南山日报》,还在哪里发表过?你可要从实招来!”突然,田园想起了什么,就问杨名。
“嘿嘿,也没什么,就前段时间,市文化局叫我去参与撰写关于南山市抗击‘非典’的那本书,书名叫《‘非典’期间的南山英雄》,其中南山发展公司职工医院的那一帮医护人员就是我采写的,署名还是南山雄狮。最近半年,陆续在市文化局主办的那本《南山文坛》杂志中发表过诗歌、散文、小说,连同发表在《南山日报》的,共30来篇吧,就这些。”杨名像初见翁姑的媳妇,害羞地低着头,嘿嘿一笑。
“嘿嘿,才半年时间,就30多篇,我的天哪,还不好意思说,你怎么就不写个300多篇呢?你这家伙,还真看不出来。告诉你,我不管你有没约会,今天晚上,我要你请客,我来点菜,你来结账,老规矩。”田园为杨名的成功感到高兴。
“我的天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什么世道,竟然有这么霸道的人。反正,你说了算,就今晚。你说吧,该去哪儿吧,反正,我们兄弟俩也很久没有轻松过了,这段时间稿费也有4000多元,今晚就拿出几百元来大吃一顿吧!”杨名做了个鬼脸,用力摇了摇田园的肩膀。
“哎!田园,那你呢?我已经坦白了,你还没说呀,你也不可能只在《南山日报》发表过吧?其他报刊有没有发表过文章?”杨名逼视着田园。
“少!很少!屈指可数,只有3篇论文,刊登在集团公司的政工报上。”田园轻描淡写地对杨名说。
杨名一听,目瞪口呆的,其实,写论文要比写诗歌、散文、小说更难,而且能在集团公司的报刊上发表真的不容易,杨名不由得深深佩服这位兄弟。他说:“就3篇?上了集团公司的政工报上,集团公司的政工报是部级刊物啊!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半年能连上3篇,你比我厉害多了,猎人就是猎人,小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我今天晚上不是请你吃饭,看来是要拜师啊。”杨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得了吧!《南山日报》上能发表几十篇文章,而且半年时间,有几人能做到?你的文学创作已到了如此的地位,那不是南山企业文化的希望吗?”田园淡淡一笑,反过来称赞杨名。
“也是的,我们本应好好地为南山发展公司做点事,但是就连真名也不敢露。如果我们一旦用真名的话,尚忠、吉菲他们就会马上给我们小鞋穿,他们会嫉妒的,我们也很无奈啊!”杨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嘛!若何志锋书记在公司的话该多好,有时间我们也要多找他沟通一下,汇报一下我们的情况。”想起调到团市委的何志锋书记,田园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这兄弟俩就在办公室里“神游乾坤”了。
却说吉菲走出办公室后,上了一辆的士,直奔市区。马路上人来人往,吉菲到了一家叫“美滋”美容院的下了车。这几天,由于每天晚上吉菲都出去跟尚忠等人一起吃饭喝酒的,加上吉菲虽然结了婚,但一直在南山这地方享受着未婚的待遇,儿子又放在自己妈妈家里。夜夜笙歌的生活,使吉菲近期显得疲惫不堪,总觉得有些上火了,牙齿总有些疼,还有胃也有些不舒服,脚也不太听使唤。
“唉,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刚想踏入美容院时,吉菲总觉得肚子有点儿饿,原来是昨天晚上与尚忠在酒吧喝酒,直喝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忘记了吃早餐,吉菲就想喝些稀饭或汤粉之类的东西。
左顾右盼的吉菲,在这高楼林立、繁华的大街上找到了一间叫“好味”的餐馆。吉菲走了进去,哇!这餐馆的装饰也是太夸张了,吉菲一看:粉白色的地毯,米黄色的墙壁,无比高档的桌椅,就连筷子的一端都是不锈钢的,这餐馆是一间四星级的餐厅,富丽堂皇的大堂,挺气派的,吉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以为是大排档,想不到进来之后,才发觉如此豪华。”吉菲进来坐下,望了四周一眼,暗暗吃惊。
“小姐,请问几位?想吃点儿什么?”服务员很有礼貌地上前朝吉菲笑笑。
“就一位,有牛腩汤粉吗?来一碗吧。”吉菲捂着牙对服务员说。
“好,稍等。”服务员笑容可掬地快速写下单子,返回服务台。
今天,必须整理一下头发,做一下美容,然后去见龙大海。吉菲想着,便从坤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撕出一块,仔细地抹抹脸。
