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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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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去海边吧

    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荐稿文/唐映一、一进那家星巴克,我就开始寻找,同时脚很习惯地朝着窗户边的座位走过去。但是等我快到窗户边了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我停了下来,笑了笑,又朝着立体空调边走过去,这回对了,看到了她。夏檬儿本来叫夏檬,我特意加了个儿字,因为觉得这样更加称她。她就坐在离空调最近的那个座位,对着空调吹着冷气。我看到她胖胖的背影,头发扎了起来,因为头发不长,像个小小短短的兔子尾巴。我走了过去,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下。“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最怕热了,一定要挨着空调啊。”檬儿抬起头,脸上有些小小的雀斑,五官都很小巧,大大的眼睛里是褐色的眼眸,加上长长的睫毛,怎么看都是个胖洋娃娃。“我就知道你会第二个到……”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夸张地“哇”了一声,“我的天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我们才没有见面一个多月而已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我只顾笑了笑,“你干嘛还是那么胖啊?那次见面不是说好要减肥么?”“不行不行,”檬儿无奈的摆手,“增肥差不多,我天天吃夜宵。”“那你没救了。”“林薇,你是不是一个月没吃饭了啊?”“嗯,差不多。”我附和着她的夸张点点头。“哇!你真行啊你。漂亮多了。”“那你就走可爱路线咯。”檬儿扁扁嘴,“对了,叶秋说她要晚点到。”“我知道,”我点头,“她一向如此,不过,迟到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只希望她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就好。”我不屑地看看檬儿,“只有你脾气好,要是天天约好时间还要我等,我肯定走人。”“你现在也在等啊。”“一次就算啊,她跟我约时间可从来准时咯。”“阶级待遇!”檬儿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四个字。我看着她,心里被温暖的感觉挤得满满的。我一直觉得性格开朗活泼的檬儿是我的太阳花,只有她的朝向才让我找到阳光在存在的地方。檬儿小心翼翼地朝着我伸头,“薇,你说这里点个咖啡要多少钱啊?”“嗯,便宜的话二三十啊。”“哦。”檬儿捂着心脏的位置,“她把我们约出来,我总有不详的预感,她平常都不会反应这么迅速,一放假就叫我们出来。”我勉强挤出个笑容,显得极其虚假,“放心,放心,不会有多坏的。”但心里却在默默祈求上帝保佑。就在我无比虔诚地祈祷的时候,我就看到王可妍走进来了。她穿着紧身上衣,超短裤子,头发扎成了马尾,跨着个巨大的黑包,一双黑色矮跟鞋踢踏踏地响起来。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今天居然没有化妆!她的眼睛无比犀利,几乎只有一秒就找到了我们“藏身”的地方,直径走了过来。檬儿像个处在被猎杀边缘的小动物,很机敏地回过头去,又马上转过来,看看手表,“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没有迟到!”我一边鄙视她一边挪位置,给可妍腾出地方。王可妍走近,停止了一秒,就坐在我旁边,她眼神犀利地打量了一下檬儿,无比厌恶地说,“又肥了!”檬儿的第一个反应是,张大了口。“叶秋要晚点。”可妍说。叶秋就这样,要迟到就一定告诉所有人。我跟檬儿点点头。“叫东西吃啊。”“有什么好介绍?”这一下,檬儿来了精神。“我没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过呢。”“你呀,卡布奇诺咯,适合你。”王可妍说。“多贵啊?”“我请你啊。”我心里一阵开心,她请,那我……王可妍对我笑笑,“薇,你就负责叶秋吧。”我感觉我的笑容是僵硬的,但我依然说,“好。”这个王可妍,真是又精明又吝啬可恶。“那我不要卡布奇诺,我要最贵的。”檬儿很兴奋地说。“贵不贵对你来说没有区别吧。”王可妍打着手势叫服务员。我很同情地看了檬儿一眼。“三杯蓝山一杯卡布奇诺,两杯蓝山不放糖,一杯放多点糖,诺布其诺多给一包糖剂。”王可妍想也没想地说。至于夏檬儿,就压根没有听可妍点了什么,她开始打电话,告诉叶秋要怎么过来。很快,在咖啡还没有端上来前,叶秋就过来了,四个人,终于是凑齐了。叶秋还是那个老样子,有点胖,短头发有点蓬松,脸上偶然冒出一两粒痘痘,长像平常,永远都是简单T恤和牛仔裤。给人老实温顺的感觉。王可妍照例看了一眼叶秋,“没变,可能肥了。”叶秋只顾翻了翻白眼,而王可妍转过头来,“你瘦了好多啊,谈恋爱了?”“还行。”我漫不着边地回答了这么一句。我们,都是在王可妍的打击下成长的。但是当初成为朋友的原因又是很戏剧的。我们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同一个班的,小学,初中,高中的,升学考都没能分开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我们四个从小就是小胖妞。因为胖,都受到过同学们的嘲笑,渐渐地,就都玩在了一起,高中之前,我们在王可妍的带领下,尝尽了这个城市的所有小吃和饮料,那时候经常周末各自带着个小包包,里面是好不容易攒来的零花钱,跟着可妍到处去玩,她是我们中的老大,总能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到了高中,我们的快活的日子就到了尽头,王可妍宣布她要减肥!于是周末我们渐渐地找不到她了,但是她却真的开始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漂亮了,她开始在乎打扮,学会化妆,去买一下让我们咂舌的名牌包包,衣服和化妆品。自从她瘦了以后,我们的恶梦也就开始了,她开始打击我们,说我们的脂肪堆积起来可以做燃料,把南极都给烧化掉,我们一般都是无比无奈地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逼近魔鬼的身材,不再说话,说也说不过她。一场高考终于结束了这一切,我们三个留在了南方,选择了广州,而可妍选择了北上。现在,是大一的暑假,又过了一个学期了,和可妍已经不见一个学期了,但是,她丝毫没有改变。“大家一个学期过得如何呢啊?”可妍问。“还行啊。”叶秋笑了笑回答着。“噢,”檬儿清清喉咙,“我也还行啦。”“你呢?”可妍转过头问我。“嗯。”我回答。“看你这死样子,还能好到哪里去呢。”王可妍好不客气地说。“薇,你瘦了啊。”叶秋像发现个新大陆一样。“你干什么去了?只剩下骨头了。”“减肥啊,我准备跟可妍比一比,看谁瘦了以后更漂亮!”我不知死活地说。王可妍假装没有听见,从她那个巨大的包包里面拿出一打的打印纸,分发给我们。我一看,居然是海南旅游,那些纸上分明地写着三天两夜的旅游,详细的路线和住宿,更加关键的是,在协议书上居然已经签好我们的大名。“你搞什么啊?”我问可妍。“海南旅游,三天两夜,后天出发!我帮你们给钱了,但是,我给了双份,也就是说,你们都得带个男人一起去。”“啊?”我一惊,“说什么呢你。”“没什么啊,就是我给了八个人的钱,算我请你们和你们那一位一起旅游的。”王可妍说的轻松极了。“我没有耶。”檬儿皱着眉头。“管你啊,自己看着办吧。”王可妍一边笑着一边掏出手机问我她的新手机好不好看,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咖啡来了,王可妍朝着服务员很甜地说了声“谢谢”,我从来没有听过她可以这么甜美地谢谢别人,很明显,这是她的小阴谋,目的也很明确,她始终认为我们这些老姑婆是时候谈恋爱了。王可妍一边用勺子搅着咖啡,一边说,“要是你们都没有带男友的话,当然,我会灭了你们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说得出口就绝对做得到。从小学因为有个男生说我,她帮我出气,在那个男生书包里面放四脚蛇,到高中她看不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生,用了点手段让那个女生主动求饶,当然,手段我就不想再提了,只记得我们四个人在吃饭,那个女生脸色苍白地走过来,带着哭腔地说,“对不起,我错了”,王可妍面无表情地说,“帮我把这些饭菜收拾干净。”那个女生无比温顺地把她吃剩下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她觉得要去做的,就算是下地狱她也要去做,当然,如果她觉得是你应该要做的,那么你就算十万个不愿意,她也会要求你达到的。檬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檬儿的成绩一直很差,当然是相对我们这三个成绩比较好的来说,记得初中升高中的升学考,我们都觉得檬儿已经离我们有些差距了,估计很难在同一个高中上学了,在离中考还有14天的时候,王可妍很镇定地看着檬儿不到60分的数学试卷,说了句,“我辅导你。”我从来没有问过檬儿那十四天她和可妍是如何渡过的,我相信,那个檬儿一生都不愿意再提及的回忆了。我沉浸在对可妍恐怖事件的回忆中,回过神突然看到夏檬在很享受地品尝着那个卡布奇诺,不时探索似地放着巧克力糖浆。叶秋有些心不在焉,而王可妍则在不停发短信,四个人都没有了说话,气氛有些古怪。“对了,”王可妍像是想到什么,“后天出发呢,在我家楼下见哈,带好你们的东西,纸上面都写得很清楚了。”