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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瓦解》第二十五章(碧草)

     第二十五章“奔驰”“人手”身前身后   几十米长的爆竹放响了,最后一声的大响更是震天动地。杨村华侨柑桔场政府的工作室门前就是站着数百人看着它拍着大掌,巨响后更是哗啦轰隆一片,比爆竹声更有震撼力。他们也就是这样决定的,爆竹后,杨柑场很快就要成立为杨侨镇,因为镇长将要普选出来。首先也要召开的是普选大会,十二个分场的场长前面一排整齐坐着,数十名提名候选人就在下面静静地坐着听着,更多的是几百名关心大事的选民。大会说的都是普选民主啊、公平啊、保密啊等一大堆、一系列更民主的大众语言,也就这样开了半天。第二天,十二个分场的场长各抬了一个紧锁的小箱子又到了总场,要秘密公正计票数了。计票人就推举了几个,都是大公无私的,其中一位就有赵灵的父亲。为了不透露半点秘密,只留计票人在办公室坐着,其他人要在明天等候消息。世间的事或许真的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只是冥冥中又由人的意识支配着,世事无绝对。吴定乾在房间静静地躺在床上,时不时侧着身子弓着腰摸着右手上的柑木手饰,“雪”。从开始到现在我们的爱一直沉淀着,是不是真的不会溶解在一起?我会像父亲吗?不,母亲永远是母亲,生我、养我、育我,母亲是最伟大的。我的立场跟父亲的一样吗?好多天了,就想着这个问题。不一样吧,只是又大同小异,我知道抛弃小雪两者都会受到伤害,而辜负小灵又情理所不容……“喂,定乾,你在睡觉吗?”忽然一个女声敲着门。“小灵啊?门没锁,自己进来吧!”吴定乾说着,缩了缩右手,把柑木手饰掩住了。赵灵推开门走了进去,“怎么啦?紧张啊?”“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明天啊,明天公布出人气最多的票数,也就是镇长决选出来了,你不担心紧张吗?”“你看我会吗?”吴定乾说着,坐直了身子,“小灵啊,这几天我总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啊!”“瞧你,还说不紧张!放心吧,镇长稳坐的了,我爸会看着办的,要不晚上我问问他你的票数是多少,到时就看着办。总之你稳坐的了。”“我不是想这个!”吴定乾摇着头,她这是说什么?要我吃软饭,靠“人手”才当得上镇长,她是这意思吗?凭我的实力,我需要靠“人手”吗!“那你在想什么啊?你心里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有心事就说出来咯!”“没有,我没有心事,只是心里乱糟一通!”“看你愁眉苦脸的,也真像老太婆。定乾啊,你当上镇长之后有什么打算的?”“打算?当然是努力工作,深入群众,与民同乐!”“之后呢?没想过其它的了?”“想过啊,想了许多,本很想对杨柑场一劳永逸的,就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爱情,我考虑了很久很久,但……”“定乾,你当上镇长之后,过了年我们马上结婚吧,你不要管一切了,虽然我觉得这样是很自私,但……““我知道,从小我们就一起长大,现在的确是不小了。好吧,过了年我会作出决定的!”“你要怎样决定?是不是真能决定得了,不要离开我好吗?”“小灵,对不起,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说过的没有做到,这次决定我会立刻做到的!”“那你要怎样决定?”“考虑吧,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我要好好考虑一阵,作出决定后我会首先告诉你的!”赵灵疑惑地看着他,疑惑?因为他眼睛一直望着窗口的远方,总流露着奇怪的向往,或许他真的会作出决定,也真的会立刻执行,是怎样的决定,感受不到,体会不了,他会选择谁?选择谁都会伤害到其中一个的,对三者都是不可置疑不可推却的问题。唉,早知道是这样,一开始在桔子分场我不应该离开他而选择工作!跟着他,苦是有点苦,他也挺过来了,我的确是应该跟着他的,不至于让他爱上另一个人吧,我真的太傻了,太傻了!本来两个人一起苦是很幸福的,而我却没有这勇气,也不是没有,缺乏的是努力,自信过了头,或许这又是天注定的,看缘分吧,相信我们是注定在一起的!“小灵,你在想什么啊?想未来吗?”“哦,我在想你的票数,不知计算得如何!”“有什么好想,是多少就多少,还能改变得了人们的意愿吗?”“那也是的。唔,算了,我还有点事,我要走了,票数下午可能会算得出来,到时我再告诉你吧,我走了!”“嗯!我不送你了,再见!”吴定乾点着头,便又躺下了。却睁着眼呆滞着,这几天一直呆在家,不知分场的柑树怎样了?或许又砍了一些吧,当了镇长之后我不会再让它被人砍得了。现在也闲着,要不要去一些分场看看,虽然对每一个分场都很熟悉,但进一步了解进一步渗透对自己是很有益的。自己也应该制定好一些政策,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政策全部落实好,到那时成绩就会慢慢出来的……忽然,枕边的手机却响了,拿起打开道:“喂,小雪啊!”“嗯,定乾啊,我在石坝很无聊啊,你……你……”“你什么啊!是不是想我过去陪你啊?寂寞了吧,想我了吧。好,我马上过去,学校门口!”吴定乾说着,合了手机,自喜了一阵,最后一天吧,明天开始尽心尽力拼死拼活为它吧!立刻开了车向石坝镇急速驰去,路上的风景虽然很美丽,却不曾停靠和留恋半点。小雪啊小雪,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拥有你一刻,一生也就不虚此行了。到了石坝镇也就和心中女神相遇,“等了好久吗?我下车,还是你上车?”“我上车吧,很想去老地方!”“好啊!”吴定乾笑着,推开车门让她坐了进来,然后就向火车路去了。“无聊什么啊?改作业改烦了?”“不是,心里很闷,沉闷、郁闷、烦闷!”“这么多闷啊!肯定是想我想成这样的。如果现在我没有出现在这里,你一定会得上相思病!”“自作多情!我才不会,只是真的很闷!”“你是干什么啊?‘非典’?”“你太离谱了,变得好坏啊!”“人家关心你嘛,非常的非常,不然就不会二百公里来见你了,而且还过五关斩六将千辛万苦呢,你就不关心关心人家,表示一下也好啊!”“我……我也想你啊,也是非常的非常啊,瞧你,就是要逼得人家说出来。”“嘻嘻,原来是想我!再告诉我吧,有多非常?”“你好奸笑,不想你了!”两人说着,很快在铁路前停了下来。“定乾啊,我看了两天我母亲的眼睛,觉得她眼里真的有很多的哀愁,却没有怨恨,母亲经常沉默寡言,任劳任怨,有时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如果我问母亲她年轻时候的事,你说她会告诉我吗?”“这个啊……难说吧,我也不是你母亲。是呀,我父亲都已经说了,干吗还要听?”“故事嘛,多听一点,而且是母亲的,了解母爱、体会母爱……”“哦,原来你想生孩子、做母亲,是不是?”“是又怎么样,这是迟早的事情,母亲的确是很伟大的!”“父亲也很伟大啊!看你,想嫁人了吧?小雪,你愿意嫁给我吗?看着我,我是说真的,你愿意吗?”“嗬……愿意又能怎么样,都是一样的!”“不,我不是随口说说,更不是逢场作戏,我只想好好地爱一回,爱着我心里、骨里,真正有感觉的人,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算了吧,我们聊聊别的吧……”“不,我要正正经经地谈这个。小雪,你知道吗?本来在去年我已经答应小灵在今年跟她结婚的,那时我和你还分开着,但我始终坚信着我们一开始那份真挚的爱,相信我们是注定在一起的,是月下老人注定终在一起的情侣。我久久地拖着小灵,好几次差点真的跟她那个了,我始终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小雪,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你外婆也说过了,百年修得夫妻结,千劫难得共枕果。我们的爱情经历了一次大难,却没有死掉,我们一定有后福的,爱我吧!”“但是你不能言而无信,也不能辜负她,更不能,更不能对不起你母亲。定乾,算了吧,我们现在不是生死离别,谈一些高兴的吧,不然真的很闷的,开心一点吧!”“怎么办,要我怎么办!小雪,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好不好,换了你是我……”“定乾,不要说了,我要哭了!”罗雪芬说着,忽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然后关上车门背靠着车身。吴定乾见了,牙咬紧下唇,一拳捶在车台上,又一脚跺在了车底,紧闭双眼长吁了口气,安静地沉思起来。而罗雪芬却在车外哼起了歌,“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吴定乾早已下了车,搂住了她,吻住了她……也落泪了,“我们不会孤寂的,是注定在一起的……”拥抱了很久,却也依偎着坐在了地上。“小雪,我很疲惫!你知道吗?本来今天我很想和你一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度过的,因为明天我将要当上镇长然后开始全身心地工作。没想到却流泪了,真遗憾!”“你明天就要当镇长!这么快?”“可能吧!现在还计着票数,明天就会公布,会很快的了。”“真的吗?”罗雪芬睁着眼痴呆了,仿佛一下子天全黑了,续道,“这是真的吗?你明天真的要当镇长开始工作了?镇长!当镇长也好,非常地好,努力地干吧!”“嗯,我一定很努力干的!”吴定乾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神情语气,“我不会辜负所有人对我的支持的!”然而罗雪芬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呀,定乾,刚才你说现在还计着票数,明天才宣布谁是镇长?”“是呀,怎么了?”“如果……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你的票数没别人多,你当不上镇长,你会怎么样?”“是呀,也有可能的啊,我没有想过这个。”吴定乾一语惊醒,立刻显得焦虑起来,“如果真的这样,我会怎么样?真的太过自信了,太盲目了,真可能会这样的,怎么办?”罗雪芬静静地望着他,他眼里充满了某种全是渴望的追求,那种渴望是多么强烈,却仿佛又突出一种无奈,显得是那么疲惫不堪。猜不透他是怎样的心思,而自己也陷入了一种沉思,一种痛心的沉思。下午的时候,两人舍不得分开的放了手。罗雪芬站在路边,被刚卷起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忍不住落泪了,仿佛是滂沱大雨,他这一离开,如果当上了镇长,自己和他一切就都结束了,像身体的新陈代谢停止,生命也就结束了。而吴定乾却是想着另外的事情,瞧瞧手机,五点钟了,去小灵家吧,必须问问她票数的情况,自己真选不上该怎么办,还会像以前一样为杨柑场吗?镇长!是有点重要的,但选不上……不可能选不上的……马上加速向赵灵家去了。到了石岗岭分场,远远就望见小灵的家,快接近房子的时候刹车停了下来。下了车,便向半掩半开的大门走去,越走越近,屋里有两个声音传了出来,“老赵,我们一起协定好的,你怎么出尔反尔呀?”“什么出尔反尔!他的人气旺,他的票数多,群众推举他,这就是事实的现实,我能有什么办法。”“但你是计票人啊,天可以变地,母可以变公!”吴定乾听了,觉得有点奇怪,本想敲两下门的,却站在门外继续听了……“肥通,不是我不肯帮你,你的票数没有一个分场选民的十分之一,而他是全杨柑场的四分之三,你叫我怎么变?孙悟空都变不了啊!”“你就是不肯帮我!