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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精品

  • 《瓦解》第二十三章(碧草)

     第二十三章 死灰复燃自然与人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为何要到无法挽留才又想起你的温柔。给我关怀为我解忧,为我凭添许多愁,在深夜无尽等候,独自泪流独自忍受。多想说声我真的爱你,多想说声我对不起你,你哭着说情缘已尽,难再续,难再续。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点问候,不要一切都带走;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空间再多一点点温柔,不要让我如此难受。啊……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甘心为了你,付出我所有。”峰回路转,吴定乾箭矢地出到公庄镇,流星般地飞到杨村镇。他没有多想什么了,脑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场面:大雪纷飞的冰天雪地里,一个名叫小雪的女孩在勇敢地迎着寒风,彻骨也是甘愿的。看着她满身飘雪,孤单无助犹如风中的蜡烛软弱无力,这是多么悲悯动天的写景啊。一个这么好的女孩,谁不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呢!但到了杨村镇,站在十字路口徘徊了,是去她家十二岭,还是去石坝镇三嘉村小学,今天星期六,她放假了,会回家了吗?不管了,马上向十二岭分场驰去,小雪,我来了,你等着我,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不会再让你无助。你的单纯、你的天真,我的风霜、我的疲惫,一起走到地老天荒……不,我们不需要承诺、不需要誓言,就算世界翻天覆地、地球消失一切,只要我爱你、你爱我,永远都不变,我们相爱的决心就会弥纶支撑于宇宙之中。一瞬,到了十二岭分场,进了罗雪芬的家,却只见着了她母亲,问了却没有回来。马上转身上车向石坝镇开去。不管有多么艰难、多么困苦,虽然你的不告而别使我猜不透你在想些什么,而现在我明白了你的用心良苦,即使天塌下来,日夜倒转过来,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都不畏惧了。石坝镇很快到了,也到了三嘉村小学的门口。下了车,跑了进去,但整个学校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影!亲爱的,你在哪里?上天啊,你是在考验我还是考验我们的爱?我不怕你的,我们的爱是不畏惧你的,就算天涯海角、即使阴阳相隔,我们不畏惧你的。亲爱的,我为你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你,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看见了,亲爱的,你在哪里?尘埃落定,我感受到了,你在那里,曾经我们开始的那里。春风吹啊吹,连它也被感动告诉了我你就是在那里了。别走啊,我要追赶天上的飘云,我会比它快,比它毫不逊色的。充满爱的天神啊,请你赐给我力量,让我更快到达你的天堂吧,我来了,我要超越闪电,我要超越瞬间,让你们知道我的爱动之天地,容之江海。转个弯,上了斜坡,又来到了火车路前。看那,风中摇曳的是谁?她那不变的柔发、似水纤弱的倩影、白璧无瑕的她——就是小雪。急忙停了车,推开车门,奔向她,“小雪!”火车路前的确站着一个女孩,也的的确确是罗雪芬。她听见声音,回转头望了望,是他,怎么是他的?吴定乾奔到她面前止了下来,就那么咫尺之间,像针缝一样,“小雪!”“你,你干什么呀?”罗雪芬说着,退了几步。“小雪,你不要再独自一个承受了,你别再那么傻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吴定乾说着,奔了上去,不顾一切把她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你怎么就那么傻,你以为这样我会快乐吗?我不快乐啊,没有了你,我的世界没有了日夜,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温暖,你知道吗?这一切你都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哭说着,按住她的头吻着她的长发,深情地闭上了眼睛。罗雪芬也流泪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请你不要这样!”“不是这样的,我都知道了,知道严冬所做的一切!小雪,不要再这样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爱你了吗?小雪,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你不要这样继续傻傻地欺骗自己吗?不要了,我都知道了,一切我都知道了!”吴定乾说着,用命地吻住她的额头,流出两行眼泪,滑落下巴,滚到了天边。然后抓实她的双肩,瞧着她的双眸,“你流泪了,我也流泪了,都流淌过去了,我们要继续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吗?”罗雪芬轻轻点着头,义无反顾地投在了他的怀里,紧紧地贴着,“定乾,我好想你啊,想的都快发疯了!”“嗯,不用想了,我就在你的身边,永远在你的身边!”吴定乾说着,实实地又吻住了她的额头。万丈光芒沐浴着幸福的田野,金黄色的是一片稻海,成熟的季节将要来了,这是一切都无法阻挡的。而一对恋人就这样面朝稻海,感受春暖花开。“你流泪了,好像一个小孩子啊!”“我被你感动了,流几滴泪值得。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了我,就只有这样做吗?”“我不是为你的,是为整个杨柑场人民的。没有了你,去年杨柑场就不会大丰收,我是为整个杨柑场人民的!”“这是藉口,我知道你只是为我的。说,说只是为我的,不然我就不能完全占有你了,说呀,说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说你是为我的!”“嗯,我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但我也属于全天下人的!”吴定乾瞧着她,微笑,转手,拥抱,感受,“小雪,我感受到了,你生生世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定乾,你生气吗?你怪我吗?”“我不生气,我不怪你,我只爱你!告诉我,严冬对你好吗?”罗雪芬望望天空,又望望他的脸,“嗯,他对我很好,但……”“但你的心总是很痛吧!瞧,你又流泪了!”吴定乾说着,抚了抚她脸庞的眼泪,但自己喉咙一伸一缩,眼泪也流了出来,“小雪,不要哭了!”“嗯!”罗雪芬说着,望着他的脸,也为他抹了一把泪,那是幸福的泪,自己要保存着。“定乾,你为什么不叫我雪芬,而叫我小雪?”吴定乾听了,忽地站了起来,手伸向她,说:“来。”罗雪芬被他牵住,也站了起来,说:“去哪里啊?我很想就这样坐着啊!”吴定乾牵着她轻跑了起来,“坐着等不到答案的!”说着,一起在车门前停了下来。而自己就拉开车门,钻进去,在车上的前座里拿了一张唱片,放进车上的录音机里,一会儿,一首歌响了起来,便是任贤齐的《小雪》了。“来,坐下吧!”说着,两人又在铁路前的平地上坐下,“静静地听,静静地感受!”几分钟,完整的一首歌结束了。“怎么样?好听吗?小雪!”罗雪芬望着他轻点了头,说:“就只因为这首歌吗?”“当然不是。还有,你太傻了,真的太傻了,傻的让我爱让我疼,傻的让我们分开了一年多!”吴定乾瞧着她,手掌触摸着她的脸,“小雪,你知道吗?我可以一年不见你,但我不能一秒一刻每时每分不想你!”说着,斜头吻住了她的嘴唇,一阵热潮涌上心头,欲望强了起来。“小雪,我要你,现在就要你!”“这……能行吗?就在这儿吗?”“嗯,你怕吗?我们让宇宙万物一起见证我们的爱!你怕吗?”“我不怕,但需要这么快吗?”“需要,我马上要你,立刻要你,不然不知哪一天哪一刻你又要离开我,我不要再分开了,我只要你,现在就要你!”吴定乾说着,缓缓地斜头亲吻向她。“定乾,不要那么快吧,我还没有真正准备好!”“你怕吗?不愿做我的妻子吗?小雪,做我的妻子吧,我会好好地爱你一辈子,给你一辈子幸福的,答应我,好吗?别怕!”“这真能行吗?我真能做你的妻子吗?你家人不会反对吗?你奶奶会答应吗?”吴定乾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我答应和小灵结婚的,奶奶和母亲都要我这样做的;而且那一天我对小灵也是这样的感觉,对她产生了欲望,自己也不可以失去了她。只是现在与小雪对比,现在的欲望更加强、更加激烈,“我不管了!”说着,义无反顾地亲吻了下去,热吻也就开始了。但也同在那一刻,欲望完全是道德伦理填满了头脑,忽地离开了她的嘴唇,哭了,“小雪,对不起,我不能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她!”“定乾,你怎么了?你又哭了,怎么哭了?”吴定乾哭出了声音,又把她搂在在怀里,“小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娶你,我不能娶你了,我已答应和小灵结婚,我已答应娶小灵了!”“什么呀?你说什么呀?”吴定乾松开了她,看着她雪亮的双眸,“小雪,这辈子我不能娶你,我们不能做夫妻了!”“为什么?”“在前些我们分开的日子,小灵陪着我度过了一些艰难的日子,尤其给了我精神上很大的支持,那些时间我虽然跟她见面不多,感觉也是以前的那种感觉,但后来我渐渐对她产生了感觉,也答应跟她结婚,要娶她了。但我又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那感觉似有若无,不确定地说娶她只是报恩于她。而我对你已经是爱进骨子里去了……”罗雪芬流着泪,却帮他擦着泪,“我知道,我明白,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们都曾经拥有,我不奢求了,我不在乎了,我们都曾经拥有,一切都够了,满足了!”吴定乾忽地握住了她的双手,“我不要,我不满足,我要天长地久!”说着,站了起来,然后托起她并把她抱在了半空。转身走到车的后座,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把她放平躺在绵绵的后座上,自己也压了上去,脚一拉车门就关上了,马上亲起了她。“这辈子只有你是我的唯一,只要我们坐了夫妻,我们就能天长地久,其他的我不管了!”说着,又亲吻起她。罗雪芬闭着眼一动不动,然而眼泪却不断地滚出眼缝,穿过眼眉在脸上平滑一段,然后斜滑落向耳垂和头发。“定乾,不要,不要这样……”吴定乾狂热了一阵,什么都没了,一切都被泪水淹没了,趴在了她的怀里痛哭起来,“呀……”不断捶打起座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声音由大渐细,由愤怒转为激怒,然而满腔的怒火如何发泄得出。沉默了好久,罗雪芬已感觉胸部上衣襟如浸在水里全湿了,是他的眼泪,如波涛、似江海,不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和蔼可亲。然而过了好久好久,两人还是坐在了平地上依偎着,反反复复地沉默着,却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心欲清而愁不断!“小雪,你还爱我吗?”“我永远爱你,永远,永远!”“但永远有多远啊?小雪,答应我,在我还没有跟小灵结婚之前,你别离开我,我们还在一起,好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跟她结婚,我希望在有限的日子里能跟你珍惜一刻就是一刻,答应我好吗?这或许最后会伤了你的心,唉……”“嗯,我们能在一刻就一刻!”虽然在罗雪芬的心里,她是答应能在一刻就一刻,然而她也是多么希望能跟他长相厮守、天长地久,总渴望着会有奇迹出现,但奇迹是怎样的?会有吗?仿佛如迷失在茫茫的大海看不到靠岸一样的迷茫。或许也只有默默地祝福他们两个,然而看着这不可触摸的爱情,自己又多么地想拥有,心里是多么地矛盾啊,怪也怪自己太傻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吴定乾独自开着车回到了桔子分场,本来他想带小雪一起来的,反正她也放着假,但她说不好了,便也不勉强。看着她,自己慢慢地离去,刚走到了一起又要分开,好狠的天啊,任你多么诚心多么挚意,它还是一样爱捉弄人!先去了孔绍风的柑园,却没有人在那儿;便回到了他家,门开着,只有王雷一人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一些树皮和柑叶,叫了他几声却没有应,不得不大声地喊道:“王雷!”“哎,阿乾啊,你回来了!”王雷说着,又低下了头。“怎么样?研究得怎样?”吴定乾问着,坐了下来,“他们呢?哪里去了?”“哎呀,好难啊,如罗扬说的,说就容易做很难。他们都钓鱼去了,好难啊!”吴定乾想了想,说:“别苦思冥想了,我们一起去钓鱼吧,放放松,别尽钻牛角尖!”“你自己去吧,我没时间!”“走吧,我们一起去钓鱼吧,时间有的是,别尽闷着!”“哎呀,别烦我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啊,别打扰我了!”吴定乾看着他潜心钻研的样子,自己也不太懂他所要研究的,心也很烦,不打扰他向老竹塘走去,远远地看见池塘边竹林下三个人正在乐哈哈地钓着鱼,静静地走近。“哗,又一条,我多厉害,但很小的!”罗扬高兴地说着,忽然看见吴定乾,“咦,回来了!”“嗯!我来钓吧,让我教教你!”吴定乾说着,去夺他手中的钓竿。“不许动,你走开,我才刚上瘾呢!”罗扬说着,闪开了他,“我要好好地钓,钓一条大鲸鱼来!”“作梦吧!”吴定乾说着,向孔绍风和严寒续道,“多收获吗?钓了多少了?”孔绍风道:“差不多了,今晚有得吃的了!”而严寒瞧瞧吴定乾,说:“找到她了吗?”“嗯!”吴定乾点着头,续道,“阿寒,真对不起!谢谢你啊!”“这有什么的!”严寒微笑着,又瞧了瞧他,续道,“你哭了吗?眼睛好红啊!”“嗯,我和她都哭了!”吴定乾说着,在池塘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瞪着水面,“我是一只站在岸上的鱼,没有了水,没有了你,我还怎么活!”“定乾,你怎么了?”孔绍风莫名其妙着,续道,“没事吧,怎么了?”“哎哟,我可钓到一条失恋的鱼了,今晚我一定要好好把它烤吃了!”罗扬说着,也真钓了一条鱼,又自言自语起来,“哎呀,失恋了还挣扎着,生命力挺强的嘛!告诉我,是那条鱼抛弃你了,等我把它钓上来,你要它怎么样就怎么样,要在一起我也成全你,说啊,说……”“够了没有,你好烦啊!”吴定乾说着,站了起来,深叹了口气,沿着池塘边一步一步地走着。“定乾,你干什么啊?你要去哪里?”孔绍风喊着,续道,“不要走太远啊,等一下要吃饭了!”“知道了!”吴定乾说着,很快绕着圈走到了远远的对岸。忽地脱了衣服,只剩一条内裤,甩甩手,伸伸腿。一个浪花,跳进了水里。严寒见了,说:“他这是怎么了?掉水了?我们得去救他啊!”“没事,定乾会游泳的!”孔绍风说着,瞧了瞧平静的水面,“也不知他怎么了!阿寒,刚才你说的雪芬,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她对定乾好吗?”“你说呢?你看能让定乾这样作弄发泄自己的女孩,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严寒说道,“他还没有浮出水面啊,会不会出事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啊?我可不会游泳的!”罗扬说道,“喂,你们会不会游泳的?快过去看看啊!”孔绍风道:“不用怕,他很珍惜他自己的!”忽然,池塘中间的水面窜起水花,一人浮出水面,“好爽啊!”三人见了都笑了,而罗扬却喊道:“哟,真有一条鲸鱼哎,好小喔!”“定乾,天快黑了,我们回去了!”孔绍风喊着,收拾东西了。“好,我就来!”吴定乾说着,也就跟着回去了。虽然嘴里说着爽,然而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却粒饭未进,滴水不喝,总盯着黑夜不肯放。罗扬见了,碰碰他,说:“喂,不是又被她甩了,真的又失恋了?”“唉,别烦我!”吴定乾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屋檐下坐了下来,举头望向繁星的天空。孔绍风见了,也走了出来,坐到了他身旁,说:“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呀?”“没胃口,不想吃啊!”“是不是失恋了?我以前的心情也是这样,但我却吃着饭,而且餐餐都吃很饱!”“我才不是失恋,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心情不好!有心事吗?说来听听!”“不值得一提,说了也没多大意思!”“吃碗饭吧,定乾!”严寒也在吴定乾身旁坐了下来,而手里却捧着一碗饭菜和拿着一双筷子,“别这样,心情再不好也要吃饭的!”吴定乾苦笑了一下,接了过来就吃,说:“你们俩谁做的饭啊?”“当然是我了,你吃不出口味吗?”孔绍风问着,“以前不是吃过很多的吗?吃不出了?”“嗯,是你做的!”吴定乾说着,大口大口地吃。“别呛着了,有鱼骨的!”严寒说道,“定乾,你跟雪芬究竟怎么了?”“很好啊,只是开心过头一起哭泣了!”吴定乾说道,“你瞧着我干吗?”“不像,一点也不像!”严寒摇着头,续道,“你跟她准是出事了,是不是吵架了?”“我不会跟女人吵架的……”“只会跟女人打架呵!”罗扬走出说着,也坐了下来。“我才没你那么坏!去舀碗饭给我吃吃吧!”吴定乾说着,把空碗递向罗扬。“那,还不美死你……哎,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们你跟那个小雪怎样了!”罗扬说着,就去接他的空碗。“好啊,我说给你们听!”吴定乾说着,把空碗递向他,“谢谢你!”“哎,跟我来这套,差点中你计了,我不听了,你自己去吧!”罗扬说道,“没想到你还用这招啊!”“什么……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去!”吴定乾微笑着,站了起来,“喔,晴天突然下起小雪……”孔绍风道:“阿寒,你看定乾是怎么了?”“我不知道,怪里怪气的,他是不肯说出他的心事的了!”严寒说着,瞧瞧罗扬,“你呢,有什么办法?”罗扬摇头道:“没有办法。随他吧,他更清楚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吴定乾望着乌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唉,遇上三角恋了,如何是好?一个小雪,一个小灵,两个都喜欢,一脚踏两船啊,怎么这样的?唉,早知这样,当初不跟小灵借钱还好,搞得现在不知选择谁好。但说实话,我对小雪是一天比一天疼啊,如果没有了她,我能把小灵当成她吗?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替代得了她,但我还是要和小灵结婚啊,答应了她怎么可以反悔!唉,真让人心碎,曾经还说不想复杂,要简简单单的,没想到越变越复杂,复杂得千丝万缕,千百万个结如何解得开?三万块!三万块!小灵的三万块!我一分钱都没有花,把它还给小灵,说不能跟她结婚,这行吗?不行,根本不行,太傻了,真是太傻了,但如果拒绝小灵呢?更不行,这不明摆着要伤害她,这是最可耻的行为,答应了人家却出尔反尔,天理难容啊,不行。我该怎么做?爱与不爱真是最痛苦的徘徊,如何是好?小雪……“别烦我,我就快研究出药因了,很快很快,我一定行的,我一定行的,我一定能治好柑树,让‘黄龙病’消失的,我一定行的……”突然,床上一个人说起了呓语。吴定乾听了,谁在说梦话啊?听声音是王雷吧!唉,连一个外人都急着要治好柑树,我还真不如他啊。整天情情爱爱纠纠缠缠的,这样下去真不行啊,必须得改造思想,既然我和小雪又走到一起了,虽然时间有限,但能跟她拖一天就一天吧,我必须重新回到岗位上,杨柑场第一位,爱情第二位,小雪,你我都应该相信奇迹;小灵,看缘分吧,大家都应该相信缘分。我必须整顿好杨柑场,它是第一位,记住啊,它是第一位,有了它才有一切。 翌日,果然认真忙了起来,大家都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尤其是严寒,忍着妻子何小蓉的怀孕却更努力更认真地帮着或配合着大家;然而一天累了下来却还是劳而无获渺无头绪。不止是一天吧,是连续几天了,王雷有点暴躁起来,但暴躁反而于事无补。大家也就早出晚归着,什么仪器、什么物品也都具备着,但好像每天都在原地踏步没点进展。即使这样,大家还是相互勉励着,就像在无尽的沙漠里没有了水没有了食物,大家挺着意志充满着自信。他们始终盼望着能研究出那么一点效果来,不得已反复思索着这最终的结果是成功,绝对是成功……十几天过去了,面对着零的进展,个个都变得有点不知所措。尤其是罗扬,本来他还会一心研究的,但后来竟全部放弃了,拿起钓竿整天就是钓鱼,半句话也不多说。吴定乾见了,独自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说:“这两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想家了?”“嘘,别那么大声,鱼正吃着呢!”罗扬小声地说着,瞧瞧他,“我很烦,真的很烦!”吴定乾点点头,他一定是在思考着问题了,不跟他攀谈吧!却没有走开,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大鱼自由自在极了。忽然,竹竿一拉,一条大鱼上来了。“哈哈,终于把你钓到了!”罗扬高兴着,碰碰鱼,续道,“怎么样?服不服我?不服啊,不服就把你放回水里了,让我再钓你一次,什么啊?服啊,服我也把你放回水里。又什么啊?求我!求我干什么?求我不要在这钓鱼啊!为什么?什么啊,你说什么?让池塘顺其自然!为什么?因为天地万物都有生有死,他们都会自生自灭,不要插手大自然的一切。什么意思啊?我不懂!”说着,向吴定乾续道,“阿乾,你懂不懂?可以告诉我吗?”吴定乾对他刚才的所有话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明白他话中的含意,应他道:“我也不懂!”“嘻嘻,鱼啊,他说他不懂,而我也不懂,你能向我们解释吗?”罗扬瞧着鱼道,“能啊,那你就讲吧,讲得好我放你走。好,讲吧,什么?其实……”“罗扬,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我听着就是了!”吴定乾截了他的话,续道,“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也不强求你,我也明白你话中的含意!”罗扬听了,长吁了口气,脱下鱼把它抛进了水里,说:“阿乾啊,大自然是有规律发展变化的,一个事物有始有终,潮起潮落,顺其自然让它自生自灭吧!”“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有意识啊,规律是客观的,意识可以掌握它,利用它。天地合气,万物自生;自生有理,相生相剋。会有办法的!”“我知道,但一切事物都有其产生、发展、灭亡的历史,任何力量任何意识都是无法改变、无法干预的。我想它走到这里应该是结束了,不……”“有什么可能呢,上个世纪末才开始辉煌,会一下子大潮大落吗?不会,起码会辉煌几个世纪吧!”“这不是人所能决定的,我无能为力了,真的绞尽脑汁了!”罗扬说着,抓住钓竿,把一条短蚯蚓给鱼钩钩住,然后抛进了水里,“阿乾啊,知道治不好的真正原因吗?”“真正原因!不就是‘黄龙病’难治吗?消灭了它就会恢复了!”“不是,错了,‘黄龙病’只是一个次要矛盾!”“次要矛盾!怎么说?”“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任何事物都与周围的其它事物相互联系,这才是主要矛盾,要解决它,是不可能的事情!”“联系?矛盾?有点道理,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黄龙病’是次要矛盾!”“不明白就算了,钓鱼吧。人是铁,饭是钢啊,要想炼成钢铁填饱肚子吧!”晚上睡觉的时候,吴定乾失眠了,他在思考着今天下午罗扬说的话,联系?矛盾?整个杨柑场就是一个矛盾,而杨柑场的所有事物就是一个联系,矛盾与联系?联系与矛盾?事物是普遍联系的,矛盾是普遍存在的,两者都是客观的,它们之间是怎样的?两者都好像互相决定、互相反作用啊。