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湛蓝湛蓝的。明媚的阳光洒向江面,微波荡漾,江水不时闪泛着点点金光。“红卫”轮停泊在码头,正等待着远航。船舷边挂着一条格外醒目的大红标语,上面写着“热烈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码头上,锣鼓喧天,号角齐鸣,象过什么重大节日那般热闹。离码头不远的柏油路旁,停着十几辆公共汽车,刚把一批要出远门的小青年送来,附近已站满了送行的人群。“雯雯,要注意身体,一到农场马上给我写信啊。”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弱女人拉着正要上船的女儿的手不住地叮咛,泪珠滴到了女儿手上。“妈妈,你放心,我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女儿似乎也舍不得离开妈妈,只见她紧咬嘴唇,眼睛有点发潮。但她迅即挺起了胸膛,眼神里充满对未来的信心和希冀。“哥哥,快,要开船了。”黄颖背着背包在前面急走,望着船上蚂蚁般的人群,她急得跑了起来。黄浩提着满满一网兜东西跟在后面,听妹妹这么一喊,他托了托眼镜,急忙跟着她冲出人群。“站住!你们想干嘛?!”随着一声吼叫,黄浩和黄颖被两根涂成两端红中间白的棍棒截住了。客轮旁站着一群头戴工帽的纠察队员。“我来送我妹妹。”看这架势,黄浩那双略带褐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慌。“送行的人不准超越警界线,知道吗!”一个腰上束着武装带、手里拿着一根棍棒的大个子走了过来,厉声道。“我,我不知道这里有警界线。我……”黄浩的手微微颤抖。话音未落,却已被纠察用力推向一边,他几乎被推倒在地,眼镜也跌落地上。送行的人围了过来,纷纷嚷了起来。“干吗这么凶?”“能这样对待孩子吗?”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替黄浩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充满爱怜地帮他戴上。看见人群涌动,几个纠察队员马上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队员用卷筒喇叭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挤,往后靠一靠,不要超越警戒线。”“哥哥,回去吧,妈妈就由你照顾了。记着给我来信啊!”黄颖接过黄浩手上的东西,一步一回头地走向客轮,点点泪珠滴落在衣服上。“等一等,”黄浩趁纠察队员不注意,快步跑向黄颖,把一个纸包塞到她手里:“拿着,上船再看。”他一转身又跑回人群里。船台栏杆上挂了两块毛主席语录牌。一块写着“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另一块是“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语录牌下面也站了不少送行的人。放下行李,黄颖拆开了手里的纸包。“啊,粮票……”一股热流立即涌遍全身。她立刻从船舱冲上甲板,到处搜寻哥哥的身影。码头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的黄浩正搂着两个又哭又喊的孩子。那不是小平和小娟吗?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是他们的邻居。他们的爸爸妈妈已被造**派抓去好几个月了,正隔离审查。他们有个叫小芸的姐姐,还不到十六岁。“难道小芸也要……”黄颖急忙转身在人群里寻找小芸的身影。这时,小芸正靠在船舷旁,看着哭喊的弟妹泣不成声。“小芸!”“黄颖姐姐!”两双颤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小芸,你怎么也要……”“工宣队说了,只要我下乡,爸爸妈妈就可以早一点放出来。”“谁照顾小平他们呢?”“小姨说,她白天有空就去看他们。”“那晚上呢?”“小姨也有自己的家。”小芸没有正面回答,她那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又大滴大滴的往下淌着泪。黄颖轻轻搂着小芸的肩膀,她的心也在流血。“呜!”“呜!”满载着1000多名青年学生的客轮启航了。顿时,锣鼓声伴着人们的喊叫声,使码头变得乱哄哄的。“姐姐!”“姐姐!”黄浩一边哄着又哭又喊的小平和小娟,一边摘下眼镜,擦去玻璃片上那层雾水般的东西。听到小平和小娟隐约传来的哭喊声,黄颖和小芸的心都碎了。包着粮票的纸包被黄颖拧成了一团。由于原来就读的学校不同,黄颖和小芸被分去不同的农场。轮船一靠岸,她俩便分了手。 