老赵,我当上了镇长肯定有你好处的,一部老残‘奔驰’嘛,你稀罕什么?我送一部全新‘本田’给你,得了吧,你就帮我吧!”“我就稀罕它,我就喜欢它,我就爱它!”“那你现在就是要帮外人的咯,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哎哎,肥通,告诉你,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女婿,我是他的岳父,岳父和女婿是一家的,财产是共享的,‘奔驰’也就是我的,就算跟你有前世的交情,我还是爱‘奔驰’的!”“你真的这样绝情,真的就帮一个外人?”“哎,肥通,我都跟你说了,他是我女婿,我是他岳父;而且这也不叫做绝情,这叫……这该叫什么……”“好,你够绝,认识你这么久到这一天我才真正看清你的面目!”“看清我什么,我怎样了?”“奸,彬彬有礼的伪君子!”“是吗?谁叫你不是我女婿,谁叫你没有‘奔驰’,不然我也会爱你爱到死的!”“好,老赵,你给我记着!你无情,休怪我无义,我会让你好看的!”“好,我记着,记着一头肥猪跨过我的门槛找垃圾汁食,哈哈!”“你说的啊,伪君子!”肥人说着,向半掩半开的门走出,“我会比你绝的!”吴定乾听了,立刻退后了十多步,一下子退到了车旁,静静地瞧着大门。只见门被人拉开了,一个见肉不见皮、全身白皙皙的胖人走了出来,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身影,是不认识,却面善,相视了,马上侧身不去瞧他。而他似乎向自己走近,忍不住回转身看看,已经走到自己身旁了。“年轻人,你的‘奔驰’真漂亮,你够人气,你够人手,你够心计!”那肥人走近吴定乾身旁停下道。吴定乾瞧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大叔,我不认识你啊,你干吗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又没有得罪你?”“我认识你,新镇长!你够人手,有你君子岳父帮着你;你够心计,全十二个分场跑遍喷农药,哼,为民请愿,收买人心吧,早料到会有普选镇长的一天吧!处心积虑,真够心计!”“大叔,你我不认识,我也没有得罪你,你干吗这样说人啊?凭什么?”“凭你够人手、够心计,哈哈!”肥人“肥通”冷笑着直走开了。吴定乾见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转头望向大门,还要进去吗?只见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却是小灵的父亲,“伯父,你好!”“定乾啊,刚来的吗?”“嗯!我来找小灵的,她在吗?”“她不在!你找她有事吗?进来坐坐吧!”“不用了。既然小灵不在,我也该回去了。是呀,伯父,那个人是谁啊?”“那个胖子啊?疯子来的?怎么,他跟你说话了?”“也不是,只是觉得他很怪,他好像从这门前走出来的。”“嗯,是的!你也知道嘛,将近年底了,走街串巷讨钱的乞丐当然也多了,疯子来的,不用理!”吴定乾点了点头,说:“小灵不在,那我就走了。”“真的不进来坐坐吗?”“不进了,该回去了,再见!”吴定乾说着,上车开着回家了。真有点不安起来,刚才那胖子和小灵父亲的谈话里,小灵父亲说的女婿分明是自己吧,那胖子也对着自己说了我的君子岳父帮着我,说我够心计、够人气、够人手……(民间有说法:有人手,寻工作,无苦愁;有人手,难事情,不用愁;有人手,过日子,没吃愁;有人手,活到老,何去愁。何谓人手,非常人之手,非上帝之手,非助手,乃亲戚朋友等干系“礼向往来”之辈,之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例为证“朝里有人好做官,文盲闲领薪,无赖只愁闲,流氓闲回头”。题外闲话,如是而已,仅此罢了。)再说吴定乾回到了家,见了母亲,喊了一声,便在厅子坐了下来。“你眼睛干吗呀?这么红肿的!你又去哪儿了?灵儿找你好几次了。”“知道了。妈,你认识一个人吗,很肥胖的?”“什么事呀?不认识什么肥胖的人,叫什么名字的?”“什么名字啊……肥…肥…肥通……好像是叫肥通!”“不认识,听都没听过。什么事呀?”“没事。奇怪,真是奇人怪事!”吴定乾说着,头绪混乱地一团糟。满脑子糊涂地到了晚上,赵灵打电话过来了,说自己的票数是全杨柑场选民的四分之三,稳坐镇长位子了,也向自己高兴祝贺着。然而自己感觉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爽,脑子也清醒了,关于今天下午小灵父亲与那个陌生人肥通谈的话的所有意思自己全明了,那陌生人肥通说自己不中听的话也全懂了。岳父、女婿、“奔驰”、伪君子,人手,我是谁?他当我是谁?官场就是这样的吗?没想到自己追寻的名利,本以为是自己实力所得的,然而在别人眼里却是靠心计靠人手不择手段得来的。我什么时候使过心计、靠过人手?我哪里处心积虑收买人心?自一开始我买农药治柑树也只是为赎父亲的罪,我没多想过什么啊;如今我对杨柑场仿佛成了一种依赖,它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只想好好地努力地改造它,根本没想过要什么奢求的,也是从来就没有啊……他凭什么说我这样?小灵的父亲也不是真心对我的,他只是喜欢着汽车;或许在很久以前就窥视着它了……嗬,你要开就开去吧!而现在对“镇长”是追求还是漠视,手足无措了,明天就要宣布,杨侨镇要成立了。他不要这样说我靠心计靠人手的嘛,搞得我现在烦恼极了,凭什么他这样说我,我根本就是靠实力得来的……苦恼了半夜,也僵冷了半夜,真的无可奈何,像六月飞霜被人冤枉,记得读书有一次考试得了满分,老师同学都说我作弊,冤屈的滋味不好受。哼,我就拿出实力来给你看看我的行动我的智慧是有多强大多惊人!不多想,马上跳起床,穿好衣服,开亮了灯光,找出空的笔记本,执起了笔,看着黑暗的夜色,一笔一划……杨柑场仿佛就从这一笔一划中一点一滴重新积累,飞跃过黑暗与黎明的一刻,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了,美丽的清晨也就开始鸟语花香,到处生机勃勃了…… “乾儿,乾儿……”吴定乾睡得松松沉沉地,不知不觉竟被两个喊声嗡醒了,心腹空荡荡的,“妈,什么事啊?”房门却被敲响了,“定乾,快起床,全世界就等你了,要剪彩啊,快起床!”“剪彩!”吴定乾完全清醒了,但动作却有点迟疑,身不由己地迟疑,迟疑中最多的是犹豫。我这是怎么了?昨晚想好了写好了的,用实力用行动当一个好场长,但我却是怎么了,极不愿意的……“定乾,快点啊,市里县里都来了人啊,全世界就等你了!”“小灵,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赵灵听了,推开门走了进去,见他虽起了床,却坐在床沿弓着腰捧着脑袋苦恼沉思着,房间也随着他一片阴沉,“定乾,你怎么了?头痛吗?”“我不知道,我在犹豫要不要当镇长,好痛苦啊!”“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快走吧,大家都等着你!”赵灵说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握住他的双手,“你的自信你的勇气哪里去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啊,你面对事情永远不会畏首畏尾,更不会犹豫难决,就算孤掷一注也在所不惜的。站起来吧,我们一起去,我就站在你的身旁陪在左右,走吧!”吴定乾抬起头望着她,心神不定的,却忽地抱紧了她,“小雪,我决定不了啊,不要离开我!”“定乾,你怎么了?我是小灵啊,你认得我吗?”“好吧,我冲个凉我们马上去!”两人说着,一起下了去。而吴定乾却在冲凉房被热水烫着,刺激着每一个细胞,精力慢慢凝聚,精神变得镇定,我到底要不要当镇长?头上冒着热水散发着热气,我没有靠心计没有靠人手我当之无愧,当之无愧……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一切妥当。牵了赵灵的手,“小灵,走吧。妈,我走了!”一起向外走了。“定乾,刚才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叫我小雪的?你惦记着她吗?告诉我好吗?我不怪你的,说啊!”“刚才没什么。快走吧,要迟了!”赵灵听了,只能望着被牵着跟着跑去了。也不过二百米,远远地就看见总场的大招待所前已经站满了庆贺看热闹的人,而比较有地位的人则站在招待所里,两排夹着一条巷,两只舞狮便在巷中相跃跳动,锣鼓和鞭炮响彻半边天。吴定乾和赵灵一起挤过人群,越过舞狮,来到大招待所的门前。而赵灵见了父亲,说道:“爸,定乾来了!”赵父见了,点点头,对吴定乾道:“定乾,保持镇定,先看舞狮表演;等一下要召开‘成立杨侨镇大会’,念了你的名字,杨侨镇就会正式成立,你也就是镇长了;过了就是剪彩了,一定要保持镇定啊。来,我给你引见介绍市里县里来的大书记。”“乾儿,乾儿……”吴定乾忽地止住了脚步,他听见了一个喊声,是母亲的喊声,不禁回头望了望成百上千高兴喧哗的群众,母亲果然在其中,但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却不知道!只见她仍不停地喊着自己,而且泪眼模糊的,母亲是怎么了?对赵父道:“伯父,我妈在喊我,我过去看看!”赵父也只能不愿意地点着头,因为吴定乾已经向他母亲跑了过去,这也太不会做事了吧!而赵灵则跟着自己母亲身旁,眼望望地瞧着吴定乾过了对面,只见他与其母亲低头谈了几句,人生鼎沸,哪里听得见;眨一下眼,他与他母亲竟悠地转身跑了,是向他们的家跑回着。他们这是怎么了?定乾不当镇长了? 再说吴定乾和其母亲。吴定乾首先奔回了家,推开院门,奔进车间立刻开出汽车。汽车出了院门,等母亲关上院门,又等母亲坐上汽车,便开起驰走开了。瞧瞧母亲,惊慌失措地泪流满面,“妈,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不知道,快加速去看看。怎么突然会这样的?”母亲不断抽泣着,续道,“快点啊!”吴定乾听了,放开油门加起了速。车是向塔东分场驰去的,愈前进气氛愈悲凉,天苍茫淡黑浓灰,行云流水尽在其中,自然气息规律永恒。塔东分场部平静如常,只是在冬天里却多了一种呼啸,是风的呼啸、天的呼啸、自然的呼啸。两母子很快回到了原宿,踏进门的第一步,仿佛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然而还是急速走进厅子,只见有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流泪,脸上的眼泪不是很多,似乎干竭了,“大嫂,婆婆怎样了?”“在里面躺着!”大婶摇着头,神情恍惚,续道,“定乾,快进去吧!”吴定乾听了,大为不安,仿佛像要失去一种东西,那种东西是人间最美丽最可贵也最值得人去珍惜,是什么?可以尽力保留得住吗,却真的不可避免!立刻和母亲走进了奶奶的房间,阴沉沉地只有抽噎的哭声,是大伯和堂哥的。“是不是兰珍和乾儿?”床上一个奄奄一息的沉重声音响着,“快过来吧,乾儿!”两母子伏到了床前,一个哭泣,一个甚悲。“婆婆!”“奶奶,我在这里!”“嗯,很好!”老奶奶语气很平静,轻轻地叹了口长气,续道,“我到命数了,没有力气了。啊,我真的不想多说话,乾儿,你能带雪芬妹子来这里吗?我很想见上她一面啊,也很想吃麻陂肉丸!”那渴望却苟延残喘的语气如寒风中颤粟的一片黄叶,极不愿意拍打树枝,越打越快脱落。“好,我马上去!”吴定乾咬着下唇,转身出去了。加快了车速,心里却像刀绞一样,奶奶突然卧床不起是一种什么宣告?曾经歇斯底里想过,奶奶守寡将近一辈子,大概前世是欠了爷爷的吧,而爷爷的模样是怎样自己并不清楚,只是描绘着自己就是他的形象,好好地爱着奶奶;或者梦幻着她就是自己的爱人,然而不着边际的只能是亲情关系。或许下辈子我就会欠她吧。唉,如今天不怜人人自怜啊。