在一个联系里就会有矛盾存在,而这矛盾……唉,不明白,不明白。但如罗扬所说的‘黄龙病’是次要矛盾,而杨柑场里所有联系的事物是一个主要矛盾,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解决了主要矛盾才真正解决的了次要矛盾,那么说现在我都是徒劳无功了。但,是这样的道理吗?不太相信,但好像是啊!唉,管它是不是,有了效果就知道真假了。 六月份来了,时间是过得那么快,严寒决定要回塔下分场了,也就开着原来的摩托回去了。而又过了几天,王雷似乎有了头绪,但又不能肯定似的,便对吴定乾道:“阿乾,我有点头绪了,但不太肯定!”“真的?说来听听!”吴定乾迫不及待地说着。“很难说啊,我想回去,回去就应该能观察研究地出了,这里真缺少很多东西!”王雷说道,“回去应该可以的!”“那大概要多长时间才研究地出?”吴定乾问道,“能尽快吗?”“嗯,我会尽快的!”“阿乾啊,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在这世外桃源修心养性了二十多天,一点忙没帮上,反而打扰了你们,真对不起啊!”罗扬在一旁道。“说什么呢,能结识你们真是我的荣幸!”孔绍风说道,“留下多住几天吧?”“是呀,再多住几天吧,等到要离别的时候不知哪一天再可以相聚啊!”吴定乾说道,“再多住几天吧!”“就住完今天吧,明天早上就走,时间不等人啊!”王雷道,“罗扬你说是不是?”“差不多吧,就明天早上就走吧!”罗扬微笑道,“现在很想再去钓鱼啊!”孔绍风笑道:“那还站着干什么,挖蚯蚓走喽!”吴定乾拉着王雷的手道:“走吧,你还没去钓过一次鱼呢,就一副老牛的样子!”“你才是老牛,我可是猛牛!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我得去剥一些柑树皮和摘许多柑叶带回去研究!”王雷高兴着,独自去了。一起钓鱼的时候,吴定乾对王雷和罗扬道:“多谢你们大老远跑来帮我啊,虽然……”“别废话了,钓鱼吧!”罗扬微笑着,续道,“看你的钓竿有鱼了!”吴定乾瞧瞧钓竿,说:“你让我说完吧,不说完我不舒服啊,虽然……”“阿乾,你什么时候变得啰嗦了,我们都是好同学好知己,还尽说这些干什么!”王雷说道,“不过到时候我有困难请你,你得来帮我啊!”“绝对,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吴定乾微笑道,“只怕你发了财不记得我了!”“当然,发了财谁还记得你,每天抱着钱睡觉喽!”王雷高兴道。孔绍风在一旁微笑道:“是呀,还不知道你们俩是哪里的呢?到时候有困难也要叫我啊!”“我是上海的!”罗扬说着,指一下王雷,续道,“他是北京的,我们都是天南地北一家亲啊!”“哗,那来这里也真远的!是坐飞机吗?”孔绍风问着,见他们点了头,“那也坐飞机回去吧?”“嗯!”罗扬点着头,望望天空,续道,“是啊,也不知哪天再可相聚啊,这里真是我向往的世外桃源,只是春光短暂,明天就要离开了!”“也的确是啊!”王雷长吁着气,续道,“哪一天我拥有了千百万家产我一定会来投资这里,把这里作为第二故乡!”“其实现在就可以啦,在这里从零开始,哪一天也会拥有千百万家产的!”吴定乾微笑着,望望罗扬,续道,“罗扬,你说是不是?”“我怎么知道呢,我只是喜欢这里的宁静和幽雅,欠缺一个佳人相伴罢了!”罗扬说道,“不过如果一个人在这里长住也挺闷的,一个人影也见不了。喂,阿风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是……我也有佳人相伴啊,只是这些天她工作太忙没来这里!”孔绍风说道,“其实习惯了也没什么的,大自然也是一个人,跟他熟悉做了知己还怎么舍得分开呢!”“说得好,说得没错!”罗扬点着头,向吴定乾续道,“阿乾啊,那天下午讲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人类不能主宰大自然的命运,只有跟大自然做朋友、协调好,一切都会向前美丽发展的!”吴定乾点点头,想了想,说:“王雷啊,你有多少成把握治好‘黄龙病’?”“多少成啊?不太肯定!”王雷说道,“我回去研究试验一下吧,很可能没有把握啊!”“阿乾,这样吧,如果我跟王雷都没有研究出药因,而其它柑树又发作起来,你就再喷上以前的药看看吧,我想治不好也会延缓病期的,等到一研究出就马上告诉你!”罗扬说道,“没办法的了,只有这样了!”吴定乾点点头,又瞧瞧王雷。王雷见了,苦笑道:“的确只有这样了!”吴定乾又点了点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第二天,自己还是送走了他们,离别的话不多,而心里就有千言万语想寄托。最后自己还是又到回了桔子分场,听了他们两人的话,给柑树喷上以前的农药。又在桔子分场住了几天,帮孔绍风喷完了柑树,然后自己就回总场了。 傍晚的时候,吴定乾回到了总场家,见母亲正做着碗饭,“妈,我回来了!”“哎!”母亲在厨房应道,“乾儿,你要不要洗澡啊?我备水给你!”“不用,我自己会!”儿子说道,“妈,这些天有人找我或打电话给我吗?”“就灵儿找你!”“哦!她没什么事吧,还好吧?”“没事,她只是说很想见你,想问一下柑树怎么样了。是呀,现在柑树怎么样了?你那两个同学呢?他们还留在桔子分场吗?是呀,那天你走之后阿寒来找你了,很急的,我看现在你还是先应他一下吧!”“知道了,他去桔子分场找过我了;我那两个同学也回去了。妈,柑树找不到药医治啊!”“乾儿,我看呀,这是天注定的事情,你还是早收手吧,已经花了几十万了,这些钱什么罪都洗得清了,早收手吧,天灾人祸谁也管不了啊!”“不行,现在也不是洗罪不洗罪了,既然管到这里了我就得继续撑下去,不管是不是天注定!”“但这是没本的活儿啊,花了几十万了,你还有多少钱啊,难道你想欠人家一屁股债吗?”“我才没有欠人家一屁股债!”吴定乾说着,心里有点难受了,不是欠了人家很多钱,而是欠了人家很多人情债。路真的很难走,崎岖坎坷,一点希望也看不见啊。晚上的时候,吴定乾接到了赵灵的一个电话,说她有空,很想见自己一面,也便去了她家。问候了赵父赵母,进了小灵的房间,“小灵,这些天你还好吧?”“嗯!”赵灵点着头,续道,“柑树现在怎么样了?”吴定乾摇摇头,说:“我很担心很怕啊,虽然暂时没什么风声,但我心里总很不安,我怕柑树会一夜之间全染上了‘黄龙病’,真的很怕啊!”“定乾,我看你还是先关心另一件事吧!”“另一件事!什么事啊?”“杨柑场可能快要转镇了,前些天政府的许多领导都讨论了这一问题,并且上报了市里。应该是要转了,我听说杨柑场要转成杨侨镇,转归博罗县管,我爸也是这样说啊!”“真的吗?杨侨镇!”“嗯!你没看见电影院那边有一块招牌写着‘杨侨酒家’吗?也是前几天才换上去的!”“我没看见啊。杨侨镇?要转镇了,这是好事吗?”“当然是好事了!先前总场长的位置一直空缺着,如今要转镇,就要选一个镇长,那镇长实至名归就是你了!”“你说什么?实至名归!我没那种功德也没那种能力啊!”“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想想看啊,选镇长是我们杨柑场里所有的公民一起投票的,而你天天都在为他们筋疲力尽,实至名归,他们一定全都会选你的;我爸也很支持你啊!”“镇长?不当,我才不当什么镇长!”“定乾,你可要想好啊,趁现在还没有协议决定好,你要慎重地想一想啊!而且你不是很想整顿好杨柑场,让杨柑场再创辉煌的吗?当上了镇长,在你的带领指挥下就可以实现了!”吴定乾听了,沉思了一阵,说:“你很想我当镇长吗?”“当然了,什么条件你都有,最有资格就是你的了!而且你是我丈夫嘛,我当然全力支持丈夫了。定乾,想好来吧,当镇长吧!”吴定乾瞧着她摸着她的脸蛋微笑着,但心里却沉思了。“答应我吧,做镇长,到时我在政府工作,你也在政府工作,大家一起相处,一起互相照顾;而且你也应该,也必须慎重考虑前途啊!”“看看吧,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不能太主张了!”晚一点的时候吴定乾就回家了,差不多到家的时候,越过一点果然有一个亮着灯的招牌“杨侨酒家”。杨侨镇!这名字还不错,只是成了镇以后杨柑场还是杨柑吗?还会有柑桔吗?如小灵说的,我当上了镇长,带领指挥杨柑场的人民努力干一番,又如罗扬说的,把整个杨柑场的联系接通到正常的发展客观规律,这样杨柑场就会发展起来。真会这样吗?镇长,这么容易可以当上吗?回到了家,见母亲正在看着电视,“妈,我回来了。晚了,怎么还没睡啊?”“等你!怎么样?灵儿找你干什么?她跟你说什么了?”“没什么!妈,邻离的招待所什么时候换上了‘杨侨酒家’?”“问这个干什么?前几天吧。哎,乾儿你知不知道呀,我们杨柑场要转镇了?应该是今年年底的事情吧!”“什么,怎么你说的更肯定?”“什么我说的更肯定!你还听谁说了?这件事啊我好久以前就听说了,只是这些天政府里真的传出了这些话。是要转镇的了,转镇好啊!”“为什么?转镇有什么好?”“怎么不好,你看现在杨柑场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它还是一个国有大型企业啊,要不是这几年你给它注射了一点活力,它早就崩溃了。转镇了,它就归博罗县管,而不是一个企业了,到那时杨柑场的人民就可以更自由点,不只是把土地拿来种柑耕田,还可以办乡镇企业和其它致富的门路。”“乡镇企业!那吉利水泥厂不是乡镇企业吗?”“那是工厂!乡镇企业是什么?没有污染,环保的!你还看见塔下那边吗?铺路了。成了镇好啊,到时上上下下,经济很快拉动!”吴定乾糊涂了,脑子混乱了,杨柑场以柑为命的,如果分场里办了乡镇企业会不会影响柑桔的生产?而且谁说乡镇企业没有污染的,不过得看什么乡镇企业。杨柑场与杨侨镇?这两者究竟哪个好?阿七说成镇不好,因为十二个分场太分散了,发展凝聚定向力不集中;而其他人就说好,非常好。阿七年龄不是很大,社会洞察力应该没有大人的强,但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说得准的。而真如果要转镇,不管它好不好,选镇长的话自己要去票选吗?当镇长好吗?不知道……像父亲当了总场长,他当的好吗?他当的乐意吗?不管他乐不乐意先,他当的好吗?开始是好的……唉,不想了,到时再看看吧,能当上镇长当然是好事,如小灵说的,带领指挥人民努力干一番……唉,不清楚,不明白啊……乱七八糟地想了半夜,最后决定明天去看小雪,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得珍惜跟她有限的时间。或许,无声无息的侵袭与不理不休的偷袭是战略里最厉害的吧,而尤其对于无抵抗力的弱者来说是最残忍的。弱者莫过于就是大自然里的所有植物吧,它们每天承受着许多外来的压力和不知名的伤害,一旦有意识融浪漫、自然、感伤的主义者摸索到的时候,却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就像许多莫名其妙的病毒总是会像在地里突然冒出来纠缠于世间的一事一物,就连医生也弄不清缘由了。再说“黄龙病”吧,它对柑树的侵袭已到了另一种境界,虽然说不出它真实的动态,但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它卷土重来了,看不见摸不着,比种子的力更强大,历史继续艰难地谱写着——不只是有意识者的历史,而是全世界全宇宙的历史…… 天亮的时候吴定乾就醒来了,下了楼洗漱罢了,出得院子来却见母亲在做着早操,“妈,早!”“嗯,早!你又要出去吗?”“嗯!我想……去石坝分场看看。今天下午就回来的。”“唉,随便你吧,要去哪里我也约束不了啊!不过那车你也要好好保护才是,你看,脏的要命,快洗洗它吧,洗了再走!”“哦,好!”吴定乾点着头,拿了水管、刷子、抹布等一系列洗具便洗起车来。“妈,现在六月份了,你七月份什么时候放假呀?”“都是七月初的喽。你问这个干什么?”“没什么!小灵在七八月份要上班的吗?”“要,她只有星期六日才放假的。你又问这个干什么?想着七八月份跟灵儿干什么?”吴定乾想了想,说:“哦,没什么!”“乾儿,我看你还是认真赚赚钱吧,灵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认真地工作着,你也应该这样啊。既然你有这么深的资历,找工作就不难了,还是找份工作赚钱才是真啊!”“我知道了,过多一段日子我会的了!”吴定乾看了看母亲沧桑的面孔,她活到老就辛苦到老,唉,我也真太没用了,一点用也没有啊。好,等危险期过了我一定找份有前途的工作,努力工作,赚钱养家。洗好了车,打了一通电话给小雪,她还在石坝镇,便约好在了火车站一起见面。很快地到了石坝镇,转向去火车站的路,面前的一条笔直路开阔极了,路上的一行一物都清晰得很。忽然,前面一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不是小雪吗?怎么走路的,她摩托呢?加油驶近了她身旁,透过空窗,“小雪!”罗雪芬瞧瞧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却不说话。“你怎么走路的?你摩托呢?”罗雪芬一副沉思的样子,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窗外掠过的景物。“你怎么了?很忧伤的样子!怪我二十多天没有来看你是吗?对不起嘛,我也是一直没有空,柑树虽然都喷上了农药,但很不稳定,我一直都在桔子分场住着,也是昨天下午刚回到……”“我没有怪你!”“那你怎么了?有心事吗?你摩托呢?”罗雪芬摇头道:“我没有心事!”“那你是怎么了?算了,不问你了!”“杨柑场还好吗?柑树怎么样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杨柑场很不稳定,‘黄龙病’可能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啊!唉,如果真来了,我真的束手无策啊,真不知如何是好!小雪,如果换了是你,它重来了,你会怎么做?”“坚持吧!”“我也想啊,但没有了资金干什么都很难啊!”“你还缺钱啊?”“什么我还缺钱?你知道我缺钱吗?我一直缺着钱,不过现在手上倒还有五万块,但都不是我的,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吴定乾说着,见她摇着头,续道,“这五万块啊都是别人的,其中的两万块啊很奇怪,都是我两次在邮局收到的,没有署名,只有日期的,你说这奇怪吗?”“那另外三万块钱是谁的?”“三万块啊?我借别人的,是小灵的。你知道吗?就是这三万块我才对她有了那么一点感觉,如果当初我没有跟她借,或许我永远不会喜欢上她,不过之前我也已答应跟她结婚。唉,我也真的很傻,为什么不来找多你几次,就算你再甩我,我也会死抱住不放的!”“定乾,你怪我吗?我打你的那巴掌是不是很疼?”“不疼,是心痛,痛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抱住你而给你转身走了,怪也怪自己真的很傻!”吴定乾说着,见车已上到了火车路前便停了下来。“小雪,你知道吗?好几次我都想把你狠狠地忘掉,我试着努力过,但做梦都想着你,任何时候都惦记着你!我不知道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在挣扎,小雪,你觉得这样很辛苦是吗?觉得吗?”“不会啊,起码现在还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很知足!”“知足!就算拥有你一辈子我都不知足啊!唉,算了,既然时间有限,我们都不要伤心了,免得浪费了时间。小雪,你知道吗?我们杨柑场可能要成镇了!”“我知道,成立成杨侨镇嘛!”“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快?什么时候知道的?”“上一个星期吧!”“哦!那你觉得如果成了镇会比现在好吗?”“应该较好吧!”“为什么?为什么觉得是这样?”“你看石坝镇、麻陂镇、观音阁镇它们发展都还不错吧?”“石坝镇和麻陂镇较好一点,观音阁镇较偏僻一点!”“是这样吧!你看见我们十二岭分场吧,我们分场的柑桔没有其它分场多,而就是傍着公路才有了比其它分场好的经济。如今塔下塔东那边要铺路了,我想靠着那边几个分场的先富应该会带动榄玲、朝田和坪塘这边的几个分场后富起来,到时如果顺利发展,杨柑场就会共同富裕了!”“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呀,的确是这样,虽然分场很分散,不过先富带动后富也是一样共同富裕。不过会有这样的政策顺利进行顺利发展吗?如果我当了镇长、如果我当了镇长一定会的!是啊,小雪,如果真能成镇,缺了镇长,你觉得我当镇长怎么样?赞不赞成?”“镇长!在镇里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你自己觉得怎样?”“我问你呢,你觉得如何?”“好是好吧,但还得看你喜不喜欢当,你理想是这个的话就坚持……”“我是问你赞不赞成,给点倾向性的意见我!”“不赞成!”“唔,为什么?人在年轻时考虑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前途,而我是不是也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好官不易当,清官更难做!”“就因为这个?如果我当了镇长我一定为民到底、两袖清风的,你不相信我是吗?”“我不知道,你想当就当吧,能为民到底就最好了!”“那你又说不赞成!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车上很闷吗?我们下车吧!”两人下了车来,四处看不见一人,静荡荡的天地,暖融融的晨旭。“小雪,还记得今年三月份吗?你还在为你外婆伤心是吗?”罗雪芬摇头道:“外婆一辈子守着贫困,无怨无悔,一辈子平凡一辈子幸福!”“其实每一个人都是想拥有激情的,只是在看淡一切后更坚持的就是平凡了,天下人管天下事,平凡人做平凡人。小雪,你看淡一切了吗?我没有看淡,我想拥有激情,我不知道做官会不会毁了我,但我真的很想和杨柑场的人民一起奋斗、一起努力、一起看着杨柑场慢慢振作、发展、辉煌、再辉煌,这就是我现在梦寐以求的激情。如果给我实现了,在理想的国度里,平凡也就是激情了。小雪,你在听我说话吗?”“嗯,我听着。那你就是要当镇长了?”“嗯,可能吧!如果我当了镇长就可以带领指挥杨柑场的人民走出水深火热之中,摆脱贫困,一步一步走向繁荣,何乐而不为呢!小雪,我们一起奋斗吧,让我们把明天建设地更好!”罗雪芬听了,只是用闪烁的眼睛望着他,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啊。而对于吴定乾自己,单纯的梦不再是天真了,心境与环境真正接触就没有可观可贵的空白了。 时间悄悄地无情地流逝,世界也千变万化地在变化发展着,两者就在正比与反比之间循序渐近地吸引或排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超越它们的了。连续两个星期吴定乾不是在家闲着就是去石坝镇找罗雪芬一起尽力地保卫着爱情。虽然面前摆着动荡的局势,但自己却无从下手,不知如何对付,也只是没有听到再犯“黄龙病”的缘故罢了。看着时间不断地消磨,转眼,又两个星期了。时常在网上问着王雷罗扬“黄龙病”制药进展地如何,一次次地回答就是再等深入研究。面对毫无进展地研究,觉得时间也过了这么久了,自己每天也无聊地闲着,认真思考了一阵,觉得必须再去十二个小分场探察一段时间,如果过了暑期八月份还是没有异样的话,自己必须投入赚钱的工作里去了。恰好也逢上了罗雪芬放暑假吧,每天准点约了她在十二岭路口相见。坐上车先是去桔子分场周转了一天,也遇上了孔绍风,听他说了一下柑树近况,比以前有点好转,却又好像转不到哪里去,原先的病状依然显现在柑树树干和枝叶上,这使得看上去仿佛隐藏着很大的危机。一天下来,整个分场的柑树也都是一样,真是危机四伏,说不一定会在一夜之间全变成了荒芜。傍晚回家的路上一起看着落日的余晖,美丽极了。“小雪,你觉得柑树会怎么样?”“怎么样?我不太清楚,我都不会看,不明白!”“小雪,你变了,话不多,说的话都不是你心里说出的话,分开了的那段时间真改变了你。小雪,你心里是多了一层隔膜吗?你是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要分开,而你的心里就产生一种压抑,觉得我们再在一起是一种折磨是一种束缚……”“不,我没有!”罗雪芬说着,忽地落泪了,“我很想用尽全力去爱你,但却不知道该如何用力,而且发现越来越力不从心。有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想把世界、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而等到我们悄悄地、慢慢地变老,走不动的时候,一切才恢复自然,我们的爱情就可以完美的划上句号。但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眼睁睁地乱划上一个残缺标点而结束这段感情,我是真的付出了我的爱,我心里真的没有什么隔膜,真的没有……”吴定乾忽地刹了车,看着她晶莹的眼泪,忍不住抚了抚她的脸,“小雪,对不起。我会想方设法尽力保住我们的爱情的!”说着,深叹了口气,怎么自己会这么鲁莽,说借钱就马上去跟小灵借,我该怎么做?“定乾,不要了,虽然在一起的日子很短,尽管都感到不满足,但对于小灵,你是应该要守信的。哬,不管爱情对我们的创伤有多大,拥有了瞬间也就拥有了永恒,一刻也就是一万年,记住了曾经,我们彼此还会幸福的,真的,让时间忘记我们吧,你会幸福的,真的,我永远都祝福着你!”“你说什么?你又要离开我是吗?又要分开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的,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反悔的。小雪,我求你,不要离开我!”罗雪芬沉默了,自己是根本不忍心说这样的话的,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但心里更清楚离别更加痛,比千支针插在心更痛。看着他哀求的双眸,爱情是两个人的占有,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有,是彼此让对方感到温柔和安全,既然彼此想占有对方,相信这份感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会有奇迹出现的。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两人又一起去了石坝分场。到了那里也就去了殷碧海家,然而碧海早已出去了,出去闯世界了,是带着小音去的;看见殷叔殷母,他们都很健在,见了自己人当然欢喜当然高兴,聊了一会平常事,又谈起了柑树的发展近况,殷叔直摇头没有办法,聊了很久也就准备离开;却问起了小蓝怎么样,殷叔说她已高考完去做暑期工了。想必她经过艰苦的高三、磨人的高考真的成长了,出去接触社会感受人情冷暖也是好的,又问殷叔小蓝高考考得怎样,殷叔说她自己感觉还不错,是一种自信吧,相信是不错吧,能接受高等教育总比在农村好的多。坐上车离开了,却还在分场里兜圈子。“小雪,你说小蓝有没有变?”“不知道。很想看看她,不知道她长这么大为什么还会保持着孩子的天真和可爱,如果我像她多好!”“那只是她性格罢了。她有她的个性,你有你的个性,像别人有什么好呢!我就是喜欢你的性格和说不出的美丽。”“我的性格!我性格怎样啊?”“看不见摸不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呀,阿七也是今年高考,不知他怎样了,很想见见他啊!”“阿七!谁是阿七啊?”“那次啊,那次在你外婆那边有一间小屋的,我们都一起意外地避雨遇见的那个青年啊,他在杨柑中学读书,也是今年高考的!”“哪个?哦,哦,我记得了,他还叫我姐姐的,拿毛巾给我擦头发的。阿七,他也是今年高考!他好像挺聪明的,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可能不会吧,他说他没心学习,一心只想写作,本想弃学从文的,只是家人不肯,现在不知他怎样了。他是石坝人来的,常常也在三嘉村小学打球,你没见过他吗?”“没有!不过那里的确每天都有很多成年人打球,但无心留意,没有看见过!”“哎呀,很想见见他,问问他杨柑场以后发展会怎样,不知他现在对成立杨侨镇会有怎样的看法!”“应该是好的,我想杨柑场的大多数人都是赞成的!”“也许是吧,就连我心底里也挺赞成,只是仿佛又觉得很不妥,却又不知怎样不妥。成立杨侨镇,利与弊之间哪个会较多……小雪,你知道吗?”“利吧,利大于弊,我相信是这样!”“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唉,希望是这样吧。如果真成了镇,我真的很想当镇长!”“你想当就当吧,这也没什么的,给点主见自己!”“如果是的话,我会仔细想想,好好想想!”这一天,两人聊了很多,反而无心观察柑树。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就出到了石坝镇,在三嘉村小学门口停了下来,一起下车进去看了看,篮球场上是很多人,却看不见阿七的身影,还是上车离去了。如果说一滴水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因为就是一滴一滴的水成就了大海,失去了一滴水就失去了一个海洋,整个世界就是心连心的海洋,珍惜每一滴水就是珍惜我们的世界。而那么一棵树也就是一片森林,人类是从森林走出来的,没有了森林就没有了人类,没有了一棵树就没有了森林,所以一棵树比人类的生命更重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有人砍起了树,他们都说这些树都染上瘟疫都快要死了,为了不被传染蔓延而绝种,砍树也只能是权宜之计了。他们以前都很珍惜这些树的,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吧,不仅是可以摇钱的缘故吧,更重要的是可以环保。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到这一点了,而如今他们却更进一层地认识到砍掉树维持活计才是最重要的…… 