望着街上的人流汹涌,吉菲不禁回忆起几年前读夜大时的情景。
那时全班40人,男女各一半,龙大海是全班最帅、最有型的男孩子,全班女同学都把龙大海当作白马王子。龙大海也挺讨女同学喜欢的,他能说会道,又温柔体贴。女同学老是约他吃饭或者宵夜,甚至在女同学中流传一个风气:能约上龙大海陪自己通宵喝酒的为最有魅力的女人。一时间,龙大海成为夜大男同学“声讨”的对象。当时龙大海对吉菲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那时候这班上美女如云,但龙大海却对吉菲情有独钟,而吉菲在夜大的几年里对龙大海充满了好感,感激龙大海给足了面子。这回,一想起晚上又可以跟阔别两年的老同学叙旧,那种甜蜜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靓女,你的牛腩粉。”忽然,服务员的招呼声打断了吉菲的遐思。
哇,这牛腩粉,也够精致的,这小小的碗,比杯子大一点儿,但这碗是制作精美的花边碗,同时送上辣酱、生抽、醋等七八种调料,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
吉菲加了一些调料之后,拌了拌,然后端起那碗粉,慢慢地吃了起来。
吉菲吃完了,感觉不是太饱,她望着这舒适的环境和站在一边笑吟吟的服务员心里想:反正也不是很饿,就先吃一点儿,晚上再吃,也许这里消费不低。吉菲取出了钱包,拿出了一张5块钱的票子,问身边的服务员:“服务员,多少钱?”
服务员走了上来朝吉菲点头微笑道:“哦,这碗粉18元。”
“什么?18元?”想起平时在大街上3元一大碗的牛腩粉,比这里量还多几倍,而这一小碗就18元,顿时吉菲觉得牙疼得厉害起来。
吉菲付了钱,艰难地走出餐馆来,又走进了美容院。
天已经黑了,夜幕下的南山市华灯初上,笔直的马路被彩灯点缀,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南山市东江酒家是南山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家,它坐落在市中心,因为南山市是一座中等城市,不算大,南山发展公司坐车到东江酒家也就十多分钟。
在田园的“劝说”下,杨名应邀来到了东江酒家,他们要了一间很清静的房间——三楼301房。
刚坐下,田园看着这里豪华的装饰,朝杨名嘿嘿一笑:“阿名,今晚也许要三四百元的消费呀!”
“无所谓了,就当聊天吧。喂,不如叫上江流、于海他俩吧?看他们有没有时间,我们几个很久没有聚过了,好不好?”忽然杨名想起了什么。
“那当然好了,我给他们打电话。”田园一边说一边拨打江流的电话。
“喂,江流吗?你这小子在哪里呀?”田园拨通了江流的电话。
“什么事?田园吗?我在宿舍,怎么啦?请我吃饭吗?”电话中传来江流惯用的问候语。
“你怎么知道我会请你吃饭?快点儿来吧,真的在等你呀!”田园也直接说了。
“是真还是假?请我吃饭?你开玩笑是吧?”江流给他一说,反而不相信了。
“是真的,麻烦你叫上于海一起来吧,在东江酒家301房,搭摩托车过来吧,快一点儿,我和杨名已到了,如果见到范容、赵梅梅也一起叫过来。”
“东江!哇,你发达了?好,好,我,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传来江流喘着气结结巴巴的声音。
“哇,你这田园,越叫越多人,我不够钱结账,你要帮忙。”杨名咬着牙笑笑。
“没问题了,这里2个人同6个人的消费都是差不多的。说实在话,自从何志锋书记调走之后,我们这班朋友就很少在一起相聚过了,这次谁请谁都无所谓了。等一阵结账时,争着出钱就不只你我了!”田园从服务员的手中,拿来一壶茶,给杨名倒了一杯。
“是啊,我们这班朋友,真的要好好聚一聚,多沟通一下了。”杨名高兴地说。
“阿名,你老实交代,市文化局是不是经常找你?喂,有机会的话也带上我,可以吗?”田园将椅子往杨名身边移移,神秘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不就同你说过了吗?就是一般的会议,譬如,文化局创作年会、市创作工作会等,需要市各单位的文艺骨干参加,我也就来了,周边好多大企业负责宣传的都来参加,倒真是认识不少文友啊!”杨名端起茶杯,吹吹那滚烫的茶水,轻轻地呷了一口,淡然地回应着田园。
“那肯定的,不少靓女吧。我就有些事不明白,每次市文化局开会,怎样同你联系?又不见你请假?而且尚忠又不知道你参加,你怎么就像搞间谍工作一样呢?”田园毕竟对这事不太了解,又见杨名这段时间活动频繁,还不影响工作,觉得有些可疑,不禁刨根问底起来。