这段时间过得很不自然,仿佛像在樊笼里似的,就像刚才听赵父的话语,仿佛几句话就可以当上镇长,一点也不真实,也许根本就不是事实。那么昨晚那个肥人说的话也是半个梦吧,却不停地在耳边回响,究竟不是梦!算了,“人手”……想来想去,变成了胡思乱想,便也百感交集了,路却依然走着。奶奶要见小雪?是呀,我得快点去,自己更想看见她,拥抱她。很快地又到了石坝镇,在三嘉村小学门口停了下来。下了车,走向小门,向校卫通了一声,也就拉门走了进去。一会儿,容易地找到小雪,却见她在课室讲台后的椅子上发愣地坐着,一班小学生都交头接耳地谈着话。不禁叹了口气,也就敲了一下课室门,“小雪!”然而罗雪芬似乎没有听见,她还是怔怔地斜瞧着地板。而小学生们却忽地都静了下来,都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陌生人。“小雪!”吴定乾又叫了一句,顺便也敲了一下门。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小雪!”终于,罗雪芬有了反应,她晃了一下,瞧了瞧门前的人,定乾!忽地站了起来,定睛看一看,“定乾!”吴定乾苦笑着看着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见她出了来,也就立刻跟她说了来因,然后问道:“还要上多少节课,可以请假吗?”“没有课了。我现在就跟你去吧!”罗雪芬说着,转身进了课室,“同学们,大家保持安静自习,老师因为有事请假要走开一会,保持安静!”不多说,两人又向塔东分场部去了。路上首先沉默着,各自心里翻腾着许多问题欲问对方,却又像沉淀物一样溶解不了。还是罗雪芬先开口了,“定乾,奶奶怎么会这样的?”“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奶奶,本来刚才我可能就要当上镇长,却……”吴定乾郁郁不闷着,续道,“或许当不上吧。我有点厌恶,当不当上无所谓了,奶奶突发,我也是放下镇长赶去的。看见奶奶这样,我很怕,像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以前我也有过,是失去外婆的那一刻,感觉天旋地转。人生也就这样,不仅生老病死,生离死别也不可避免的比它们……”“不要说了!”吴定乾摇着头,忍不住吁了口长气,直望着前面的路,起伏动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必须马上做。进麻陂镇区买了几斤“正宗麻陂肉丸”,然后急着赶回去了。两人下了车,进了厅子,厅子依然有一种悲凉的宁静。罗雪芬跟着吴定乾进了其奶奶的房间,一种阴暗也就随之而来,那感觉是跟外婆的一样,只是感受异常。“是乾儿回来了吗?”老奶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道,“雪芬妹子来了没有?”吴定乾伏到了奶奶的床前,说:“奶奶,她来了。”“哪里?雪芬妹子快过来给我瞧瞧!”老奶奶说道,“乾儿,快去煲些肉丸汤来!”吴定乾应了声便出了房间。而罗雪芬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看走了的定乾,瞧瞧吴母,举足不定。“雪芬妹子,过来啊,让奶奶瞧瞧!”罗雪芬细声地“嗯”着,却没有移动半步,禁不住低下了头。而又听见许文采奶奶的声音继续苟延残喘地响着,“雪芬妹子,你活像你外婆小刘青春年轻时的样子,没有比这更真实了。我脑海里也总翻腾起几十年前与她刚相识的日子,她也很羞涩,但很热情。嗬……我很想说一些我们的往事给你听,但我愧对小刘,无颜回忆啊……”说着说着,夹带起凄楚地抽噎声了。也真的忍不住,已经移动了上去,握紧了老奶奶干皱的手。老奶奶续道:“雪芬妹子,你知道吗?在杨柑场我经历了三个时代……不,四个时代。全国刚解放时我就来到这里,那时并不热闹,而柑树却非常地繁茂,但所谓的繁茂只是柑树多果实少,是一个直线发展阶段,这阶段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文革’后吧,高潮开始了,像打仗说的:兵不在多而在精,那时柑树少了些,但果实是逐步地增多,可惜春光短暂啊,只持续了十来年。“杨柑场走下坡是九十年代以后二三年开始的,那时一点也不明显。雪芬妹子,你知道为什么吗?人与生态环境开始不协调了,人们总是喜欢做出这样或那样对自己有利的,这却是肆意破坏生态平衡啊,我目睹不了全部,但一点一滴像蒸气积层起满天的乌云在我心里浓厚贮压,很辛苦,很辛苦。所有生态破坏才是导致杨柑场柑树濒临灭绝的主要因素,我敢说绝对不是我儿子一个人所导致酿成的,绝对不是。雪芬妹子,请你将我这些话转告乾儿,好吗?我知道他这个人很……”“奶奶,不是的,不是的!”吴定乾在门边已静听多时,这时觉得奶奶所言非虚,忍不住跑上前去,“这是父亲的罪,这是父亲的罪,我会用我的一切,以至生命来赎掉它的,我会赎掉它的,我一定……”“乾儿,别说了!”吴母在一旁哀痛地忍不住截话道,“这不是你爸的罪,不是,绝对不是!”“兰珍,别说了!”老奶奶喘着气,“雪芬妹子,请扶我坐起来好吗?”说着,也就被小雪轻轻地托了起来,续道,“乾儿,算了吧,所有的事物都是会有高潮低落的,究竟是谁的错,真的能把握的了吗?唔……肉丸汤好了吗?我闻到好一阵香味啊,快捧上来吧。”吴定乾听了,不想激触奶奶和母亲,转身去了厨房。一会,双手端了一碗汤丸进来,然后捧给了小雪。罗雪芬接过,在碗口吹了吹凉气,准备喂老奶奶喝。而老奶奶却道:“乾儿呀,在你回来的这几年,杨柑场还抱着点希望,毕竟有一点短暂的春天;而如今要成镇了,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但,是飞越还是倒退,我请求你不要参与进去,好吗?”“为什么?”吴定乾说道,“早上的时候本来我将要被选上镇长了,我虽然对它很犹豫,但放弃它就像放弃了杨柑场的一切,也仿佛是要结束我的生命一样,我舍不得!”“婆婆,你为什么要乾儿放弃啊?”吴母不解地问道,“当镇长有什么不好的?望子成龙,前途重要啊!”“是吗?很好吗?说不定几年后几天后一夜之间杨柑场又由于某些东西而成了荒芜、成了绝迹,这又是不是成了一个罪,谁担当得起啊!”老奶奶说着,有一种平凡的向往,续道,“做一个平凡人吧,一样可以努力地为人民服务,一样的可以充实人生,平凡中显出伟大。唉,自从小刘走后,我就觉得自己一直沉浸在沉郁压抑之中,是为小刘而对自己遗憾吧。小刘曾经对我说过,她最喜欢吃的食物就是柑桔和‘麻陂肉丸’,因为它们总很结实、很饱满,人生每一天都能这样充实,面对平凡的俗世一切都无所谓了。而我们千千万万的平凡人,尤其是我们杨柑场普普通通踏踏实实的底层人,日日夜夜辛苦耕作,不愁吃穿也是一种充实了。”说着,苦笑了一阵,“来,大家一起喝肉丸汤吧!唉,真老糊涂了!雪芬妹子,千万别怪我啊!”罗雪芬也苦笑着,但把汤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了……时间持续到了下午,老奶奶对一家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也喘了非常多的气。日至西山,一对青年男女肩靠着肩坐在一面静湖岸边的草地上,没有夕阳但有轻风,没有绿水但有青山。薄云遮住了西部半边天,金灿灿地崭露光芒;浅湖装不上青荇的流纹,镜子般地映照黑暗。轻风徐来,如丝如纱,然水波不兴;青山纵横,似雾似烟,而遥远难触。“小雪,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吧。”吴定乾对罗雪芬道,“奶奶很苦闷,就住这一晚吧。”罗雪芬轻点了一下头,说:“定乾啊,奶奶需不需要看医生?”吴定乾听了,斜转头瞧了她一下,说:“奶奶乐知着天年,需要医生她早就叫了,唉!”言语中已有轻泣之气,“小雪,你说我这几年对柑树喷农药是白干的吗?父亲在位的十多二十年,许多人说这是杨柑场发展高潮的开始,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其实一点也不是,它根本没有带给人们真正的美好生活,根本没有改变世世代代的贫穷,连我自己都错了!”“怎么这样认为了?那个时代的确给人们带来过许多利益,只是人们更新的观念没有跟上时代潮流,他们想的虑的都只是下一代,就像奶奶说的,吃穿不愁,默默无闻,平平凡凡。而你的努力也是一个时代末的象征,只是,只是……”“只是怎么了?你也想叫我结束?小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真的很想放弃‘镇长’,但真的不忍心放弃……杨柑场……唉,不说了,很烦躁!唉,如果,如果我不当镇长,以后我做什么?喷农药?柑树已砍得越来越少,我会做什么?该做什么?”“定乾,你说什么?定乾,你想说什么?”“没什么!”吴定乾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眼帘里映着天边的青山烟云,渴望与希望仿佛有了新的启动,只是……某些东西放得下吗?为什么这启动来的这么突然,而且在内心里是多么地坚决?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如果……没有如果,只有坚决,真的要这样吗?“定乾,定乾,天黑了,我们回去吧!”吴定乾听了,转头定睛地瞧着她,忍不住缓缓地抱住了她。她的脸庞像水,清洗掉自己的一切苦闷;她的轻发如风,拂去自己所有的哀愁;她的气息是永恒的北极圈,铭刻住我们的不朽回忆。留住这一刻吧,最后的一刻,感受的一刻,坚持的一刻,永恒的一刻,就是坚决的一刻…… 半夜里,哭泣声响成了一片,纷纷扰扰,惊恐万状,分场里大多数人都醒了过来,是撕心肺裂、是肝肠寸断,而天地却不动容……天亮的时候,一个天地早已是惊风细雨,看不清雾和云的分布线,是人间、是仙界,更是现实。一家人失魂了大半夜,依然是留不住唤不回,老奶奶始终是走了……路上,一女子穿着雨衣开着一辆“豪迈”摩托经过了塔下分场,很快驶近塔东分场部。到达的时候,一个右转弯,见了一辆熟悉汽车,便在其旁边停了下来,停放好摩托,然后慢步走进了小门,跨进天井,又进了一个小门。只见屋厅里灯火明亮,几人悲态,却肃然四静。“灵儿,你怎么来了?”吴母突然见了来者赵灵,发问道。“伯母,定乾呢?”赵灵说着,脱下了雨衣,“这是怎么了?”吴母瞧了瞧大哥大嫂,又看了看朱萱,站起身走近小灵身旁,然后轻声道:“乾儿在楼上躺着,他晕倒了,你自己上去看看吧!”赵灵“嗯”了一声,感觉有点异常,但也穿过偏房,向二楼走了上去。上了楼,见楼上有一房间倘开着,明亮极了,也有人声。只听见里面传来,“峰哥,对不起,那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我会很快的。”“定乾,没关系,我知道你用钱紧。刚才我爸对你说的话请你别在意,你也知道他那性格的,对不起!”一个男声音响着,又有自叹声,“怎么会这样的,奶奶突然走了,父亲就马上说起金钱利益,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唉,真看厌他了!”“小雪,你累吗?一晚都没有睡得了,要不要歇歇?”“我不累!”一个女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道现在下面怎样,我想下去看看。定乾,你就歇着吧,那钱的事不用想着,我爸也不用去理!”“谢谢你,峰哥!”“那我先下去看看了!”赵灵见了房间门口走出一个男子,也就是吴青峰。与他相视淡笑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走下楼梯,自己这才准备走进房门,但忍不住又止住了脚步,又听见里面传来,“小雪,对不起啊,让你累了整整一个晚上。”“没关系!你头还疼吗?要不要躺下?”“头还有点疼,不想躺。唉,我也真欠了他们很多钱,十多二十万,但没想到奶奶一走,大伯竟马上开口向我要钱,也不知道我妈现在在下面怎样!奶奶还在床上躺着吗?”“嗯!别多想了,峰哥下去看了。”“亲情!钱!