    2008-07-13 00:00:00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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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瓦解》第二十四章(碧草)

     第二十四章唇亡齿落柑木绿叶  这一天,吴定乾从噩梦中醒来,感觉是那么不安:想着与生俱来多多少少风波灾难都熬了过来,而梦里自己却被席入一个黑暗荒凉看不见任何物质的无声空间,任自己怎样喊怎样跑都是站在原地没有影子的孤独一个。现在那黑暗空间仍在耳边呜呜作响,仿佛它会马上侵蚀整个自然、整个世界、整个宇宙,而自己也就会如分子一个一个地散去,永远消失在任何空间。不行,马上爬起床,穿好衣服,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安然无恙,五彩缤纷;跑下院子来,温暖的阳光一样煦丽,只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氧气,更多的是二氧化碳和其它杂气;一切正常如往,我怎么了?只是一个梦罢了,怎么会这么惊慌失措?好奇怪的梦,好好地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白天里没想过没看过梦里的一切啊!究竟怎么了?拉开院门,准备跨出去,母亲却喊了一句,“乾儿,大清早去哪儿呀?”自己却不应,直接走出公路大道,人来人往,车上车下,人们一样正常地生活着,地球依样在正常的轨道公转自转,我这是怎么了?向左直走去情人桥中间,缓缓地在桥栏杆下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前面的石岗岭桥下,深青淡黄的浅水,到处是没有生气的不知名大杂草。究竟是什么令我很不安?小雪放暑假陪了我一个多月周周转转,我们都很开心,是老天要惩罚我吗?因为我背着小灵爱小雪,虽然小灵全不知情,而老天却看得一清二楚,必须惩罚我!不是,我跟小雪在一起给她知道了我也不怕,但我这是怎么了?一步一步地走着回家,陌生人向自己微笑,树叶飘飘地向自己招手,一切正常啊,没有什么异样啊!走回了家,在院子的角落坐了下来,我究竟怎么了?一个梦就让我这么不安,但它又真的是与生俱来第一次使我这么恐慌!唉,什么感觉?这是什么感觉?黑暗、荒凉、孤独,这是什么世界?“乾儿,刚才我叫你没有听见吗?你在发什么呆啊?乾儿,乾儿……”“哎,妈,是你呀。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乾儿,你怎么呀?我站在这儿好久了。你不舒服吗?”“没有!”吴定乾说着,发愣地站了起来,走进里屋,上了楼进了房间。倒在床上张开双手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白漆漆的就是一种颜色。然而单纯的白色里仿佛有一个无限的森林,不,是柑园,一棵棵的柑树结满了黄澄澄的硕大果实。这柑园不是园,而是圆,如地球圆,如地球一样广阔,整个圆就是柑园,只有柑树,只有柑桔,沙糖桔、贡桔、年桔、蜜桔、红江橙、甜橙、雪橙、椒柑、椪柑……整个天地就是它们。“定乾,在想什么啊?啊,定乾,在想什么啊?定乾,定乾……”吴定乾忽地醒悟,“谁呀?”说着,见自己右手展开的臂膊上竟躺着一个人,“唔,小灵,怎么是你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定乾,你怎么了?”赵灵说道,“我进来躺在你手臂上好久了,你睁着眼在想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想我啊?为什么两个多月不来找一次人家?我可想死你了!喂,你在想什么啊?有没有听我说话的?”吴定乾侧身右脸贴床瞧着她,“小灵,我爱你!”说着,伸头亲了她一下,“但我要告诉你,这一个多月我一直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虽然在一起,但我们没发生什么关系。你想知道她是谁吗?她叫罗雪芬,你以前和她见过面的。小灵,你知道吗?她很伟大,在前年我惹上官司坐监的时候,为了我是她挺身而出和证人谈妥,而证人就讲条件要她跟他在一起,小雪也答应了,这我才被救了出来。而在去年有两次有人寄了两万块给我,没有署名的,但我现在知道是谁寄的,也是她,她是为整个杨柑场而寄给我的。这件事也是我昨晚才猜透的,昨天我跟她在石坝镇遇见了她表妹,她表妹请她还她的五千块钱说有要紧事急着钱用;本来只靠这一点我也是不明白,原来她也把她的摩托车卖了而凑钱给我,嗬,虽然这是我自己猜的,但我确信那两万块一定是她寄给我的。小灵,我爱她,但我也爱你!”“那你还会娶我吗?你会跟谁结婚?你很难抉择是吗?”“我娶你,我说过娶你,我会娶你的!”“但她也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忍心伤害她吗?”“我……”“乾儿,电话!”楼下忽然传来母亲的喊声,“快下来听啊!”吴定乾听了,被打断了话,只好翻身坐起却又俯首亲了一下赵灵的额头,然后马上跑下楼去拿起电话,“喂,谁啊?阿寒啊。什么事?什么,有人砍伐柑树!为什么砍伐啊?‘黄龙病’复发了,很快蔓延!这是真的吗?好,我马上去看看!”说着,不得不十万火急啊,立刻跑上楼进了房间,拿了钥匙,然后在床上拿起一件衣服,“小灵,我有急事要走了!”却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小灵,你怎么了?干吗哭泣呀?”赵灵躺在床上流着眼泪摇着头,“定乾,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娶她吧!”“嗬,小灵,别哭,我会娶你的!”吴定乾长吁着气,又俯首亲了她一下,然后马上转身跑开,“小灵,对不起,我有急事要走了!”不错,塔下分场正有几户人家拿着电锯和斧头在砍伐着柑树,因为他们的好一些柑树都枯干了,像烧焦了一样,肯定是‘黄龙病’了。吴定乾赶到了严寒家,见他已在门口等着自己,“上车吧,在哪里?”“坐我的摩托吧,摩托才进得了!”严寒说着,返回屋里推出摩托,“快坐上来吧!”吴定乾下了车,锁好,忽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却是严冬。他向自己微笑着,却是勉强的苦笑,这算什么?跟我道歉吗?不管了,坐上严寒的摩托走了。经过几条乡村小路,转了几个弯,很快地在一个柑园门口停了下来。一起下了车来,走进柑园,早已看见许多柑树被伐倒在地,这些倒树大多数都是没叶子的,有叶子的都是棕黑的叶子,则有无数的拇指头大的乌黑果实落得满地都是,仿佛经过了一场很大的霜冻,然而干燥炎热的夏天哪里来霜冻。“阿寒,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啊,好厉害的一场瘟疫!”严寒说着,指着远处续道,“那边有锯声,我们过去看看!”“阿寒,你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吗?”“什么?你说伐树啊?我是今天早上在分场部听到的,不过应该前两天就有人开始伐树了。定乾啊,如果又是‘黄龙病’,怎么办?”“怎么办,能怎么办?喷以前的药坚持一下,没办法的了!”两人说着,一起到了伐树人的近前,有五六个人正在伐着树,只有一个是用电锯的,其他不是手锯就是大斧头。严寒认得本分场的人,对其中一个拿斧头的道:“老王啊,怎么伐树了?”老王抬抬头,“哎,是你们呀,怎么来了?还要喷柑树吗?没得救喽!”吴定乾也认得他们的脸,只是不是很熟悉,说:“老王啊,这是怎么了?”“你看不见的吗?‘黄龙病’再犯,两个星期就杀死了这些树。”老王说道,“也就算我最倒霉的了,全塔下我第一个砍柑树,唉,没办法喽!”“老王,这真是‘黄龙病’吗?”吴定乾问道,“怎么这些树像给火烧干了一样?”“这是更高一层的‘黄龙病’!以前的要半年到一年才杀死得了柑树,如今的两个星期就有多了,唉,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老王摇着头叹着气,“应该是没法救的喽!”“定乾,这的确是‘黄龙病’,它很快就会席卷整个杨柑场,真的好厉害!”严寒在一旁道,“你说怎么办?”老王插嘴道:“还能怎么办,像我,砍掉它们,不被它们传染!”“这里是‘黄龙病’的源头吗?”吴定乾迷惑地问,“是这样的吗?”老王笑道:“是就好喽,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不是啊,应该个个分场都有了,只是可能现在还很不明显。以前就是这样,一有就全杨柑场都流行起来,全都染上啊!”严寒道:“现在不是说源头不源头,是老病复发,卷土重来啊!”“说的不错,就是这样!”老王说,“你们还要不要喷药啊?不要喷了,不要浪费钱财和精力,没得救的了。现在只有设法不被它传染,见一棵斩一棵才是真!”吴定乾听了,看着天空却找不到答案,望向遥远的山也找不到答案,悠久的沉思还是找不到答案。转身和严寒回去了,最后还是独自一个回了家。我也就两个星期和小雪去其它分场游玩,一下子没看管就这样了,怎么会这样的?辛辛苦苦了一年多,如今都白费了吗?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回到了家,在厅子里坐着,却不知怎么好。“乾儿,刚才你怎么了?怎么把灵儿弄哭了?”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道。“我没有啊!小灵哪里去了?”“早就回去了。你到底跟她怎么了?她怎么会哭的?你欺负她了?”“我,我……我去看看她,顺便上上网!”吴定乾说着,又开车走了。到了赵灵家门口,门却关着,不知有没有人,敲了敲,“小灵!”喊着,却没有人应,“小灵!”听见有一脚步声走近,应该是小灵了。门开了,果然是小灵,“小灵,你怎么了?”说着,看着泪眼汪汪的她,“你没事吧?我可以进来吗?”“进来吧!有事吗?”吴定乾走了进去,“小灵,你怎么了?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很生气吗?”“没有。定乾啊,我……”“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吴定乾说着,瞧了瞧整个厅子,“我想上网啊,可以吗?”“嗯,跟我来吧!”赵灵说着,领路上楼,“定乾,我是不是令人很讨厌?”“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讨厌我就不会……不会……”“不会什么啊?”赵灵说着,上了楼开了房门,突然转身,“定乾,我在你心里占多大位置?就我跟她,哪一个重要?”吴定乾看了看她,斜看了一下房里的电脑,说:“我想上网找找我的同学!”“定乾,别扯开话题好不好?我问你呢?”吴定乾举头深叹了口气,续道:“我真的很想上网找我的同学!”赵灵忽地扑进他的怀里,哭泣道:“定乾,可以告诉我吗?告诉我好吗?”吴定乾牵了她的手,“坐下说吧!”说着,一起在床边坐了下来。不禁为她抹了抹眼泪,“小灵,我爱你也爱她,你们两个在我心中都很重要,抉择经常在我脑海里反覆辗转。但我昨晚作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个无比黑暗、凄惨悲凉,没有任何物质的异度空间。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就对它很恐慌,很害怕,那种滋味仿佛把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作这样的梦。而刚才塔下分场回来的时候,我渐渐感受明白了,这几年来我对沉沦的杨柑场一直想得以改造,思想不断融入它灌进它,如今满脑子的思想都是它了。本来我以为已经把它改造成功、改造完美,而现在‘黄龙病’却又犯了,我感受到它比以前强大了百倍,比恶魔……不,比一切邪恶的黑暗力量更邪恶。到了这里,我跟杨柑场休戚相关,密不可分,它在我心里占去了一切,排在第一。小灵,给我力量,支持我好吗?如果杨柑场再这样沉沦下去,我怕一切都会瓦解掉,就连我的整个身躯整个灵魂都会消失都会瓦解,支持我好吗?”“你去吧,你去吧,你努力吧,我永远支持着你!”吴定乾瞧了她一下,转身上网了,虽然都联络到了他们,然而还是没有办法,只是说用着以前的药先。他们回去两个月了,却依然没有答案,难道柑树的命运就这样结束了?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买了以前的农药去了塔下分场分发给柑树染病的柑民。然而,也就在短暂的一个星期,接二连三频频如来的噩耗像浪潮一样涌来了,十二个分场真的都爆发了“黄龙病”,都有人伐树了。尽管我们每天都过着有点不如愿,也或许总是做着许多追逐理想之外的闲事,对自己的时间、金钱都有所浪费;又尽管我们遇到很大的困难、挫折,总是喜欢在十字街头徘徊;也尽管机遇总是从我们身边擦过,好运次次在眼底消失;更尽管命运总是在不断摧残着我们的身躯、意志、灵魂。“是,生命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但是,假使这个人的生命溶化在大众的里面,假使他天天在为这世界干些什么,那末,他总在成长,虽然衰老病死仍旧是逃避不了,然而他的事业——大众的事业,是不死的,一切的尽管在他心里都成了真正的力量,也真正领略到什么是‘永久的青年’。”每当夜深人静,面临完了一天的喧嚣与繁华终于可以感受一份宁静的时候,心里却还残留着一种起伏,明天又得继续啊,继续面临喧嚣与繁华,其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是自然面临的。平常的身躯,平常的灵魂,即使不平常的意志,面临真正的喧嚣或真正的宁静,你是否更喜欢后者的天然?看不到永远,感受到明天,回归大自然便成了一种期待,期待明天、后天,不停地期待…… 时间一下子又过了两个多月,这期间辗转于十二个分场的吴定乾,总是忙着为染上“黄龙病”的柑树喷药,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然而身心也总是疲惫着,为伐去的柑树哀悼,为筹钱治柑病烦恼,为杨柑场的前途忧思,为美好的未来忙碌。仿佛每天都力挽狂澜着,是知道一发不可收拾,但又抱着希望,希望盼着希望,总会看到希望。也就这样继续痴狂地为着它,亲情没有理过,看见奶奶母亲却经常经过家门而不入;友情无暇顾及,见上兄弟朋友只是招呼而已,多数谈谈柑树之事;爱情放到一边,不离不弃,难舍难分。快乐寄托于希望,希望寄托于行动,行动寄托于效果;效果带来了失望,失望带来了反思,反思带来了努力;努力消除了恐惧,恐惧消除了疲劳,疲劳消除了绝望。绝望不屈服“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当迎来一场春风,灰烬会在灿烂的春光里重生。不幸,柑病已成了杨柑场人民的不幸,然而更不幸的还有下面的:这一天傍晚,吴定乾疲惫地回到了家,进了厅子就坐在了沙发上,“妈,我回来了!”听见母亲在厨房应了一声,自己也就闭上眼打瞌睡。而电视却响着,挣开眼睛伸手拿了台上的遥控器准备关掉,一撇眼,看见墙边排放了好多包东西。定睛一看,五大包什么正宗大米,十多小包加碘食盐,还有,十多瓶酒瓶装的是酒还是醋?是醋。“妈,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买的?”“什么啊?你说那些米和盐啊?”吴定乾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边,说:“干吗买了这么多米和盐?我们也不吃醋的,买那么多干吗啊?”“你自己看一下电视啊,珠江台的‘630新闻’,要世界末日了!”“新闻!世界末日!世界大战爆发啊?”“自己看一下新闻就知道了。乾儿呀,以后你还是少出门了!”“为什么?”吴定乾说着,走到厅子又坐了下来,按了“珠江台”的频道,“妈,哪里有什么新闻啊?”“‘珠江台’的,到六点半没有?”“还没到!”吴定乾说着,其它频道也有新闻的,便一个频道一个频道轮着按。“乾儿,台下有一些‘板蓝根冲剂’的,要多冲水喝喝!”“为什么?”吴定乾说着,低头看了看台下,哗,十大包“板蓝根冲剂”,“干吗买了这么多的,我没有什么热气啊?妈,究竟什么事?”母亲却没说话。“妈!”吴定乾说着,看起了电视,又按到了“珠江台”频道,恰好“630新闻”开始了,“妈,新闻开始了!”“哎,好!”母亲说着,从厨房跑了出来,“乾儿,现在柑树怎么样?”“唉,一塌糊涂,越来越糟!”“我听说这个月的中旬我们这里要普选镇长啊,你被灵儿的爸爸和其他分场的场长提名上去了,到时你要放下农活去看看啊,选上了镇长你爸会很高兴的!”“要普选了!真的要成镇了?”“上个月已经批下来了,提名好多人了。乾儿,你要努力啊,我和你爸,灵儿她们一家都支持着你,到时你要去看看啊。现在还是先看新闻!”吴定乾沉思地点了点头,看着电视,问:“什么新闻啊?”“那,自己看——‘SARS’!”“什么?病来的。一种什么病啊?”“还不是很确定,是一种新病,感染性很强,人感染上要及时隔离和医治,人身体没有这种免疫力,已病死几人了。哗,好厉害啊,才爆发几天就死人了!”“这是一种什么病啊,这么厉害的!”吴定乾说着,想了想,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着,“免疫力?病的免疫力!不,柑树的免疫力!‘黄龙病’!如果……如果柑树具有抵抗‘黄龙病’的免疫力……唉,不清晰!”“乾儿,你在说什么啊?”“没什么!”吴定乾摇着头,却“免疫力”三个字让他苦思了一夜。到了天亮的时候,忽地翻开被子坐了起来,就像“黄龙病”有了抵抗农药的免药力,如果柑树有了抵抗“黄龙病”的免疫力就可以了……但就是没有啊。唉,苦思了一夜却是白费的……免疫力?免疫力?如果给柑树加上一点和一些东西就拥有免疫力,但这是什么东西啊?会是什么东西啊?一点或一丝?不知道,不懂。问王雷和罗扬吧?不问了,要是他们知道早会告诉我了;而且先前好几次催他们像追债一样,不好意思再找他们了……然而一样的苦思一样的逻辑就把自己困了七八天,却也是一头雾水啊。但更让自己可怕,或更会令世人震惊的一种虐疾忽然爆发了,势头逐日加凶,也就是——“非典型肺炎—SARS”了。这一天早上,吴定乾依样从不安中醒来,昨天兜了四个分场,今天该去哪些分场?将近入冬的了,也是开始收获的了,哪个分场的果实较多?唉,也都差不多的了,都伐了很多,该去哪里好?十二岭分场!小雪又不在家。妈说过几天要普选镇长了,要我努力,怎样努力啊?唉,算了,去塔东分场看看,顺便去看看奶奶,但欠堂哥有十五万之多,他会向我追债吗?一家人,不怕。不再犹豫,开车去了。经过塔下分场部的时候,看见路旁站着很多人围着公告栏在谈谈说说,想必也是在看着“镇长候选提名人”的名单了,几天前自己已经在其它分场看见贴了,十二个分场都贴上了,也有自己的名字。忽见严寒也在其中看着公告,停下车,“喂,阿寒!”众人听了喊声都回过头来,“吴定乾,就是他了!吴定乾,我们都选你!”吴定乾苦笑着点了一下头,向众人感谢道:“谢谢!”“定乾,你要去哪里?”严寒从中走出道,便也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还没有选民登记怎么就提名候选人了,而且也没有划分选区!”“紧缺镇长嘛!”吴定乾说着,开起了车,“有没有看见我的名字?我要当镇长了!”“看是看见了,但你真的想当镇长啊?”“我是很想当的啊。你支不支持我?”“你想当,人们都那么支持你,我当然也支持的了。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呀?快说啊,看你口气不太支持我的!”“你真的想做官啊?”严寒说着,听他“嗯”了一声,“没有只是了,我支持你!”“哎呀,说啊,只是什么?”“没什么,当官好,只是当上了镇长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说什么!兄弟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有了今生一定有来世!”“但愿吧,老百姓与官能做兄弟啊!”“你又说什么啊,我们都是平等的。如果我当上了镇长,我一样是一个老百姓,一样是一个普通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去,我会和大家同甘共苦的!”“好兄弟,我支持你!”到了严寒家进去坐了一阵,抱了抱严寒和何小蓉生的刚满月不久的女儿,可爱的小手可爱的脸蛋,没有任何沧桑任何痕迹;见了严冬也是微微一笑。逗留了一会,也就向塔东分场而去。塔东分场部也一样贴了通告,也一样很多人围着看,但自己却转弯进了奶奶家。却见有七八个妇女在厅子坐着说话,奶奶不在其中,见了大婶,“大婶,奶奶呢?”“哎,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的未来镇长吴定乾来了!”一位妇人哄笑道,“真是一表人才,镇长非你莫属了!”“你们好!”吴定乾苦笑着,向大婶续道,“大婶,我奶奶呢?”“哦,被青峰开着车载走了!”大婶说道,“有什么事吗?”吴定乾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而那七八个妇女急了,“哎,怎么这样就走了,坐下和我们谈几句话啊,未来镇长!”吴定乾听了,只好苦笑着坐了下来,“能说什么啊?你们的柑树还好吧,砍伐了多少了?”“真是我们的好镇长,一来就问到点子上了,真关心我们啊!”一位妇女说,“我们的柑树都很差啊,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后年就会砍光,到时可是惨绝人寰啊!”“何止是惨绝人寰,简直就是悲惨世界!”又一位妇女道,“你一定要帮我们啊!”“是啊,是啊!”其余妇女附和着,“我们的希望都靠你了!”吴定乾沉思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尽力的!”忽然,一妇女走进厅子,“喂,开始选民登记了,大家快去吧,十八岁以上的都可以!”“好好,我们马上去,我们都选我们心目中的镇长——吴定乾!”妇女们哄着走了,“走喽,快去吧!”“定乾,你自己坐着啊,我也去!”大婶说着,跟着走了。吴定乾看着她们离开了,惨绝人寰!悲惨世界!不会的,我当上了镇长,一切都会向前发展的,到时我不仅要柑树多的像海,还要大力发展乡镇企业,没有污染的,最重要是科技兴农。思来想去地想了一上午,都是想着当上镇长以后要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向共同富裕全速前进……将近中午的时候,大婶首先回来做饭,接着大伯也回来了,过了不久,一部白色小车在门前停了下来,未来嫂子朱萱扶着奶奶进了来,跟着堂哥也进了来。“乾儿,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老奶奶高兴着,却忽然叹了口气,“哎呀,我累了,乾儿,扶我进去吧!”说话的口气已不像以前有力,年迈力衰全显出来。吴定乾点了头,走过去扶着奶奶进了房间,“奶奶,快吃饭了,你不饿吗?”“不饿!”老奶奶说着,坐了下来,“乾儿,把门关上吧,我想跟你说些话!”吴定乾瞧了瞧奶奶,“哦”了一声把门关上了,转身也坐了下来,说:“奶奶,想跟我说什么啊?”“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老奶奶说着,见孙子摇了头,苦思了一会,“我去了天堂队小刘家了。小刘走了,她老伴虽然有人陪着,但他总觉得很孤独,我去跟他聊天了。唉,小刘很苦,她老伴也清贫,乾儿呀,我不逼你了,你娶雪芬妹子吧,她的确是一个好女孩,而且我们也欠她们家很多啊,你娶她吧,一定要娶她啊!灵儿那边你自己也慢慢看着办,感情的事的确不可以勉强!”“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奶奶没怎么。