想到这里,黄颖的眼睛又模糊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2天,湛蓝湛蓝的。明媚的阳光洒向江面,微波荡漾,江水不时闪泛着点点金光。“红卫”轮停泊在码头,正等待着远航。船舷边挂着一条格外醒目的大红标语,上面写着“热烈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码头上,锣鼓喧天,号角齐鸣,象过什么重大节日那般热闹。离码头不远的柏油路旁,停着十几辆公共汽车,刚把一批要出远门的小青年送来,附近已站满了送行的人群。“雯雯,要注意身体,一到农场马上给我写信啊。”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弱女人拉着正要上船的女儿的手不住地叮咛,泪珠滴到了女儿手上。“妈妈,你放心,我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女儿似乎也舍不得离开妈妈,只见她紧咬嘴唇,眼睛有点发潮。但她迅即挺起了胸膛,眼神里充满对未来的信心和希冀。“哥哥,快,要开船了。”黄颖背着背包在前面急走,望着船上蚂蚁般的人群,她急得跑了起来。黄浩提着满满一网兜东西跟在后面,听妹妹这么一喊,他托了托眼镜,急忙跟着她冲出人群。“站住!你们想干嘛?!”随着一声吼叫,黄浩和黄颖被两根涂成两端红中间白的棍棒截住了。客轮旁站着一群头戴工帽的纠察队员。“我来送我妹妹。”看这架势,黄浩那双略带褐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慌。“送行的人不准超越警界线,知道吗!”一个腰上束着武装带、手里拿着一根棍棒的大个子走了过来,厉声道。“我,我不知道这里有警界线。我……”黄浩的手微微颤抖。话音未落,却已被纠察用力推向一边,他几乎被推倒在地,眼镜也跌落地上。送行的人围了过来,纷纷嚷了起来。“干吗这么凶?”“能这样对待孩子吗?”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替黄浩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充满爱怜地帮他戴上。看见人群涌动,几个纠察队员马上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队员用卷筒喇叭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挤,往后靠一靠,不要超越警戒线。”“哥哥,回去吧,妈妈就由你照顾了。记着给我来信啊!”黄颖接过黄浩手上的东西,一步一回头地走向客轮,点点泪珠滴落在衣服上。“等一等,”黄浩趁纠察队员不注意,快步跑向黄颖,把一个纸包塞到她手里:“拿着,上船再看。”他一转身又跑回人群里。船台栏杆上挂了两块毛主席语录牌。一块写着“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另一块是“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语录牌下面也站了不少送行的人。放下行李,黄颖拆开了手里的纸包。“啊,粮票……”一股热流立即涌遍全身。她立刻从船舱冲上甲板,到处搜寻哥哥的身影。码头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的黄浩正搂着两个又哭又喊的孩子。那不是小平和小娟吗?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是他们的邻居。他们的爸爸妈妈已被造**派抓去好几个月了,正隔离审查。他们有个叫小芸的姐姐,还不到十六岁。“难道小芸也要……”黄颖急忙转身在人群里寻找小芸的身影。这时,小芸正靠在船舷旁,看着哭喊的弟妹泣不成声。“小芸!”“黄颖姐姐!”两双颤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小芸,你怎么也要……”“工宣队说了,只要我下乡,爸爸妈妈就可以早一点放出来。”“谁照顾小平他们呢?”“小姨说,她白天有空就去看他们。”“那晚上呢?”“小姨也有自己的家。”小芸没有正面回答,她那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又大滴大滴的往下淌着泪。黄颖轻轻搂着小芸的肩膀,她的心也在流血。“呜!”“呜!”满载着1000多名青年学生的客轮启航了。顿时,锣鼓声伴着人们的喊叫声,使码头变得乱哄哄的。“姐姐!”“姐姐!”黄浩一边哄着又哭又喊的小平和小娟,一边摘下眼镜,擦去玻璃片上那层雾水般的东西。听到小平和小娟隐约传来的哭喊声,黄颖和小芸的心都碎了。包着粮票的纸包被黄颖拧成了一团。由于原来就读的学校不同,黄颖和小芸被分去不同的农场。轮船一靠岸,她俩便分了手。 