一切顷刻化为乌有!”赵灵听着听着,还是不禁走了进去,只见吴定乾在床上半躺着,而罗雪芬则在床沿边坐着,他们两人握紧了手。两人忽然见了赵灵,也不松手。而吴定乾却道:“小灵,你怎么来了?”“我是来找你的。”赵灵说着,走上前去,关心地续道,“你怎么了?奶奶怎么了?”“奶奶去世了!”吴定乾说着,不禁落泪了,却不知怎地斜倒在了床上,晕了过去。两个女子见了,都紧张了,却还是把他放平躺在了床上,是真的晕过去了。然后赵灵首先道:“怎么这样的?连续晕了吗?”罗雪芬点头道:“嗯,第三次晕了!他大伯逼他还钱的时候晕的比较厉害,真让他觉得世态炎凉的!”“你来了很久吗?”赵灵问着,见她点了头,苦笑了一下,也就沉默地看着吴定乾。过了一会,才道:“我来是想告诉定乾一些事的,还是你来转告他吧!”“什么事?你不陪他了吗?你自己亲口告诉他比较好!”“不了,你帮我转告他吧。昨天的转镇剪彩仪式,定乾走了以后,有人闹事喊‘非典’,洪散吓走了人群;不过政府还是开了临时会议,十二个分场的场长和所有选民,都表态现在处于‘非典’严重时期,定乾票数多被选上镇长,但镇长一职将还是暂时保留,杨侨镇也暂时不成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成立?”“‘非典’过后吧,不过也很难说得准。唉,我还是走了,你照顾好定乾!”“小灵,外面下着雨,我们聊多一会吧,陪多一会定乾!”“不了。你照顾好定乾。”赵灵说着,转身出了房间,下了楼去。却进了老奶奶的房间,空静悲凉,瞧了一会盖着的尸体,叹了一口长气,眼泪忽地流了出来。最后,还是冒雨回去了。当吴定乾晕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他看着伏在床边熟睡的小雪,不禁抚了一下她的脸,想亲一下却够不着。而忽然,罗雪芬悠悠地醒了过来,“唔,定乾,你醒了!”“嗯!你很累吗?你躺一下吧,我想下去看看。小灵走了吗?”“小灵走了。是呀,小灵要我转告你一些事情!”罗雪芬说着,便把赵灵要转告的话告诉了他。然后续道:“你是否要回去看看?”吴定乾听了,沉思了一会,忽然吁了口气,说:“随它吧。小灵还说什么没有?”说着,见她摇了摇头,便下床一起走下楼来。一家人也还坐在厅子发愣,仿佛等待着什么,而见了大伯,他也继续保持沉默着…… 再来的日子,罗雪芬到回了学校授课,她没有去看老奶奶的火化,只是站在某地久久地望着灰色的天空,当变得黑暗的时候这才抹去脸颊旁的几滴眼泪,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也融入了黑暗。而吴定乾和母亲,自从在老奶奶火化之后也回到了总场家。母亲也到回了学校授课,整个人保持得很镇静,但心中的悲伤是比谁都痛的,只是她多了份压抑,生离死别,幽淡自然的压抑;而吴定乾天天也就把自己困在房子里,没有了日日夜夜,想吃饭的时候就随便几口冷饭冻菜,好像还连续几天没有洗澡换衣服,母亲的泪眼相劝却仿佛更多了一层沉淀,抑积着不可妥协……也更为迷惘失落的路找寻着……  

    2008-07-18 12:55:01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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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寻梦》(完篇后记)

        这是我在读书时代写的第一篇小说,之前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能在高三时写出一篇小说,终于完成了,内心除了劳累然后就是感到些许欣慰。之所以称为“篇”而不为“部”,就因为它的篇幅并不是很长,是我利用每天的零碎时间写的,每天以几千字不等的进度写着,痛苦也同时快乐着,有时候也利用课间去写,但由于课间短暂,再加上闹哄哄的脑子里颇不得宁静,有时候只写了几行,思绪便中断了,灵感也付诸东流。下一次再拿起手中的笔里,却又难以进行下去,有时凝视着草稿诸久却一字未出,其间真是苦不堪言。之前我只认为写作是最费脑力的劳作,在经历过这篇小说创作后,才猛然发现原来小说创作的过程才是最费脑力的劳作。     在这篇小说的创作过程中,时间并不是很充裕,不像一些专业作家可以利用大把时间去专注投入其中,例如寒、暑假。    因为在这篇小说的创作过程中,我已经是高三的一名学子,有繁重的课业任务要完成,同时还要承受源自在高三复习过程中的各方面的压力,在这种无常的煎熬下,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也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几次有过想放弃的念头,几次曾想扔下手中那支沉重的笔,几次曾想将草稿冷落在一旁。但脑海中一种在繁芜中萌生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我,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它,不能做不完整的文学创作,尽管对于我这个年龄段来说,还远远谈不上什么文学创作,只是将一些在学习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化作文字罢了,但又细想,文学创作是不被年龄所限制的,只要有这份热情与执著,再缪斯寂寥的文学之路都敢将自己的脚步踏上去。或许有人认为这条路太艰苦了,试问天底之下哪条通向成功的道路是平坦的?     在此我想引用陆哥·赫胥勒的一段话:我们最大的悲剧不是恐怖的地震,不是连年的战争,而是千千万万的人们生活着然后死去,却从未意识到存在于他们自身的人类未开发的巨大潜力,如此之多的现代人,其生活的中心竟只是生活的安全、食物的充足、以及电视和卡通片的感官刺激。我等芸芸众生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或可以成为什么人;如此众多的吾类尚未经历足月的心理和社会的诞生,却已经衰老死亡。    在写的过程中,我很投入,有时竟会遗忘了时间的流逝,可以说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但这篇小说只是作为我今后漫长的写作道路的一个仅仅的开始而已。所以我并不奢求得到什么,只为下一次的创作而继续努力。     因为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日子激发出我的灵感,才有了这篇小说的诞生,或许我更愿意将它看成自己漫长人生中宝贵的一部分,我在其中不断汲取着它的精华来完成下一次的创作,最优秀的文学创作总是在下一次。     小说围绕着一所普通中学的几个文科班学生展开的,其实他们就是我们身边的同学,甚至是自己。只是平时我们忽略了一种想法,一种生活,所以便遗忘了这群人的存在。小说向我们展示了一群正处在青春时期的学生的复杂心理:有迷惘有沮丧;有颓废有消极;有欢乐亦有痛苦。有爱情、友情、亲情间找寻着心灵的寄托,但最后他们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进方向,继续走在为高考拼搏的路上,这一切只为了未来。    小说里的所见所闻都是我们生活中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但悲哀的是我们竟然没有以一颗敏感的心去发觉它,所以笔下便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文字,其实文字创作就是以文字为底片记录下一个身影,一个时代,让后来的我去追寻与怀念。虽然经历过层层误解,但最终还是能看到他们那神采飞扬的身影,以及自信的神态。    我希望所有的同学都能像林宇一样保持好心态,迎接学习生活中的每一次挑战,无论成败与否。在此感谢所有支持与鼓励我的同学,是他们才让我一直执著地走下去,是他们才让我有了创作的灵感。由于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小说在写作功底上还显得浅薄与诸多不足,以后的道路还很漫长,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追寻,而这种追寻却是永不止步的,我相信在以后的写作生涯中自己能不断进步,争取写出更多优秀作品,一切只为了那个曾经在紫荆花下许下的文学梦……                                     ——写于2007年10月9日

    2008-07-14 23:22:12 作者:子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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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寻梦》(长篇连载14)

                                                 第十四章                                               在路上     2007年的高考已在一阵悲喜的氛围中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林宇的心也在经过一阵荒芜颓废洗礼后,重新走在为新的高考拼搏的路上。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的星期天上午,他如同往常一样捧上一本书回到学校,坐在那棵老榕树下的石椅上慢慢品味,那是他闲暇时候最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这天他没有应约好友刘枫、邵锦的邀请外出游玩,而是选择了一种看以寂寞却不孤独的方式来放松自己。因为正处于高三的他已经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让自己的压抑的情绪得到一种无形释放。或许这也是另一种对未来的思考方式吧。      今天林宇的内心很是平静,或许在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后,心也会变得更成熟了。只是他今天所选的那本书有些特别,书名叫《女生张爱玲》。      高三是一个容易被遗忘自我的时期,而在它的身上只能看到无数个相同的在为了同一目标而努力拼搏的身影,我们往往在这个时候会迷失了自己,甚至忘了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或许这本书能够帮林宇找回一些仅存的回忆,但他却说不清为何会在今天选择以这样一本书来放松自己。      林宇很喜欢书中的这段序言:选择“女生张爱玲”这一视角来窥视“张看”,这也许也是一条路。看张,就看她作为女生时的美丽与忧愁,幢憬与失落,耀眼与孤独,风情与气韵……如此,或许能找出她的独特为人,惊艳文字的源头。我们的“阐释”,“接近”只是一种引导,一种比较,只是想指出一条通往张爱玲,通往其内心丰富的道路。风尘和抑郁折磨我的额头,我想着这是十年以来所有美好的都已美好过了……      其实张爱玲并不是林宇最喜欢的一位作家,但他却深深地被旧上海的这位一代奇女,一代才女,一代优女那些活色生香的文字,那些华美高贵的情感给俘虏了。在张爱玲的性格里,林宇似乎能窥视到自己的另一面吧。对于这段情感的纠缠,他很想借用书中的这首诗诠释:借张光/桐花万里路/相悦女人花/红颜与红颜之间/她们都很沧桑/爱君笔底有烟霞/爱情是自己的/害怕张爱玲。      就在他陷入沉思中凝视远方时,不经意间瞥见远处有一个人影,定晴一看,很熟悉的身影。