唉,真的老了,心老了,很快会和小刘见面的了,只是很想看见你和雪芬妹子一起牵着手幸福结婚,我也可以有脸见小刘啊!”“奶奶,我不懂你的意思啊,我们怎么欠她们家很多?”“我记忆很模糊,你有时间的话就带雪芬妹子去惠州探探你爸,你爸看见你们在一起,他会告诉一些往事给你们听的,相信他会很赞成你们在一起的!”“是吗?一些往事!”“嗯!记住啊,好好对待雪芬妹子,好好跟她在一起。奶奶的命真不长了,时常会看见提着灯笼的游魂啊,有时觉得活着真的很辛苦,我为何来到世间?人生追求的是什么?自以为读了很多书会悟透很多东西,原来来到世间也是白走了一回,人生犹如一场梦,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奶奶,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唉,你还年轻,有很多梦!是呀,乾儿,要普选镇长了,你也参加了是吗?也想当啊?”“嗯,非常想当!如果我当上了镇长,杨柑场……不,杨侨镇,会变很美很美的!奶奶,你支持我吗?”“你的思想本应你个人自己支配,想干什么就主动去干吧,奶奶不想左右你。扶我去吃饭吧!记住啊,有时间带雪芬妹子去探探你爸!”“嗯!”吴定乾点着头,不想左右我!什么意思?要我和小雪在一起,欠她们家很多!这又是什么意思?心里一阵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不妥似的,像针像刺猬像仙人掌,扎在心里有点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吃了午饭,和家人聊了一会,然后坐上车离开了。在塔东分场来回了一回,破旧古老的泥砖屋依旧住着淳朴淡描的炎黄子孙,废墟的塌屋令人心里发寒,要改变这一切,该怎样温暖啊?十二个分场,十二座大山,十二个兄弟,十二颗不同的心,必须要有十二种不同的思想去征服它啊。下午回到了家,却见小灵和母亲在高兴地谈着话,自己看着也替她们高兴,只是奶奶的话仿佛使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又对小雪和小灵难舍难解了,又陷入纠缠不清的漩涡之中。但也是快要解决的了,怎样解决?不仅让自己头疼,还使自己辛苦难受地想哭。送走了小灵,她说石岗岭分场的选民都支持自己,说自己一定会当上镇长的。不知怎的,自己忽然开始对“镇长”有点轻浮了,觉得它只是一个虚名。但还是很想很想得到它,就像一个穷孩子对馅饼的渴望。唉,对它的欲望太强了,真让自己当上了,会满足自己的欲望吗?探探父亲吧,明天星期六,约小雪一起去。第二天吴定乾不是很早醒来,母亲却已出去了,自己洗漱罢了便坐在厅子发呆。撇眼看见台下七八大包的“板蓝根冲剂”,倒了一杯热水就冲了两小包,搅拌均匀喝一口,甜的有点酸,它怎样预防“SARS”啊?不太相信,几包大米,十多包盐?根本就是谣言,唯恐天下不乱。“SARS”固然厉害,谣言坚然夸大,而爱心毅然团结不倒,即使某些人煽风点火也无济于事。忽然,听见楼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便奔了上去,拿了打开:“喂,小雪啊,早!”“早。我们趁早有空就去惠州了吧,而且现在没有刮风。你约我去惠州干什么的?”“去了你就知道。好吧,你去十二岭路口等我,我很快就到!”吴定乾说着,换了件衣服,看看钟,九点多了,便开车去了。很快到了十二岭路口,也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近前就停了下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罗雪芬站着道。“是吗?那快上车吧!”吴定乾推开车门道,“你家出这里挺远的啊,怎么就等了很久?”罗雪芬上车坐好,说:“你昨晚打电话给我就来这儿等了,一直等到现在!”“哦,这么痴情啊,好,我给个奖励你,奖……”“谁稀罕你的奖励。告诉我吧,你约我去惠州干什么?”“唔……好久没有见你了,想跟你约会啊,去一个地方听故事,听一些关于你我的故事!”“你在说什么?约会就约会,要去听谁讲故事?”“唔……不算是约会,想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一个我熟悉你陌生的人!”“你熟悉我陌生?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是你父亲吧!”“哎,你怎么知道?”“就这样知道喽!你带我去见你父亲是关于什么啊?”“你猜吧,你猜得到……我怎么样?我请你吃麦当劳!”“你说的啊,我猜了。我想想,让我想想……”“小雪啊,普选镇长的事你知道吗?你有没有选民登记?”“我听奕哥说了,但我没有选民登记。奕哥还说选民中有四分之三的是支持你,还挺多的!”“那当然!这个镇长啊,我是当定的了!”“这真是你所想所要的吗?如果……如果……”“如果什么啊?这的确是我所想得到的!”“定乾,如果你当了镇长,你还要我吗?你是不是要和小灵结婚了?”吴定乾听了,沉思地望直了前方的路面,却不知想什么好,也不知说什么好,然而心里却酝酿着一种情思,挺莫名其妙的,或许这是最好的出路,也是最后的出路。沉默到了惠州,吴定乾下了车,还是牵了罗雪芬的手准备进去探监;然而警卫却说已下班了,要下午两点钟才可来探监。两人只能走了出来。吴定乾看着她的眼睛,瞧了一下手机,不够十一点,说:“当是一次约会吧,三个钟的约会,好吗?”罗雪芬却望着他微笑着,也是示意同意了。而吴定乾续道:“那你有没有猜到刚才的问题啊?没有吧!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麦当劳,在西湖那边吃,好吗?”“我请你吧,我猜不到你带我来见你父亲是关于什么!”“好啊,去到那里我说给你听,也倾诉一下我的心事!”两人说着,很快去了惠州西湖边的一间麦当劳。进去了在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马上向服务员点了两个套餐。“其实吃麦当劳也挺高档的,有点奢侈,小雪,你觉得是吗?”“属于中档吧,农民就只有看的份了,像我偶尔不小心请你吃一次还可以!”“是吗?偶尔不小心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起吃呢,还肯请我吗?”“这样啊,我只有慢慢学美术画一些给你喽,或者天天教你作白日梦,也够你吃个饱的了!”“这么吃法怎么天长地久啊!小雪,你知道吗?我……”“先生,小姐,你们的套餐,请慢用!”服务员忽然闪了出来分发他们的套餐道。“谢谢!”罗雪芬说着,见服务员走了,续道,“现在不用画了,也不用作白日梦了,吃多点吧!”“好,我吃多点!”吴定乾说着,便吃了起来。“哎,刚才你想说什么的啊?”“就是你没猜到我的答案。好,我现在告诉你。昨天我去了奶奶家,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吗?唉,其实我也不懂,很简单,她要求我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她以前是要我跟小灵在一起的,忽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真让我惊讶……小雪,你在听我说话吗?”“嗯,我听着!”“唉,其实我觉得我这样对你们两个,仿佛就是一脚踏两船,但迟早是要解决的。小雪,你会解决吗?对你们两个都没有受到伤害,你会做吗?嗬,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今天带你来见我父亲也是我奶奶建议我的,她说我带你见了我父亲,听他讲一些往事或许会解决得了。小雪,你听着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奶奶还说我家欠你家很多,这些我都不明,我们的上一代有关系吗!”“我也不明你在说什么。快吃吧,冷了!”“哦,好!”吴定乾说着,又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忍不住放下,“刚才你真听我说话吗?你好像心不在焉!唉,算了吧,快吃完吧,我们一起去西湖游玩,过了今天,如果我当上了镇长……”“这里很闷,我们打包走吧!”“哦,好啊!”吴定乾愣说着,便打包跟她一起走了。也停放了车,两人手空空的一起牵着进了西湖的游园。天气晴朗,天空却飘着一点风,一丝丝的,又夹着那温暖的太阳光,就像豆腐拌了小葱,更加有滋有味。双休日嘛,恋人游人也自然多了,冬天算得了什么呢!“小雪,你以前在惠州一中读书放假的时候常来这里吗?”“很少来,因为我同学说这里是鸳鸯的天堂,单身来这里的人就是失恋了来找回忆或爱的!”“是吗?那时你还是少女心思,现在却长大了,我也不小啊。如果我当上了镇长……唉,不说了!”“什么啊?”“没什么,说不出口!”吴定乾说着,忽见右边的湖边有一对依偎着的恋人笑出了甜蜜的馨声,而前边的草地上则有一对坐在报纸上亲密聊天的小幸福,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小雪,那边有个庙庵的,我们去拜拜吧!”“好啊,就去吧!”两人说着,走去了庙庵。庙庵很静,除了两人就是佛像了!“怎么没有人的!拜拜香,有钱都不赚啊。小雪,你来当尼姑,我当和尚,我们一起赚钱吧,把这个庙改名喂‘糊涂庙’,你说好吗?”“我没你那么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俗人,而且我爸妈还要我嫁人的!”“嫁给谁啊?你当尼姑,我当和尚,住在一个庙里,就可以长相厮守了!”“我才不要,天天面对一个光头,说不定你以后天天偷吃肉有了肚腩,就变成一个秃头圆脸大肚皮,别人就笑我黄脸婆老尼姑了!”“哈哈,你看我是圆脸吗?我有的是腹肌,我呀,就是世上将要绝种的好男人!小雪啊,刚才你说要嫁人,嫁给谁啊?”“告诉你干什么,这是秘密!”“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上你啊!不要和幸福赌气了,哪里有什么秘密啊!”“少臭美!好,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嫁给一个秃头圆脸大肚皮的!”“那也是我啊,我做了和尚,你做了尼姑,大肚腩跟黄脸婆也是天生一对啊!”“瞎说又瞎想!你要做和尚你自己做,我也不是黄脸婆,也不会做尼姑!”“好,黄花闺女!”吴定乾微笑着,把她搂在了怀里,续道,“无论你是什么,我都是你冬天里温暖的太阳,永远永远的太阳,照着你,温暖你一辈子!”“但你始终要娶……”“不要说,我们在一起就我们俩,不要提谁。游玩,放开怀抱沐浴阳光的玩,珍惜我们的每一刻。哎,那边有卖首饰玉佩的,我们过去看看吧!”吴定乾说着,搭了她的肩一起走向不远的一间小巧玲珑的精饰店。“小雪啊,我早就很想送你一件信物的了,你要我送你什么好?”“戴手的吧,不要金银也不要玉!”“那就是石头的了?”“木的吧,比较轻便!我也送你吧,你想要什么的?”“看看吧,我也要戴手的!”两人说着,很快到了小精饰店,巧饰商品令人眼花缭乱。“小雪,你看,这些都是戴手的,好多木的啊,你要哪一种?这白木的不错,雪白代表你,而且每个椭圆木都刻有佛祖,还可以保佑你!”“让我看看!”罗雪芬说着,把戴手品捧起闻了闻,“还有香味的!”“先生、小姐,你们要这个吗?”女老板走过来道,“这是柑木制作的,桔子香味,闻得出吧?”“真的吗?让我闻闻!”吴定乾好奇道,接过闻了闻,“嗯,是啊,很清香!”“它还有一个情侣套的,那,就是这个!”女老板摘下一个戴手品道:“这‘翡翠绿叶’就是它的柑叶,一片片的,多精致!”“哗,是啊!”吴定乾说着,也接了过来,“好青绿啊,也有桔子香味。这容易打烂的吗?”女老板接过“翡翠绿叶”向地上一摔,完整无缺,捡了起来,说:“这些都是打不烂、摔不破的,满意吗?”“小雪,就这套吧,我很喜欢。你觉得怎样?”“好,买下吧。老板,多少钱啊?”“很便宜,八块钱。如果要刻字就十块,要刻吗?”“刻多少个字的?”吴定乾问道,“是不是两条都可以刻上?”“嗯,一条刻一个字。要刻吗?”“刻上吧!”吴定乾说着,向罗雪芬续道,“小雪,你说刻什么字好?”“木的刻‘雪’,翡翠的刻你的‘乾’字,好吗?”“好,就这样吧!”吴定乾说着,把木的也给了女老板,“柑木的刻‘冰雪’的‘雪’,翡翠的刻‘乾坤’的‘乾’,谢谢!”两人等了一刻钟左右,女老板就把商品交给了他们,给了钱,就离开了。“小雪,我要柑木的,你要翡翠的好吗?‘雪’字我留在身边,‘乾’字给你,好不好?”“好啊!这样各自看到对方的名,就算天各一方也会想念的!”“不错。我帮你戴上吧!”吴定乾说着,托起她的右手,“右手最习惯用的了,这样就很容易记起对方了!”“是呀,多少点了?要去看你父亲的!”“不够一点钟。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走走,你想划船吗?”“好啊!不过西湖的水很深青,而且漂着很多白色污染品,很恶心!不划了,就这样走走好了!”“也好。其实西湖也挺大的,就是少一些迷人的景点,不够乐趣!”“那要建得像皇宫才够乐趣吗?”“不是,最起码要有新式的改变,我看这几年没有多大的变化。如果是我主宰这里,我一定会让它改变的!”“咦,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总是把自己说得很棒的,就是爱赞自己!”“是吗?那你信不信我很大力气,能把你抱在半空不放?”吴定乾没说完,就左手抱脚,右手抱颈,将她抱在了半空,“看你轻如红毛啊!”“啊,你好坏啊,放我下来,别人会笑话的!”“这附近就我们两个啊,而且我也不怕别人笑话,我就喜欢这样!”吴定乾说着,抱着她走到了一棵不粗不高的荫树下。这里绿茵浓密,叶影闪光,宁静幽雅。放下她,自己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让她的背贴在自己怀里也坐了下来,“小雪,这么久以来就这一次我才体会到甜蜜的滋味,不是蜂蜜的甜味,是心里乐滋滋的舒畅感,你感受到吗?我心跳好快,像一马平川,一鹰翔空!”罗雪芬闭上眼静静地靠着,感受着,不禁作起了诗:“软弱的我们在树下怀抱没有眼泪,没有干涸,没有荒凉一瞬间,春去冬来是你让我们在罹难的岁月中变得坚强舍不得放手的我们在树下怀抱软弱与坚强也就在一念之间像悲和痛离开了我们好吧,让我们像昙花在宁静里长生爱情不是我们的唯一,只希望微笑永恒挂在嘴边如果我们不知道昙花一现一刹那,不知道人生只有短暂匆匆啊匆匆,我们却还依旧在你的怀抱拥抱只是……有一天天空下起了雨,大地吹起寒风,叶落归根,一切结束了”吴定乾听完了她的诗,摸着她右手上的“翡翠绿叶”,嘴贴着她耳垂,“即使一切变得荒芜,我也只记得爱情不死,只为痴心。小雪,你舍得离开我吗?你看我们的手,各自戴着对方的心,一切都不在我的眼里。你是吗?”罗雪芬斜转头望着他,说:“爱情不是我们的唯一,我们不能成了爱情的奴隶。”“我知道,但现在却是!”吴定乾说着,低头吻住了她。“你永远是那么雪白单纯,永远是我怀里的可人儿!”“定乾啊,以前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在我心里没有弥合过……”“现在呢?现在伤口像你的肌肤一样白璧无瑕了吧,遇上我这辈子你无憾了吧?遇上你才让我明白什么是爱,以前只顾着学习、工作,没有一点生活情趣,生活的确不是一个人的世界,就像我们手上的两串饰品,单一的颜色就有些苍白了,而有了情侣的相配才有了美丽的色彩,我们是一起牵连的!”“这桔子香味好好闻啊!”罗雪芬执起他的右手轻轻地吸着气,像美丽的少女在春天的花园里漫步感受着花朵芬芳的气息。“定乾啊,有一天这桔子香味会消失掉吗?”“不会,因为我们身上都散发着桔子香味,永远的,生生世世!”“我知道了,我们是杨柑人,也就永远散发柑味了!”“就是这样吧,天涯海角都散发着,没有比这更可贵的了!就像我永远爱着你。小雪,你是这样吗?”“你真的为爱痴狂了,什么都忘记了!”“是吗?那你会不会也这样啊?嗬,如果我真的当了镇长……”“我知道,我会想念你的,非常想念你的!”“唉,真舍不得,如果放弃一切,每时每刻都是这样……”“不要吧,去看你的父亲吧!”罗雪芬说着,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走吧,听话吧,乖孩子,好孩子,听话的孩子,别整天情情爱爱了!”“唉,春光短暂,春光短暂啊!请拉我起来吧!”“不要啦,人家哪有这么大力!”罗雪芬说着,却使劲拉起了他,使劲啊使劲,用力啊用力。而吴定乾竟也整个放松的任她拉着,好不容易被她拉到了半中腰,却不知是自己失重还是她没了力气,自己竟忽地倒坐回了远处,头也撞了一下树干,因为刚才自己的手拉着她的手没有放,怀抱里也因此还有个软绵绵的人儿,“哎哟,我头好痛!”一下子反应过来,怀抱里一对深情的眼眸有神地瞧着自己,笑着乐了。“你笑什么啊?又说头痛,快起来吧!”吴定乾却抱住了她,“我舍不得这一刻啊!”“人家好不舒服,起来吧!”“就这样睡上一觉吧,安稳的、宁静的。”“哎呀,人家真的好不舒服,起来啦!”罗雪芬说着,伸头亲了他一下,“够了吧,起来吧!”吴定乾睁开眼睛微笑着,“好,我做一个听话的孩子!”两人说着,一起起了来,牵着手消失在西湖的秘密天堂……到了探监所的时候,那里已经开始上班了。经过一些协议也就终于看见了要探望的人。吴定乾见了父亲,没有特别的表情,平静地道:“爸,我来了,很久很久了”“嗯!”父亲微笑着,续道,“听说杨柑场要转成镇了是吧,定乾?”“是的。爸,你怎么知道了?”“听说而已,听说而已!”父亲说着,瞧瞧儿子身后的人,“那位在背后的小妹子是谁啊?”“伯父,你好!”罗雪芬说着,转过身来。“思容!”老场长惊讶了,续道,“你是思容!你是思容吗?你是邓思容吗?”罗雪芬也惊讶了,说:“你认识我母亲吗?”“你是思容的女儿!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罗文江是你父亲吧?”罗雪芬点头道:“你都认识我父母?”“跟你爸有过几面之缘,跟你妈……唉,你们两个怎么……”“爸,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前跟你提过的,小雪!”吴定乾已经牵住了她的手道。“那她也就是姓罗了?”父亲点点头,向小雪续道,“小妹子,你妈还好吧?”“我妈很好。伯父,请问你跟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啊?你好像很熟悉我母亲的!”“思容真是你母亲那就对了……”老场长说着,瞧瞧儿子,却不说了。“定乾,你来这里有紧要事吗?”“爸,我来这里其实也是奶奶叫我来的,奶奶说我们家欠小雪家很多,是关于你们上一代的吧!爸,你跟小雪母亲以前是好朋友吗?”“嗬!何止是好朋友,简直是神仙眷侣!你们想听啊?好,我说说吧: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吧,我与思容一见钟情的初恋好比春天里的两只蝴蝶,萦萦绕绕,缠缠绵绵;夏天里的蜻蜓点水,不即不离,有灵有犀;秋天里的松枝散叶,连飘带落,同种归根;冬天里的缕缕阳光,温情蜜语,恰到好处。唉……但都过去了,二十三十年了,难舍的旧梦却又记忆犹新,也真的憋在心里好久了。那时的确是有点动荡,闹‘文革’,斗批人,到了‘文革’末吧,也就到了高潮,忽然原先的总场长不知怎的,去逝了。本来市里是要派一个人来填补总场长这个位置,定乾,也就是你母亲吧,你外公外婆都是市里的大头目,所以就派了她来。但人民群众立刻就有了反响,说她是个女的,又年轻,根本担当不了这个职任,没办法,只能普选总场长了,我也被很多选民提名了。“定乾,与你母亲偶尔的相见,我看着她静悄悄地哭泣,虽然陌生,却也被她沉重的悲伤感染了;她向我诉说了很多伤心事,孤独、无助、身不由己,很多吧;使我对她产生了爱怜的是她父母在市里开始被人批斗了,我的转折点也开始了。“虽然我跟思容热恋的非常,但我们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因为我在普选总场长决选的时候当上了总场长。定乾,其实我当上总场长也是你母亲鼎力相助我的,我也对她很感激,而最后你外公外婆被斗得不幸去逝,亲朋好友都离她而去,孤苦伶仃,真的很可怜。那时我也决定了,忍着痛跟思容分了手,其实一切都在思容的眼里,她清楚得很,但她还是祝福着我们,她哭着离开了。我知道是我负了她,对不起她,真的很残忍。“定乾,最后我便娶了你母亲,二三十年风风雨雨,却也一起微笑走了过来,也不觉得勉强辛苦吧。小妹子,我一年里也能见上你母亲两三次吧,但都已没有那份情意,陌生了,却永远也欠着她一份情债吧。哈,记得有一次我跟你母亲偶尔碰见了,只牵了一下她的手,便被你父亲打了两个耳光,也的确是我的不对。你们一家也过得幸福快乐吧?嗬,幸福就好,快乐就好,人生都是这样的了,幸福与遗憾都是成正比的,觉得幸福就好!”“爸,你真的爱妈吗?”“爱,当然爱,我爱她,也爱你,爱整个家,但我也爱思容,因为她是第一个刻进我骨子里的人。唉,都老了,人事已非,何苦再回首呢!是呀,定乾,是不是也要普选镇长了?”“嗯,普选杨侨镇镇长。我可能会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的,劳神苦思,也随便你吧,毕竟做什么都不容易。自己努力,做个榜样,大家也会一起努力的!”最后,吴定乾和罗雪芬牵着手走了,来的突然走的迅速。“小雪,四点多了,我们回去吧,好吗?”“嗯,回去吧!”“小雪啊,有什么感想?离奇曲折吗?”“你自己感觉呢?”“唔……我们算是世交吧,却又不算,上两代欠你家的情,让我,让我……唉,算了,我们是情侣,一辈子都是,我们手上都拥有对方的心,不管怎样,爱你让我无所畏惧。”两人虽然聊得很投入,然而各自心底里却有着千种忧思,万分哀愁,仿佛现实总是残酷。而最后到了十二岭分场的时候,吴定乾就握住她的手道:“现在‘非典’很严重,要去石坝镇不要坐公共汽车了,打电话给我吧,我会马上过来的,谨记啊!”然后各自回了家,见了自己母亲,透过眼里也真的仿佛看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也动荡的平凡爱情,只是她们更流露着寂寞,更多的不甘寂寞吧…… 

    2008-07-13 00:00:00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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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瓦解》自序(碧草)

        在广东省惠州市杨村镇这片静土上,这里曾经有盛极一时“世界第二,亚洲第一”的杨村华侨柑桔场。但盛产柑桔的柑桔场已一去不复返,而是改名为了杨侨镇,究其历史的种种原因不计其数,但主要的还是柑桔场柑桔的绝种,人民根本生活收入来源的改变已不再是柑桔。我赋予了拙作《瓦解》一个时代性,是从1999年的年末到2003年的年初,因为杨村华侨柑桔场也是在2003年的年初由一个国有大型企业变成了一个镇。这期间无论是社会或者一个小地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变化。而小说里的杨柑场却在没落,一种由盛到衰的没落,杨柑场的人民,他们的支柱产业——柑桔,正严重的受着“黄龙病”“炭咀病”等病的侵袭,面临着绝种的危机。这也使得他们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水深火热,举手无措,对生活失去方向,茫然若失的怅惘之中。杨柑场由一个总场和十二个分场组成。作为一个即将研读硕士的杨柑总场场长的儿子吴定乾,由于父亲的坐牢.家庭的变故,他及时地看到了杨柑场的衰退。他陷入了一种无止无尽的忏悔之中,他认为杨柑场的衰退是由于做杨柑总场场长父亲的罪过,父罪子受。他毅然放弃了学业,积极地投入到力挽狂澜地拯救当中,拯救没落的杨柑场。然而杨柑场是何其的大,柑树柑桔是何其的多。但他不为困难所惧怕,他一一走进每一个分场,在每一个分场一呆就是几个月,条件恶劣.力量单薄。却好在他有中学时代的五个好兄弟.好手足,在分场里他们重逢了,“乾风沧碧海,丰寒奕桑田”,他们也相继帮助主人公的力挽狂澜当中。主人公每走进一个分场,一呆就是几个月,都发生了许许多多曲折离奇的事:他遇到了爱情,由始自终他对爱情的忠贞;对友情.对手足的难能可贵,经历过命案,失去了挚友,吃上了官司.蹲过牢房,但他依然心怀杨柑场;亲情的无比可贵,对母亲.对奶奶无以报答的情怀;更可贵的是他对理想.对目标的坚定……到最后,杨柑场要转成一个镇,杨侨镇。他又经历过了选举镇长,在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这使得他对杨柑场有了另一种看法。然而最根本的还是杨柑场已经濒临瓦解的绝望边缘,挣扎已是无谓。主人公只身离开了了,没有了亲情.爱情,他投入到了创业浪潮当中,他已经拥有了已份很强烈的社会责任心,不再是忏悔.不再是赎罪,而是为下一个目标——复兴杨侨镇而努力奋斗…… 毛遂自荐:本小说有26章节,20万字左右。文章写法多变有序,有日记体,诗体,倒叙等手法;情节紧凑,跌宕起伏,人物众多,性格鲜明;反映生活层层面面,场景犹如戏剧舞台,贴近现实生活,注重生活细节。而为本人处女之作,多有漏洞,还望广大文友多多指点!谢谢!  