“兄弟,这又有何难呢?市报同市文化局的同志是有工作关系的,他们都知道南山有一位奋战在工人战线的未来的文化名人,那就是南山市的镇市之宝——南山雄狮!所以嘛,市文化局在文艺创作中,也少不了工人创作这一块。市报文艺副刊的欧阳东方同我关系甚好,他就有我的联系方式,我嘱咐他,要他有事时就给来信息。本市南山发展公司企工部转熊师,熊师就是雄狮也!传达室的张丽花,我和她打过招呼,如果有我的信就帮我收起来。代价是我一见到她就叫她靓女,尽管她快40岁了。后来,市文化局创作部的同志找我的时候,方式与上述雷同,至于去参加活动的时间嘛,不就更简单吗?我每年都有15天的公休,这休假是随时可以用的,当我收到通知时,我就会安排时间了,而且休公假时,领导都不会有意见的。”杨名一口气说完,微笑着望向田园,有点儿得意,眯着左眼偷偷瞥了他一眼。
“哇,原来如此,拿自己的公休假去参加活动,竟然是为了自己的爱好?还有传达室的张阿姨,竟给你俘虏了,你行啊!阿名。”田园竖起大拇指,感慨地赞赏他。心想:如果尚忠对他的工作给予支持的话,杨名就不用这样做了。也许,这就是所有企业文学爱好者的生存状态啊!
“你还不是一样,我只不过是给点儿面子你,不揭你的底而已。你为了参加理论班的培训,深夜苦读,星期六、星期日也没休息过,你容易吗?你的邻居小陈就经常同我说起你。”杨名朝田园嘿嘿一笑。
“啊,我那边出了叛徒?”说完他俩相视一笑。
“喂,你们笑什么,这么开心!”正当两人开怀大笑时,江流、于海、范容、赵梅梅4人推门而入。
“靓女光临,有失远迎。”田园、杨名立马站起来。见赵梅梅、范容身穿休闲装,各挎一小包,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什么?就欢迎靓女?应欢迎我们两对(情侣)!是了,两位领导召集我们有什么要事?升官了吧?”心直口快的江流说道。他摇动着短小的身材,在这室内晃来晃去。
“没有,只是多日没有同你们聊天了,找个机会碰面侃大山喽。”杨名帮他们4人倒茶。
“其实我们应该保持沟通,我们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了。好像自从何书记调走之后,尚部长就没有组织我们聚会过。”老实的于海坐下来时有点儿感慨。
“两位靓女,近期工作忙吗?”杨名望着赵梅梅问道,他不敢看范容。
“忙啊,有些人,这段时间就像失踪了一样,晚上打手机关机,星期六、星期天也找不到人,可能是在逃避什么,怕见着鬼似的,也许是做贼心虚了吧!”范容说这话时没有看杨名而是微笑看着田园。
“我和阿名这段时间,真的忙,不好意思。”不明就里的田园忙着给范容添茶水。
“你们俩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去哪里混了?老是不见人,到底有什么好事呢?说吧,今晚叫我们来吃饭有什么目的?”江流瞪着杨名、田园他俩。大家都是哥们儿,就是这段时间没见着,心里憋得慌了。
“真的,没什么事,就只想见见大家,我当大家是兄弟,叫上大家出来喝点儿啤酒,聊聊天,对大家工作近况了解一下。”田园很坦然地说。
“唉,工作倒不累,但没劲,在这里上班,找不到归宿感,心累。既然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妨同各位明说了,我很回味我们一起合作搞业余文化演出时的情景。在企业里面,我们之间建立的是一种互相尊重、互相关怀的友谊,也可以说是企业文化的凝聚力吧,我个人认为这是同事情缘,兄弟姐妹情感,很值得珍惜。”赵梅梅见大家安静了下来,她就直抒胸臆了。
“是啊,说真的,就像用尚忠这样的人来管理企业文化的这些团队,谁会听他的?其实,现在我们不是更好?企工部不组织我们搞,我们就更轻松,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业余时间看看书、看看电视。我是一位普通员工,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企业大事啊!”江流这回挺严肃的。
“唉,还是何志锋好,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很随意地沟通,大家相互信任。我们为企业做点儿事,又没有额外的报酬,但我们乐意。你看现在这尚忠在我们面前摆起一副臭架子,用得着我们就冲我们笑笑,用不着我们,就连招呼也不打。说句内心话,以后如果有什么活动,我不会参加的了。我要说明一下,这不是不给杨名和田园你俩面子。”范容也愤愤地说。