“可以不去么?”叶秋突然说。我心里一沉,瞄了一眼可妍,可妍的脸色果然是沉了下来,檬儿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去啊,反正没事做,又不用出钱,可妍搞定。”“我要帮家里干活。”叶秋回答。“你不在家你们家店子照样在开,不过是三天,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你做一个决定之前就从来没有问过我们呢?”“你不想去?我之前就听你说想去海南的,现在你不想去?”王可妍明显提高了语调。我给叶秋使眼色,不希望她惹了可妍,但是叶秋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也跟着提高了调子,“我问你,你花了多少钱?八个人,你花了多少钱,这上面写着是八个人小团,有专门的导游,住的又是高级的酒店,你花了多少钱?”王可妍往沙发上靠背倒去,双手抱在胸前,“这是我的事情,你干嘛那么在意?”“肯定上千吧,我知道你家有钱,但是,你为什么不先把那一千块钱还给程灏?”我们三个,可妍,檬儿和我,都几乎呆住了,我做梦也想不到叶秋居然会在这样时候提起这个人,这个人,无疑就是王可妍的禁忌。我看到王可妍双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语气异样的平静,“这是我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你既然已经要放弃了,就不要再牵绊他。”叶秋的眼神里居然是很坚定的目光,“那一千块是程灏打工赚的,是血汗钱。”王可妍转了转头,避过这个目光,“你不是逆来顺受的吗,怎么替他说话了?”“可妍,做人不能太过分,尤其是对你好的人。”王可妍喝了一口咖啡,我心里的不详预感强烈了起来,可妍现在完全处在下风,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狼狈的。果然,在喝完一小口咖啡后,她开始反击,“不管怎么样,我还算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你呢,永远就守着你们家那个小超市吧。”“你什么意思?”叶秋激动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事实在眼前。”王可妍扬起了头颅。“够了!”我喊了一声,“可妍,不要说了!”王可妍停了下来,站起来,冷淡地说,“后天见,还有,你们的男伴。”我说过,她认为要做的,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我看着可妍离开的身影,是那么的迷人,其实她不高,她和叶秋都是南方女孩传统的小身材,我和檬儿的高度倒是比较“北方”,都在一米六五左右,问题是,无论她王可妍看起来多么娇小可爱,她依然可以让我们不寒而栗。我看看叶秋,她脸上没有表情,也猜不出她心里面在想着什么,但是,叶秋是我们中最乖的,也是最少说话的,尤其是对于王可妍和程灏,本来就是连我和檬儿都不愿插手的事情,如今叶秋却站了出来,如果不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叶秋也不至于会说的,可说了又怎么样呢,我们依然只能在后天乖乖地“旅游”,在王可妍精心的安排下渡过这个暑假最开始的几天。檬儿清了清喉咙,“才十点多,你们等下准备干什么?”我和叶秋都没有回答,心里五味杂呈。檬儿摇了摇叶秋,又暗暗在下面踩了踩我的脚,“叶秋啊,一起去买衣服吧,我夏天的衣服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件,和林薇,我们三儿一起买衣服吧。”叶秋送了耸肩膀,“好。”我一直观察的叶秋,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她一直都给人这样的感觉,冷漠着。王可妍很冷,有些时候冷到让人害怕,但是叶秋却始终是安详的,安详地冷漠着,漠然到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二、我在上楼的时候突然觉得很饿,我用了上三层楼梯的时间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吃晚饭,又或者有没有吃可以饱肚子的东西,得出一个结论,我并没有吃什么。从下午上街回到家,已经是五六点了,睡一个觉,洗一个澡,我就又出来了,看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时间算是刚刚好。按响了门铃,叶秋穿着小背心睡衣开了门。看到我,会心的笑了笑。晚上外面的风很凉爽,我们骑着单车到了北山。北山是我们这个城市边缘的一座小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的。叶秋和檬儿是住在同一个生活小区的,都在北山脚下,我家离她们这生活小区也不过十几分钟路程,只有可妍家在市中心。从和叶秋当朋友开始,我就很喜欢她,喜欢和叶秋呆在一起的感觉,很舒心。她很安静,所以可以听我说许多我的故事,可妍总是过得比我们谁都精彩,至于檬儿,是个大神经,你说的话,她要很多时间来消化,所以,我选择了叶秋,有什么会跟叶秋来说,她收藏了我最多的眼泪和记忆,当然,我也收藏了她许多的心情和秘密。有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子,当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找她,然后两个人一起骑着单车来到北山,沿着山上的高速公路慢慢散步。如今的北山变化很大了。一栋栋的别墅开始出现在了半山腰,有一个地方方圆四五十米的树木全被砍了,然后烧得只剩下光秃秃的焦黄色土地,就在这样的地方立上了一个十米高的大的牌子,钢筋做的牌子上用红色闪光灯围成几个大字,“北山人家”。晚上在山下看上去,就像个什么妖怪在山里面眨着红色的眼睛。我和叶秋当然憎恨无比。这些有钱的人家,为了什么追求与自然和谐,把树了砍了,草也烧了,建了一座又一座小洋房,到头来还要以什么“人家”自居,说是附攀风雅也就算了,关键是真的留下了一座又一座不堪入目的山体,在钢筋水泥中辗转流离。他们所谓的回归自然,不过是破坏自然罢了。其实这些小楼很多是没有人入住的,有钱的人不过把这些建筑在山上的小洋房当作避暑的地方,偶尔来享受一下,这一片的小楼只有几个保安和十多条恶狗天天守着。我和叶秋时常幻想着,我们穿着全黑的衣服,各自提一个巨大的袋子,袋子里面装满骨头,趁着保安人员不注意,在深夜抹黑进去这无人的小洋房区,用骨头来引开恶狗的注意,撬开或者打碎玻璃都好,反正是要进这洋房里面睡一觉!我一边看着这个装修华丽的小洋房,一边不时看看山下繁华的都市,这是我们从小成长的地方,它和别的需要发展的城市一样,开始变得灯红酒绿和滥滥风情,摩天楼建起来了,新的娱乐城有了,人们也开始行色匆匆地穿梭在车水马楼之中,来不及看清彼此面容。这只是南方的小都市,却还是要逼着自己赶上这个时代的步伐。我突然想到王可妍,她从一个不在乎打扮到开始疯狂追求时尚的女孩的变化,不正是在和这个城市遥相呼应吗?她会买名牌的首饰,衣服,鞋子和包包,这些从来没有这我们生活这个小城市出现过的名牌店却渐渐地出现了,她开始注重饮食,与此同时,这个城市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价格昂贵的餐厅。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好像事情到了一个地步,迟早就会有变化的。……而我跟叶秋的沉默也迟早会有变化的。果然,她开口了,“一个学期过去了,好么?”“嗯。”“你瘦了呢。”“那个……”我有意想避开这个话题,“今天你可是犯了可妍的大忌。”“我知道。”叶秋看着我,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山下的城市,“如论如何,可妍都不对。”“我也知道的。”“程灏挺好的,就是不该遇上王可妍。”“秋啊,可妍也没做错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她不停伤害别人。”“感情的事情,总是这样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能过几年,他们就会恢复了,就算恢复不了,他们自己本身而言,都不会介意的。”我停了一下,“还有,今天可妍的那几句话,别介意,她乱说的。”“你们……也是这样想的么?”叶秋走到高速公路的边沿,继续看着脚下的城市,神情居然是说不出的落寞。“什么,这样想?”我试探着。“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的啊,家里开了个超市,又有个弟弟,而且弟弟比我出色多了,好像谁都觉得,家里会把超市留下来给我,那也算我爸妈辛苦了一辈子的一点财产了,反正弟弟出色,他是不需要这个超市的。”“叶秋,怎么这么说呢,我们都知道,你还是一个很渴望闯荡世界的人呢。你不是说要环游世界吗?”“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啊,林薇,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读的不过是个普通大学,又是不起眼的专业,出来就当个文秘了不得了,还不如干脆的,当个超市老板更实在。”叶秋很淡的说着。我突然觉得伤感。那个会在我面前原形毕露,大笑大哭,大叫着要去环游世界的叶秋,似乎就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不见了,她好像变得更加的沉默。“薇,你也看到了,我妈妈老是要我去超市帮忙,还告诉我怎么进货,怎么记账,其实在超市呆着,真的没意思,但是,你们一喊我出去玩玩,我妈意见特别大,就算超市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她也喜欢我呆在超市里面,就只是守在那里。我有时候真的很怕,怕我就真的会这样子一辈子守着超市,反正,一辈子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超市里面,时间就算再慢,不还是过去了么?”