    2008-07-12 00:00:00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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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瓦解》第一章(碧草)

     第一章 事出有因迷惑于因   温暖的太阳当中,也有北风呼呼地刮着,而天空却无一丝云彩,整个天都是蓝色的,真让人心旷神怡。年轻人吴定乾背着背包在广梅公路的一小段路上高兴地向着自己离别两年的家走去。他是一个研究生,已经读了两年多的了;他满怀信心,准备用多半年的时间攻下硕士;然后攻博士,创业,一直深造下去。昨晚还在下着小雪的北方,今天却在温暖的南方了。忽然,他立在公路的一个转弯处静止了,为什么静止,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沉浸在断断续续的回忆当中: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北回归线横过,世人著称“世界第二,亚洲第一”的杨村华侨柑桔场。柑桔场就是以盛产柑桔而著称,每年只有一次收获(冬收),却也有“一年一熟,一熟余鱼”之语,其意思是说柑民虽然一年只有一次收获,但一次收获也使得他们有多余的钱财贮存。杨村华侨柑桔场简称杨柑场,由一个总场和十二个分场组成,个个分场又由分场部和小队组成,自己现在就是在杨柑总场……回忆戛然而止,这是自己打能记事起时对杨柑场的最初记忆。为什么突然来了回忆?淡单一笑。感觉莫名其妙地,继续走起路来。看着公路两旁的摆摊,都是卖柑桔的,是这样了:以前公路两旁的摆摊,都是搭着的小帐篷一个个的相连着,几百米长的如连绵山脉;而如今每一个小帐篷都是相隔几十米远,所卖的柑也不如以前的多。变了!为何变了?吴定乾苦思了一阵,走过了一个加油站和一个停车场,一段下坡路上了一座石拱桥。石拱桥有名“情人桥”,它长一百多米,而宽只有两米多一点,两边都有栏杆护着。桥下边有流动不快的青水,更多的是无名杂草;而远处则是朦朦胧胧的小山丘。望着远处的小山丘,心里一阵汹涌澎湃,未来对于自己来说真的是一片光明,必须要轰轰烈烈地创一番事业,要胜于当杨柑总场场长的老爸。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立刻回过了头去,仔细瞧了瞧,不禁高兴道:“陈伯,是你呀,好久不见了。你老人家可好?”叫陈伯的老伯也高兴地说:“小场长,真的是你!陈伯很好,陈伯很好!”说着,叹了口气,淡淡地续道,“你刚回来的吗?”吴定乾见他说话突然变了语气,压住高兴,说道:“是的,我刚读书,在学校住了两年,现在放寒假,回来过年。陈伯,你为何叹气?有事吗?”  陈伯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然后道:“小场长,你爸坐了半年牢了!”吴定乾犹如晴天霹雳,双手抓住他的双臂,吃惊地说:“什么?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的?”陈伯又叹了口气,竟也不知怎么开口。吴定乾见了他这样,又道:“陈伯,怎么会这样的?”陈伯摇头道:“你刚回来,快回去看看你妈吧!”吴定乾听了,立刻放开他的双臂,转身向家跑去,一句答谢的话也忘了说。跑过了情人桥,又不停地向前跑;直奔了四十多米,忽地转了一个右弯;仍继续跑,跑过一排几座都是两层楼的陈房以后,终于在最后一座停了下来。透过有间隙的大铁门,里面的院子照旧是那么大。左边有一座小假山,整座假山被一个小浅水池包围着,周围有一些枯萎的花草护着,显然以前是很精致.很欣欣向荣的,而现在却破败狼藉的;正面便是房屋的小木门;而右侧则有一间小平房,是放小车的地方。吴定乾在自家门前心神不定地站着,不知陈伯说的话是真是假。以前自己每次回来,都要激动地喊一声“爸,妈”,但现在却恐惧着,怔怔地瞧着没锁的铁门,手欲推开它,却又不知怎的缩了回来。颤抖地愕了一会,终于忍着推开了铁门,然后缓缓地走向小门。而关着的小门也突然有人开了准备走出。吴定乾抬头定神一看前面开门的人,激动地喊道:“妈!”开门的人便是吴定乾的母亲。她叫汪兰珍,年纪已到中年,头上的发丝却有一半以上是白的,脸上也很多皱纹,整个人没有一点阳光之气。她怔怔地望着久别的儿子,眼泪禁不住涌了出眼眶,慢慢地流过饥瘦的脸庞和下颚,滴了下去。儿子忍不住地向母亲抱去,而母亲也抱向了儿子,两人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过了良久,儿子感觉自己胸口的厚衣服已经湿透了,肌肤冷地不住发颤,感伤地把母亲抱得更紧,且轻轻地说:“妈!”母亲伤心地说:“乾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吴定乾感觉到母亲的伤心是多么地撕心肺裂,把母亲拥地更紧了,也抽泣道:“妈,我回来了,乾儿回来了!”“我的乾儿终于回来了,我的乾儿终于回来了……”吴定乾缓缓地放松了母亲,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臂,撑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带着难以启齿的语气道:“妈,爸……爸怎……怎么了?”母亲流着泪拼命地摇头,突然一头栽在了儿子的怀里,整个人晕了过去。 傍晚,吴母悠悠地醒了过来,原来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有厚厚的被子盖着,额头上则有热热的毛巾敷着,心里一阵疼痛,眼泪又禁不住淌了出来。突然,房门“咔啦”一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以为是儿子进来看自己,便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悲伤,手迅速从棉被里伸出,用热毛巾擦了擦眼睛,然后又迅速地把毛巾放回额头,手就马上伸进棉被里面。“伯母,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着。吴母省了省,原来不是自己儿子进来,而是半年以来一直悉心照顾自己的赵灵,便也勉强地笑道:“灵儿,是你来了!”这个年轻女子叫做赵灵。她高兴而关心地说道:“当然是我来了,不然还会有谁!伯母,刚才你额上的毛巾冷地刺骨,你自己敷的?不会冷吗?”吴母坐了起来,拿下额头热热的毛巾,然后说道:“乾儿一回来又哪里去了!你没看见他吗?”赵灵一听,又惊又喜:惊的是心上人终于回来了,两年的寂寞顿时渐消;喜的是又可以和心上人度过寒假,太高兴了。心里一阵激动,高兴地说:“我来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没有看见定乾啊!”“他中午就回来了。又不知跑哪里去了,任性极了!”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妈,我回来了!”吴母苦笑道:“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赵灵听了,心跳加速了起来,忙深呼吸强镇住自己激动的心。“妈,我回来了!”吴定乾走进母亲房间说道,而手里却有大包小包的东西拎着,忽然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喜的续道,“咦,小灵,你在这儿!”赵灵心情激动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而吴母却责备他道:“一回来又去哪里啊?这么大还这么任性!”吴定乾垂下头小声道:“我去买了一些东西。”赵灵不想防碍他们母子谈话,便对吴母道:“伯母,饭差不多做好的了,等一会你们一起出来吃吧!”说着,微笑地看着吴定乾走出房间。“谢谢你啊,灵儿。”吴母感激道,目送着她走出房间。而吴定乾却道:“妈,你身子怎样了?”吴母摇了摇头,悲叹了一会,缓缓地说道:“这半年多亏了灵儿照顾我,不然我……唉,不说了,一起出去吃饭吧。”儿子见母亲神伤,也就点了点头。而赵灵已经为吴母做好了晚餐,便独自坐在厅子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仿佛是自己的家一样。吴母不断地招呼她一起吃饭,她虽然想,但却笑着不去,因为她想要吴定乾来请她去,就一直等着,却一直没有,失望极了。当母子俩吃完饭的时候,赵灵也便走过来收拾碗筷。吴目见了,忙说:“灵儿,不用了,这些我自己来吧。快八点了,今天特别晚了!”赵灵向吴定乾笑了笑,然后向吴母道:“伯母,那我回去了!”吴母笑着点了点头,对儿子道:“乾儿,送灵儿回去吧!”吴定乾“哦”了一声。而赵灵却口是心非地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不好!”吴定乾说着,转向母亲,“妈,车匙呢?”母亲愕了愕,茫然地说:“车?都半年没有开过了,车钥匙可能在我的房间里,我都记不清了!”赵灵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开摩托来,我会回去的了。”“可惜我没有摩托。让乾儿开你的摩托送你回去吧!”赵灵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吴定乾,希望他送自己回去。吴定乾也就向赵灵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吴定乾开起了赵灵的女式“豪迈”摩托,载上赵灵便向杨柑场的十二个分场之一——石岗岭分场开去。石岗岭分场与杨柑总场相距一千多米,所以不是很远。赵灵的家便在石岗岭分场的分场部里,其实也就是在公路近旁。她是石岗岭分场场长的独生女,从小便与吴定乾一起玩,一起长大。风呼呼地刮着,天虽然暗了,但是这里的楼房错综复杂的连着,家家都开着明亮的灯火,加上公路的行车上上下下,也就显得犹如大白天里在丛林下走路,有一丝丝的阳光透过密叶射在路上。吴定乾开着摩托出了家来,准备想开上公路直去石岗岭分场;而赵灵仿佛猜透他的心思,忙说:“定乾,情人桥去吧,那边有楼房,风比较小。”吴定乾“唔”了一声,也就向左转开向情人桥,然后道:“小灵,谢谢你照顾我妈!”赵灵小声道:“应该的嘛,何必客气!”吴定乾听着她的细语,以为是自己开摩托开快使她冷着了,便放松了油门,让摩托减速了下来,说道:“你很冷吗?”赵灵“唔”了一声,然后双手轻轻地抱住了心上人的腰,顿时,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脸也发热起来,却没人知道。而吴定乾突然被她抱住,心里一股热流,摩托也就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还是让她抱着吧,她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也不知如何报答,现在给她一点温暖也好,也便不抗拒她,轻轻地说:“小灵,小孩子顽皮吗?工作还高兴吧?”“我早已经半年多没有在幼儿园工作了。”“哎哟!想不到你害怕了小孩子了!”“才不是呢,顽皮的孩子才好。只是我爸说安排我去政府工作,也就辞退了。”“那很好啊!在杨村的政府吗?”“才不好呢,那又不是我的理想职业,我只想和小孩子一起快乐过生活!”赵灵说着,吁了口气,“早早地就叫我辞退了,现在又安排不了我去那里工作,真是无聊讨厌极了!”吴定乾听了,不想再谈这话题,很想问她自己父亲在哪里,但自己的家事又怎么好开口问她。而赵灵又道:“定乾,你寒假放多少天假?这龙腾2000年,过了春节又有什么新目标啊?”吴定乾苦笑了一下,是呀,龙腾2000年,未来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赵灵又道:“定乾,你明天会去哪里玩?”吴定乾听了,又不知如何回答,母亲受到的创伤自己想象不到,不能离开母亲的了,而赵灵又道:“我知道你要去找你的兄弟手足叙旧的了,有空再一起玩吧!”“对不起,小灵,我得在家陪我妈,我觉得她变了很多,人很憔悴。”“也是啊。那我明天去你那里吧,好吗?”“随你吧!”吴定乾说着,转出公路来,直上石岗岭分场了。一会儿,摩托便开到了赵灵的家门口。赵灵舍不得的下了车,然后客气地说道:“进来我家坐坐吧!”“不用了,我想早点回去。摩托我开着吧,明天我来接你过去。”赵灵痴痴地“唔”了一声:“回去要小心点啊。”吴定乾开着摩托转了半圈,离开说道:“我会的了,再见!”赵灵也向他说了一声“再见”,目送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这才转身敲了敲关着的家门,同时喊道:“妈!”一会,便有一中年妇女开了门,同时亲切地关心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的?快进来,外面风大极了。”“妈,明天早上早点叫我起床。”此开门人便是赵灵的母亲,叫范玉红。她见女儿突然破天荒地说要早起,微笑道:“哎哟,明天妈也不知会睡到多少点,天气这么冷……”“妈!”赵灵撒娇着,省了省,“那我去找爸!”“你爸早就睡了,别去打扰他!”“爸很累吗?今天怎么这么早睡觉!”“你爸想明天去惠州定乾的父亲重新起诉。”“重新起诉!以前不是起诉过一次吗,现在又起啊?”“上次你爸没做好充分准备,这次他说一定行的,还请了个高级律师。”“妈,定乾回来了!”“哦,怪不得这么高兴,还说要早起。摩托都忘记开回来了么,开心地要命啊!”“才不是呢!刚才定乾送我回来的,明天他还要来接我去他那里,所以摩托被他开了!”“哦,原来这样!那今天他母亲怎样了?”“眼睛没以前那么红肿,但人更加憔悴了。”赵灵说着,突然感伤了,“妈,伯母她真的好命苦啊,整天以泪洗脸,吃喝都没有胃口!”“唉!也好在定乾回来了吧。”“但过了年他又要去读书的啊!”“我也没办法啊,只能慢慢开导她,希望你爸能起诉成功吧!”赵母说道,“快去洗澡休息吧!” 在吴定乾的家,吴定乾也刚刚骑着摩托回到了家。他放好摩托,然后走进厅子,见电视开着,却没有人看,便喊了声,“妈!”但却没人应,不禁惊慌起来,刚才自己离开,妈还在这里收拾碗筷的啊,她去了哪里,电视却又开着?想着,望了望母亲的房间,灯没有亮;转眼望了望厨房,灯亮着,却没有人影。还是走去厨房看一看,一进厨房,吃了一惊,母亲竟歪斜地躺在地上,又是晕了,而且地上正有几块碎碗片。不暇细想,立刻抱起地上的母亲,快步走出厨房,三步作两步,向厅子的沙发走去。到了沙发前,便轻轻地将母亲放平在沙发上,然后进房间拿了一张被子,盖在了母亲身上;又用热水淋湿毛巾,拧了拧,走向母亲。轻轻地在沙发沿边坐了下来,准备把毛巾敷在母亲的额头上时,又吃了一惊,母亲的整个脸都是晶莹的泪水。马上抱起母亲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痛哭地喊道:“天,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要折磨我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不断地痛哭喊着。吴母悠悠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儿子痛喊着天不公平,手不禁伸到儿子的脸上,轻轻地拭着儿子脸上的眼泪:“乾儿,不要这样,妈很好!”吴定乾见母亲醒来,怔怔地看着母亲:“妈,怎么会这样的?”母亲慢慢地撑起身子,靠在了沙发上,说道:“半年前我们家来了几个公安,他们说你爸犯了罪,便把他抓去了惠州,法院要审判他……”儿子吃惊道:“什么?爸犯罪!犯了什么罪?”“受贿.贪污,罪名成立!”“不可能,爸不会做做这样的事的,一定是冤枉!不可能,八十年代末,我们总场还奖励了一部汽车给爸,爸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但是开庭审诉他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摆在面前,谁不相信啊!而且你爸也承认了,也承认了啊!”“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乾儿,不要说了……我们明天一起去探望他吧。”吴定乾仍然不断地哭喊着“不可能”,而身子却倒下了。两母子伤心地紧拥在一起,天地也昏暗了。深夜,风仍不断呼呼地刮着,到处都是安静,到处都是躁动。而吴定乾正在床上的被窝里不断地翻来覆去,心一直平静不下来,不断地回忆着以前一家三口的幸福:在八十年代末,父亲由于当总场场长,把整个杨柑场搞得蒸蒸日上,红红火火,总场变奖励了一部“奔驰”汽车给父亲。那时侯读小学的自己,只记得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母整天都宠着自己这个独生子。入了冬,每逢双休日,母亲便要自己穿得厚厚的.整齐醒目的,一起坐上父亲骄傲的汽车,去每一个分场观察,深入民情。每到一个分场,柑民们都会和善地和父亲热情握手,送一些柑桔给我们。每次回到家,车尾厢都装满了柑桔,个个都红红澄澄,有红江橙.甜橙.年桔.蜜桔……不计其数的可以吃到反胃。难道这是受贿?还有,到了塔东分场,那是奶奶的家,我们都会一起快乐的住一两晚。日间,便有许多父亲的朋友来向父亲问好,许多都送了大礼来的:名贵香烟.礼品啊……父亲都收下了。这也是受贿?难道父亲真的贪污受贿了?不可能,不可能,但…… 早晨,吴定乾朦朦胧胧地醒了来,往事历历在目,父亲究竟有没有犯罪?有没有犯罪?我一定要问清他。如果真的犯了罪,他就不再高大伟岸了,而我却也会遭世人的唾骂,真的会很耻辱!我会原谅他吗?他始终是生我.育我.疼我.爱我的父亲,但愿父亲没有犯罪,是冤枉的!起了床,然后洗漱罢了,望了望母亲的房间,关着的;肚子不是很饿,其实也是不会做早餐,还是洗车吧!在电视下的家具抽屉里找到了开隔离大门的钥匙,便走向平房;开了平房大门,一辆黑色却布漫灰尘的“奔驰”汽车立刻呈现在面前;手指滑了滑汽车面,手指竟黑灰灰的沾满了灰尘;走进屋里,就用力推着车尾,很快地,推到了院子中间;又到车房里拿出长胶管接到了假山水池旁的水龙头下,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车了。喷了十分钟左右,关了水,就用湿布慢慢地擦起车身来,擦了一圈,又开水喷上一喷,登时,一辆十多年的老车便犹如新买的一样光亮.新盈。放好了一切,便准备走进屋子叫醒母亲,而里面却传来一个声音,“乾儿,车洗好没有?进来吃早餐吧!”“好,我马上来!”吴定乾说着,走进了房子,看见桌上已放好了早餐,便和母亲一起吃起来。母亲吃着早餐,仿佛想到了一件重要事,突然放下早餐,小声地对儿子说:“乾儿,妈可以求你件事吗?”儿子听了,愕了愕,母亲怎么这么幼稚,求我?我是她儿子啊,可是一家人来的。便也道、:“妈,你怎么求我了?我可是你儿子,有事就说啊!”“但是这可能违背了你的意愿.你的原则。”吴定乾怔怔地看着母亲,什么事让她这么紧张。又道:“妈,什么事?我先听着。”“如果,如果你爸真的犯了罪,你能原谅他吗?”吴定乾大吃一惊,这问题刚才自己也想过,自己也不知会如何做。忙摇头道:“爸绝对不会干违法的事的,我相信他不会的!”“但是如果呢?如果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母亲忽地流出眼泪,哭泣道:“妈求你了,乾儿!他始终是你父亲,妈求你了,原谅他,好吗?妈求你了!”吴定乾一阵心疼,马上抱住母亲。痛哭道:“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母亲的手又一次伸到儿子脸庞,为他拭干眼泪,轻轻地说:“我们现在就去惠州看你吧。”儿子点了点头,放开母亲,问道:“车钥匙在哪里?”“好象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找找看!”母亲说着,指着杯盘狼藉,“我先收拾一下碗筷吧!”吴定乾点了点头,然后在母亲的房间抽屉里找到了钥匙。就去开了汽车门,坐上,发动机车,发动了一阵,却着不了火。想了想,下了车来,开了赵灵的摩托,向里屋喊道:“妈,我去买机油。”里屋应了一声,“好,小心点啊!”吴定乾开着摩托到了总场场部的加油站突然想到了赵灵,自己说要去找她的。顺便去她家吧,告诉她自己没有空,回来的时候再买机油。想着,很快到了赵灵的家,就喊了一句:“小灵!”赵灵在里屋听见,开门走了出来,高兴地说:“你来了。进来一起吃早餐吧,我妈很想见你呢!”“小灵,对不起,我没有空,我要走了。请你代我向你妈问好,对不起,我要走了。”“你要去哪里?说好了今天一起陪伯母的,你还要载我过去呢!”“我要和我妈一起去惠州看我爸,现在赶时间,所以对不起啊!”“还以为什么事情呢!那好,我也去,好久没有看过伯父了!”“这,这……你妈肯吗?”“你等等!”赵灵说着,走进家门,向里面清脆地喊道:“妈,我出去了,晚上才回来。”而里面也立刻回了一个声音,“好的,不要太晚了!”然后走向吴定乾,续道,“我们走吧。”吴定乾唔了唔,说:“这,这,行不行的?”赵灵坐上摩托,抱住他的腰:“什么行不行,赶时间,快点走吧!”两人买了汽油,到了吴家,把汽油装向汽车,然后就一车三人出发去惠州市了。将近一个钟,车就驶到了惠州市区,在吴母的指引下,转了一些路,便来到了一座监狱劳改所。三人一起下了车,经过一些程序,就进了和犯人的通话处。吴定乾望了望里面的人,父亲早已坐着和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在谈着话。。他怔怔地望着父亲,父亲曾经健壮而带着一点肚腩的大身现在却瘦的如扁担,而曾经黑黑的皮肤却也变白了。顿时一股天性之情涌了上来,忧喜交加,很想和父亲拥抱,但已隔了一座墙了。再说与父亲相见的人是一个衣衫整洁.文质彬彬.一副君子相,仿若是一个“大款”。自己好象认识这个人的,非常面善,而一时又想不起。只听那人真诚地对父亲道:“老方,我请了一个高级律师,证据也充足了,只要你肯配合就行了。”突然,赵灵高兴地在一旁道:“我爸怎么来了这里的?”吴定乾一时醒起,是呀,自己怎么健忘的,他是赵叔啊!他怎么也在这儿的。而母亲望着父亲更加消瘦的身子,眼泪早已不听使唤地淌了出来;父亲见了,却笑容可掬着,高兴道:“哎哟!今天好热闹啊,孩子们都来了!”吴定乾细声道:“爸,我回来了。”“唔,回来了!”吴父吴泉方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好好学习,好好地母亲。”吴定乾“唔”了一声。而吴母早已泪流满面,悲伤地说:“泉方,我支持不住了,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吴父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而赵灵的父亲赵卫均却道:“老方,你觉得怎样?刚才我说的话你要三思啊!”吴泉方仰头长吁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老赵,不用了。这半年我想了好多,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杨柑场的人民。唉,这也是我的报应,国家没有把我毙了已经够了。老赵,真的不用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谢谢你了!”赵卫均真诚地说:“你得三思啊,人生有多少个六年!”吴泉方挥了挥手:“做错事就必须自己承担!老赵,真的不用了。”赵卫均叹了口气,点头道:“好,老方,那你保重,我走了!”说着,站起,走向女儿赵灵,“小灵,出去吧,让他们一家一起。”赵灵望了一下他们一家三口,欲说话却又说不出口,还是跟着父亲出去了。走后,吴泉方首先对儿子道歉道:“乾儿,爸对不起你啊,没有给你做好榜样,真的很愧对你们母子,更愧对国家呀!”吴定流泪道:“爸,不要说了!”吴泉方望着妻子,轻轻地说:“兰珍,你还好吗?”吴母拼命地摇头,悲伤地说:“泉方,我真的支持不住了,求求你快回来!”“兰珍,对不起,我出不来啊!别哭好吗?唉,我真的是害人害己,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家人啊!”“你没有错,你没有错!”吴母痛哭道,“你快回来,快回来。”“唉,不行啊,现在杨柑场的人民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柑树砍的砍.烧的烧,一切都完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杨柑场的人民过上好生活,应该的惩罚.报应。”吴定乾悲伤地说:“爸,谁说你没有让杨柑场的人民过上好生活,他们现在都安居乐业,都是小康了,难道这些不是你创造出来的吗?”吴父摇了摇头,叹气道:“都成为过去了,现在杨柑场却因为我,一蹶不振了,柑树得了瘟疫要灭绝了,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不起国家,我必须承受啊。兰珍,乾儿,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我真的不能出去,我没脸面对杨柑场的人民。”说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或许,六年过后我会回去,我必须承受,为自己赎罪,真的对不起!”说着,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走了。吴母痛哭道:“泉方,你不要走,不要走……”说着,突然倒下了。吴定乾早已是泪流满面,话语也不知如何表达,扶着母亲,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头也不回地消失了。父亲真的是……真的是犯罪了,他自己都不肯原谅自己,滔天大罪啊!为了赎罪,他这样祢补得了吗?他真的能赎掉罪吗?唾骂.耻辱.无颜面对世人…… 两母子伤心地出了来。外面只赵灵一个静静地等着他们,见了他们出了来,本想高兴地说一些开心话,然而悲伤情景,还怎么说得出口,安慰的话也不知怎么说,只有怔怔地望着母子俩。吴母见只赵灵一个站在门口,便问她道:“灵儿,你爸呢?”赵灵回答道:“他说他在这里还有事要办,便离开了!”吴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然后又道:“我们回家爸。”吴定乾“唔”了一声,便扶着母亲走了。而赵灵本很想说去惠州西湖玩的,还怎么好开口,沉默跟着走了。三人就坐上了车。而吴定乾见母亲一脸苦愁,便道:“妈,去西湖散散心吧?”此话一出,赵灵高兴道:“好啊,我们一起……”话到一半便知失口,马上收起,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吴母看着赵灵,托了托她的手,微笑道:“好吧,一起去西湖散散心!”惠州西湖也就在惠州市区内,景点不多,尤以绿水见长,亦有谈笑风生者,“东江涛水浪绿如蓝,欲与青天煮酒谈。”“东江河滚绿水潮,潮起潮落苏东坡。”……三人到了西湖的公路边,停放好车,就一起下了车来。吴母首先道:“我们去拜拜神吧!”赵灵点头道:“好啊,保佑伯母身体健康,心情好转;保佑定乾飞黄腾达,一切顺顺利利!”而吴定乾却若有所思地苦笑了一下,仿佛有东西缠着自己,是一个问题,但又想不透是什么问题,而又仿佛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有些东西就会自动消失。却想不透,眉头紧锁地跟着母亲和小灵直走着。到了庙宇,吴母点着香火合十祝祷着,赵灵也跟着默默祝祷,而吴定乾只是心不在焉地望着佛像。过了良久,三人都插好香,这才出了庙宇,一起走向东江河边。赵灵高兴地望着广阔的东江绿湖,看着悠悠荡荡的好一些精致的小舟,忽然疑惑地说:“咦,定乾,那个是不是我爸?”说着,指给他看。吴定乾省了省,也就望向东江上的一只小舟,小舟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衣衫整洁.醒目有光,正划着船,另一个却肥肥胖胖,整脸都是肥肉。望了一会,才说道:“哪一个?看不清!”赵灵说道:“那个划船的啊?”吴定乾摇头道:“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晰。”而吴母拍拍赵灵的肩膀,微笑道:“灵儿,你爸早已回去了,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去另一边走走吧,啊?”两人点了点头,又一起走了,一天也就在西湖游玩。  