想到这里,黄颖的眼睛又模糊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1象一只矫健的小鹰,梳理着它的羽翼,准备迎接那飞的日子。你,纯洁的新一代,革命事业的接班人,要只争朝夕。进入那圣洁的祖国无比的天地,谁,好意思带着丝毫垢腻! ──知青箴言 “不,我要去农场,我一定要去农场!”毕业分配时,唐玉贤坚决地对工宣队长说。“玉贤,你身体有病,还是留校吧,留校也一样干革命啊。”班长十分关心地劝说道。“心脏病不算什么病,这么多年了,不也没事?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要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到广阔天地里去锻炼,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革命接班人。”唐玉贤很激动。他的话赢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玉贤,你和你爸爸妈妈商量过了吗?你是被照顾对象,你的身体条件不适合去农村。”班主任也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唐玉贤,他很担心唐玉贤的身体承受不了农村的艰苦生活。唐玉贤一跺脚跑开了。还没等同学们反映过来,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他把白纸铺在桌子上,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一咬,鲜血渗出指头。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带血的字:“到农场去”。“唐玉贤做得对,值得我们学习!我也要去农场锻炼,我和玉贤一起去!”有同学激动地表示。同学们顿时热血沸腾,纷纷签名要到农场去。“好!同学们的志气都很高,我坚决支持你们。希望你们在广阔天地里炼就一颗红心。”工宣队长异常高兴。来之前,他已得到暗示,要尽量把全部学生都动员去农场或农村。班长把报名表递给了唐玉贤,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又与表示跟他一起去农场的同学握手致意。由于激动,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班上报名的人渐渐稀少了,在唐玉贤的带动下,除了投亲靠友的同学外,大部分同学都要求去农场,只有一两个人要求留校。“黄颖,你呢,你想到哪里去?”班长问一个躲到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女同学。“我,我想留校读书……”黄颖轻轻道出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干啥?你想留校读书?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也配读书?”工宣队长轻蔑地白了黄颖一眼,冷冷地对她说:“现在,让你挑选去农村还是去农场,就已经很优待你了。”“说吧黄颖,你想去哪里?”班长略带同情地看了黄颖一眼,轻声劝道。他很清楚她在班里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去农场。”黄颖喉咙哽咽,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哼,这种人本该连农场也不给去。”一个报了名去农场的同学说。她觉得黄颖也去农场有点贬低了自己的身份。“签名吧。”班长怕再节外生枝,赶忙把一张表递了过去,黄颖强忍欲滴的泪水,胡乱的签上名,就转脸跑开了。 黄颖缩坐在卡车的角落,两根长长的辫子一起顺着左胸脯滑向脚旁,辫梢上用黄绸带结成了一对黄蝴蝶。她身材瘦削,有点象弱柳扶风,皮肤白中带黄,略带褐色的大眼睛里含着淡淡的忧伤,上身穿一件刚缝制好的合体的浅灰色秋衣,下面是一条深蓝色长裤,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解放鞋。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看了看,然后把它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她的思绪又在漫无边际的乱跑…… “老老实实交代你的反党罪行!”打手高高举起手上的鞭子。“我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干部,怎么会反党?”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在回答,声音里带着无可名状的痛楚。