叶秋低下头,有些刘海遮住了她的脸。我走过去,抱着她,“不要这样,我们才大一,还能调整的。”叶秋抽泣了一下,“林薇,我挺羡慕你的,你没有家庭负担,虽然,你没有得到家庭的关心。”我松开手,别过头,暗暗叹了一口气。“檬儿跟我一样,家里压制的太多了,檬儿老是反抗她家里人,现在还像个在叛逆期的女孩,其实她是生气她妈不能理解她,不敢放手让她过自己的生活。”叶秋看着我,“但是你,却一直渴望有人能绑着你。”我觉得喉咙很干,舔了舔唇,“我也渴望自由。”“许岩最近好吗?”叶秋问。我开始变得有些僵硬,“我怎么知道。”“你们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你心里清楚,我在问什么。”我看着叶秋,好吧,还是坦白吧,对她还有什么好隐藏的呢。“他跟我告白了,问我能不能在一起。”“什么时候?”叶秋很吃惊。“一个月前。”“你怎么说?”“我说,给我点时间。”“林薇,”叶秋手搭在我肩上,“我知道你,忘不了肖全。”“我怎么忘得了他,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觉得眼泪还是不经意的满了出来,有关肖全的一切,我都只能用眼泪来承担。“但是肖全一定是个过去式,我一直都觉得你们根本不合适,许岩才适合你。”许岩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其实高中我几乎没有接触过他,他是个很典型的好男生,作风和人品都端正极了,不开玩笑也不嘲笑别人,乐于助人,朋友也多,大家都愿意叫他“岩哥”。他后来跟我一个大学。我跟肖全的结束就是随着高考结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我开始在大学形单影只,许岩本来作为以前的同学常常安慰着我,直到发展到现在。我跟许岩的事情,朋友圈子里面多多少少都知道那么点,大家都觉得他好,大家都觉得如果他真的喜欢上我了,我可以好好考虑他,毕竟他跟肖全完全不同,可能更加适合我。“叶秋,”我埋在她怀里,“但是,我想着肖全,他会叫我‘肥婆’的。”叶秋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我从她怀里抬起头,“你应该也最珍惜,那个常常叫你肥婆的人吧?现在,你也瘦了,也不算肥了,应该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叫你了。”“王可妍真傻,”叶秋抬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因为她放弃了那个叫她肥婆的人。”我双手环着肩膀,今晚的风显得特别冷。三、回到家,我打开了手机,差不多一个月,我的手机都处在关机状态,里面满满的是短信和未接电话,当然都是许岩的,他并没有逼我什么,其实从一开始认识他,他就对我很关心,会打电话问我吃饭了没有,睡觉了吗,心情好吗,我也开始习惯有这样一个人的关心,但是,自从一个月前的那个“告白”,他所有关心我的短信和电话都成了我的想要逃避的东西。我只好关了手机。放假了,他没有从学校回家,留在广州打工,为了体验生活,而我,在考完的当晚,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并且都没有告诉他。他应该是去找我了,才知道我走了。我看着未接电话的数量,恐怖到有45个,我不知道以前自己到底有多习惯他“源源不断”的关心。手机响了起来,熟悉的彩铃,还是肖全自己做的歌曲。打电话的居然是檬儿。我抬头看看时间,已经零点了。檬儿在那头声音很急,她说,“林薇,我要钱,带钱给我,快点。”“新世界”是我们这个小城市最红的也是目前为止最贵的购物中心,一共五层,最上面的那层是KTV房,普通的开房价1000,不提供任何食品和饮料,但是如果你喜欢,可以花上500块买它十斤水果和500块买5箱啤酒。我搭电梯上了五楼,电梯一开,左右两排十多名化了妆,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就都统一面带微笑朝我鞠躬,她们吐词清晰地说“欢迎光临。”我颤颤巍巍地从她们中间走过,到了大厅。这里灯光很暗,差不多200平方米的大厅只吊着一个巨型的水晶灯,大厅的地面铺着毛毯子,放着四五个很大的沙发,那沙发很特别,圆形的,可容纳十五六个人,每一个沙发都坐满了人,女人,漂亮年轻的女人。她们个个穿着晚礼服,装扮得体,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我感到心里一阵难言的尴尬,我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们,只觉得很难堪,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坐在沙发上面的那个人是我一样,我低着头,从她们中间穿过。能让我来这样地方的人,绝对不是夏檬儿,只有可能是王可妍。我一进那间包房,夏檬儿就几乎是跳着出来迎接我,准确来说,是迎接我的钱。王可妍才会来这样的地方消费,她夏檬儿不过被扯着来唱歌,没想到可妍醉的不省人事,连个银联卡密码都说不出来了。我看着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王可妍,真想好好揍她,但当下,我还是得不动声色地拿出我的卡,很优雅地写按下我的密码,带着自残的快感,涮下了1800的价钱。我知道王可妍会还给我,而且说不定是还2000块,但是我不禁恶心起她这种毫无节制的消费。我和檬儿好不容易才把王可妍从五楼抬了下来,丢在了路边,夏檬儿开始伸手叫出租车,我一把放下她的手。“你干什么啊?”檬儿问我。“你干什么?”我反问。“打的回家啊。”“把王可妍送回去啊?”“不然呢?”“她醉成这样子活该,我要把她丢在路边上,我们两个走。”檬儿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躺在地方的王可妍,“你在开玩笑吧?”我当然在开玩笑,因为我就算很想这样做,但是一旦明天王可妍酒醒了知道我这么对她,估计我就算再怎么想替她结账也好,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在出租车里面,王可妍在一旁安静睡着,夏檬问我,“薇,后天要去海南了,你准备和谁去?”“不知道。你呢?”这回夏檬沉默了。“彭涛呢?他不是考完了吗,你就可以跟他去啦。”“他还没有给我答复,他才刚考完,谁知道考得怎么样呢。”彭涛就夏檬心仪那位,高考完了以后夏檬就鼓起勇气告白了,但是彭涛一直没有表态,高考中彭涛考得不好,选择了复读,只对夏檬说,“高考完了再说。”夏檬就一直等啊等,等着彭涛复读完后的那个答案。老实说,我还真的不敢相信檬儿会有耐心的等一个答案等差不过一年呢。“那也可以叫他一起去玩玩啊。”“他可能不去吧,我也不知道。”夏檬的声音低低的,有点苦涩。“你呢?和谁?许岩吗?”我笑了笑,“他没有回来,还是学校那边打工呢,怎么去?”“如果我们不带伴,王可妍说不定真的灭了我们。”我把头搭在靠背上,翻白眼,“随便吧。”车子到了北山,我把檬儿放下来了,对她说,“我等下打电话给可妍家,让她家人放心,可妍今晚就在我家了。”檬儿看了看可妍,“今晚她特别不高兴。”檬儿下车以后,王可妍开始有些意识了,不停地叫着头痛,还打开窗往外吐了几回。她每吐一会,那个司机就咒骂几句,我只好无奈地掏出纸巾不停替她擦干净嘴边,衣服上的脏东西。她好像没吃什么,吐出来的全是酸水。酸水是混合着胃液和浓厚的酒味的,在空气中恣意充斥,让我不止一次地想做吐。下了车,我又用了全身的力气把可妍扶到家里,把她往床上一扔,我已经大汗淋淋了。我家里没人,准确来说,是很少会有人,我长期都是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今晚居然有个醉鬼陪我,这样想着有些有趣。我把可妍鞋袜脱了,再帮她擦了擦脸。她的眼影唇彩掉了下来,她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暴露无遗,我甚至数得清楚她脸上的毛孔。但她挣扎着,终于完整地睁开了眼睛。我又打了盆水给她洗脸,她看起来才稍微正常了一些,两眼没什么光彩,转着眼睛看着我的房间。“林薇,你晚上一个人守着这样的房子,不害怕吗?”王可妍问我。“好好睡吧,我去客房。”我站起来准备转身走了,没想到王可妍从我身后把枕头砸了过来。我猛地一回头,大吼了一句,“你干什么,还没有疯够吗?”“林薇你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你也跟叶秋一样,你们都不理解我,你们从来不安慰我,以为我什么都行,我一个人撑得好辛苦你们知不知道?你什么算什么朋友,算什么朋友!”王可妍朝着我大叫。我静静地看着她,又走过去坐在床上,握住了她的手。王可妍马上抱住了我,“林薇,我跟你讲,我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把一切都给了白天水……”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王可妍和程灏是高中开始的,其实程灏是个成绩不好,会抽烟的那种二流学生,上课睡觉,下课打球,没事出去混混,学习上靠点小聪明得过且过。而她王可妍,却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我们做朋友的应该怎么都觉得别扭,但是我们三个都看的出来,程灏对王可妍,那可是好到了骨头里面去了。加上程灏为人也仗义,从不说空话,要担当就一定担当,很有大哥风范,把王可妍这个母老虎交给程灏我们三个都说不出的放心。但是高三一开学,王可妍就提出要分手,她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白水天的怀抱。白水天其实是个老男人,比我们大了十多岁,在广州一家广告公司当总监,王可妍不知道是怎么认识他的,反正根据王可妍的讲述,从见到白水天第一眼,说第一句话起,王可妍就完全被白水天给迷住了。白水天那个老男人我没有见过,但是叶秋见过,叶秋说,的确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不过眼角总是藏着那么点狡黠。