    2008-07-12 00:00:00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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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瓦解》第二章(碧草)

     第二章 阔然明理“病”根于“罪”       晚上,吴定乾在床上又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脑里反复思考着父亲所说的话。父亲真是犯罪了,他脸上的神情、忏悔的眼神,他的确是犯罪了,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杨柑场的人民。赎罪?父亲要赎罪?父亲的罪过也就是我的罪过,这是不可置疑的。不错,弥补……但怎样弥补?究竟怎样弥补?忽地转思了问题,是这个问题了,怎样解决?又辗转地苦思了大半夜,烦了、恼了,不禁掀开棉被半坐起继续思考,丝毫也不觉寒冷;寂静、无奈,靠在了床前,头贴着墙壁,想不透啊;倦了、累了,干脆开着灯光剌着朦胧双眼,却又很快熄了,还是一片惘然;我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东方渐渐鱼肚白,散步吧,阔达思维!立刻穿好衣服,下了床,穿好运动鞋,理了头发,下了楼来,不刷牙洗脸了,跑出家门。   冬天的早晨,空气有点冻人,但很清鲜;没有一丝风,到处都还一片寂静,没有小鸟欢唱,小虫也懒得乐叫。吴定乾走过了情人桥,记得有一条小路两旁都是绿叶青草的,那是一条通往中学母校的安全路。转了几个弯,便上了小路来,周围的一切依旧风雨不改。   小路是由一些石米、泥沙、水泥和小石头混合凝成的,宽米半多,通往母校一千五百米左右,也就是长了。它是杨柑场六十年代专门为学生方便、安全上落造的。现在已经很旧了,一路都凹凸不平,而且缺口甚多,走在这条路上,感觉仿佛是赤着脚在很多石头的浅河上行走,脚底的肉和骨头印极了。   吴定乾对这早已麻木了,毕竟也走过了六年,对周围闭上眼睛都可以熟悉地任行。走过了一间塑料厂的屋背,左转弯,走一点右转弯,然后直走了,这里并排的都是瓦房,破旧、简陋、朴素,到处是混杂的犬吠声。走过了一百多米并排的瓦房,右抬一下头,向远望去,便可望见总场场部的一些大楼,所谓大楼,也只是土楼罢了,墙壁都是灰色的,仿佛是污泥石切成的。再走过十多米,左边又有几间相连的瓦房,右边则是菜地了;走到最后一间门口时,里面传来了“唬唬”的声音,肯定是陶大婶早起做早餐做生意了。陶大婶是一个刚过中年的妇女,下岗了没有工作,总得养家糊口,总得过日子,也好在有一双做“猪肠粉”的好手,便也在这个偏僻的小路上开了早餐店。虽然偏僻,但每天早上她门前的小路都塞满了单车和摩托。   这也是很久以前的记忆,已经到了没招牌的早餐店小门口,望了进去果然是陶大婶在加火蒸肠粉,便喊道:“陶大婶,早啊!”   陶大婶回头瞧了瞧,高兴地惊讶道:“哎哟!小场长是你呀,好久没有看过你了,放假了吗?几时放的?”   “放假了,前天回来的!”   “哎哟,前天回来的。怎么昨天不来光顾一下?哈哈!”“我也想的,但是起懒床了。生意还好吧?”“一般般,都是自己人光顾。那你现在想不想吃啊?”   “嗯!给我两份,等一下我回来拿。”    陶大婶点了点头,但没有笑,马上转身继续劳动,面朝灶火背朝瓦!    吴定乾便又向前前进了。他想走到中学母校的门前为止,边走边望着左边的远方,边又想着问题,但又不知是什么问题,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思索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是了,怎么一棵柑树都没有了?以前每次上学放学,这里都是树荫,而现在朝阳已经把小路洒满了阳光。怎么会这样的?一棵柑树都没有了,只有零零落落的龙眼树,而且小的可怜。再看看右边,没有柑树,而是密不透隙的苷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样不种柑桔?柑桔的收益没有它们好吗?大家都是一年一熟的,而柑桔的收益绝对不会低于它们,柑民是怎样想的啊?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下坡路,突然看见前面有个身影,不高不矮,若飘若仙,好熟悉啊,是谁?记忆有点模糊,一定是相识的,是谁……不错,记得了,是高中时的化学老师,曾老师。曾老师坦率直言,是一个很了解学生心理的好老师。心里一阵明亮,便冲下凹凸不平的坡,追上化学老师,喊道:“曾老师!”   那人听了喊声,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瞧了瞧,“你……哦,不错,老场长的儿子吴定乾,我的学生,定乾!”说着,笑容可掬着。  “曾老师,果然是你!”吴定乾说道,仔细瞧了瞧年过六旬的曾老师,“曾老师你变老了,过得还好吧?”   “咦,人是会变老的。我当然过得好,谢谢你。你现在是一个研究生吧?可超过我,比我的知识多了,哈哈!”  “我怎么及得上老师你呢?”“哟,怎么会及不上?”曾老师笑道,“成绩还不错吧?还要读多久?”“成绩差极了!”吴定乾说着,笑了笑,“准备下一年攻硕士。”“嗯,很不错,为我们杨柑场争光。杨柑场好象还没有出过博士,你要努力啊。”“我会努力的!”吴定乾信心十足着,想了想,续道,“是呀,曾老师,我记得以前这两边很多柑树的,现在怎么一棵也没有了?”曾老师叹了口气,愁眉紧锁地答道:“前两年我们这里流行了一种树瘟,非常厉害地树瘟。你不知道吗?”吴定乾惘然地摇了摇头,吃惊地说:“树瘟?”“嗯,是一种树瘟,专缠柑树。你没有听家人说过吗?”吴定乾仍是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听说过,两年没回过家,为了学习,为了工作,连心爱的篮球也放弃了,还怎么会知道呢!便问道:“是一种什么瘟疫?”“是一种叫‘黄龙病’的病!它是不是一种瘟疫我就不知道,不过柑民真的把柑树砍的砍,烧的烧,人们都认定它是瘟疫,专家也是这样认为啊;我有点不太肯定,因为有点什么还搞不清楚。”“真的没有治的吗?无药可救,一定要砍?”“唉,我不清楚啊,头晕脑瘴了,只知道它会很快地蔓延传染开来,一染上,柑树便慢慢枯萎,直到枯干,然后慢慢等死!”“那么整个杨柑场的柑树都砍了?是不是这样?”“没有。都砍了,场部和杨村市场就不会有柑桔卖了!”曾老师说着,语气不是十分肯定,“应该只是石岗岭分场砍了一些,其它分场不太清楚,应该也砍了有,不过应该很快蔓延开来的了,到时候杨柑场的柑民可要受苦了!”“受苦?杨柑场所有的柑民都要受苦?”“是啊!我和一个生物老师共同研究了这病毒好半年,但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如果能治好树病,柑民的小康还是有希望的!”“小康!以前不是早说过柑民已经过上小康了?”“没有,没有,他们都还住着瓦房.平房呢!只是如果柑树生产的好,也应该会过得好的,可怜……唉!”曾老师说着,不禁直摇着头。吴定乾见了,点了点头,然后把话题岔开了。一边散步,一边问起了自己的学习问题;耳曾老师竟也答不上来,但也总是谦虚着,不懂就不懂,也向自己问起了问题的来由,一边听一边点头,的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自己虽然是中山大学毕业,但也只是大学毕业,而学生却要是硕士了!两人一直谈到了一群楼房的跟前,也就是教师宿舍楼了。曾老师才说自己要回家了,他也诚心地邀请吴定乾进自己的家坐坐,而吴定乾却面带笑容地回绝了,也只能不勉强了。吴定乾便又独自走着,走上学校的门口,不知学校有多大改变,好久没有进过了。一边上坡,一边看着学校的围墙,还是几年前的老模样,深红的火砖一块一块地凸出,却还固定地很。望向前方的高空,依旧有浓浓的灰烟像轻风拂着的杨柳,其影子随风柔柔地飘荡着,那一定是五六百米外的一座如巴士底狱,又如一座一击就垮.没有安全性的大城堡,是一座是一座水泥厂,是用七千万投资落成的。曾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这座水泥厂建在这里有许多不利因素:一.这里缺水,大多数人用的是地下水,没有江河;二.树林不多,有的只是柑树,它们对净化污气没有很大能力;三.没有广阔的市场,但仍源源不断地生产;生产力低下,用的人才都是本地悠闲的居民;等等。他们不知是否意识到这些,而现在仍没有空闲的工作着……想着,不禁抽了口凉气,而同时已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向左转过身来,向上望去,“广东省华侨柑桔场中学”,也就简称“杨柑中学”。而还是到回大门隔离的小门,是“传达室”的小门,却关着。便敲了敲,不见有动静,又敲了敲,“传达室”里这才走出一男中年人,虽是中年,头发已斑白了一大半,黑白相间着。中年人看见吴定乾站在门前,无精打采且傲慢地说:“是不是你敲门啊?敲门干什么?想进来偷东西还是抢东西?”吴定乾听了,笑了笑,有礼貌地说:“校卫,我想进去,可以吗?”“你是谁?没得进,没得进,快走吧!”“我是这里的学生。让我进去看一下母校。”“你是这里的学生/呸,牛高马大!准是社会青年,快走,快走,别来这里闹事了,快走吧!”吴定乾准备想求多一次,话没出,“传达室”里又走出一人并且说:“老黄,是谁啊?”“啊”的语气没拉完,见了门前人,立刻高兴地说:“哎哟!小场长,你?嘻嘻,是你,小场长!”吴定乾看了看说话人,高兴道:“王老师,是你!”已上年纪,名叫“王老师”的老伯马上吹促身旁的校卫老黄:“快,快,开门,小场长来了!”校卫呆了呆,“小场长”三字在脑里来回滚了滚,立刻气急败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然后双手不断快速地翻着钥匙,自言自语地说着,“哪里去了?还不出来!不会的呀,怎么没有在这里的?”停了一下,接着恭谨地续道,“小场长,没有这个门的钥匙,请从大门进,我开给你。”吴定乾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大门;而校卫已经拉开了大门,虔诚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场长,真的很对不起!”“没关系,没关系!保护好学校是你的责任,当然要尽本份。”吴定乾说着,向他点了点头。校卫高兴地关上大门并锁上,马上跟着小场长进了“传达室”,站在一旁看别人谈话。而王老师首先对吴定乾道:“小场长,你越长越高了!”“没有,没有!”吴定乾笑着摸了摸头。王老师客气道:“来来来,坐着喝口热茶。放假了吗?”“放假了!”吴定乾说着,隔窗望了望校园,“不用喝茶了,我只想来学校走走看看,散散步!”王老师点头道:“噢,来走走看看!怀念啊,是吗?嗯,也难得的!”吴定乾点了点头。而校卫在一旁终于强颜欢笑开口道:“小场长,要不要我带你去走走啊?”“怎么用得着你呢,”王老师说道,“小场长不知有多熟悉这里!”“不用了,谢谢你!”吴定乾说着,走出“传达室”,续道,“我走了。”校卫高兴道:“好,那你看着来,小心点。”吴定乾出了“传达室”,便向前面圆花坛走去。大道两旁都是高高的九里香挺着,还有的是高大挺拔的不同树木,再有的是两幢都是两层的土黄的教学楼,都对称着。而教学楼虽然配得很匀称,但色彩的老旧,显得很恶心,也是历史长久的缘故吧。而前面远处也有一幢三层横长的教学楼,也是土黄色的,顶层的正中有一条长而圆的铁管正立着一面五星红旗。红旗没有飘动,低垂着,它两旁竖立着对称的彩旗。大楼正中有白漆铁.红大字写着:“严格勤奋求实创新”,而左右两边又是对称的铝红字的贴着:“今日我以场中为荣明日场中以我为荣”无显眼的特点了。穿过大教学楼,下了四级台阶,也便看见了学校的整个运动场。首先的是,再下几级台阶的左右各两个排球场;其次,跨过三四米宽的林荫小道,又下了八九级台阶,便是竖着排着的七个篮球场;再来,是四百米跑道围着的足球场,足球场上没有绿草如茵,只是疏疏松松的黄绿草和黄土,仿佛期待着春天的甘露。再望了望陈旧的篮球场,中学时代便是在这磨练过去的,场上跟同学打球那种你争我夺的身影依稀记得,只是陈旧了。足球场远边的树林,依然是鸟声不断,鸣之不绝,记得它们都是学校规定爱护的。学校的一切都沉睡着,仿佛是等待着跨世纪到来的变法,也只是期待罢了。这里依然可以望见远处吉利水泥厂的长筒管冒出浓浓的滚滚的.又黑又白又灰的.遮天挡日的尘烟。吴定乾想了一下无关紧要的思想,摇了一下头,看了看灰白的厕所和倒了墙的植物园,没有叹气,转身低头出了学校。漫步着回家,所有一切都物非人非了……回到家的时候,母亲起了床。只见她独自坐在院子的一角,望着墙怔怔地发呆,心里好象塞满了心事,欲吐而吐不出。吴定乾进门看见母亲发呆,以为母亲想静,便说道:“妈,你起床了。”说着,准备走进屋里。“乾儿,过来一下。”母亲小声地叫住儿子。儿子听了,转身走向母亲,关切地道:“妈,天气这么冷,你在这会冻着的。”“不要紧!”吴母摇头道,愣了愣,“乾儿……”“妈,怎么了?你有心事吗?”母亲依然愣了愣,嘴里欲言却又吞了回去。儿子急了,忙问道:“妈,你怎么了?想说什么?”“乾儿,你……你能原谅你爸吗?”吴母有点饮泣得恳求道。吴定乾缓缓地坐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母亲苦笑了一下,然而却也遮掩不住红湿的眼内流出晶莹的眼泪,忍不住把儿子拥入怀里,仿佛是在感谢儿子,非常感激。过了良久,吴定乾这才离开母亲的怀抱,双手捧住母亲的脸,大拇指滑了滑其眼泪,问道:“妈,石岗岭分场的柑树怎么都没有了?刚才我遇见曾老师,他说是因为一种树瘟,是不是这样?”“你问这个干什么?唉,大概是吧,大多数都是这样说的,好象专家也说是!”“那一定是了,一定是了。”“乾儿,有什么事吗?”“没事,没事!”儿子摇着头,瞪大了眼睛,这样可以吗?“乾儿,乾儿!”母亲连叫两声儿子,见他这才应了自己,这才续道,“还有七八天就过春节了,这半年我都失了神,家都是小灵打扫的,吃了早餐,一起打扫吧!”儿子点了点头,儿同时门忽地停下一部摩托,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好啊,我也一起打扫。”“灵儿呀,这么早!”吴母对门口的赵灵微笑道,“帮忙呀?行!”赵灵望了望吴定乾,笑着;而吴定乾也回望了她一下,苦笑着。早餐过后,三人便忙碌起打扫整座大房的行动来:抹家具的抹家具.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将近中午的时候,吴母突然对赵灵说道:“灵儿,留下一起吃午饭吧?”赵灵还是瞧瞧吴定乾,好象是在请求他同意。吴定乾微笑道:“是啊,小灵,留下一起吃饭吧!”赵灵点头道:“那好吧,下午再一起忙。”吴定乾便向母亲道:“妈,那我去买菜了!”“好,小心点!”吴母说着,向赵灵续道,“灵儿,你想吃什么菜?”赵灵微笑道:“我啊,我想跟定乾一起去!”吴母笑道:“就一起去吧,一起小心点。”“那又要用你的摩托了,小灵!”吴定乾说道,“你开还是我开?”赵灵递车钥匙给他道:“你开吧,比较稳当。”“好吧,那走吧。”吴定乾接过车钥匙,向母亲续道,“妈,那你自己看好房子了,走了!”母亲应了一声,两人便走了。在杨村镇有两个市场:一个是杨村市场;另一个是杨柑市场,其实也叫杨柑总场。杨村市场比杨柑总场大的多,商品也自然教多,但杨村市场离吴家远得多。上了公路,赵灵便问吴定乾道:“定乾,我们去哪个市场?”而吴定乾则似听非听,若有所思地愁眉紧锁,自然没听进赵灵的话。于是,赵灵便推了推他,继续问道:“定乾,我们去哪个市场?”吴定乾定了定神,道:“啊,这个啊……随你吧!杨柑市场比较好一点。”说着,继续前进,而走了一半左右,赵灵远远地仿佛看见魔鬼似的,急道:“定乾,前面有交警拦摩托,快掉头……不,不用了。怕不怕?”吴定乾仍然紧皱眉头,还是没有听进她的话。而赵灵却耐烦地说:“定乾,我问你问题啊,你听见没有?”“什么,什么,你问我什么?有事吗?”“前面有交警拦摩托,我摩托没车照,怕不怕?”吴定乾没有主意地答道:“这个啊……我不知道。”“还是不怕,他们都认识我爸地,继续向前开!”两人果然顺利通过交警,也就去杨村市场买好了菜。 午饭过后,三人聊了会便继续清扫房子。当到了下午的时候,吴定乾在楼上擦着一具台柜,为了擦背面,便使劲搬拖了起来,忽然,一本笔记似的本子掉了下来。有点好奇,放下台柜,拾起笔记本,翻了翻,只见里面写满了字,没什么异样,想了想,晚上可以翻翻,便随手丢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然后继续抹台柜。忙着忙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到了晚上,吴定乾觉得自己连续两晚都没有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非常累,一定可以睡香的了。也便早早地吃了晚饭和洗了澡,然后上楼进了房间,熄了灯便倒在床上。哪知过了良久,虽然合着眼睛和非常疲惫,却依旧是睡不着,因为心里总是不知在嘀咕着什么。便翻了一个身,哪知背骨被一件东西顶得痛极了,以为是什么,立刻拿了起来,虽然暗乎乎,也一时省悟,原来是今天下午清出来的笔记本,也便丢在学习台上,继续入睡。哪知到了半夜,心里还是嘀咕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翻来覆去依然无法入睡,苦闷极了。吴定乾恼了,一个劲地坐了起来,喘了口大气,睁开眼睛,整个世界仍是黑乎乎地,仿佛是一个永远地永夜。唉,算了,跟永夜一起熬吧!开着了灯,整个房间如同白昼,一眼看见了台柜上的笔记本,反正睡不着,拿了过来,随手打了开来。咦,原来是父亲的一本日记,一本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第二页里便开始写着“1997年9月1日星期一晴天”,而正文里写着:“今天是我儿子读研究生的第一天,我很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是家乡分场破天荒的第一个……”吴定乾不禁合上了书,心里感叹了一阵,爸,就算我能读上博士,现在又有什么价值,你却成了人民恨之入骨的贪官啊!如果能替你祢补这一切罪过,天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博士有什么用呢?就算庸庸俗俗也不愿沾上耻辱,真的很耻辱!天大的代价我真的付出,只要能祢补……忽地,眼睛一阵雪亮,是呀,祢补罪过!原来,自己一直睡不着觉和六神无主都是因为想祢补父亲的罪过这个问题。不错,赎罪!但怎样赎?苦思了一会,还是翻开了父亲的日记,一直翻着,普普通通,没有可解心情的,便速阅了过去。翻到将近末尾的时候,看了看日期,是1999年的,也很普通,又翻了几页,突然省悟,父亲就是1999年上半年被抓了的,那么这里一定有他写着异样心情的感受。不错,立刻翻到了最后一篇日记,日记里写着的是1999年6月15日,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句里仿佛有忏悔之意。翻回了上页,也没有什么特别,再翻回了一页,速阅了一下,是这篇了:“1999年6月13日星期四阴暗今天空气变地很闷,天空灰白灰白的,天好象要蹋下来似的。我也有一种不祥预兆,警察的手铐好象要伸向我,把我带进黑暗的监狱。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我真的很怕!“到了中午的时候,天空变得愈来愈黑暗了,中间夹杂着雷声和闪电。我看见闪电一闪而逝,虽然是一闪,但在我心里却是持久的,因为它好象一只正义之手要把我拉进黑暗去,好好地惩罚。我感到有一场正义风暴是要来临了,而过后将是阳光普照,污气皆尽。“吃午饭的时候,我拿筷子的右手不停地颤抖,妻子问我怎么了,我摇着头没说什么。睡午觉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全身不停地发抖,直冒汗,妻子被搅醒了,抚着我的脸,为我抹了一些冷汗,又问我有什么事,我还是摇了摇头,却忍不住抱紧了妻子,而心里仿佛不断地滴着血,欲痛哭却没有眼泪。“晚上,我把自己关进了另一个房间,妻子又问我有什么事,她哭了,而我只说了自己想静。我望着窗外的细雨,听着轰隆不断的雷声,心不停地发闷,身体仍不停地哆嗦。我知道我将会被绳之以法的了,所以我必须回头是岸,做一些有益于杨柑场人民的事。“虽然我做了忏悔,但到了深夜我依然发抖着睡不着觉。我下了床,雨已经停了,夜静的可怕,执起笔写下了今日的心情。我发誓:在我还没有被绳之以法的日子里,我要跟‘黄龙病’作战,不管日子多少,不管能不能治服它,一定跟它作战!“吴定乾合上了日记,闭眼感伤了一阵,过了一会,却变得有点高兴,原来父亲还不至于十恶不赦,还真想个小孩。好,我知道怎样做了! 天亮的时候,吴定乾模模糊糊地醒了来,昨晚虽然是睡着了,但睡着的时候,思想仿佛仍不断地思索着问题。是呀,如果我真的那样做,我以后会怎样?前途是不是光明?还要实现理想吗?爸和妈会同意我这样做吗?那现在我又该怎么做?爸和妈是倾注了他们的一切来培育我的……我该怎么做?不如和爸妈商量一下,好,决定了!不,不行,妈一定会反对的。那……那就先不跟她商量,先跟爸商量。那就是又要去惠州探望爸了,但,是爸叫我们走的,不知他肯不肯与自己见面。如果不肯见面,怎么办?怎么办?写信!“不错,写信!写信可以说一些当面难讲的事情,但要等到回信,起码要好几天……嘿,不管了!“吴定乾忧喜地跳下床自言自语道。然后找出一张信纸,执起笔写起信来:“尊敬的父亲:见信好!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如何表达,只希望你在那边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并且开开心心!爸,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做着虔诚的忏悔,对杨柑场祝祷吧,您永远是我的好父亲!请原谅我的过错,当我翻开您的日记,看见您所写的一切时,我震惊了……但我马上就作出了一个决定。不管你赞不赞成,我都要履行这个决定。这个决定就是:我要退学.辞工,回来振兴杨柑场,治服树瘟‘黄龙病’。”吴定乾收起了笔,行了吧,但好象又太短,还要写些什么?写一些原因吧!但爸也应该知道原因的了……算了,不写了。便折叠好信,走出房间,下了楼来,却看见母亲孤寂的坐在厅子里,就道:“妈,怎么这么早起床,天气很冷?”母亲无精打采地说:“妈睡不着觉。”“妈。都这样了,别伤心吧!”“妈不是伤心,也没什么。”母亲说着,望了望儿子,“乾儿,家里打扫干净了,没事干就去陪灵儿玩玩,她日日夜夜都盼着您.念着您。”“这,这,她,我……”“不要这样了,灵儿呀,出来工作差不多三年了,一个男人都不愿接触,还不是要等你吗,别辜负了她!”“等我!她,她没有男朋友吗?三年都没有?”“你跟她不是在一起的吗?从小她就跟你一起长大,你把她当什么了?”“当什么?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啊,从小我就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没什么特别感情的,难道她体会不出吗?”“这么多年她对你怎样,你又体会不出吗?”“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真的没什么!”“不行,妈喜欢她。你也不能对不起.辜负人家,她一直等着你。”“这,这……妈,我真当她是妹妹的!”吴定乾说着,看母亲正鼓着气,续道,“我去跟她说清楚,她应该会明白的!”母亲急道:“乾儿,站住,你不能这样,会使灵儿伤心的。”“那要我怎样?”吴定乾说着,叹口气,“唉,算了,她以后一定会明白的。”“乾儿,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没有,我哪里有!我一心只想着学习.工作,连篮球都没有碰过了。”“那你干吗不喜欢灵儿?妈喜欢着,你知道吗?你走后她常常陪着我,而且这半年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母亲说着,有点神伤,有点抽噎地续道,“要不是她,妈可能……不在人世了!”“妈,这我知道。你就别伤心了,现在有我了。”吴定乾说着,像受了委屈地续道,“我,我,我看看吧!” 中午的时候,吴定乾已把短信寄出,他贴了两个邮票,还在心里夹了两个邮票,希望父亲快点回信。午饭过后,赵灵又开着摩托来了。