“啪,啪!”又响起了皮带的抽打声:“不坦白交代就只有死路一条!”申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审讯室变得象死去一般的沉寂。“怕不行了,送医院吧!”“怕啥,就算他现在死了,也可以说他是畏罪自杀。”…… “爸爸!”黄颖捂住脸,无声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汽车在公路疾速而驰。路上极少迎面而来的车辆,只有这一溜挂着帆布蓬的解放牌大卡车,把一群活蹦乱跳的青年学生送去一个他们还不知是啥样子的地方。汽车带起的黄尘象一条长长的巨龙,冲天而起,一直冲向山林深处。一辆卡车上,大合唱《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刚刚停了下来,最活泼好动的何青青就甩动着她那头黑油油的短发,鼓动大家请女高音张毅敏单独来一首。何青青在学校里是个文娱积极分子,尤其爱好舞蹈。她身材纤秀,体态轻盈,配上一个精致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更加显得斯文秀气。可别看她外貌娇柔,但性格却与身段截然不同。她性格豪爽,好报打不平,在班上很受大家的尊敬。张毅敏在大伙儿的一阵掌声过后,落落大方地扶着车篷站起来:“唱哪首?”“唱《毛主席语录》歌吧。”略显肥胖的郑永红啥时候都是那么革命。她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脸色红润,说话时喜欢瞪着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她身穿一套宽大的旧军装,腰上束了条宽宽的武装带,留一头齐耳短发,头顶左上方用橡皮筋扎着一把粗粗的发辫,鼻子微微往上翘。“不,唱一首悠扬点的吧,唱《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好不好?”何青青斜瞟了郑永红一眼。她们俩是同班同学,她一向不喜欢郑永红的过激性格,在班上郑永红就怕她一个。“好,就唱这首。”凌燕巴掌一拍,闪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她和何青青从小一块儿长大,她最崇拜何青青了。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他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峰…… 美妙的歌声搏得了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好不好?”“好!”“妙不妙?”“妙!” “再来一个要不要?”“要!”黄颖对此却仿佛没有丝毫的反应,思绪仍然在不住的飞动着,眼前又浮现出她离开广州时那种凄楚的情景……
第三章:冰雪消融后的流华小时候,觉得悲伤很酷,听催泪的歌,写决绝的字句,生怕自己看起来没有情绪。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多虑了。人生的疾苦,向来都是在未来的路上埋好等你出现,一样都不会少,而你一样都躲不掉。“亲爱的崧泽同学,你最近还好吗?距离最后一次与你见面,分开之后已经有将近半年之久了......这一年我们都升为高一了吧?貌似这个冬天比之前的都要冷一些......希望你要注意保重身子,在学校里好好加油......工藤一,寄上......”工藤一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想着远方的崧泽丽子,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个如幻觉般的夜晚,月亮正高高地挂在深黑的天空上,和崧泽丽子送给他的护身符写下。每次想你,我都会心痛,我的思念转过寂静的天空。工藤一就以这样一种最为传统的形式,与远方的崧泽丽子联系着。为什么,当初不交换邮件呢?而且明明有她的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打给崧泽丽子呢?为什么呢?——其实工藤一自己的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也许在没有强大到能够承担一切的情况下,这不仅对工藤一,也是对崧泽丽子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吧。工藤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户,想要仰望满天星海,然后将沉沉的想念告诉远方的她。一阵冷风袭来,工藤一生物地抖动着,打了一个冷颤后,低头看见一个精致的面庞。