叶秋的话让我对白天水产生不了任何的好感。高考结束,程灏就去打工了,王可妍暑假背着我们去了几次广州,她知道我们根本不同意她和一个老得可以当我们爸爸的人在一起。那个暑假我一直沉浸在分手的伤痛之中,而檬儿要不是在挣扎着要不要告白,要不就是在等待她的答案,至于叶秋,她的高考成绩不理想,除了天天守在超市里面就没什么消遣,直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出现了那一千块钱的事情。我不知道王可妍为什么要借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她生活永远比我们精彩并且神秘,总之我们三个七凑八凑地把钱交给可妍的时候她说已经搞定了,钱是程灏借的,程灏家境不好,那一千块是他打工赚的钱。当时叶秋很犀利地看着王可妍,问她,“你怎么不找白水天?”王可妍当时的脸色我至今还记得,难看得很,像乱喷上了颜色,五彩斑斓。至于王可妍和白水天什么时候分开的,我更不清楚了,估计也就是大一开学没多久吧。我握住可妍的肩膀,“你这个傻瓜,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上当,别以为老男人就不会害你,你现在自己吃亏了吧。”王可妍低下头,可能酒精的作用还在,她抱着头表情很痛苦,“林薇,我跟你最好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觉得好多话都哽在了喉咙,我说不出什么来了,我只能看着可妍痛苦地抓的头发。“我给叶秋打电话了,她说我故意不还钱,故意不想好好跟程灏了断,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可妍抬起头很茫然地问我。我张张嘴巴,还是没有说话。“林薇,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坏。程灏对我那么好,我还离开他,其实当时那一千块,我问了白水天,他堂堂一个总监还说要考虑一下,程灏二话没说,甚至没有问我要钱干什么就把钱给了我,我心里清楚,白水天是个陷阱,我还往下跳,怪不得,怪不得叶秋那么生我的气。”王可妍倒在床上很吃力地说着。我拍拍她的背,“再洗把脸吧。”王可妍洗完脸以后就变的精神了很多,说话也清楚了起来,我不禁很惊奇这个冷水的作用。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自信冷静的王可妍,既然她从酒精里面清醒过来了,她才不会让话题局限于我,她用一贯平静的声音说,“林薇,许岩找我了。”我当时手里还端着洗脸盆,差点打翻了。“他说他放假很可能就不回家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王可妍看着我说。“哦。”我应了一声。“我们朋友都通过许岩,他比肖全强,别学我,我就没听你们的,自己吃亏。”“可妍,”我试探着问她,“你和白水天……”可妍抬头看着天花板,“高考暑假的事情,和他是学期中分开的。”我摸着可妍的长头发,轻声地说,“可妍,我觉得你和我们这个城市一样,在慢慢地,慢慢地改变,有好多东西都在改变……”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王可妍已经走了。才九点多。她留了个纸条,帮我泡了杯牛奶,纸条上写着,“钱我会给你的,你多吃点东西。”完全不搭的两句话,但是我懂她在说什么。王可妍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我们三个朋友的好,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喝了一口牛奶,笑了笑。四、整整一天我都呆在家里面玩游戏,会玩游戏也是因为肖全,和他一起三年,我的人生某种程度来说都在为他。肖全是很潇洒的男生,会弹吉他会唱歌,会作词作曲,穿着好看得体的“badboy”,一副吊儿郎当,会歪着头笑着看我,也会狠狠地抱紧我。他叫我“肥婆”。就是他这样一个很阳光帅气的男生居然选择了我这样一个出了成绩有些出色就一无是处的胖姑娘,当他牵着我的手走过校园的时候还是有会一些细细碎碎的言论。我都不怕,把手交给他,心里是安稳的。肖全喜欢听我唱歌,他会帮我和音。他家有一台很漂亮的钢琴,他用他那修长的手指很专注地弹着钢琴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上天派下来给我的天使。家里的游戏碟子都是他买的,我们一起研究要怎么样完成任务,怎么样出招。我家长期没人,他常来我家吃饭,他总是吃得很开心。三年了,回想三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我幻想的爱情之梦,但是梦醒了人走了,留下来的,除了支离破碎的梦境,还有就是这个我不变的家,没有家人的家。我其实应该恨肖全的,因为他一声不响地选择了出国留学,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计划好的一切,出国,迁户口,决定在国外发展,再也不回来。但是他最后和我告别的时候吻着我流下了眼泪,他说,“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下。”我一把推开他的时候几乎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只看到很模糊的身影,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转身就跑了,后来才知道,看不清他的样子,是因为那一刻我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放下游戏器的手柄,我抱着腿坐在地上。我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是个工程师,长年累月在外面施工,勘察地形,设计,开会。我跟我父亲不同,他骨子里面是叛逆的血液,他喜欢新鲜而刺激的东西,他喜欢到处去看去闯,这一点叶秋也有,而我,讨厌漂泊,只想要一个能安安定定的怀抱。我喜欢家里有人等着我回家的感觉,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试过。我跟我父亲的争吵一直很激烈,他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可以那么安分地坐在家里,而从来不想去外面开阔眼界,他说我血液中缺乏他最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开始习惯地守着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家。其实无论是可妍还是檬儿还是叶秋,都不同意我和肖全,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们知道,肖全也不是能安分地过着生活的人,他迟早会走的。从和肖全交往第一天开始我就安慰自己,我们会有好结果的,但是他走了以后我才醒悟,有些东西都是在自欺欺人。我叹了口气,想要出回忆里面拔出来。站起身,打开了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想起明天要去旅游了,就开始按照可妍给我的纸张收拾东西,那是一份详细的清单,甚至连要带几条换洗的内衣裤都算好了。等我收拾完了,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要干的了,就躺在床上睡觉。一个月了,自从许岩告白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以来,我就几乎没有吃过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从许岩告白以来,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睡觉,好好地睡觉,哪怕再也起不来了都愿意,只要不要让我面对许岩就好。我知道这是慢性自杀,尤其是像我这种一直都有胃病的人来说,不按时吃东西或者不吃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是,我依然懒得吃,现在连吃饭都成了很累赘的事情。做梦了,我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呢?我还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我在梦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像是一幅放大了的油画,颜料一层一层地在画布上,就是组合不了图案。我猛地一睁开眼睛,自己全是湿透地躺在床上了。手机就在枕头上,居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从中午一点睡到了现在。收拾好的行李还放在床边上,明天早上九点就要出发,那么,现在我该干什么呢?继续睡觉吗?我动了动,想喝水。却发现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胃部开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粹不及防。我的胃开始像上了绞刑机一样,在撕心裂肺的扯着我,我感觉自己已经痛到在不停地冒着冷汗,第一次,嘴唇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我用手紧紧压着胃,想挣扎着起床到客厅拿胃药,但是巨大的疼痛已经让我连坐起来都成了困难。在这个时空,这个没有人的家里,我突然恐怖地想到,如果我死了,又有谁会知道?这是一个空旷的家,我就像个怨妇一样,日日夜夜守着这个家,守着不能给我安定的亲情和爱情。枕头开始湿了,我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我闭上眼睛,低低地哭出了声音。