吴定乾一看见她,便急切地问道:“小灵,杨村有没有网吧?”“网吧?杨村没有网吧。”赵灵答道,望了望他,续道,“你想上网吗?我家就有一台电脑。”“真的吗?我很想上,快点带我去吧!”于是,吴定乾便来到了赵灵的家,跟着她进了厅子,见过她父母,打了招呼,然后上楼去了。先前已介绍过赵灵的父亲,是一个衣衫整洁.文质彬彬的人,今天依然是。他看见女儿和吴定乾上了楼,便出外瞧了瞧和望了望,没有看见什么特别东西,叹了口气,算了。而吴定乾正在电脑前收发着信息。他单击了一下鼠标,正把一条信息发了出去,是写着:“SHARP,我有要事找你,请快速回话。”然后又发出一条信息,是写着:“新扎师兄,我有要事找你,请快速回话。”赵灵在一旁见了,笑道:“新扎师兄?哈哈!”“他可很会泡妞情场高手来的!”吴定乾说着,回望了她一下。过了一会,便受到了两条信息,一条是“SHARP”发来的:“定乾,有什么急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帮你!”另一条便是“新扎师兄”发来的:“定乾,快说,有什么事?我可没多余时间,我还要QQ女孩,不过,嘻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拼命帮你!”赵灵又笑道:“真幽默!”吴定乾边按键盘边说:“他是很幽默的,有机会我都介绍他们给你认识!”“才不要,少交损友!”吴定乾笑了笑,又发出了两条信息:“SHARP,我想问你,‘黄龙病’是一种什么树病?有没有得医治,请速回答。”另一条发给“新扎师兄”的也大同小异。赵灵道:“‘黄龙病’不是一种树瘟吗?缠在柑树上的,你问他们干什么?”“我是想治好‘黄龙病’,让柑树好好生长!”“这行吗?很多专家都已经试过了。”“一定行的,他们的药学是百事通的!”“哦,原来他们是学医学的。他们都是哪里的?”“那个‘SHARP’是北京的,这个‘新扎师兄’是上海的。”“你们都是一起学研的吗?”“同一间学校同一间公寓。”“那你一定学到了很多追女孩的绝招?”“才没有,我们都一起探讨学习的,哪有空胡思乱想。”“是吗?没有就好,努力读书。”过了一会,吴定乾首先收到了“SHARP”的回音,是“定乾,‘黄龙病’是一种树瘟。这种病一般是柑树才会生的,要治好它,可能很难,给我一些时间吧,等我就行了!”而“新扎师兄”也来了同样的回音。吴定乾都一一言谢答复了,然后便问赵灵道:“小灵,你玩吗?”“电脑啊?我不玩,你想玩就玩吧!”“我上完了。你不玩,那我关机了!”吴定乾说着,关了机,然后站起来续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玩?”“想啊,但有什么地方好玩,没地方可去?不如陪着伯母?”吴定乾想了想,摇了摇头,然后说:“唔……我想去看一下十二个分场,到处走走。”“十二个分场?干什么呀?你开摩托去吗?”“当然不是,开摩托不知要多少天才可以看完,而且天气又冷,当然是汽车了。你去不去?”赵灵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便示意同去。离开的时候,赵父笑嘻嘻地送走了他们,还再三叮嘱吴定乾一定要多常来坐坐。而吴定乾和赵灵却已经高兴地坐上“奔驰”汽车,向杨村市场弛去了。赵灵见了,不禁问道:“定乾,是先去十二岭分场吗?”“不是,先去桔子分场。然后再顺着路去丰门分场.朝田分场.坪塘分场.十二岭分场.然后转弯回上塔下分场.塔东分场.小坑分场.石坝分场……”“定乾,一天能走完这么多吗?”“走不完,明天再走,后天再走。”“定乾,你去看这些分场,应该有原因吧?”“吴定乾吁口气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忽然加速前进了。桔子分场是坐落在杨村镇的邻居公庄镇的村落,其地属公庄镇,而管辖则属杨柑总场管,需经过杨村的平公路,然后右转弯进入一条不平稳的公路,经过几个小乡村,其为“显村“最大和一个渡假村旅游景点,再经一间名叫”三乡中学“的中学,便也差不多到公庄镇的镇区了。由于公庄镇是一个稍微偏僻的小镇,高楼大厦自然也不多,多的是二三层楼的平民房,生活也就显得一般。汽车穿过了公庄镇镇区,便转向一条乡村颠簸路。赵灵一进这条路便说道:“我以前没到过桔子分场的,没想到这条路是难于上青天!“吴定乾微笑道:“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次,那时这条路更难走,而且是开着摩托。““是呀,你有……你有一个死党在这里的。哈哈!”“你笑什么,绍风是我的难兄难弟。几年不见,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是呀,他叫孔绍风的,挺俊的,高中的时候很多女同学追他的,哈哈!”“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追过他?”“你……怎么可能呢,没亲没戚,不熟不悉!”“算来也有六年了,许多知心好友都没有联络过,但愿他们都飞黄腾达吧!”车继续行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便又到了一个小乡村。赵灵忍不住高兴道:‘终于到了吧,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还没到。这里是‘桔子’,但不是‘桔子分场’,桔子分场还在前面。”“‘桔子’不就是‘桔子分场’吗?怎么还有分别?”“你看这里有柑树吗?有也只是几棵,再过一点就是了。”果然,过了桔子,黄泥路两旁便都有茂密的柑树了。有的柑桔已收成了,剩下一些又黑又绿,似枯非枯的柑叶;而有的,果实还黄澄澄的满满的结在柑树上,只是柑叶跟收成了的一模一样。“怎么这些柑树的柑叶都变了的?”吴定乾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道。赵灵肯定地说:“一定是刚染上‘黄龙病’了,以前石岗岭分场的柑树就是这样的,一定是!”“那这里的柑树怎么还没死?”“这个我不清楚,应该是刚染上的,最多还能活两年。石岗岭分场的柑树是在去年才砍的七七八八的,而‘黄龙病’是97.98年开始的,这里的柑树在一两年之内一定会死!”“确定吗?一定要砍掉吗?”“嗯,一定砍掉!不然‘黄龙病’就会很快地传染开来,那就只有等死。”“真的是这样吗?真有这么厉害吗?”汽车已经驶进了桔子分场,在分场里走了半圈,看来看去,大多数柑树真的都染上了病了。其实桔子分场是被山包围着的,犹如一个盆地,最后还是绕着出来。赵灵见了,不禁问道:“定乾,你还去找那个孔绍风吗?都差不多两点钟了,坐车已经坐了一个多钟了,好累啊!”“还是不去了,以后自然会和他相见,去其它分场吧!”说着,汽车出了乡村,进了公庄镇镇区,然后便转向另一条平坦的公路,它是直去惠州市的,其中也经过几个分场,无须再绕回杨村镇而去其它分场。在公路上行了十分钟左右便靠边停了下来。吴定乾走下车,站在公路边,居高临下的望向远处,过了良久,才上车继续前进。赵灵怡然地说:“丰门分场也差不多吧?”而吴定乾却只愁眉紧锁的点了点头,直望着前方,刚才所望的远处就是丰门分场。又行了十分钟左右,汽车又停了下来,是停在一个石牌写着“十二岭”的路旁。公路两旁都是楼房,居住的都是十二岭分场的柑民,这里也只是十二岭分场的一个小队,还有其他队都分散了,所以十二岭分场比前面两个分场大。这次吴定乾没有下车,但依然愁眉紧锁着,发愣了一会,启动了汽车,向右转了个弯,准备向杨村镇开去。当他转好弯的时候,不屑地看了一眼路边的加油站,忽地停了车,直瞪着一个身影,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这个穿蓝色制服的身影却很快走进加油站的一个小门消失了。“定乾,你看见什么了,目不转睛的?”“我好象看见了阿奕。”“什么阿姨阿婶的,哈哈!”赵灵说着,却忽然醒起,“是呀,罗奕在十二岭分场的,几个月前还见过他的,怎么忘了。他在哪里?”“没有。你看见他,他还好吧?”“潇洒不减当年,好象更加精神奕奕!”“那就好了。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嗯!以前的同学很多都结婚了。“吴定乾开起了车,笑道:“可惜我还是单身!”赵灵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也不当一回事。而吴定乾却继续说道:“小灵,你什么时候结婚?”赵灵听了,低着头,面红耳赤的,细声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而吴定乾却似听非听,摇了摇头,一口气便开到了杨村圩镇。赵灵见了,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去坪塘.朝田分场了?”吴定乾叹了口气:“不去了,看了就更加伤心!”“三点钟了,还去不去塔东.塔下分场?”“不去了,明天吧!”吴定乾说道,“不过我想去大坑分场,顺便看看王和。”“那我不陪你去了。”“为什么不去?你跟他可是老同学来的,而且他对你还蛮好的!”“那我对你呢?”吴定乾苦笑道:“很好啊!”赵灵自喜道:“那就是喽!而且你又对我好,这叫两厢情愿;他对我好,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吴定乾皱皱眉头道:“小灵,我,我对你只是……”“不用说了,我知道,我明白。”“你,你知道.明白什么啊?”赵灵害羞的低下了头,嘴欲动却难言,心里默默地说,我知道我们这条路很漫长,但我会静静地等待的,不管是多长时间,就当它是天长地久吧。而吴定乾却嘘了嘘,心里说道,算了吧,以后她自然会明白的。想着想着,还是把方向盘一转,把车开进了家里,不去大坑分场了。 天亮的时候,吴定乾又模模糊糊地醒了来,又是一晚长夜。他去赵灵那里上了网,但“SHARP”和“新扎师兄”都没有答案。这一天他没有去其他分场,感觉挺累的便倒在床上睡着了,连赵灵进了他的房间都不知道。而赵灵却不厌其烦痴痴地一直瞧着他的睡脸,虽然不是一辈子,但也珍惜了半天。晚上的时候,吴定乾被叫醒了吃晚饭。吃了饭.洗了澡,又便半躺在床上翻起父亲的日记来。翻到中页的时候,又重读了父亲虔诚的忏悔,这更使他对作出退学而要振兴杨柑场的决心更坚决。这一晚,他忽然想了很多问题,都是突如其来的问题,比如:杨柑场这么大,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完全除掉病瘟?而且也不知柑民愿不愿意接受自己?又如何发动柑民行动起来?自己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买医药……但所有的问题他都想到了最后的死点,就是必须先找一些柑树做试验,如果有灵效,柑民就会接受;至于钱,他下定决心,借七借八,卖房卖瓦都要凑够。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罪过,无论如何都要赎掉弥补它,不然,不然,如何面对世人!     

    2008-07-12 00:00:00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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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瓦解》第三章(碧草)

     第三章 民情是实坚决如磐       又是新的一天来临,冬天的太阳依然是那么的温暖。中午的时候,吴定乾吃饱了饭,不等赵灵便开着汽车向塔东、塔下分场的路口前进。首先是经过了赵灵家,望了望,不停,继续前进,又顺着公路经过观音阁镇的路口,再来便是杨柑中学。不停地前进,总共大概走了三公里,便来到了一个写着“大坑”的路口,却是大坑分场了,而走过一点就有写着“吉利水泥厂”的路口,则也是进塔东、塔下分场的路了。也就右转弯进了路口,下坡了一百米左右,穿过了京九铁路的小地道,左转了一个弯,便是“吉利水泥厂”了。吴定乾把汽车减速了,又一次清晰地看清了吉利水泥厂。四边的高强围着一个庞大的全灰色的建筑物,这个建筑物犹如一个坚固的碉堡,但又好象是泥槊的,遇水则化,其实则不然,它坚固无比。里面正轰隆轰隆地响个不停,一定是机器在压大石头。庞大的建筑物上面一根银柱直矗蓝天,依然是浓浓的灰白烟不断地滚着出,飘向远处,分散开来,犹如细菌一样分散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一个震荡,吴定乾以为是车胎爆了胎,便停了车,准备下车,倾前一看,原来不是轮胎爆胎,而是水泥路与黄泥路的交点,宛如一个大缺口。这也便是进塔下分场和塔东分场的路了,又黄泥、大石头,到处坑坑洼洼的一条路。现在更加感慨了,感慨水泥厂损人利己,浓浓的污烟湮灭着清平的杨柑场;而且既然拥有那么多的水泥,为什么只用来修铺自己门前的路,而其它路则好象是别人的瓦上霜——自己管。也只能一上一下,颠颠簸簸慢慢地挪着前进,走了一千多米左右,便可以开始看见连绵不断地柑树了。成千上万的柑树密密麻麻但井然有序地拔地而起,黄澄澄的果实点缀在树上,然而,只是远处罢了,记得以前,路两旁到处都是。又前进了许多,开始有农烟袅袅,一闻那种味道,便是农村最淳实、朴素的人情味了。下了一个坡,路开始转平坦,是石米铺的大路,而现在路两旁是收了获的稻田,直伸至远处的柑树林。汽车犹如马奔平川,一下子驶了几百米的平路,直上坡而去。也终于可以看见一大片的房屋,塔下分场也就到了。突见前面有一部男装“125”摩托在路边停着,那驾驶者面善极了,不加思索,马上省起。驶至那个人身旁的时候,忽地刹车停了下来,走下车门,直笑望着那驾驶者。而摩托驾驶者则感到莫名其妙地望着吴定牵。望了良久,两人相视而笑。驾驶者激动而高兴地说道:“定乾,是你!”吴定乾也高兴道:“阿寒,是你!”这阿寒不是别人,正是吴定乾中学时的难兄难弟,名叫严寒。他马上放好摩托,然后和吴定乾相拥哈哈大笑,两人都激动不已。拥抱过后,严寒首先高兴道:“定乾啊,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可想死我了!”说着,叹了口气,续道,“人生啊,离多合少!”“是啊,四年没有见过你了。”吴定乾说着,拍了拍他的胸脯,续道,“岁月磨人,你比以前瘦了许多了。”“由它,现在看见你啊,再瘦十斤都无所谓!”严寒说着,又和他拥抱而笑,然后道,“来来来,树荫下聊天!”吴定乾“嗯”了一声,边走向树荫边回望来路,只见原路和路旁的稻田上空都是尘土飞扬,犹如分子不停地运动,忍不住“啊”了一声,说道:“怎么都是尘的,刚才我开车的时候还不会的呀?“严寒笑道:“兄弟啊,刚才我还在埋怨哪个‘富鬼’在开快车弄得满天灰尘,没想到竟然是我的好兄弟你,哈哈!”“好恐怖啊,下次不开那么快了!”“也没什么的,这条路就是这个死样!也好,死给那些当官的看看,哈哈!”严寒说道,“定乾,你要去哪里的?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差不多,哈哈!”严寒变得一本正经地道:“兄弟,究竟有什么事?我马上帮你!”“哎呀!有什么事我还不会告诉你吗,我奶奶在塔东的,你忘记了?”“哎哟!瞧我这笨人。老是健忘!”严寒敲着脑袋自责着,笑了一会,续道,“定乾,你还读书吧?”吴定乾听了,满面愁容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下个学期不读了,好多烦事啊,不读了。”严寒手指头算了算,认真地说:“那你也应该读研究生了,是吧?好好地,为什么不读呀?像我这些文盲在农村拿把锄头可很辛苦的!”“在农村好啊,不会去想一些烦事。”“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读呢,为什么呀?”“也没什么!”吴定乾摇着头,望向远处,续道,“本来是想下一年攻硕士的,唉,不过,不读了,回来和兄弟们一起了!”“定乾,别说笑了,就是研究生随便哪一行年薪都是几万,别说笑!”“算我说笑了,不谈这些了!”吴定乾拍着他的肩膀,皱皱眉头,续道,“塔下……好象还有好兄弟,是谁啊?我都忘记了。”“看你,也跟我一副记性,哈哈!”严寒说着,一阵大笑,“是阿丰!”“不错,不错,阿丰!田丰!”“哎哟!别提那臭小子了,他、他……”严寒说着,装出一副神伤的样子。“他怎样了?快说,有事吗?”“那臭小子去年结婚了,哈哈!你以为是什么,哈哈!”“看你,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那你也就是还没有结婚喽?”“我呀,有孩子了,会叫爸爸了。”“是吗?真的?有孩子?还会叫爸爸?”“哈哈,骗你的,瞧你比我还急、还高兴!”“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要老是骗人。”“瞧你,当然是假的!当年我们说好六兄弟一起结婚的,没想到阿丰和阿奕那两个臭小子先结婚了,唉,真是的!”严寒说道,“哎,定乾,你……你跟赵灵怎样了?有没有打算的?”“我跟她怎样了,打算!以前不是真心告诉过你们的吗?”“哎呀!不错,不错,你是她的好哥哥,她是你的好妹妹,一对,一对,哈哈!”“哎呀!别笑了,真的,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真的把她当作是妹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还没想过!”吴定乾苦笑着,想了想,续道,“那绍风和碧海就都没有结婚了?”“那当然了,不然怎么不请你!”严寒笑道,“是呀,阿奕和阿丰两个结婚,你两次都没到,那两次全世界人都等着你,差点结不成婚!”“哈哈,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新郎!”“那当然,新娘可等不及了!”严寒认真道,望了望天,“冬天的太阳都是这么热辣辣,走吧,去我家吧!或者去阿丰家,他比较近!”“不要了!你想去哪里的?我还有事。”“怎么可以不聚一聚,天大的事也要放下,兄弟重逢,一起聚聚!”严寒说着,拉着他的手,“走,走,别婆婆妈妈的!”吴定乾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说:“那我的车呢?”“哎呀!看我这笨脑,这可是辆名车来的!走,开去我家。”严寒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还记得我家吗?”“大概知道。”吴定乾强颜欢笑道,“怎么了?”“这样啊……那你先去前面分场部等我,我去找阿丰来!”吴定乾点了点头,便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开到了前面的塔下分场部。那里有一座两层楼高、挺宽大的办公楼,门前都是平铺的水泥路,然而也只是门前。它的并排右边有一连串的房子,但都是一层楼高一点的瓦房或泥砖屋,这样,这座办公楼便显得高大伟岸,更高贵了,又也许是起带头作用。还有的是高高的黄泥刷的仓库,都是放柑桔的,以便好集体销售出去。再看了看周围,没有一座是楼来的,都是瓦房和泥砖屋。自己身前的水泥路上晒了一些干蕃薯,都是碎了的,又白又灰,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但久了也变得有点香。路旁还竖着一些公告栏,纸贴字都已散散烂烂,认不出一个字了。可能是由于热的缘故,到处都静极了,偶尔有一两部摩托经过。等了十分钟左右,只见来路两部男装“125”摩托迎面而来,定睛一看,便是严寒和田丰。又见田丰开着摩托前来。虽然面带笑容,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愤怒、一种无奈。两人驶近吴定乾身旁便停了下来。而田丰却急忙下车上前和吴定乾一阵热拥,两人都高兴不已的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严寒也高兴道:“好了,好了,去我家吧,这里热死了!”而两人却是拥着不肯放,方久,才各自坐上车向严寒家驶去。严寒家更加近了,分场部下了一个急转弯坡,过了塔下桥,再驶百来米便到了。他家是背靠着一座小山峰的两层楼的房子,外面的墙壁贴着无数块白滑滑的瓷片。其周围也有十多二十户人家,而这里却十是有楼房、有瓦房和泥砖屋。吴定乾把车靠路边停放好,一下车便抬头向上望,望见了一个高十多米却破败不堪的塔矗立在小山峰顶上,不禁高兴道:“哎呀!这塔还在啊!”“当然了,它是我们分场的无价之宝,”严寒笑道,“而且是永垂不朽的!”田丰在一旁叹气道:“是啊,几百年了,虽然很破败,但它是不朽的。”严寒拉着两人的手高兴道;“别说了,进去吧!”而屋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慈母的声音,“阿寒,是你吗?怎么这么快回来的?”严寒回答道:“没什么,遇见了老兄弟!”只见屋里迎面而来一个五十开外,面带笑容,满头黑发,中等身材的妇女。她看见三人,便笑道:“小丰,是你呀!”而看着吴定乾。却是楞着,脑子不断地翻滚,突然高兴道:“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是小场长小乾!”也便是严寒的母亲了。“伯母,好记性!”吴定乾点头道,“别这么客气。”“哎哟!小场长,你爸不幸啊!”严母同情道。却忽然转了口气,“哎呀,别提了,没有的事,我……我……来来来,进来坐。”三人坐好,严母捧来了许多柑桔和糖果,也倒上茶水,然后高兴道:“我老婆子也不妨碍你们年轻人了,聊的开心点,我去做些事。”说着,笑着走开了。 严寒首先热情道:“定乾,来来来,吃这些柑桔,快绝种的了,吃多点!”吴定乾定睛看着桌上的柑桔,有甜橙、雪橙、红江澄、年桔和蕉柑,不解地问到:“绝种?怎么会这样的?”田丰笑道:“是啊,吃多点,过几年就没得吃的了。”吴定乾假装不懂地问道:“杨柑场这么大,怎么会没柑桔呢?”严寒叹气道:“定乾啊,可能你在外读书是会有所不知,前两年有一种植物病不知从何而来,侵袭了柑桔树。这种病可是会传染的,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染开来。你看见石岗岭分场的柑树了吗?”“所剩无几!”严寒续道:“嗯,就是了。石岗岭分场的柑桔差不多绝种了这种病已经传染了整个杨柑场的柑树,可能柑桔真的要面临灭顶之灾了。”田丰也道:“是啊,别看它现在还那么多柑树,过一两年就可能会全都病死。”说着,拿起一个柑,续道,“别看这些柑大大的、黄澄澄的,其实它已经染上了病。虽然也是甜的,但始终有一股味道,不象以前的清纯、甜滋滋的,像喝蜜汁。”严寒点了点头。而吴定乾看着他们,认真地问道:“真的吗?”说着,拿了一块已经剥了皮的甜橙放进嘴里,细嚼道:“不会呀,挺甜的!”田丰微笑道:“要吃多点才品味得到!”吴定乾听了,便连续吃了七八辫,依然摇了摇头,见两人相视而笑,问道:“这病是不是叫做‘黄龙病’的?”“原来你也略有所闻的。”严寒点头道,“这病可毒辣的,柑树一染上啊就得把它砍掉,不然就会很快传染开来。”吴定乾又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可就吗?”“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田丰说道,“以前专家说要来亲地医治的,但就是盼不到,还说要为人民服务,就是口惠而实不至!”严寒接着道:“有什么办法,以前不是说要修我们这条路的吗,但是修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修成。”吴定乾又问道:“修这条路!修成什么路?有多长啊?”“修成水泥路啊,不然修成铁路!”田丰说道,“长就不是很长,水泥厂到石坝分场。如果修好了,经济一定会很快拉上去;不像现在,柑树快没了,不知要种什么才合适。唉!”严寒皱眉道:“其实种柑树应该还可以,就像三队的老邱。我看他果园的柑树都拔掉,喷上一些农药和肥药,然后种上柑树幼苗。现在已经一年了,结的果虽然小,但挺原汁原味的,不过好象要间隔开来,成本也好贵!”,“这样作为一项投资很好啊,”吴定乾说道,“而且会有收成的,努力一点,争取更好的收成!”田丰说道:“投资!不敢保证会有收成的,而且也没有那个钱啊!”严寒接着说:“是啊。前几年也有钱的,而现在起了楼,谁还有那个钱。”田丰又道:“这个钱可要很多的,也不是朝夕就可赚回,要很长时间啊。”“别尽说这些了,伤心又伤身!”严寒说着,向吴定乾续道,“定乾,你饿不饿?大家一起吃个饭。”“阿寒,你弟弟呢?他做饭可好吃了!”田丰问道,省了省,“哎呀,忘记了。他好象在我那个队,刚才还看见他!”严寒摇头道:“那个臭小子,常常不务正业的。前几年学了一点厨艺在外干了两年,空空的就回来了,现在就死在家游手好闲的!”田丰叹气道:“弟弟也是这样啊。我就怕他惹是生非,爸妈都走了,谁也管不住!”吴定乾听着听着,竟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听他们说话,而自己心里却不断地感慨叹气。严寒接着说:“我打他手机叫他回来。”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部黑色的廉价手机,刚好按完号码,也拨了出去,突听见门外传来两个声音。一个青年人的声音,“是啊,真的很漂亮,谁娶到她真是三生有幸!”另一个也是青年人的声音,但却是惊讶的声音,“哗,谁的‘奔驰’停在我家啊,真漂亮!” 严寒听到这两个声音,知道是弟弟严冬回来了,但自己的手机已拨了出去。只见门口进来两个人,其中一青年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其便拿了出来,是一部银灰色的可以摄像的彩屏手机。“是我打的,不用听了。”严寒对拿手机的青年人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拿手机进来的青年人,看了看屋子的三人,一下子目光便放在了一表人材,衣衫整洁却满面愁容的吴定乾身上,却也目不转睛地瞧着他,想了想,“奔驰”汽车肯定是他的。只听严寒接着道:“阿冬,有客人来了,去做餐饭吃吃!”严寒的弟弟“阿冬”一直发愣着,突见哥哥吩咐,便应了声,“哦,好!有什么菜?”“这个我不清楚!”严寒说道,“杀只鸡来吧,应该还有其它的,你自己看看。”严冬高兴道:“好的!小恒,咱们走!”说着,两青年一起进了厨房。两青年走后,三人又继续谈了起来。田丰首先叹气道:“阿寒,你弟弟还好,我弟弟整天更加游手好闲,并且一门专长也没有,还要成天和我吵架、斗气啊,唉!”吴定乾问道:“阿丰,刚才你说你爸妈都走了,什么意思?”田丰听了,便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沮丧的望着门口,好象迷惑在回忆里。