“啊,是个美女!”工藤一一下子呆了眼。圆圆的眼珠子像是一条灵动的小鱼儿,游窜在浅浅的透明月色里。一头稠密的棕色长头发,漫天飞舞。有过那么一瞬间,工藤一被吸引住了。不过,隐约间,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没等工藤一在脑海里细细地摸索,只见那个女孩摆出一张生气的脸,一只手扬起,做起了抛物的姿势。一颗流星飞落,工藤一仰面躺地,眼前转过无数个写满鸽子的小圈圈。工藤一努力起身顺手拿起,刚刚女孩抛向他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件已经包装好后的礼物。上面写着:“收信人:工藤莲二(他那个文武双全的哥哥)寄信人:相马里香”工藤一这才想起,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而那个女孩,是请哥哥做补习老师的学生。“唉......”工藤一对着窗户叹了一口长气,看来哥哥的艳福不浅呀。然后,又有了习惯性的远望,心里祈求着:在黎明穿掠黄昏的寂静中,我能够用树影斑驳的初吻,放逐生命所有的缄默。一个月的寒假过去了,三月,在点缀着零星碎语的鸟语花香里,工藤一进入了高一的第二学期。在做过简单的寒假作业及新学期工作安排指导后,班主任慎重其事地在班里宣布:“现在,要为大家介绍一名从隔壁小镇转来的新同学——那个,你可以进来了。”一头棕色的长发披在纤细的双肩上,细长的腿就像两支竹竿,而在那上面,却是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庞。看着这个在讲台上写下自己名字的背影,工藤一的脑袋倏忽地抽动了一下。“大家好,我叫相马里香,以后请多多指教!”声线十分甜腻,眉梢整齐划一,错落有致。教室里哗声一片:“哦......真是个美女!”课后,同学们纷纷地走到相马里香的座位前。“诶,相马同学,你之前在哪所学校读呀?......”“能告诉我,你的血型和生日吗?......”看着同学们满脸的热情洋溢,工藤一的心里怪憋屈的,暗念,“大家别被她清纯的外表给骗了呀!实际上,她可是个怪力女!”相马里香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可是脸上多少不乐意的情绪,多少还是表现了出来。最后站起身来,敲了敲桌子,愤懑地说:“请不要把我当花瓶看,好吧?”原本喧闹的教室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工藤一在心里暗喜:“看吧,这么快就表露本性了吧!”“什么嘛!这么嚣张跋扈!......”“就是,不就是长得比较漂亮吗?没什么了不起的!”......身边的同学渐渐地散开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工藤一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崧泽丽子的回信了。工藤一仰头看着一轮皓月当空,举起了双手,做起了崧泽丽子之前做过的祷告仪式。工藤一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渐渐地发觉,脑子里崧泽丽子的形象,逐渐的变得模糊。工藤一在心里默念:千万个思念,依旧在空气中凝结。扬起微风吹向你,带着我的祝福。寂寞我不在乎,只要你快乐,我就满足。就好像,我们微笑着说,我们停留在时间的远处。其实,早已连同那些记忆都被洪流无声地冲走。原来,记忆像是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的前段,唯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段。这时,脑袋的忽然疼痛,又让工藤一想起了那个美丽傲慢的相马里香。“今天只是开学的第一天,为什么她就把跟同学们的关系弄得这么槽糕呢?”
第二章:同在一片天空这一天,工藤一早早地起了床。他用指尖抿了抿鼻子,十分得瑟地对着身后对他反常举动而感到震惊的母亲说:“我出门了!”嗖嗖的凉风迈开了轻快的步伐,那点点綴綴的零星摩擦声,清楚地回荡在工藤一的心里。工藤一高兴地从那长长的坡道下望去。崧泽丽子那小小的身影在工藤一温厚的视线里拉得好长、好远,最好拉长的是工藤一身后如幻觉般的、凝滞的时光。“早上好,崧泽丽子!”工藤一跑在崧泽丽子的身旁。“早,工藤君。”崧泽丽子依旧注视着前方。在目空一切的视野里,游动着飘忽不定的情愫。“我听说你每天都会来晨练,真是厉害,换做是我的话,就没有这样的毅力与坚持了。”见崧泽丽子始终没有说话,工藤一换了一口气,喘息着说:“我还听说……你曾经参加过……市级的田径大赛”工藤一停了下来,双手掐在乏力的双腿上。