以前胃痛,总会有肖全的,他会给我喂药,会给我唱歌哄我睡觉,如今,连他都走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无人的小家里面,我在一个人捂着胃哭泣。悲伤甚至绝望充斥着我,当时除了肖全,我谁也没有想到,感觉上,朋友再要好,都有自己的生活,而我曾经的生活,只有肖全,然后,我听到了肖全的声音,肖全在给我唱歌吗?我听得那么清楚,那是他自己做的歌曲,他送给我的,当作我的生日礼物的。怎么会有肖全的声音,他回来了吗?我迷迷糊糊找着声源,才想起来,不过是手机。那边挂了电话,我接过电话却只能听到盲音。我又开始哭了起来,为什么我接不到这个电话,为什么我生病难受的时候连一个人的声音都听不到?幸好,电话又响了起来,我马上接了。“林薇,是我。”我知道,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你电话终于打通了,我打了好多呢,你,在听吗?”“嗯。”我勉强的回答。“林薇,”许岩在那边喊着我的名字,“你不要那么大的压力好不好,我没有逼你什么,我清楚得很,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听着许岩那好听的声音,带着磁性的声音,忍不住哭了出来。许岩明显着急了,“林薇,你怎么了?”我一边哭一边说。“许岩,我胃痛,我现在好辛苦……”许岩开始安慰着我,“林薇,别害怕,药在哪里,吃药!”我摇摇头,“我在床上,药在客厅,我拿不到了,我起不来!”“那,把电话挂了,打急救电话,快!”“不要!”我哭喊着,“许岩我不要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好害怕,我好冷,我要听到你的声音,你不要挂……”我一边哭一边说,好像我就要跟许岩生离死别一样,因为哭得太厉害了,我开始不停地抽泣,每抽泣一下,胃就像刀割了一样,我又开始呻吟,狼狈至极。“林薇,”许岩在电话里的声音居然是哽咽的,“我求你了,照顾好你自己好不好。”我觉得自己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了,我对许岩说,“许岩,唱首歌给我听吧,我知道你不会唱,但是我想听,唱给我听好不好?”的确,许岩不是肖全,不是我认为的上天派给我的天使,他只会默默地关心着我,但是,他不会像肖全那样让我开心地笑,听我唱歌,为我伴乐,他不会打暴力游戏,他不会弹吉他和钢琴,他只懂得满腔的大道理,他只会耐心的教育我做人要现实点,他现在就在担心着就业问题,他开始学着炒股,他是很成功的男生,但是,真的是我要的吗?我久久都听不到他唱歌,我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了,我开始想,会不会这一睡去,就结束了一生呢?死亡的阴影袭击着我,脑袋像是灌满了浆糊一样转不起来,我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在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歌声,是歌唱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的。许岩真的在唱歌,他唱的是《小草》,那是已经很旧的歌了,他没有跑调,甚至唱得很好听。我本来想哭的,开始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变得很温暖,很安心,我笑了。许岩在那边好像也在笑,应该是不好意思吧。“林薇,我唱歌了,但我唱得不好听,你喜欢吗?你别担心,你会没事的,真的,我会救你的……”他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清了,他的声音好像从远方传过来的,我突然那么地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要还没来的及答应他呢!我想握紧手机,但是却无力地看着手机从耳朵边滚了下去,我捡不到了,再也捡不到了。眼皮越来越重,我告诉自己,就休息一下下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在想,我死了吗?看来并没有,我还是躺在家里那张床上,我动了动身子,轻飘飘的,胃还有些痛,可是已经不碍事了。我坐了起来,家里还是没有人吧,手机就在床上,显示的上一次通话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天已经亮了起来,看看表,早上七点了。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是昨晚痛到晕了过去。收拾好的行李就在床边,等下还要去旅游吗?很奇怪的,我闻到了空气中有股很香很香的味道,好像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难道,是许岩?我本来想下床去看看究竟的,就看到檬儿端着粥进来了。“呀,醒了啊?”她笑嘻嘻的。“你怎么来了?”“我不来,难道让你被饿死啊?你冰箱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过的呀?”我笑了笑,“忘啦,忘了买菜了。”檬儿把粥端了过来,她用了我用来装汤的碗来装粥,那是很客观的分量。“你要我吃完它?”我看着这个分量心里很虚。“是啊,不然我就告诉许岩,你病情加重了,要他辞职回来逼你吃,怎么样?”“你怎么过来了啊?”我问檬儿。“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忙了好久了。”檬儿把粥往我手上一放,开始说起来,“昨晚啊七点多许岩打电话给我,要我赶快到你家来看看你,还要我先打急救电话,说你胃病犯了。我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你都晕在床上了,我找了胃药让你服下去,又喊了医生,你猜他们怎么说你?”我摇摇头,“我怎么知道。”“那医生说你根本不是什么胃病犯了,是吃东西太少了,导致胃酸过多,胃抽筋了,要你醒来以后赶快吃东西,还要吃一些清淡的,所以啊,我给你煮粥了。”我摸摸胃,“那我就是,没什么事情吗?”“你不会以为自己严重到要死吧?”夏檬天真无邪地说出了我曾经的猜想。天啊,原来我是这么顽强的啊!我开始吃起粥。夏檬虽然是个马大哈,但是做起东西来可是一流,因为她的理想很简单也很没追求,当个衣食无忧的住家太太就好,所以她苦练厨艺,就渴望着有一天能梦想成真的时候能用上。“林薇,你真是不厚道,干什么这么折磨自己啊,真的为了减肥啊?”“不是啦,我懒而已。”“你知不知道你把许岩吓坏了,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那边差点没哭呢。”夏檬憋着嘴,“他那时候还在工作,在街上派传单,你这边不给他挂电话,他只好一边哄你一边问街上的行人能不能借他手机用一用,你想他多狼狈啊,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呢。”“那你,跟他说了我没事了吗?”“是啊,医生一走我就给他打电话了,他才放心的。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跟他哭啊闹的,我看他心里承受不了呢。”我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怅然若失。“给他个机会吧,林薇。”檬儿拍拍我的肩膀。又马上反弹,连连摇头,“瘦到只有骨头,我都不敢碰你了。”她说。我开始沉浸在夏檬做的好吃的皮蛋瘦肉粥里面了,好像带着家的味道呢。“薇,昨天我去广州,和叶秋一起去的。”夏檬说着。我很奇怪的抬头,“去广州干什么?”“叶秋要我陪她去找白水天。”“什么?!”我几乎叫了出来。“你们怎么找得到,你们又干了些什么?”“林薇我跟你说,叶秋太厉害了,她不知道怎么知道白水天的地址的,带着我就杀过去了。”我的眉头纠结到了一块。“叶秋知道可妍吃亏了,我把那天晚上可妍喝酒的事情还有说的话跟叶秋说了,没想到叶秋要我陪她去广州,我本来不想去,叶秋说如果我不去,她就自己去,我没办法,只好陪她去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以为可妍呆在你家里,打电话给你可能会让可妍知道。”“那你发短信啊。”“咦,”夏檬睁大眼睛,“我没有想到可以发短信耶!”我简直想拍死她。“然后呢,你们到了广州以后呢?”“我们找到了白水天啊,叶秋问他为什么要玩弄可妍,他说他没有,他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跟一个小姑娘开始。然后叶秋就问,是不是跟可妍那个了。”“白水天怎么说?”“他一个老男人呢,油滑得很,他问叶秋,是不是要他负责任。”我的眉头再次纠结在一起了。白水天的话是很讨打的。果然,夏檬接下去说,“你当时不在,要在的话肯定吃惊,叶秋给了白水天两个耳光,那个动作,特别迅速。叶秋居然敢打比我们打十多岁的长辈耶!”“白水天什么反应?”“惊呆了啊。他就很吃惊地捂着脸站在那里看着叶秋。”“然后呢?”“叶秋说,不要以为我们年轻就可以糟蹋我们爱情,以后都碰不到这样的真诚了。”我看着手里的粥,我说,“檬儿,知道么,我们友谊真的很过关呢。”“是啊,叶秋虽然讨厌可妍不还钱给程灏的事情,但是又会帮可妍出气,她心里很在乎可妍的。”“可妍也是啊,平常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叶秋说她几句就跑去买醉,抱怨我们不理解她,其实啊,是她看重我们呢。”我和夏檬相视一笑。“去海边吧,”我说,“这个时侯去海边最好了。大海那么开阔,会让我们也开阔起来的。”五、九点,在王可妍的楼下,我们四个人又聚在了一起。但是,都没有男伴,其实,只要有我们四个就足够了,短短几天,我却又好像能体会到了朋友的可贵。王可妍自己也没有带男伴,她也没什么好说。我们逃过一劫,就高高兴兴地上了王可妍家的私家车,朝着海南出发了!我一直都知道真正想去看海想去海南的那位,是叶秋,可妍不过是帮她实现了这个愿望罢了。我对大海没什么好感,我比较喜欢森林,至于夏檬,她除了在车上唱歌和涂防晒以外就是睡觉。等她一觉睡醒了,发现我们在火车站,才知道原来还要坐火车,并且是要在第二天才到海南。