而严寒碰了碰吴定乾,摇了摇头,却向田丰道:“阿丰啊,别想了,别想了,吃东西吧!”吴定乾道歉道:“阿丰,对不起!”而田丰却摇头道:“没什么!”严寒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拉开话题道:“定乾啊,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这是阿丰的。”便说便写给了吴定乾,接着问道:“你的呢?”吴定乾便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他们,然后看了看他俩的手机号码,放进了口袋。想了想,说道:“我们上山头去看看塔好吗?”严寒摇头道:“没什么好看的,一个烂塔,中间空的,就是历史久了点!”田丰情绪有点好转,也道:“是啊,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你想看啊,大家一起走走也好。”严寒见田丰既然说了,就一起上小山头了。小山头占地很大,高二十米左右,不过要到山顶,还要峰回路转除荆穿棘。十分钟后,也终于爬到了旧塔前。塔立地直上,十多米高,合抱要五六个人;中间空洞洞的,而地上有一些碎石和很多白白点点的鸟屎;塔顶已穿,在塔中向上望,也可望见天空,但只是一小片,犹如井蛙望天。田丰说道:“定乾啊,这里有些字,看你看不看得清?‘吴定乾听了,便认真看起塔上的字,但一直都摇着头,琢磨了良久才道:“看不清啊,应该是明朝建的吧,嘉靖!”严寒在一旁笑道:“也没什么特别吧,一个烂塔!”吴定乾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塔下’应该是由这个塔而得名的吧?”严寒微笑道:“可能吧!传说据说明朝的时候,这里的柑桔盛极一时,皇帝都亲自来过几趟,为纪念自己的游行,而兴建这塔,也亲自为我们起名为‘塔下’,那边东面就为‘塔东’。”田丰不禁叹气道:“只可惜现在破败萧条,日益竭下啊!”严寒同意地点了点头。吴定乾拍拍两人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说:“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时候,吴定乾已坐上车向塔东分场前进了。拿出了自己的银灰色手机,把严寒和田丰的手机号码贮存了进去,看了看严寒送的一箱红江橙,前面的路开始变得更加艰难、曲折、险阻。塔下分场和塔东分场相距也不过是两千米左右,而分场面积却是塔东分场大,因为它有很多小分队,单是分场部周围就有三四个队。杨柑场人们的习俗大同小异,因为有些是华侨居民,而跟土生土长的柑民对比,自然就有些不同了。就是因为有了不同,才有了土民与侨民的矛盾。就在吴定乾向塔东分场部前进的时候,塔东分场部向塔下分场走过一点有一个十字路口,这个十字路口的四边分别都种满了柑树,四边的柑树也相对有所不同,靠近塔东分场部这边的柑树已经都染上了“黄龙病”,而它对面的柑树却是树干挺拔、青叶繁茂、果实硕黄,这也便筑起了劣者的嫉妒。这病柑树的主人便是土民,而且是吴定乾的伯伯;而他对面柑树的主人便也是一个华侨。他们已在路上吵起来了,而且吵得极厉害。华侨人昂首挺胸直眉瞪眼地说:“你干吗把你的坏柑丢进我的柑园?”土民气势汹汹地说:“丢又怎样,就是看你不顺眼!”“他妈的!你是不是存心想打架?”华侨义愤填膺地说着,放下锄头,束起手领,骂道,“他妈的!想打架是不是?”嘴里说着,却又不敢上前。“你说谁‘他妈的’?没死过!”土民嘴里骂着,却也不上前,好象是要在等他先出手。“你才没死过,真是‘四脚爬’生的!”“你他妈的,你说谁‘四脚爬’生的?”“死鬼!快把坏柑拣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而土民却也不管他声色俱厉,他骂一句自己便顶一句,就是不上前动手打架,好象还真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而吴定乾的汽车已经上了一个坡又下了坡;然后经过了两个相连的学校:塔下中学和塔下小学;过了,便也直走,拐了两个弯。当他拐第二个弯的时候,是向右拐,清楚地记得这里有一个石碑和一间生满杂草的破屋。果然,在屋子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放下玻璃窗,看着锁着的铁门里正面一个石碑竖着和它后面也正有一间破旧的土黄色的平屋,空着门,里面生满了杂草。吴定乾清晰地看清了石碑上的字,这样写着:联 合 国  难  民  署援 建 工  程  记  念INCOMMEMORATIONOFTHEPROJECTWITHTHEHELPOFTHEHIGHCOMMISSIONERFORREFUGEESOFUNITEDNATIONS看完了,不禁联想到高中的时候有一个英语教师,是中山大学毕业的,上课很喜欢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授课,而且极是喜欢炫耀自己的文凭学历。他曾经说这个石碑上的英文字母是他亲笔写的,是联合国的人请他写的。说的光彩极了,而后来却好象有些惭愧,说什么贪官污吏,不停地大骂。骂的好象是杨柑场上的官员,至于骂谁就没有说出来,又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杨柑场的柑民,但最恨的还是一些官员,真的骂的狗血淋头,连下课了要做早操都被中止。现在自己回想起来,不禁有些佩服,只是那时自己的英语是自学的。又看了一会,这才加油继续前进,不一会,也便开到了十字路口,只听见自己右耳有吵闹声。停了车,向右一看,有七八个小孩在看着路中的两人吵架。只见一人骂道:“死鬼,快把它拣掉!”另一人则凶恶道:“你骂谁‘死鬼’?找死啊!”“就是骂你,无耻、无耻!”“你才无耻,死难侨!”“华侨又怎样?谁会跟你一样,欺负外人,真是无耻!”“他妈的!你再说‘无耻’?”“无耻、无耻、无耻,就是你!”“他妈的!死难侨!”……吴定乾听得不禁发笑,但觉得其中一个声音很耳熟,定睛一看,其中一位竟是自己的大伯,年逾五十、满头黑发,身体硕大的吴德泽。马上下了车,走上前去,而两人却还不停地斗着嘴。吴定乾走上了前,拉住自己亲伯伯吴德泽的手,问道:“大伯,怎么跟人斗气了?”大伯吴德泽回头定睛一看,说:“定乾,怎么是你?不关你的事,我吵我的。”转回头,续喊道,“死难侨,有种来啊!”华侨见有人走上前来而站在他那一边,瞧瞧旁边的汽车,又听见他再骂自己,更加气势凛人地说道:“无耻!来多一个我也不怕,来呀,来呀,无耻!”吴德泽骂道:“谁要帮手?定乾,你走开!死难侨,谁又怕你,去叫你的全队人来,我等着你,快啊,死难侨!”吴定乾急着劝道:“大伯,别吵了,回家吧!”华侨怄气道:“呸!想走,拣了坏柑再说。”吴德泽说道:“谁要走,谁怕你,死难侨!”吴定乾一听“坏柑”,看看对面的柑园,地上有五六个烂的模糊的黄橙横在地上。想了想,一定是大伯丢在那里的了,因为大伯很喜欢跟人家斗气,又无人能管,只好任他脾气。又想了想,拣了坏柑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就直走进那华侨的柑园,把地上的坏柑拣了起来,丢到了远处的路上,然后走到大伯的身旁,说道:“大伯,回家吧。”那华侨说道:“算你走运,给那青年面子,快滚!”“死难侨,谁要你给面子?”吴德泽说道,“定乾,你走开,别在这碍手碍脚!死难侨,你给我回来!”而那华侨却头也不回,理也不理地进了自己的柑园,关上竹门,忙起自己的农活来。吴定乾见管不了大伯,自己只好继续开车向分场部驶去。向前驶了百来米左右,向右拐了个弯,便到了一排二层楼灰房的的跟前,又向右拐了一个弯,第一幢楼就是奶奶家了。放好车,下了来,只见那层楼的墙壁上到处都爬满了黑枝和绿叶,走到小铁门前,敲了敲,喊道:“奶奶,开门。”只见屋里的另一个小门忽地走出一位年过七旬,头发黑白相间,拄着拐杖的奶奶。她面带笑容地说:“乾儿,是你吗?”“奶奶,是我!”吴定乾高兴地说道,“奶奶,是我。”老奶奶边开门边高兴道:“哎呀!我的乾儿,终于把你盼来了,终于盼来了!”说着,开了门,续道,“哎哟,好憔悴啊!睡不好吗?”“睡得好,睡得好!”“哎哟!奶奶盼你可盼得头发白了,终于回来了。进来坐,进来坐!”老奶奶说着,托着孙子的手,续道,“乾儿,还要读多少年书啊?奶奶这条命可不长了,要多常来看看奶奶啊,奶奶把很多好吃的都留给你!”“奶奶长命百岁!”吴定乾说道,“乾儿天天来看奶奶,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乾儿呀,我这天天念着你,虽然辛苦,但也乐着,人开心,心也不会老啊。哈哈!只是……!”老奶奶说着,忽地叹了口长气,续道,“奶奶也知道官场如战场,一不小心踩上地雷,就会惹火烧身。但我相信你爸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孩子,不会干坏事的!乾儿呀,以后如果你做了官,一定要为人民服务啊,民是天,一切顺着天,便也会风调雨顺了,知道吗?来来,坐,让奶奶看看我的孙子!”两人坐了下来,一个嘘寒问暖,慈祥爱幼;一个点头道兴,听教尊老。谈了十分钟左右,外门开了,走进一个年过五十的人,此人便也是吴德泽。他看见汽车停在门口,知道侄子在屋里,一进来便说:“定乾,你来了。”吴定乾听见大伯向自己问好,也向他点了点头。而老奶奶却道:“阿德,你是不是又去跟人家斗气了?”吴德泽瞧瞧侄子,然后神气十足地说:“没有,我去跟人家聊天,看见定乾的车,聊了一会,我便回来了!”说着,向吴定乾续道,“定乾,读书读得怎样了?”老奶奶摸着孙子的头,笑道:“乾儿最有出息的了!”而吴定乾却笑着不语。吴德泽不公地说:“阿峰和阿秀也不错啊!”“不错,是不错,我的孙子孙女都不错!”老奶奶说着,还是泄了口气,续道,“阿德,去做饭吧,乾儿等着吃呢!”“阿莲都还没有回来,”吴德泽说道,“而且现在才四点半,不用这么早!”吴定乾问道:“是呀,大婶哪里去了?”吴德泽回答道:“没去哪里,去小菜园,淋一些菜,拔一些草。”老奶奶变得有点愤怒地说:“阿德,快去做饭!”吴定乾轻声说道:“奶奶,不用做了,我等一下就回家,我是想来接你去总场住的。而且我已经吃过饭了。”老奶奶愕然地说:“吃过饭了!中午吃的吧?”“不是,是刚才去我同学那里吃的!”吴定乾说道,“是塔下的。”“哦!我知道了,是你的好同学阿寒吧?”老奶奶说着,见孙子点了点头,然后向儿子续道,“阿德,对不起,晚一点再做吧!”吴德泽哑口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吭都不吭一声地悄然上楼去了。然后,老奶奶又道:“乾儿啊,扶奶奶出去散散步,好吗?”吴定乾点了点头,扶着奶奶向外走去。走到汽车旁的时候,省悟道:“奶奶,你要甜橙吗?我这里有橙。”“不要了!”老奶奶说道,“杨柑场的柑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些柑不如以前了,我根本不想闻这种味道,你自己收好吧,等你回去,拿给你母亲尝尝。哎。乾儿,你妈在家还好吧?”“好是好,只是心里总是咽着心事,又不肯说出来,我都急死了!”“乾儿,让你母亲发发呆也好,有时候独个儿发发呆、咽咽心事也是好的!”老奶奶说着,叹了口气,“当年啊,你爷爷为革命而战死,我几十年独自熬了过来,他教我一定要好好培养教育孩子,尤其是品德和做人。那时解放了,我记住你爷爷的话,虽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但也发奋地读书,这样孩子也会跟着效仿。却终究还是没教好孩子啊,啊,唉!就像你大伯,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逞强好胜!唉!”“他喜欢这样而能使他自己开心,或许是他做人的原则吧。”“但是他这样是害人害己啊。如果是为人民服务,多做一些有益、有意义的事,那才叫开心!而且人生在世,在外最重要的就是朋友,多宽容一些,心胸也会比较阔大啊!”老奶奶说道,“乾儿呀,我也知道你母亲很悲伤的,可惜我安慰不了她,你在家要多陪陪她啊?”“奶奶,我想接你出去住。”吴定乾说道,“我妈也想。”“我也想啊,只是我不习惯那里的灯红酒绿。乾儿呀,过春节一定要接过你母亲过来住住,也好来这里静静!”“嗯,我会的了!”吴定乾说着,想了想,道,“奶奶,我想问你个问题。”见奶奶点了点头,又续道,“一个东西,具体说是一个生命,它是不是总是会由强盛转为衰弱,然后就一蹶不振,永不翻身?”老奶奶摇了摇头,答道:“这也不一定。乾儿呀,你应该听过东山再起吧?是的,一个事物一出生,发展或许会不顺利、遭遇挫折,但它也会有幸运的一天,有辉煌的一刻。一个事物如果它由强盛走向衰弱,看它会选择怎样,是原地踏步或一蹶不振,还是跌倒马上爬起。后者它会再辉煌地,永不倒的,!乾儿,你会选择哪个呢?”吴定乾被奶奶突然一问,也不知如何答好,只是笑了笑,但心里却说当然选择后者,那是自己一生的铭记。一下子心中也明亮了许多,脑子清醒到了十二分,然后强颜欢笑道:“奶奶,我想跟你商量个问题!”老奶奶也点了点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空旷的草地,前面是一个小湖,到处散发着农村气味的淡烟,都是迎着新年的新气氛、新气象。太阳还是普照光耀着,离山头还有一段距离。吴定乾这才续道:“奶奶,我想弃学!”“为什么?读厌了吗,还是其他原因?”老奶奶望着他,却见他摇了摇头,续道,“你这样做,或许是你自己讲的,做自己觉得开心想做的事情。但你要想一想,人活着,是要为别人而活的,你爸妈把你栽培成这样,你跟他们商量过没有?你还有半年才读完研究生,况且你曾经说过你一定要……不,一定会攻下博士的。怎么现在改变呢?”吴定乾执意坚决地说:“但我现在必须这样做,不管谁阻难,我决定了!”老奶奶点了点头,又道:“为什么呢,而且这么坚决?”“我看到了杨柑场正在衰落,一步步地走向没落,我想……”老奶奶截断道:“你想振兴杨柑场!嗯,也不错。你这样做或许也有你的苦衷!”说着,见孙子点了点头,欲开口,而自己却续道,“你不必说了,我也知道你的性格,你爸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你这样做,我支持你;如果不是,我也支持你。但你也得读完了研究生再说,而且你跟你爸妈商量了吗?”吴定乾摇了摇头,叹气道:“时间不多了,我必须争分夺秒!这几天我一直困扰徘徊着,当我看见杨柑场的人民真的正沉在水深火热之中,就必须要立刻做出决定,所以我决定了!”“既然你作出了决定,我也不阻难你,但你一定要跟你爸妈商量一下!”老奶奶说道,“奶奶很开心你这样做!哎哟,我的好孙子长大了!”“我会跟我爸妈商量的了。”吴定乾说道,“奶奶,谢谢你支持我!”“有什么好谢的,只要是为人民服务,奶奶都支持你!”老奶奶说着,笑了一会,“这任务很巨大的啊,杨柑场从十二岭分场到河源市都有柑树,也不知何年何日才可完成,真的很艰巨!我身上也有点钱,你如果需要的话便拿去!”吴定乾点了点头,信心十足地说:“我不怕艰巨!”“好孩子,但你也要常来看看奶奶啊!”老奶奶说着,见孙子“嗯”了一声,续道,“乾儿,你觉得奶奶会不会很罗嗦?”“我觉得跟奶奶谈话很开心,就像跟一个知心在谈话,有话就吐,心特别舒畅!”“傻孩子!奶奶罗嗦,我知道自己的!但也不能跟你多说话了。”老奶奶说着,指着山顶上的残阳,续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两人一步步回家了。而吴定乾却回头望着余晖,余晖一样灿烂、光芒万丈,夕阳无限好,黄昏又何妨!明天的朝阳一样晴射万里、普照大地! 回到总场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了。吴母见儿子下了车,便责备而关切道:“乾儿,你一天去哪里了?害得人担心极了!”吴定乾平静道:“妈,我去奶奶家了!”“去奶奶家?那你怎么又不载我回一趟,好好地,自己一人回去?”“我也是一时想起才去的,也没什么准备!”“那你奶奶说什么了吗?”“没说什么,就跟我聊了一会。”“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吴母问着,见儿子“嗯”了一声,才续道,“那就一起吃饭吧!”晚饭过后,吴定乾正经地在厅子里坐着看电视。不久,见母亲也安静地坐了下来,便轻声道:“妈,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母亲马上道:“嘿,要商量事情,先看了这场电视剧再说!”儿子听了,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母亲一下子变得开朗、精神了许多?便也不禁地问道:“妈,你好象很开心的样子?”母亲笑着叹了口气,然后道:“乾儿呀,灵儿说得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一切都还会好起来的,而且新年又快来临了,人总得开心过日子。明天呀,我们一起去买些年货和新衣服,也送些东西给你爸!”儿子听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总怕说了出来,母亲会变得不高兴。但又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已不能再拖,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必须尽快去做。便又道:“妈,我真的要跟你商量件事情,很重要的!”“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这么紧张?好,慢慢说吧!”“妈,我要弃学,不读书了!”“什么?你说什么?不读书了?”“嗯,我想回来!”“回来!为什么?因为我吗?”吴母说着,却见儿子摇头,续道,“前几天都不见说,好好地,怎么突然有了这念头?这么快就放弃吗??”“我不是放弃,我只想多实践实践。”“实践!你要实践什么?读书一直读下去就是实践。”母亲说道,“不行,我不答应!”“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是否答应,我决定弃学。”儿子说道,“我必须这样做!”“你必须这样做?不行!”母亲说道,“乾儿,你想过你的前途没有?靠你的努力读博士很容易的,读多几年有什么辛苦?到时候出来任你实践任你发挥!”“我不是辛苦,我也想了很多。”儿子说道,“妈,刚才你有没有吃甜橙?”“吃了!怎么扯到这里来?”“橙有异味吗?”“嗯!这些橙是因为得了‘黄龙病’才这样的。”“那你知道柑树为什么要生‘黄龙病’的吗?”“生老病死,世之常情。会生‘黄龙病’有什么奇怪?”母亲说道,“乾儿,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你知道杨柑场所有柑树的病为什么会传染的这么厉害,而且又得不到医治?”“知道。就像‘艾滋病’一样无法医治,拖久了自然会死!”“不是。它不是无法医治,只是拖久了,没人管,没人理。”“那又怎样?而且又不是人们所愿的。”“不是人们所愿?妈,你知道曾经是谁管这个杨柑场的吗?”儿子有力地说着,却忽地有点哭泣,“是爸啊!如果爸不做一些抹良心的事,而多做一些为……”母亲大声地截断道:“不是,不是你爸,你爸不会干那种事,不会……”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而嘴里却还说着,“你爸不会干的……”儿子也不禁失声痛哭,抱住母亲的头安慰道:“妈,对不起!妈,对不起!”心里虽有点后悔说了刚才的话,但依然咬紧牙齿,这个决定非坚持到底不可,毅然坚决地续道,“妈,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回来把杨柑场的柑树治好,振兴杨柑场,这样才能赎掉父亲的罪过,不管你答不答应!”母亲缓缓地挣开了儿子的双手,哭着说:“乾儿,你爸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要相信你爸啊!”“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不能逃避事实!”吴定乾说着,看了看伤心的母亲,想了想,直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会儿,拿着一本笔记走了出来,走到母亲面前,翻到了父亲忏悔的一页,说道:“妈,这是爸的笔记,你看吧!”母亲停止了哭泣,抽噎着望了望儿子,接过日记,认真地阅了起来。看了一阵,果然如儿子所说,不禁又失声痛哭,扑在了儿子的怀里。“妈,这个决定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必须坚持做。”儿子说道,“我想爸一定不会阻拦我的。”母亲又脱开了儿子,饮泣道:“但是柑树得病跟你爸没半点关系,并非人所愿,天灾地劫,意外之事,谁也不能怨的。”“这跟爸有关系的,并不是什么天灾地劫,意外之事,这是意料得到的,人可以做好的。只是爸为了私欲才导致这样的,我不想爸被人臭骂一辈子,我也忍受不了这种耻辱,我必须振兴杨柑场,替爸赎罪!”母亲伤心地沉默了,整个世界是昏沉的。她明白了儿子的决定,是情理的决定,阳光或许会在昏沉中苏醒放射出来。 第二天早上,吴定乾不等母亲起床,静悄悄地把车推了出去,坐上启动便向赵灵家开去。一会儿,到了赵灵家门前,下了车,敲了敲门,里面马上传来一妇女的声音,“谁呀?等等!”不一会,开了门,看见敲门人,便续道,“哎哟!乾儿,是你呀。这么早,找灵儿吗?”吴定乾点了点头,道:“伯母,你早!”“灵儿好象还在房间没起床,我喊她还是你自己上去?”“我自己上去吧!”吴定乾说着,向楼梯口走去。准备上楼的时候,厨房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音,“玉红,谁啊?”吴定乾打招呼道:“伯父,是我,定乾。你早!”“哦,定乾,是你啊!”赵父说道,“找小灵吗?她在上面,自己上!”“好的!”吴定乾说着,上楼去了。上了楼,走到赵灵房门前,敲了敲,并说道:“小灵,小灵!”“谁啊?这么早!”赵灵睡意朦胧地说,“哎哟,好冷哦!”起了床,伸了伸懒腰,然后走去开了门。然而自己却还睡意朦胧着,突见吴定乾,一时惊醒,马上用双手理起长发来,急着说:“定乾,怎么是你,怎么这么早?”吴定乾见开了门,面前站的便是赵灵,穿着红白相间的睡衣,而且可以清晰看清白皙的肌肤,全身散发着香气。突觉她跟自己说话,方强颜欢笑道:“小灵,你早!还没睡醒吗?没睡够,我不打扰你了。”说着,欲转身准备走向电脑。赵灵急了,忙伸手牵住他的手:“定乾啊,你昨天去哪里了?我们好担心你啊,有没有出事?”“哦,昨天我没去哪儿,我没事。”吴定乾苦笑道,愣了一会,续道,“我可以上网吗?”“嗯,当然!你自己上吧,我去洗脸!”赵灵说着,走开了。当赵灵整漱好来电脑旁的时候,吴定乾也恰好关了机。赵灵见了,问道:“上了吗?怎么样了?‘吴定乾失意地摇了摇头:“他们说还没查到,或许要自己配药,要做实验,要很长时间!”“定乾,那就给点耐心自己吧,相信他们一定很快有答案的!”吴定乾叹气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小灵,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说着,见她“嗯”了一声,便续道,“小灵,如果我弃学回家,你会怎么想?”赵灵惊了一下,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想着,难道他是为我而放弃学业,放弃前途吗?便细声说:“我,我不知道!”“是呀,你不知道原因,也不了解。算了,我回去了,再见!”吴定乾叹着气,准备转身下楼。赵灵抬头道:“中午我过去好吗?伯母说她想买新衣服!”“好啊,早点过来!”吴定乾说着,自下楼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看见赵父站在自己的车前不断地叹气,那种叹气仿佛包含着对一种事物的万份柔情、伤心怜悯和怜香惜玉。果然,只见他对汽车感伤道:“哎哟!看把你弄得伤痕累累,可真是痛煞我心啊。只可惜你明珠暗投,埋没了你!”吴定乾见了,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伯父,你在跟谁说话?怎么这么悲伤?”赵父听见声音,马上缓和过来,转身对吴定乾道:“没事!你车怎么这么脏的?要小心爱护啊,如果你不想要,就把它送……”“卫均,吃早餐了!”屋里传来一个喊声。赵卫均一时被屋里的声音打断,忽觉得讲下去有失面子,收了口转语气道:“定乾,小心啊!”吴定乾点了点头,道:“伯父,你想说什么?”“没什么,没什么!要小心看好车,有空多开来我帮你洗!”吴定乾看了看自己的车,觉得也挺脏的,强颜欢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回到家的时候,又看见母亲坐在庭院一角发愣,然而手中却拿着一个信封和一张纸,纸上写了一些字,跟她说:“妈,你起床了!是爸写来的信吗?”母亲神情沮丧地点了点头,说:“你什么时候写信给你爸的?”“前几天!”儿子说道,“信里说什么了?”“聊聊几行,他说想看看你,也答应了你的决定!”“太好了,我就知道爸会答应我的!”母亲苦笑了一会,然后说:“乾而呀,妈也想了一晚,或许你作这个决定是对的,但你也得读完研究生,也就剩下半年了。”“不,到那时太迟了,这事一刻也不能再拖了,我必须马上做!”母亲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还是吁了口长气,勉强点了头。吃过午饭,吴定乾把车抹干净后,赵灵也来了。三人便又向惠州市前进了。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监狱,然而狱长说不可以相见,一个星期只许一次。虽然万般地求情,还是只可以送进衣服,不许见面。虽然伤心扫兴的事情人生是免不了,然而面对人人喜气洋洋地迎接新春,自己也会随这新生向前看,光辉就在前面,一年之计在于春。所有伤心都将从新春里有一个新的诞生,是一个完美无邪的诞生,一直向前发展。三人在惠州市区逛了许多地方,,多数是在商场里逛的,因为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把人的眼睛看得眼花缭乱。他们试了很多新衣和选了很多年货,当然最后还是满足而归了。 

    2008-07-12 00:00:00 作者:邓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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