不错,正是她:晓梅。她没看到他,只是径直地向前走着。他大喊了一声:“晓梅——”     “林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在看书吗?”     “嗯,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星期天,所以我来校园的石椅上看一会儿书,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林宇轻声回答。     “是什么书来的,借我看看?”     “《女生张爱玲》,我刚到书店借的。”     “张爱玲?林宇,你也喜欢她的作品吗?她可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哦。”     “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被她一种独特的性格给吸引了,所以借来看看,这本写的是她的传记。以前我只看过她的一篇小说《倾城之恋》,还有一些零碎散文,不过感觉挺好的。”林宇说道。        “我特别喜欢看她写的散文……”晓梅轻轻说道。      两人就这么一直在谈论着有关于张爱玲的作品的话题。林宇从不知道晓梅竟会喜欢看张爱玲的作品,就像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个文学爱好者一样。这个世界上太多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了,就像一些人面对一些事一样,你永远也无法得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晓梅,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很……很喜欢你……”林宇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嗯,我都知道了。”晓梅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柔而又细小。     “是……是于薇告诉你的?”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那……那……你是否喜欢过我?”     “嗯——”晓梅低着头,脸红得像只熟通的苹果。      原来晓梅也是喜欢林宇的,只是她一直在沉默,但这样做是为了她,更是为了林宇。     “晓梅,以前我总是太过执着于对这些情感的追求,当从睡梦里醒过来,从那个纠缠的梦中走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稚嫩与无知,正如于薇所说,这个世上不仅仅存在这份朦胧的爱恋情感,人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能听到你的心声我已经很满足了。”     “林宇,那你对我的态度还会一如既往吗?”晓梅幽幽地说。     “晓梅,自从认识你之后,这份喜欢的保鲜期就一直没有变质,今天不会,以后永远也不会。但我不忍将忧伤带给你,或许沉默是我为你许下的最美好的爱慕与祝愿。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学。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林宇握着晓梅的手恬恬地微笑。      林宇的一番话显然出乎了晓梅的意料,但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愿。     “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嗯,那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明年高考,为了未来继续拼搏!”     “晓梅,希望在为高考拼搏的路上有我也有你……”     “嗯——”      ……      两人的手紧紧地相握在一起,两颗执著的心也紧紧相连在一起。      林宇房间的书桌上横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几个好友的合影:刘枫、邵锦、林宇、于薇、晓梅,林宇搂搭着刘枫与邵锦的肩膀,如同亲兄弟。两个女生如同姐妹般的微笑让人看上去是那么亲切与可爱。那是他们在一次假期游玩时拍的照片,而林宇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总会勾勒起他无限的回忆。      日子仍在继续,林宇、刘枫、邵锦、于薇、晓梅仍行走在为高考拼搏的路上,只是经历过无数次心灵洗礼后,在今后的路上,他们会走得更自信,更坚实。      在寻梦的路上不会有艳阳高照,不会有漫天星光,亦不会有鲜花掌声,或许这其中的过程只是一种平凡的过渡,是人生的一种必然的经历,但不管如何需要的都是一份执著的信念,支撑着我们继续在这条并不平坦的路上走下去。                                                                          (全篇完)

    2008-07-14 23:17:08 作者:子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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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寻梦》(长篇连载13)

                                                       第十三章                                                        倾诉     回到学校,林宇的心似乎随着爷爷的灵魂的安息而重归于平静了。如同变了一个人,变得单纯而又勤奋,仿佛又回到初中时代那个对学习致致不倦的他。      他经历了生存与死亡的过程,亦明白了人生是短暂的,但却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否则不仅会愧对自己,更无法抬头面对自己的父母。原本他的眼里除了颓废已容不下任何东西,对生活与学习丧失了信心,因为这一切就在爷爷去世的那一刻起在林宇的内心留下了伤痕。     “林宇,大家都已经全部知道你的不幸了,别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于薇坐在林宇身边不住地安慰着。     “是啊,你这么孝顺,这么懂事,爷爷在天之灵会看到的,他已圆了自己的心愿了。”邵锦也在安慰着他。     “林宇,之前我就发现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你爷爷去世了……”刘枫难过地自叹。     “是啊,哥们,你什么事都把它埋藏在心里,也不告诉我们好替你分担,真不够朋友。”邵锦也在抱怨。     “爷爷的身后事都办妥了吗?”于薇问道。     “嗯,昨天刚办完丧事,整整忙了一天一夜,他老人家总算已安息了……”或许这已是林宇唯一能感到欣慰的。     “我……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的自私一直都没有将大家当成最好的朋友……”林宇有一种欲哭的感动。     “哥们,别这样,其实我们并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错。真的,只是你什么事都一个人去承担,太过执意了些,但你仍然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如今是,以后永远都是。”刘枫拍了拍林宇的肩膀。     “林宇,还记得那次在国庆假期时我向你表白了爱慕之意后,你执意拒绝了我,甚至你连在遭受打击后伤心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当听到你的那番话后,我曾一度好伤心好难过的,当听到你说自己喜欢晓梅时,我也曾一度好恨好恨你,甚至也恨晓梅。可是后来我想过了,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正如你所说的,短暂的人生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而不仅仅是爱情。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或者很残酷,或者很直接。自己已所能做的,是要勇敢地面对。谢谢你的拒绝,才让我有了一次自我反思的机会,有了第二次的抉择。现在我都想明白了,再也不恨你也不恨晓梅了,但我仍祝福你们!”于薇笑着说道。     “于薇,我……”林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林宇,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我都明白。那天我悄悄到过你家,从你妈妈口中已经知道了你的苦衷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的无知与幼稚。”      突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是晓梅。刚才他们在屋子里忘了关门了,只是虚掩着,他们在房间里所说的话,晓梅都听到了。     “晓梅,你……你怎么来了?”林宇呆呆地问。     “林宇,前天你在教室里昏过去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家出了大事,后来从梁老师那里得知,是你爷爷去世了。对不起,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好,我以为你是那种冷漠的男孩,却不知道你有那么多苦衷却都是独自默默承受着。你的忧郁不是一种错,这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发泄罢了,即管这只是以一种寂寞换取另一种寂寞。你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为了爷爷的病情,你几近精神崩溃,但无论怎么说,老人家已经安息了,你要节哀啊……”     “晓梅,谢谢你……”除了感谢,林宇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此时,林宇才发现自己以前总是一味沉浸在这两个女孩之间的情感纠缠中不能自拔,虽然并没有作出什么行动上的表示,但他时常倍受着精神煎熬,这种煎熬已使他丧失了学习与生活的信心,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太多风景。虽然他心中始终没有抛弃那关于年少时朦胧的情感梦想,但是即悲哀地发现,原来梦想只是一个人心中的一个理想境界,一个泡沫年代,并不是所有梦想都能实现,祝福只是一种意愿而已,并不跟随一个人的意愿的改变而改变。      于薇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或许在他此后的生命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晓梅亦是一个温柔且沉默的女孩,虽然林宇并没有与她有过多言语,但她却给林宇的生命带来绵绵细雨,轻柔且无声。或许在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于薇,亦不会再有第二个晓梅。但于薇已经清醒了,在经历过种种考验后,于薇还能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实属难得。但是直到现在,林宇仍在等待一个留守前世今生的誓约,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他太在意眼前的这个女孩了。      但他并没有忘记爷爷去世前曾说过那番话,他并没有忘记对爷爷许下的承诺,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走在高三上为高考执著拼搏着的学子,即使之前他曾一度将这个重负抛下,但这只是一种对不公现实不满的宣泄罢了。      或许有些事情,总要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或许将无限悲痛化作一股学习的动力也许是林宇对爷爷最欣慰的一种怀念。                                                                         (未完待续)