她无比恼火地问我们为什么不阻止她涂防晒油,害的她必须得和这个油性液体同眠共枕整整一个晚上!我和叶秋选择了沉默,可妍当然不会放过打击檬儿的机会,她对檬儿说,“那些大量的防晒油要忍受你恶劣的皮肤和难闻的体味,真的生不如死,涂在你身上不是你的损失,而是防晒油的损失。”檬儿杏目圆瞪,指着可妍,“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恶劣的皮肤和难闻的体味?”我在一旁叹气,她并没有听出“大量”这个词的别有用心。叶秋看着窗外好像是事不关己,但是我看到她的嘴角会偶尔地上扬。有了檬儿和可妍,我和叶秋是不会觉得无聊的,她们永远有最经典的对白,我和叶秋只要负责在一旁看好戏都好了,通常都是檬儿无比哀怨地看着我,“林薇,救我啊,求求你,救我啊!”我就会笑嘻嘻地对可妍说,“别计较了,跟这种人不值得。”夏檬就会倒在地上一蹶不振,口吐白沫,语气虚弱,“你们,联手欺负我!”等到我们一开始泡方便面,她就精神抖擞起来,我们四个人是四种口味的面,她每个人的都要尝试一番。到了晚上十点,她又无比可怜的看着叶秋,“秋,我们再泡一包面吧,我很饿!”王可妍连鼻子里面都是不屑,“你上辈子是猪,这辈子是猪,估计下辈子还是猪!”“你也差不多,你以前也肥,还说我!我们都肥好不好!现在只有我和叶秋还是坚守,你们两个要为自己背叛而感到耻辱!”“肥只是一个特征,你为什么像猪,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和猪的脑袋是一致的,吃了睡,睡了吃。而我们是可以变回正常,你就算不肥了,依然不能改变你是猪的特性!”我低下头,我想,如果我是夏檬,不如去死算了。果然,夏檬变得很安静了,也不说饿了,只是坐在那里自己跟自己怄气。叶秋看不过去了,问夏檬“还吃不吃啊?”夏檬也不回答。王可妍这才良心发作,笑着说,“虽然你比较猪,但是,你有一个优点是我们人没有的,你比较可爱,你可以和那个麦兜媲美了!”我和叶秋看着王可妍,表情异常丰富……呵呵,经过一个晚上的吵闹颠簸,终于是到了海南了!导游的车很周到地把我们接到了海边,安排好了一切。我看着王可妍优雅自然地指挥着一切的时候,也曾暗想着,有钱还是很好的。海水蔚蓝,和天一样,蓝色的海岸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前来度假的人,我看着这片广阔的海域,心真的也跟着开阔起来,为什么一直呆在家里呢?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看着大海,真的就会觉得,人是渺小的,所有发生在身上的不幸也是渺小的,天地之间只有茫茫的海水和尽情玩耍的人们,我们的爱恨情仇是岸上的沙滩,只是偶然地被海水带到了人间,经过了烈日烧烤,但是又迟到会回到海里的,事事都是如此,反反复复,潮起潮落,也还是会归于原点的。我坐在礁石上,看着远方的海线,海的那边,是什么呢?我一直笃定地认为,山的那边是山,不过山那边的山啊,藏着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家,以山为生,又归于尘土。那么,海的那边,是什么呢?我想,海的那边还是海,海和山不同,山隐埋了一切,但海却延伸了所有。一切都会过去了,伤口也会愈合的,我们都有年轻的资本,可以重新开始的。我掏出了手机,一条一条地读着许岩的短信,他是适合我的。爱情可以很美,我想是的,但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爱情,我是长期缺乏爱的人,纯粹的梦幻的东西只能让我迷恋,但是不能拯救我,那个愿意脚步为我停留的人,才是我要守候的人。我想到肖全背起吉他的样子,我想,他应该天生就是这样子,天生就应该是个流浪者。我决定,试一试,就试一次吧,让理智统领我的感情,带我找到我该守候的人。我发了条短信,那是一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发短信给许岩,我说,“许岩,我在海边,想起了你。”夏檬儿站在水里,她腰一下都浸在水里,她开始很高兴地玩起水来,她叫着笑着,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看起来真的美极了。突然,她像是踩到了什么,弯起腰开始在水里摸索,原来是个很巨大的白色贝壳,足足有人脸那么大,但是早已经是空的了。她有点失望地对着在岸边晒太阳的叶秋挥挥手里的大贝壳,同时想着要把贝壳做个什么漂亮的装饰。却看到叶秋在向她招手要她回去。她不知道,就在她捡贝壳的时候,她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彭涛的,他说,“谢谢你一年的时间,我用一辈子回报,好吗?”于此同时,嫌外面阳光太大而呆在房间的王可妍放下了白天水打来的电话,她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程灏,我是王可妍,过几天我来还你钱。”那边沉默着,王可妍很苦涩地笑了笑,“程灏,还了钱以后,我会彻底忘记你,不给自己机会,希望你也是吧。”然后她挂了电话,下了楼,去找叶秋。“秋,太不够意思了,白水天那个混蛋怎么只打两巴掌呢?”叶秋笑着看着王可妍,“我也觉得,欺骗了我们的王可妍大小姐,应该只有死路一条!”王可妍笑起来,“叶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叶秋看着远方的海,“我一直想来看海,你帮了我,还道歉吗?”王可妍也看着海,但心里却想,“只有叶秋才是海,因为她容纳了我们。”我从礁石走下来,夏檬从海里上来了,我们四个挤在叶秋小小的遮阳伞下面,我有事情要宣布,我要和许岩在一起,我要忘记肖全,夏檬看完手机也要有事情宣布,她的眼中都是幸福,王可妍也准备要告诉我们,她要还钱给程灏了,只有叶秋,还是沉默着,好像事不关己,但是我们都知道,没有了她,不会有任何的故事……(完)稿件介绍:我写了四个女孩子,她们都带着现实生活的烙印,她们有着真是的感情,有着很好的友谊,她们会孤独,会笑,会哭,会需要肩膀,尽管她们本身并不相同。这个四个女孩子,相约去海边,短短的两天,她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活洗礼。林薇明白了爱情不是靠着幻想就可以自己美好出来的,檬儿经过了一年的等待,我舍不得不给她一样好的答复,王可妍看上去是女强人,但其实软弱而害怕失去,最终也明白到了放弃了才是独立的开始,至于叶秋,她的结果,只是真正去了一趟海边,去看了一次大海。我知道,这样的故事是不够吸引人的,也知道在这个浮夸的社会,尽力求取生存的本身状态并不只是于此,但是,还是要写下来,因为我需要自己明白一点,我也是这些女孩中的一个。以上信息均为真实信息!

    2009-10-06 作者:绿窗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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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彼时花开

    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推荐彼时花开,妩媚的笑靥,记忆中是你的左脸还是右脸;彼时花开,风中摇曳,吹乱的是你的发丝还是我的心絮;彼时花开,此时凋零。坠落的花瓣泛起层层涟漪是不灭的追忆。我愿做一只萤火虫,用我的心照亮你的天。昨天的果实,风已吹散。誓言?陌路!我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天空很广,却没有方向。徘徊、惆怅、惘然。零星的碎片已不能拼贴出你完整的画面。褪色的明信片,尘封的誓言。都如彼时花开,消失在地平线。你在身边的温暖,化做泪水的孤单。五指间还残留着你的昨天,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彼时花开,此时凋零。08.9.28三13

    2009-02-04 作者:绿窗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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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觅春

    07中文三班李永雅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推荐1“世界是没有童话的。”略微上扬的尾音,是女生们自以为是的感叹语气。可是世界真的没有童话吗?那只是因为你的童话还没有破灭。只有待童话破灭了,你才会意识到自己一直生活在童话中。没有妄自加入同桌女生的讨论中,刚从童话中走出来的陈觅,回过神来,继续与男生们讨论篮球赛。2认识他的人都会以为他世标准的公子哥儿。一个太子党。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成绩还过得去,高考那年半靠关系半靠实力争到了名牌大学学位。一身不显眼的名牌,兴趣广泛,参加化学试验社却老往篮球场跑的小子。个子不高也有一米七五,笑起来眉目弯弯脸圆圆,很好相与的样子。另外还要加一条:没烦恼地混日子。所以当陈觅第一次见到今年的新室友,听到他喊他“陈觅”时,又或者听见他问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食堂时,他反应不过来。噢,他不知道自己的外号叫“陈公子”,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从不在学校饭堂吃饭。可是刚好,自己已经不如以前了。这样刚好。一切都会重新。“好啊,一起走吧。”陈觅友好地招呼室友。3大二的男生还不算忙,篮球也就成为陈觅与室友不可错过的活动。8个男生住一室,但陈觅唯独和其中一位亲近。他是个高个子、气势逼人的男生,身材精瘦,肌肉线条优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豹。剑眉星目,挑染的红发与浅麦肤色相映,左耳上黑曜石耳钉闪着冷光。