这时,崧泽丽子也停了下来,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工藤君,难道你不知道跑步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吗?”工藤一仰起头,一滴豆大的汗水从眉梢滑下。在晶莹剔透里,他看见崧泽丽子柔嫩的嘴唇,细腻的眉毛像是时间划下的浓厚而精致的一笔。工藤一的心里,小鹿正疯狂地乱撞着。“哦……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工藤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崧泽丽子痴痴地笑出了声,拭去眼角浮动的泪珠,说道:“工藤君,你能来真的很感谢你……”然后沉默地向前奔去,背影消失在湛蓝的天空里。那时候的工藤一还不明白,有一种平静是死水微澜。平静是因为有所决定,决定了要等下去。往后的时光只留下工藤一呆滞的面庞,暴露在青春小小的猜度里。“她究竟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呢?”实在无法按捺自己对崧泽丽子笑容背后的种种猜想。工藤一回到家里,眼神游走在空荡荡的电脑屏幕上,鬼使神差地在键盘敲下“崧泽丽子”四个字。然后,链接出来的页面,让工藤一的眼睛从此定格在一张血淋淋的图片上。——一场车祸,血泊了整个车厢!这是一篇关于崧泽丽子的新闻报道:“某年某月某日,崧泽家一行人自驾出游时,遭遇交通事故。除了女儿崧泽丽子被巨大的冲击甩出车厢外,其他家属不幸全都遇难……而后,崧泽丽子与外婆同住……”工藤一的嘴角在使劲地哆嗦着,一排眼泪奋力地滑落。现在,他终于明白,崧泽丽子眼角飘忽的情愫究竟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失去家人,连时间都无法愈合的凝重伤口!一次,工藤一在崧泽丽子的升学志愿表上,看见“我想要回到自己故乡的星球”。尽管在那之后的许多日子里,工藤一还是一如既往地做崧泽丽子的“陪练”,尽量没有提起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这一段文字时,他咬着嘴唇,决定要向崧泽丽子坦白一些什么。周末,工藤一决定到崧泽丽子的家。半路上,却看见崧泽丽子在等的士。隔着一道时间好长、好长的红绿灯,工藤一张合双手,大声地说:“崧泽同学,今晚,我有话要对你说!”崧泽丽子放下的士的窗,同样大声地说:“嗯,工藤君,我也有话要对你说!——我现在要去医院看奶奶。”“奶奶?——医院?——难道又有什么不幸降临在这瘦小肉体的身上了吗?”工藤一咬着嘴唇,狠狠地在旁边的栏杆上锤下一拳,发出阵阵刺耳的金属旋鸣,演奏着最伤感的青春奏语。那晚,天上繁星点点。逆行在夜里,夜色在脚下积累了厚厚的一层。夜是富有的。大多的情感都散落在夜里。而人的心灵也是富有的。工藤一望向被星光洒满的部分,忽然觉得时间静止,天地悠悠。身旁的崧泽丽子,红肿的双眸泛着悠悠的红晕,那是一种粲然的、哀伤的美。“奶奶身体不好,要转入市级的医院……而我也要转去远方亲戚的家里……”崧泽丽子双手捂住脸,无力地哭着。看着眼前无助的她,工藤一被现实的麻木空洞感伤着。突然站起身来,说:“崧泽同学,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工藤一忽然打破了沉默。“嗯”崧泽丽子依然小小地埋头低声地啜泣。“崧泽同学,——我喜欢你!”没等崧泽丽子反应过来,工藤一接着又铿锵有力地说:“打从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喜欢我吗?”崧泽丽子缠着双臂,眼神突然安顿了下来。“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喜欢,但是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能暂时地忘记所有的疼痛。”崧泽丽子点了点头,接着说,“可是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去远方的亲戚家……”工藤一心头猛烈地一震,“你在说什么呢?——即使这样,我对你的喜欢也会超越时间和距离的!”工藤一坚定地说。崧泽丽子起身牵住工藤一的双手,望向天边的那轮金灿灿的满月,笑着说:“嗯,我相信你!工藤君。——到时候,我会用心电感应告诉你,所有关于我的事”崧泽丽子举起双手,像是在祷告的仪式般的庄重。最后,崧泽丽子把一个护身符塞进工藤一的手里。第二天,班主任在教室里宣布了崧泽丽子转学的消息。工藤一右手托着腮边,向窗外远望天边不断变更的悲伤色彩。工藤一知道,等待,与时间无关,它自由生长,而他无力抵抗。仅仅只是想要这份单薄的思念,能够淌过时间易逝的年华,长出一双翅膀,飞向她、怀抱她。告诉她,她并不孤单,因为我们同在一片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