    2008-07-14 23:15:34 作者:子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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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寻梦》(长篇连载12)

                                                第十二章                                                奔丧      林宇挎着背包来到拥挤喧杂的车站,好不容易买了车票,在候车厅心急如焚地等候了诸久后,终于踏上了开往老家的长途汽车。这一路上,汽车在缓缓行驶着,似乎车厢在承载着他沉重的悲痛与默哀的祷告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的沉闷气息,仿佛也在为他分担一份悲伤的情绪。这一路上,他像度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等到他风风火火地赶回老家时,已经是下午四时多,天边已泛起了几丝晚霞。熟悉的小楼前已经搭起了宽大的凉棚,鞭炮声此起比伏,响彻天际却又落入地底深处,再送发出地面然后纷纷扬扬地飘落。红色的炮悄纸散落在有些冰冷的厚实土地上,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对林宇那双迟钝的耳朵来说已经无济于事,甚而麻木。灵前供奉的遗像是爷爷在患病半年前照的身份证相片,那张熟愁的笑容依旧,但斯人却已不复存在。      几代的亲戚们不分长幼地同跪坐在遗像前几张连铺在一起的草席上,大人都披麻带孝,年幼的则戴着一顶用白布围成的帽子,帽子的前面还挂着一个铜钱。一些老一辈的亲戚不时地把一个个用银纸折成的元宝扔进聚宝盆里焚化。火苗得意地吞吐噬着这一切。一阵风吹过,将已被焚化净的纸灰吹向阴沉的天空,似是一只只黑蝴蝶在漫天飞舞。人们在絮絮叨恕地重复着一些往事,讲述着爷爷生前的种种。又一个长者去了,带走了一些古老的故事,遗留下的却是一些未竞的遗憾。      灵前这些面带戚容的样戚们在爷爷的灵前忙碌地进进出出,无不披麻带孝。林宇终于也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这座昔日熟悉的小楼,走近这群悲伤的人中。他刚刚跨进那扇宽大的散发着陈年历史气息的大门时,已经可以更清晰地看到灵前的一切了,两旁的草席上都跪坐着老家的亲戚们,大多是女人和孩子,都是低着头面向遗像,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他到大伯、叔叔、父亲、母亲,还有奶奶,只有母亲跪坐在灵前,其他人都聚集在另一间房间里。父亲见儿子来了,只是以红肿着眼睛对儿子淡淡的说了一句:“爷爷在里面,你进去拜拜他老人家吧……”      这是真的,林宇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这只是自己在昨夜的朦胧中做的一场噩梦,可就在下一秒它却变成了现实,而且就这么真切地发生在他的眼前,犹如晴天霹雳在撞击着林宇大脑的每一根神经。凝视了一下挂在阁楼走廊上的时钟:五点二十五分,原来昨晚他在梦境中所感觉到的都是真的。      想到爷爷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那具长方的棺木里,再也不能睁开眼睛,再也不能对他微笑,再也不能与他谈论文学天地了。想到前些日子,他还与爷爷在医院由不经意的对话而谈起了文学名著,爷爷的博才多学出乎他的意料。而现在却……林宇忍不住一阵悲痛又涌上心头。他步履蹒跚地走向灵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尽管在强忍着却无济于事。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悲痛事实,虽然亦知道爷爷将不久于人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昨夜匆忙告别人世,原本林宇还想等到假期再回来与爷爷谈论《围城》,可如今这一切已灰飞烟灭了。或许这个世上诸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就像一些人面对一些事一样,你永远也无法得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院外唢呐声再度响起,与鞭炮声混合在一起彻响天际,似乎是在告诉躺在棺木里的爷爷,他的最亲的孙子回来看他了。虽然以前林宇也见过办丧事的场面,或在电视上或是别人身上,但如今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令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只见爷爷安详地平躺在那具散发着崭新气息的棺木里,似乎在沉睡中,恍如生前。身上穿着他生前最喜欢的衣服。林宇在对磁卡爷爷的棺木前跪了下来,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盛满酒的小酒杯敬酒,双手拿着酒杯在半空中划上三圈,然后将洒倒在灵柩前,之后跪拜了三次。两旁跪坐在草席上的亲戚也跑着一次又一次地磕头。身边老家的一些年幼的弟妹在饶有兴趣地焚烧着冥币。希望能为已在天堂的爷爷多带去一些财富,至少年幼的他们是这样认为的。或许爷爷并不需要这一切报答,他真正需要的是能够在生前多些得到子女们的慰问与看望,哪怕只有一句简单的言语,他老人家也会心满意足了,但老人毕竟还是带着遗憾走了。或许爷爷已经到达西方极乐世界,那里不再有生老病死的痛苦。因为爷爷生前的为人总是很好,从不做损人利已的事,以正直的干部形像匆匆走过了短短的七十余载。      拜祭完毕,林宇的双眼已经模糊了,看着那一张张冥纸被焚化盆内的火苗得意吞噬着,林宇的心在起落间轮回着。     “林宇哥,你回来啦?我们一起去捉鱼吧。”老家的那些年幼的弟妹扯动着他的衣角。毕竟是小孩子,不懂得生死之间存在与消亡的意义。      林宇被他们吵闹得有些心烦,于是从灵前拿来几根香火,分给他们每人一根:“去给爷爷上炷香吧,哥哥现在很忙,没空陪你们……”此时灵前供奉的遗像在青烟的缭绕中变得更加模糊,一种由香散发出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大堂,将灵柩围绕在香气青烟中,仿佛逝世者已登仙造极。      天色逐渐阴暗下来,那轮夕阳已消失在天地交接处,只余留下几丝红晕仍点缀在云层间。      晚饭开始了,几代的亲戚们围坐在门口搭建的凉棚里,正处于秋季天有些冷,但人们却全然不顾,宛如赴一个盛大的晚宴,似乎忘记了这是一场丧礼所开设的盛会。或许这质朴的丧礼本就是自古相传的一种悼念方式:以自己的欢乐给已升天的亡故者上演一场热闹的大戏,好让他就能无牵无挂地往生另一个世界了。这也暗含着传统的古朴真理,死亡即为了存在,两者间是可以画上等号的。      亲戚们的喧闹声将夜晚寂静的乡村给闹沸腾了,老家里就林家这一家还是灯火通明,其它地方早已是黑灯瞎火了,因为这里是农村,一般在十点钟后全村就基本熄灯休息了,为的是第二天能有足够的精力与体力进行劳作。但今晚却是例外。      林宇茫然地站在阁楼中间,凝视着远处沉睡在这秋意袭人的夜晚中的乡村,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乡村之夜,若是没有这桩令人悲痛的丧事,或许他早已沉浸在这秋夜美景中了。看着眼前这一大群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这样,当安好活在这个世上时却不知道去珍惜,为什么总是非要等到生死离别时才知道后悔。在医院里经常看到这样悲哀的情形,许多人只有在亲人生病或无力欣赏时才送花,无力说话时才陪伴他。最悲哀的是,人来得最多的一次,他已经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人都走了,这些不都是多余的吗?这个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为什么我们就能在他生前仅仅多一声问候,多一份关怀,这就是人性的悲哀。      以前的这些情景,林宇只有在别人身上或电视上才能看到,现在却真真切切地降临到自己的头顶上。      此时的小院内彻夜灯火通明。林宇在内房昏暗的灯光下沉沉睡去,因为此时他已是身心疲惫不堪。而对面的床上是早已睡熟的老妹。      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要把爷爷的遗体送去火葬场火化。本来出殡父亲不同意林宇去,说是不吉利,但在林宇执意要求下父亲才同意了。在鞭炮与唢呐声中,长长的送殡队由老家出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抬着灵柩的粗壮男人,那是村里常干粗重活的小伙子。走在中间的是几代的亲戚们,他们每个人都臂缠黑纱,披着白麻布的衣服,而父亲与叔叔则披着麻衣,带着竹帽,儿女孙子们则头顶着白布走在队伍最后面。每个人都面带戚容低垂着头看脚下的大地。因为林宇是爷爷最大的长孙,他走在灵柩的前面,头顶着白布,双手托着爷爷那框在玻璃相框里的相片,踏着乡间松软的土地向前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在一片哭喊声中,灵柩被抬上了灵车,林宇和老妹小静,父亲与母亲,叔叔与奶奶,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纷纷坐上早已准备好的客车,一起跟随着灵车开往火葬场。这是爷爷在人间的最后一程。      不经意间,林宇撇视到坐在对面的父亲,自爷爷得重病以来,他一直在任劳任怨,后来由于爷爷被检出癌症后已经无法再治疗。于是将爷爷接回老家,一直在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打理着爷爷的日常生活,只是每次回老家看望爷爷后回到家里,他总是长叹一口声。