很个性的人,和陈觅一路的人。连球技也不相上下。一番厮杀后,手中的球已经被室友抄走。陈觅一笑,示意暂停。倚靠在球场的破旧栏杆上,风穿过运动场,托起男生宽大的球衣。室友递来水,陈觅伸手接过。那一瞬间,就像以往,又若今昔。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日朗风清。曾几何时也有这样的人。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情节。记忆是场串珠游戏,陈觅却发现自己丢了坚韧的丝线。于是明珠遍地,在混沌里闪现着俏丽身影。却无法再次把握。“同学,球技不错嘛。”带点痞气的口吻,陈觅问到,“有意加入篮球队吗?”室友回他一个邪气微笑:“想挖角?不好意思,我只对机械有兴趣,你要不要加入机电协会,或许近水楼台可以说服我喔。”“我才没那么容易被骗!”抛去一个白眼,陈觅却暗暗心惊。连对话都何其相似。快速抛开这些思绪,陈觅回过头,放眼对面,却又看见那抹天蓝色。4注意到那个女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她是那种回头率很高的女生。总穿着朴素复古的连衣裙,斟酌过的领饰和鞋子,让人眼前一亮。面目清秀,神情却成熟凌厉。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竟没有一丝小女生的忸怩姿态,有时还会大方地走近,步履稳定,衣裙带风,飘逸似仙,可惜总是把三千乌丝束起。她给他深刻印象,久之竟无法忘怀。一些女生很喜欢惊天动地的唯美爱情,像他那个粘人的表妹。但事实上所谓爱情,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她一来,一顾,一往。而后他爱上她。5陈觅是行动派。这天上完课,他没有和往常一般和室友去打球,而是返回宿舍,翻出一段时间没有穿过的名牌休闲装。花了心思在装扮上,幸好同室的几个男生都不在,陈觅才逃过被说成自恋的一劫。正当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那个少年来敲了门。往后,陈觅回忆起和杨玕秋的初识时,曾笑着对秋说过:你知道当时我怎么想吗?我以为你是来打架的!秋的面容本来就威严冷峻,此时更是笼罩着愤怒的阴云。陈觅被这个俊美少年吓住了。少年环视宿舍,冷冷挤出一句:“杨璟春,在哪?”陈觅过了许久才反应到“杨璟春”就是那位要好的室友。他只微微摇了摇头。少年横他一眼,视线却忽然顿住。“那个……”陈觅回过头,看见他手指指着的方向,是刚翻出来的一本摄影集。出乎意料,他看见少年的愤怒瞬间蜕变成看不出喜怒的平静,“那个,你可以借给我吗?”陈觅的心有一丝抽痛。但很快被他忽略。就像许多许多为之牵扯的情绪。记忆的珠子镀着冷光,触碰总是冻伤。6让少年去宿管处等候,路上刚好碰上室友。和他说了情况,本就行色匆匆的他更急了,飞奔而去。望着他的身影,陈觅有点愣神。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欢快和担忧,与那个少年接到摄影集时的神色,如出一辙。那本画册,本来就该这种人拥有吧。陈觅后来在篮球场一角找到那个女生。她远望前方,眼眸流露出一丝感伤。天蓝色的衣裙与天蓝色的晴空,握手言和,静谧无声。错觉吧,他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久了,很久了。他在看着过去。他会哀悼过去。那与第一次看到那本摄影集时是相同的感觉。那是种被真相灼伤的感觉。耀目迷人却带刺,让人流着血去品尝的美丽。7顺利地约了女生出去走走,顺利地自我介绍,顺利地获得女生宁静悠远的笑容。她说她叫蓝天,外语学院。两人漫步在宿舍楼间的林荫道上。冬天残留的光秃枝干,像结了霜地铺满了细致的芽孢,冰清玉洁。阳光染上霞色,为地面铺上一层浅浅的水雾。不多不少的景致,不强不弱的光,陈觅突然想到,春天来了。陈觅喜欢干净却不萧条、未知却不故作神秘的春天。就像喜欢这样的她。蓝天很静,但并不冷。陈觅说些什么,她虽不看着他,但他知道她都听进去了。于是短短一段林荫路,他走得绵长,甚至莫名兴奋。走到女生宿舍的时候,陈觅久久站在原地,看着蓝天缓步走向春天的图景,然后回眸一笑。那个笑容覆在她的唇上,却还没有漫上她的眉眼。就像那时的天气,未摆脱残冬的忧郁,只开始有一丝春色。“陈觅,我们交往吧。”简单一句话,在错愕和欢喜中,他不思考。不愿思考。8之后几天,陪伴陈觅的人换成了蓝天。杨璟春这几天也忙了起来,那天他特地向陈觅道谢,只说他弟弟是画画的,很久之前就想要那本Carse的《春之景》,可是那种洋影集又贵又难买到,事情就一直搁着。杨璟春说这些话时习惯性地侧着头,表情是与平时的懒散不同的认真。他说我这个画画的弟弟太胆小,也太为人着想,怎么说都不听,怎么可以因为学费放弃画画呢。不放弃,呵,也是那小子的口头禅。遥想着这些,陈觅竟然没有发觉蓝天的走近。这些天都没有人陪他打球了,蓝天只是站在篮球架下,目光悠远;自己只是投着球,看着它一遍遍进入预设的圈套,一遍遍。渐渐地就会恍然失觉。汗水浸润了身上的名牌衫。日子就这么过去。9“陈觅,一起去改善饮食啊?”“对啊,把女朋友也带来大伙瞧瞧吧!”几个同学在教室门口堵住陈觅。无奈一笑,陈觅摇头拒绝。“咦,不要啦,你们室的都在搞自闭啊?杨璟春也是,一天到晚都不知在忙什么。”这么一提,他也是很久没有和杨璟春接触了。虽然是室友,但春近来早出晚归,自然话也少了。那个样子像是在打工。手机铃声救了陈觅,同学们有点扫兴地走开了。他在静静的教室静静的角落,静静地讲完电话。松了口气。什么时候问问杨璟春可以在什么地方打工吧。傍晚的阳光依然热烈,压得人呼吸困难。像是那段“陈公子”的过去,现在正毫不留情地站在永恒里嘲笑自己。是的,所有所有,都已成为过去。父母的电话,风暴的最后余音。不过是破产而已。10杨璟春果然在打工,在一间机电维修店里打下手。偶尔接些生意,帮人组装电脑什么的。陈觅一说,他也觉得正好,多一个人可以多接些单子。“就当还你借书的人情好了。”他笑起来总是带点邪气,却奇异地让陈觅感到从容。忽然想到他的弟弟,便多问侯了一句。“不知道,”说起他的弟弟,春的表情就会柔和,“上次和他吵翻了,还没有和解。知道我这么生气的话,就不敢放弃吧。”“《春之景》,你的弟弟眼光不错,他像是会走这条路的人,你不要太担心。”陈觅依稀记得买摄影集时的事。小小的他在画作拍卖场看中了一本非主流摄影集,死缠着要父亲买。自然免不了一顿打骂。可是所有痛楚都在打开它时消散。绿的层次,春天变换的景色,暧昧的阴霾。陈觅不懂摄影,可是他懂得惊奇。它让他想在这个春天不明显的城市,为春天喝彩。所以卖掉很多东西时,他藏起了《春之景》。11真正开始挣钱,才会知道所谓辛苦。最好的语言在体验面前都会失色。虽然赚的不多,但陈觅真的觉得自己来了个小小的新生。忙起来后,有时连蓝天也顾不上。不过幸好,蓝天没有太多抱怨。除了不时说一两句含沙射影的话。这些时候陈觅就会笑得很阳光。这个周末,他和杨璟春又一起背着工具箱到了市内另一所大学。沿路是排排杨柳,已抽出絮,只是未及飘飞景致。想起《春之景》也有类似图景。Carse在那张照片后的寄语是:烟柳不属于春天,春天不繁华,它是未知,隐隐带着求知的疼痛。本来一切顺利。可是陈觅料想不到开门的会是他,这时他万分后悔把联系顾客的事全推给杨璟春。而对方没有察觉他一脸故作平静,欣喜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陈觅?‘陈公子’?我是梁湛生,你记得我吗?”看啊,连热情的声音都是暗伤。杨璟春看看眼前这个书卷气的男生,回头又看看尴尬的陈觅,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聊,工作交给我”就离开了。梁湛生是个“呆子”,这是陈公子对他的评价。他对机电有份吓人的执着。不过已经不是陈觅所想的了。那么现在呢。陈觅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却很文雅的男生,企图一眼看穿。他依然是表里不一的人。看他那个样子,谁会想到他打篮球很棒,又有谁料到他志愿是机电工程,十有八九说他是文学青年。不过高考失利后,他确实进了中文系就是了。梁湛生向他说自己的近况,听起来无忧无虑的样子。但是他问自己在X大学机电学得如何,他问起自己喜不喜欢那里,他问起另一种生活。感叹,渴望。陈觅想,又不是没见过他落榜后失望的神情,难道自己还不懂他的不甘心吗。如果是一年前,他可以笑着对梁湛生说,人生何处无希望。可是今天,知晓一切,要他再说什么?内疚,伤心?陈觅只是笑着应对他,说了近况,毫无欺骗,只是保留了不安。他看到,当说到家道中落时,梁湛生安慰和鼓励的眼神。但是他不想看到对方非难的眼神。所以他不赌博。这一颗他选择让假象继续,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生活。下午再走那条路,柳絮已经扬起。那是冬天积下的瘀血,在春天化脓。12蓝天很少出现了,她开始了实习,这时陈觅才有蓝天比他大一年的实感。一年就可以有很多不同。陈觅穿好了名牌,在约定的地方等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即使一朝落魄,字节集依然抛不开富家子弟的优越感,每次都要披上名牌掩盖伤痕累累的自尊。蓝天依然漂亮,不过多了份职场女性的成熟。多少的,陈觅感到被拉开了距离。例行约会后,他回到宿舍。后来他曾经后悔,为什么不晚一点回去,为什么不拉着蓝天,好好看着她,直到培养出盲目的自信。而事实上,他没有这么做。他们,应该是在这个雾霾的春晚,错开的。13开门的时候,他看见室友大都在,只缺杨璟春。刚一进门,一个室友就把他拉到一边,支支吾吾地向他借钱。陈觅为难了,他打工挣的钱不多,主要用在生活开销上,家里不可能拿到多余的钱了。室友倒是会看脸色的,知道事情不好办,心里一急就开始口不择言了:“哥们,别这样,谁不知道你阔,加上近来你们还打工了,借个小钱也不算什么吧,陈公子?”陈觅一愣,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陈觅还是委婉拒绝。“你别这么小气,你看你着身行头,骗得了谁?还真是朴素的名牌啊!也难怪外国语学院的师姐一被杨璟春拒绝了就搭上你了!”“你说什么?”“哈哈,难道我说错了?是你当上她的小白脸了?”下一秒陈觅就给了他一拳,两人开始扭打。眼前的景象扭成一块。