“其实,我一直在重复我们领导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环境,但是可以适应环境。每一个领导,他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我同大家一样,自何志锋书记调走之后,我内心很乱。何志锋是我心中的太阳,他平易近人,他会切身感受到我们的想法和处境。而尚忠就没有这么贴心了,而且尚忠总是主观臆断,用自己的意志与行为来要求别人,而他自己的方式又恰恰不适合我们大家,所以作为他身边的人——我同田园是最痛苦的,大家的感受都没有我俩深。但是,我还是要告诉大家,不管哪一个企业、工厂,像这样的领导都会有。这件事给我们的启发就是:如何适应环境,当然我们更要提高自身的素质。我想如尚忠这样的素质、这样的水平在南山发展公司里肯定好景不长。”杨名一字一顿地说。
“阿名、田园,真的难为你们俩,你们真不容易啊!我下个月可能要辞职,到深圳发展。”赵梅梅望着各位轻轻地说。
“到深圳?为什么?”对赵梅梅这突然的举动,田园等人都深感惊讶。
“是他要我去的,他在深圳宝安开了一间服装厂,要我过去帮他。其实,今晚你们不约我出来,过两天我都会叫你们出来了。”赵梅梅双手握住杯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偷偷一笑。
“哦,男朋友在深圳,你马上就要嫁人啦!”江流拍了拍台面,那眼睛瞪得溜圆,显得很惊讶。
“完了,完了,南山又少了一位靓女,南山男孩的一大损失!”于海也惋惜地说。
“可不是嘛,此情此景我真想哭!”江流用双手掩住脸。
“你要考虑好,现在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想放弃一份固定的工作是分分钟的事,但想要争取一件事就是一辈子的事。譬如你现在的工作,尽管有很多人想离开南山发展公司,但不可否认,也有不少人想尽千方百计进入南山发展公司,这毕竟是国企啊!”田园苦口婆心地说,嘴里还嚼着食物。
“我倒不是这样想,我认为这是人才流动。别说是企业,就连政府的公务员都能辞职不干。现在有自己的生意为什么不去闯一下?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很多企业家都是白手起家的,都有他成功的理由,恭喜你!”杨名伸出一只手握住赵梅梅的手。
“我知道,其实,我是有点儿舍不得你们,我们因为缘分走到一起,在同一家企业里做事。你们的纯真,你们的善良,你们的团队合作精神一直感染着我。我会记住在南山发展公司工作的日子的,更不会忘记你们的!”赵梅梅帮各位倒了一杯啤酒,她自己捧杯对着各位,先饮为敬。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人才流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来,我们为赵梅梅的新发展干一杯!说不定将来我们都有自己的实业。但是,我希望大家彼此保持联系,相互沟通,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于海站起来端起了酒杯,各位也纷纷响应。
“这段时间,我与田园经常同何志锋书记保持联系,我俩的处境,他也知道。到时,我也会将赵梅梅的消息转告给何书记。今晚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我同田园就替何志锋书记敬赵梅梅一杯,感谢你为公司企业文化的辛勤付出。”杨名又倒了一杯。
“今天晚上,别提公事,就说咱们的友谊。你杨名是大众情人吗?代表公司企业文化?你就代表何志锋吧!我可知道,替别人喝酒,就该像其本人的作风,据说何志锋敬别人酒是一瓶一瓶来的!”有点儿醋意的范容见杨名频频向赵梅梅敬酒,也上来凑热闹了。
“说得也对,来吧,请杨名代表何志锋来一瓶!杨名,来一瓶!”一时江流等人也一齐起哄。这几人也就闹开了,气氛活跃了起来。
杨名瞟了一眼范容,范容就装作看不见,望着江流微微一笑,算是赞赏江流“推波助澜”有功的奖励。
“砰!砰!砰!”正当杨名等人喝得兴高采烈时,从隔壁传来瓶子摔打的声音。
“他妈的,谁这么凶?我上洗手间,顺便看看。”于海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于海走到302房间,见房门打开,里面有一高大的男子正在搂抱一苗条的女子,那女子一边反抗,一边在摔酒瓶。
“哎哟,这不是吉菲吗?”于海一眼认出了那女子。只见吉菲给那男子按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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