林宇知道父亲作为儿子也是在为爷爷日益加重的病情感到担扰与无奈,他发现此时的父亲显得异常苍老,眼袋十分清晰地显现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泛着些许泪花。他很少看到父亲的眼泪,因为父亲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在生活与工作上的风风雨雨都咬牙挺下来。面对困窘的生活他也没掉一滴眼泪,父亲亦有脆弱一面,只是每次都不愿让大家看到。爷爷走得太突然了,父亲甚至还没来得及作好心理准备,对爷爷的怀念无疑大于生活中那些对于他来说的琐碎之事,怎能不叫他感到悲痛?      汽车一路颠簸,不到一个小时便来到了火葬场,父亲与叔叔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粗壮小伙子下来把灵柩从汽车上抬下来,然后轻放上推车,父亲与叔叔推着推车,将灵柩推进事先已摆设好的灵堂里。在灵堂前,林宇托着爷爷的遗像与亲戚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每个人都眼含泪水绕着老人的灵柩缓缓地走了一圈,虽然此时的棺木已盖上而无法再次目睹老人的遗容了,但每一位走过灵柩前的人仍是以若有所思的默哀眼光望了一眼灵柩,然后缓步离去。      然后,爷爷的灵柩被推进了化灰间。人们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并且肃立成一排,棺木被缓缓打开了,父亲与伯父、叔叔等人要为爷的弟妹回避一会,因为这是一种风俗习惯,不想让这些后辈们看到爷爷在人间的最后的遗容,林宇回避到另一间房里,透过虚掩的门看到爷爷刚换上的露在外面的布鞋,此时林宇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这时竟然发现自己没有流泪,在亲人们早已泣不成声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这本属于梦境中的一切。或许林宇的眼泪早已哭干了……      虽然极度不愿意也不想目睹,但事实总归是事实,因为有些事情总归是我们所不能改变的,往往是它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此时林宇想起了梁老师曾安慰过他的话。      炉门缓慢地找开了,那具爷爷沉睡在里面的灵柩被缓缓地走进了化灰炉。亲人们看着棺木在传送带上缓缓进入炉内。      林宇的父亲、大伯、叔叔在一旁目送着爷爷走上另一个世界,几个大男人也忍不住眼泪的迸出,母亲则在一旁搀扶着奶奶,任凭眼中无情的泪在打转。林宇清清楚楚地看见灵柩在炉里升上来,然后又迅速地往下沉去,炉门也紧接着关上了,在炉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爷爷在对他微笑。尽管知道生死存亡的规律,尽管已悲痛到已麻木,却依旧有一种撕裂的痛楚混合着一种残酷的现实在瞬间爆发,因为自己身边最至爱的亲人就以如此残忍的方式从此以后就永远地消失了。因为人间最令人悲痛的事莫过于死亡了。所有的人都不能超越生死,因此从出生的那天起生老病死就一直在纠缠着我们,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一个多小时后,林宇抱住了还有些发热的骨灰坛登上了汽车,心依旧有些疼痛,一想到前段日子还活生生的爷爷却永远地化成灰烬,散落在这个小瓷器里。丧事已了,林宇还要带着骨灰送到一所寺院里供奉起来。林宇捧着爷爷的骨灰坛来到了市区的一所寺院里,当他把爷爷的骨灰坛来到了市区的一所寺院里,当林宇把爷爷的骨灰坛放在灵堂前时,手碰触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不由地感到些许安慰:爷爷,你安息吧,在九泉之下别再为我担心了,好好地跟你的母亲团聚吧。爷爷的遗愿就是希望在自己过身后,让亲人们将自己的骨灰放在他母亲的旁边。现在他的遗愿终于达成了,一颗悬挂在心终于可以放下且长眠了。      还记得他老人家在临终前曾语重心长对林宇说过:“孩子,本科若是上不了,专科也可以,爷爷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学业,我若走了,你要好好努力……”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孙子考上大学。可惜匆匆离世,没能看到这一切,带着一份牵挂与期盼走了。      林宇自叹: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偏偏要夺走自己亲爱的爷爷?      拜祭过后,林宇与亲人们带着依依不舍离开了。根据传统规矩,离开寺院后是不能回头的,但林宇还是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所寺院,那院内幽深宁静,是爷爷最好不过的安息之所了。此时爷爷那熟悉的微笑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却又隐没在寺院内那棵千年榕树里。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未完待续) 

    2008-07-14 23:14:10 作者:子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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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寻梦》(长篇连载11)

                                              第十一章                                               噩耗     几天前,爷爷已经出院并且回到了老家,由于学习繁忙的缘故,林宇一直再没有回去看过他。不过爷爷那边有父亲,还有奶奶与叔叔相互轮流照顾,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或许这个世上诸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就像一些人面对一些事情一样,你永远也无法得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这天晚上,林宇的心情颇有些愉快,自从知道爷爷得病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因为于薇已经不怪他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于薇的态度会以三百六十度出乎他的意料。于薇这女孩真看得开,若是换成晓梅,那难以想象会是怎样。      秋季的夜总是夹带着几丝凉意,昏黄的路灯将林宇的身影拖得冗长冗长,他却不知道在这看似幽静醉人的秋夜背后一场悄无声息的厄运正在向着自己一步步逼近。林宇像往常一样下晚自修回到家里,习惯性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客厅中沉默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回应。林宇看了看时间:十点二十分,这么晚了,他们又到哪去了,回到房间一看,老妹小静早已休息了。奇怪,平时爸妈上哪都喜欢带上老妹,今天怎么破例了。差点忘了,第二天老妹还要上课。大概是怕影响了她的正常作息时间吧,因为小学生的作息时间必须要有严格规定的,对于这点老爸总是严格要求老妹。他们该不会是又去看望爷爷了吧,不对啊,都这么晚了,何况爷爷现在已经出院被接回老家去了。而老家离林宇的家也比较远,需要坐上几个小时的长途车才能到达。早在林宇小时候为了读书方便的需要,一家人便搬迁到市区里。本来父亲也找算将奶奶与爷爷迁到城里居住,但二位老人说什么也不愿意,说是在城市里住不习惯,特别是奶奶嫌市区里的环境太复杂喧嚣,所以便一直留在老家。也许是那边比较清闲吧。      就在林宇猜想着父母这么晚外出的原因时,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书桌上平躺着一张洁白的纸张,上面似乎还写着几行字,因为纸张是用他书桌上的一本复习资料轻压在上面,如果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会不会是父母留下的?      他快步走近书桌,拿起了纸张,果然不出所料,纸条上正是父亲那熟悉的楷体字。     “林宇,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今天下午我和你妈赶回老家看望他去了,可能会晚点再回来,你在家打理好自己与妹妹,记得按时学习与作息!”      怎么会这样,前些天到医院看望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突然,林宇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由于繁重的课务已让他太过劳累,过多的脑力精耗已使他无暇再顾及什么了,还是明早再说吧。在整理完背包里的第二天所需的学习用品后,不一会儿上下眼皮已在打架的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林宇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收拾衣物所发出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与刺耳。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父母在小声交谈,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随着“呯”的沉重的关门声后一切又重归于死一般的寂静,静得有些可怕。林宇感到耳膜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心里憋得发慌。睡意也被之前那个不明声响弄得荡然无存,他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性子了,一骨碌翻身下床,跑到客厅里打开外门一看:漆黑的夜犹如一个黑匣子,一轮孤独的明月寂寞地高挂在阴沉的夜空中,极力在散发出惨白得让人心寒的光芒照射万物,却只见背影,树影幢幢,夜风不断侵袭着林宇那瑟瑟发抖的身躯。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他的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清晨,“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响声划破宁静的空气。是父亲打来的,在林宇拿起话筒的那一瞬间,能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气息异常沉痛与哽咽:“林宇,你爷爷,他……他老人家今天凌晨……走……走了。”      林宇感到头“嗡”地一下变大了,心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握着话筒把的左手在微微颤抖,许久才稍微稳定下情绪:“真……真……真的吗,不……不会吧?”     “昨……昨天下午爷爷就已经病危了,我们本来打算到学校告诉你了,可却怕影响你上课的情绪。昨夜凌晨两点钟爷爷就走了。临走前,他还说要见你最后一面,可是……唉。”父亲再也说不出话了。     “爸,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节哀顺变吧……”林宇想到此时父亲比自己更需要安慰,于是强忍住自己的眼泪。     “中午我们再回来接妹妹过去,你今天上午先回校上课,下午以及明天请一天半假,回来老家送爷爷最后一程……”电话那头的依旧低沉哽咽。     “好的,我……我知道了。”      林宇用那只颤抖的左手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顿时,脑子里感到一片空白。     “小静,哥回校去了,早餐在饭桌上,你自己热热再吃。”林宇朝房间里正在熟睡中的妹妹扔下一句话后,也不管她是否有听到,就头也不回地跨上背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校去了。      回到班里,林宇像丢了魂似的,见了谁也不理,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没听见。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眼在凝视着某个地方发愣。     “林宇这是怎么了?”     “他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憔悴?”     “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呢,今天是怎么了?”     “会不会是生病了?”      班里的同学看见林宇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都七嘴八舌纷纷议论着。     “林宇,你没事吧,怎么了?”一个女同学上来关切询问道。      此时的他却像丢了魂似的,任凭别人怎么叫唤都没有反应,依旧是两眼呆呈地凝望着前方。     “林宇,林宇,怎么不理人呢?”那位同学见他没有反应似乎有些生气。      这时,同在一旁的晓梅见到林宇这个样子,也预感到他家里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于是走到林宇身边,轻声问道:“林宇,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一听到是晓梅的声音,陷入沉思许久的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支撑着躯体应了一声:“晓梅,没什么事,要上课了,回去吧。”      林宇还是不想把这事告诉晓梅与这么多的同学,他总认为,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事与他们无关。见围观的同学迟迟没有散去,而且越来越多,原本神经就已经崩溃的他,再加上班里闹哄哄的,此时已感觉到心烦意乱。其实他多么想静一静。但情绪已经接近爆发的极限。     “你们……你们都给我走开,谁要再来烦我,我跟他没完。走,都给我回座位上去。”林宇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这一突如其来的疯狂叫喊都吓了大家一跳。      见他这个样子,大家都不愿再搭理了。一边缓步散去一边小声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真是好心没好报……”      因为今天上午第一节课是自习课,所以刘枫与邵锦来得比较晚。于薇也是刚吃完了早餐回到教室。刘枫一回到班上就听见有同学在纷纷议论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新闻呢?”刘枫拍了一个同学的肩膀。     “林宇今天有些怪怪的,见到谁问话基本都不搭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有这事?”于薇有些惊讶。      于薇与刘枫他们连忙来到林宇身旁。     “林宇,怎么了?”     “哥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告诉我,我来帮你摆平?”邵锦摆出一副大哥的模样。     “林宇,有什么事就跟哥们说,别憋在心里。”刘枫也在试问着。      林宇见几个好友都来了,才慢慢地抬起头说了一句:“我没事,要上课了,你们都回座位去吧。”      刘枫突然想到了晓梅,每次她都来得很早,林宇回校的时候她一定早就在班上了,也许问问她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晓梅,林宇这是怎么了,你来得比较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太清楚,早上他回到班里的时候就是这副憔悴的样子了,我想会不会是他家里出什么事了。”晓梅的声音仍旧如同蚊子般细小。     “可就算是家里出了点事,至于像他这样吗?”邵锦有些不信晓梅的话。     “话可不是这么说,要是你父母离婚了,你还能装出一副若其事的样子么?”于薇盯了一下邵锦。     “对啊,我怎么忘了林宇的脾气挺倔的,哪怕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就算是打死他都不会说的。”刘枫说道。      就在大家纷纷进行猜测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刘枫他们只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但目光始终集中在林宇身上。这节课是生物课,但几个好友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只盼着能快点下课,好再仔细问问他。因为是文科班,所以刘枫他们对生物、化学、物理等科目也总是不感冒。平常上这些课也就凑合着听。但现在看见林宇这样子大家内心都很着急,也就顾不上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下课,正当大家商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林宇突然头一歪竟然昏了过去。刘枫他们这才慌了神,连忙呼叫邵锦与几位男同学手忙脚乱地把林宇背起来送到医务室。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宇醒了过来。嘴里念着:“爷爷,你不要走,爷爷,你要去哪里?”      刘枫他们围了上来:“林宇你怎么啦?刚才把我们都吓坏了,多亏了同学们把你送到了医务室。”     “校医,他没什么事吧?”于薇急忙询问道。     “他并无大碍,只是由于身体血糖过低,再加神经有些衰弱和精神紊乱,所以才会突然晕过去。”     “这位同学,早上可不能空腹就回校上课哦,特别是高三的学习任务比较繁重,这种超负荷的脑力活动一点都不亚于激烈的体育运动所带来的体力消耗,它们之间可是画等号的。所以每天早上一定要吃过早餐才来,因为早餐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不吃早餐这不良习惯会对身体所造成很大的影响。还有晚上要注意作息时间,别开夜车,若真要挑灯夜读最晚也不能超过十二点。否则会严重影响第二天的正常学习生活的。”校医郑重其事地对林宇说。      但他却不知道林宇真正的苦衷。对于校医的话,此时的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林宇,你没有吃早餐就回校了?”于薇问道。      林宇没有理会,只是一个劲地挣扎着要起来,然后双眼空洞洞地看着前方:“我要回家……”      他被围着的同学按下去:“你先好好躺下休息一会,脸色仍旧是那么苍白憔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梁老师也赶来了:“林宇,我听同学们说,你在班里突然晕过去了,所以连课也还没上就马上赶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没事吧?”      还没等林宇开口,于薇却先插话了:“梁老师,校医说他血糖过低再加上精神紊乱才会晕过去的,不过并无大碍。”     “林宇,高三了要保重好身体!”     “梁老师,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林宇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校医拨开围着的同学,扶了扶眼镜说:“你们都别吵了,现在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精神上又受到了巨大打击。回去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就没什么事了。”     “几点了?几点了?”林宇突然大喊了一声。     “十一点半了。”人群中不知谁应了一句。     “我要马上赶回老家一趟,不然时间就不够了……”     “回老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刘枫一脸疑问。林宇知道此时再也瞒不过大家了,便哽咽地说出了埋藏在内心诸久的实话:“我……我……我爷爷昨晚去世了。”     “林宇,别难过了,要节哀顺变,人生就是这样,总会遇到一些令你悲痛万分的事,而我们对它总是感到措手不及……”梁老师第一个安慰着他。      人群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一时接受不了林宇所说的这个悲痛事实,还是在为他爷爷默默祷告。     “林宇,原来你一直就在承受着这个悲痛事实,怎么不跟哥们说呢?虽说帮不上你什么忙,但至少能为你分担一分痛苦,你怎么就那么自私呢?”刘枫已然含着泪花。     “林宇,你还要我为你操多少心才满意?”于薇的眼睛红红的。     “对啊,你为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呢,那样大家都可以帮你啊!”邵锦有些激动。     “不,你们帮不了我,这是不可挽回的事实。”     “你错了,我们大家都能帮你,虽然不能改变这个悲痛的事实,但可以让你重新回到大家的周围。”      林宇却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在低着头收拾着背包(因为之前将林宇送到校医室时,大家也把他的背包拿出来了,也是为了预防有什么事可以让家长来接他)     “林宇,你要到哪去啊?回班里么?”刘枫问道。     “不了,今天上午的课我只能上到这了,还要回老家送爷爷最后一程。”      说完他仍下一句:“你们记得帮我请假……”就匆匆忙忙地跨上背包快步踏出学校的那扇大铁门。任凭刘枫他们在身后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未完待续)

    2008-07-14 23:12:33 作者:子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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