耳边还是室友的咒骂,“她就是喜欢杨璟春,大伙都知道的”还是“富家公子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进来,早看你不顺眼了”,记不清。劝架的人。听不到了。失觉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啊。没有痛楚,没有颜色。直衬得之前的剧痛滑稽可笑。图画般的美景,开始皲裂。他知道,从来,现实就不是人们想象的样子。14后来是杨璟春拉开陈觅的。他一回来就撞上了这个场景。听室友几句咒骂就了解了大概。架开陈觅再把一叠钱塞了过去:“这是近来打工的钱,本来是给我弟弟学画画的,现在先给你得了吧。”语调冷漠,面容冷峻,还带点邪恶。陈觅在他身边,被他那反射着银光的耳钉刺伤了眼。很吸引,没错。陈觅忽然很想给那张俊脸一拳。可是他没有。杨璟春看了他一眼,也没和他说什么。陈觅那晚梦见梁湛生。还是记忆中努力读书的样子。高考失利,大雨中痛哭的样子。最后是自己,接到梁湛生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并被告知,学位是买回来的。是踢走某人后得来的。他知道梁湛生仅差公布的分数线一分。他们报的是同校同专业。只是因为他想和梁湛生继续当同学。还是富家公子的自己,惶惶接过通知书。如今的你,如今的生活,到底还剩多少真实呢。就像面对彩图,我们轻易地认出了画上的春天,我说,这是我的生活,是我。可是现实中,面对自然,只得哑口无言。寻寻觅觅,不见春的影迹。15陈觅开始躲蓝天。他和杨璟春还是和以前一样,两个人都很聪明地避开话题。陈觅不是不恨,只是连他也知道杨璟春很无辜。那个室友没敢拿杨璟春的钱,自此就避开众人,宿舍笼罩着古怪气氛,倒是和阴恻恻的天气挺相称的。不过他也没多理会。要过日子很容易,只要不介意下一秒就崩溃。直到一天,陈觅因为课少,比室友们早了许多回到宿舍,在门口又碰见了冷峻少年。依然是冷漠的、无甚表情的脸,然而比起上次来得平静。看到陈觅,就轻轻点头示意,并递上那本《春之景》。陈觅请他到宿舍,他没做声但跟着进去了。“谢谢你,这是夏让我转告的。”“夏?”“就是我的二哥,杨璟春的二弟,学画画的。”这么一说,倒提醒了陈觅。他翻开摄影集。《春之景》,里面是春天。可是和图画的不一样。没有繁花似锦,第一页就是阴雨连绵。迷蒙的街,雾中昏黄的街灯。被雨打湿的残红,刚破开的芽孢,抽絮的孤零零的柳树。情人们互相倾斜的伞,苍蝇眼似的红绿灯,雨中。一页一页,翻动的声音如喉咙压抑的声调,呜咽如春雨之声。16陈觅想到以前的自己。活得自以为是的自由。但还是第一眼就被这本影集吸引,说不出的感觉。好奇,惊讶,厌恶又亲近自然。他还很傻地问爸爸,这本书骗人吧,春天不是这个样子的吧?爸爸怎么说的?哦,对了,他说春天是新生来着。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所以它可以很美,也可以丑恶,还可以哀伤。大意如此吧。陈觅突然觉得虽然父亲现在因炒股步入窘境,但他毕竟是给自己带来多年富裕生活的男人。“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感想之类的?”杨玕秋一脸冷漠,但眼神锐利,这是陈觅的新发现,秋是个存在感强的人。“他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依我看来,这个摄影师很诚实。”“是啊,很诚实……也很酷。”陈觅展开笑容,阳光又夹杂着单纯的邪恶,复杂又兴奋。陈觅觉得,秋是看穿了他的向往。17陈觅来了兴致,向秋打听他们三兄弟的事。秋很干脆告诉他,倒让陈觅很意外。杨璟春在父母出车祸时就被亲戚收养了,当时他已经接到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而杨琛夏和杨玕秋两兄弟,就靠政府救济和遗产生活,住在旧屋,并照顾车祸后昏迷的四弟杨玙冬。“不久之前,冬走了,夏受了点打击,加上生活费用紧,他硬是放弃了昂贵的专业美术课。他的师傅不舍得他,打电话到家,我才知道这件事,一生气吵到春这里,想要春帮忙劝劝他。”所以杨璟春开始打工生涯。陈觅明白了。“那么,你二哥回去上课了吗?”秋摇摇头,竟微笑起来:“他瞒着我们,从重点高中转到艺术职中了。学费倒是减半了。还笑着说一定会考上艺术大学呢。大哥很生气,可是拿他没法。现在夏大概在哄他吧。”“哄?”陈觅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很难想象那个杨璟春像个孩子的样子。“真的,”秋远望窗外,“也许,我二哥才是真正的强者吧。他知道对这个家该付出什么。”那应该付出什么呢?陈觅想问,但又马上想到,这不是别人能给的答案。18“秋,要回去了。”温和的声音,陈觅总算见识到了杨琛夏。温润如玉的少年,笑容暖得可以融化冬雪,看上去比秋还小。可是,看着杨璟春脸上从未见过的柔顺表情……陈觅深深体会到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夏秋离开后,宿舍又静了下来。潮湿的春风润物无声。陈觅回头看着杨璟春:“你没有告诉他们你为了弟弟,努力赚钱的事吧?”还有,发现到头来一点忙都没帮上,又是什么感觉?杨璟春已经恢复平时的懒散神情:“秋告诉你事情始末了?”“算是吧。”“……你不觉得不公平吗?被领养的只有我。他们两个,丝毫不比我逊色。夏是名画家的入室弟子,秋是运动健将,重点高中学生。可是他们选中我,只因为一张名牌大学通知书。”幸运并不公平。陈觅也很清楚。“所以我总想着补偿。可是你知道夏怎么和我说吗?他说我们是兄弟,但不是彼此的包袱。谁都无法阻止偶然,也没有义务为奇迹负责。”他笑了,“我的弟弟,出色得让我嫉妒了。”是这样吗。应该付出什么?既然我们都付不起现实的代价,那么我们至少可以接受谅解,是吧。19再一次走在球场与女生宿舍间的林荫道上。陈觅想到约蓝天出来的第一天。那时芽孢还像霜似的,在树枝上抖动着,光秃秃的枝干还是冬的影子。而如今春的气息渐浓。芽孢破开,吐出鹅黄嫩叶。几片早熟的叶子,碧绿地依附其上。那并不很美。可那是新生。刚下过雨,地面像打了均匀的雾,水汽带来的粘稠感,不同于清凉,而是闷热,是这个城市春天的真实。所以他只穿着最简单的T-shirt。丑陋也罢,伤痛也好,却是真切地滋润万物,呼唤着,打破旧梦迎来蜕变。在女生宿舍楼下,陈觅和蓝天分手。蓝天哀伤地看着他,像无声的挽留。“你一开始就知道吧,第一次打招呼就告白,你察觉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对吧?”陈觅点头。蓝天看着春风吹落了芽衣,细碎飘飞,模糊了他的神色。“但是,现在不想骗自己了。”那是爽朗而坚定的神情。她看清楚了。所以她没有告诉她,开始和后来,往往事实就改变了,她知道,他是留不住的。他的选择,是痛苦地享受真实。20有一件事陈觅没有想起来。让我们回到小时候,和他一起玩一个叫“找春天”的游戏。大概是冬天将尽的时节吧,可以看见迎春的装饰。老师把几幅图藏好,要小朋友们在操场上找出画着春天的图画。“老师,我找到了!”“老师!”“老师!”……然后她发现墙角的小男孩。不像其他的孩子东翻西找,他只是固执地蹲在那里不动。你在干什么?她问。春天在这里啊。男孩说。可是我怎么带给你呢。那是一朵不起眼的花蕾。21“陈觅,又有工作了,一起去挣饭票钱啊!”“我知道我穷,你不用这么刺激我!”这是新一年的春天。【End.】

    2009-02-04 作者:绿窗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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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去土著部落,赤身裸体

    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荐稿文/丁铨在图书馆度过完全浸淫于书的海洋中的一天,这是目前我所接触的人类中,没有人会觉得奇异的事,毕竟这是一个记录人类文明思想的地方。有时我常是在想,如果我能回到初民的生活,我应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意识地随便把几块石头敲得锋利,便是价值连城的文物了。这多美好。可是中华民族的历史太长了,五千年,这个民族穿了五千年的衣服,五千年的裤子,五千年的鞋(这终于闷出了香港脚)。于是想回到原始时代,除非做时光飞船或是做梦。后来,约是初中时代,在一个关于动物的纪录片里,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名曰土著的人类存在,这些散落在亚马逊雨林或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仍处于原始状态的人类,生活在自己的部落,部落里的生活也挺不错的,只是浑身不着一物,天体运动每天都在这里进行,这多好。细想一下,孔子穿长袍和他的七十二贤人论道的时候,他们赤身裸体;苏轼《水调歌头》吟诵完了,他们没上穿衣服;英国工业革命早过了,他们依旧赤裸身体;直到今晚我对着电脑,敲打文字,他们的衣服还没穿上。在这群野蛮的人类中,亚马逊雨林中的一个部落声称他们是美洲豹的后代,于是他们练就很强的爬树能力。另一个部落则将骨头插进下嘴唇中,有空便拿出来洗洗。三毛生前的朋友眭澔平,作为第一个深入新几内亚的食人族部落的华人,在一个节目中披露的影像里,那些土著男子用瓜壳抱住生殖器,做朝天状。这些人类真可爱。以致在了解完这些之后,很想跑去融入这样的部落中,完成一个现实点的梦想。这个梦想很奇怪。如果真的我从小生长在这样的部落,我应是把穿衣服的文明人看成异人,这些部落应该没有暴露癖或是偷窥癖的人吧,把死去的祖先吃掉只不过是一次盛宴。在这里我不用背负过多的期望过多的理想,狩猎为族人,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男女云雨之事也是正常,多荒谬,可是相对论来说又是多正常。

    2009-10-06 作者:绿窗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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