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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儿写起(13.另类“国税局” )

时间:2009-07-15 16:47:55     作者:归原      浏览:17746   评论:0   

《从哪儿说起》 

 

十三、另类“国税局”


 

   

税务局?又要在此横插一段了。

  我的家乡在贵州,对于它有这样一句政谈:到贵州做过官都没有变坏的人,必定会大有作为。天高中央远——正常。人都是恋根的,狐死尚且首丘。所以我还是有些赧颜的,尤其是别人谈论家乡如何任何牛叉而引以为豪的时候,尽管家乡的牛叉并不等于自己的牛叉。习惯思维里,一听到官员的坏往往就会联想到贪污受贿包二奶等字眼,但这段里的官员似乎与这些字眼没有必然联系。似乎而已,倘使一个人连乞丐手里的钱都觊觎的话,如果再说他良善那就显得矫情失真了。太唠叨了,我真的越来越像作家了。

  那是高三的上学期,学校中途放假,原因好象是五一法定假日。我与一个要好的同学——外号“小色”,不是他好色,他尚且不懂“色”为何物,而是人年纪小而可爱,常跟大小女生混一块儿——到他的老家玩。那是个近乎完美的地方,这是我刚进入它的边界时作出的判断。那个小镇叫大山镇,又名大山丫,在几年前被评为省级森林公园。一进入它的边界,顿时感觉天空清朗起来,迎面徐来的凉风里好象全是氧气。就连原先蜷缩在小巴士里的乘客也都纷纷苏醒过来,张大了鼻孔恣肆的呼吸。小巴士在密密的林间不紧不慢的行驶。一个个葱郁的山头在我的视线里出现又消失,我突然有来此地隐居的冲动。我扭头跟小色说:兄弟,我们来这里隐居罢,在山顶用松枝叶搭起房子,自己种菜养牲口。我不禁畅游起来。小色扑哧笑道:有创意!之后又什么都不说了。我懂他的意思。其实我也知道这不过是这寂寥旅途的一点谈资罢了,也就不再追问。我又继续默然盯着车窗外,视野里的景物更迭着,只是更迭着,我似乎无视它们的存在,它们也安静得如打坐参禅的僧侣。几十年,几百年……

  小色的爸爸是大山中学的语文老师,学校前面的林子中间有一个不小的水库,涨水的时候可以漫到学校门口的公路边,我们到达的时候他去那水里捕鱼去了,这是他的爱好。现在是枯水期,没有满涨的景象,却是捕鱼的好时节。这是个不大的学校——就面积和建筑来说,却有两千多学生。这是祖国中学的特色,随便一个小中学都有上千人;但球场和寝室却只打算容纳五百人,好像祖国农村孩子身子都装了优质弹簧,可以任意伸缩。祖国农村的学校,有足球场的那就是很牛叉的了,这里居然有一个,里面铺地沙石却有鹅蛋鸡蛋那么大,更不必说人工草皮了,蒿艾杂草倒生了不少,怪不得中国足球那么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而乒乓球就大不一样,再破烂的民办小学都会有一两个球桌,哪怕是用砖头也要堆出一两个来。看来一项国民性的事业要发展,必须要被重视还要有投入。这也说明中国人的孩子——尤其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是勤奋的,你给他一分的条件,他能创造两分的价值。

  救救孩子!

  来到这个学校,跟回到我曾就读的初中学校唯一不同的感觉是这里比较陌生。寝室校园的卫生状况、人均空间和桌凳质量等等都没有两样。但这无疑是幸运的了,这看起来毕竟还像是学校。更为偏远的山区,潮湿的岩洞、废弃的居民楼、某位老师破败的家中,都可成为“教学楼”的所在,它们共有一个特征:摇摇欲坠颤——颤——颤巍巍,恰如这些孩子的生存学习状态。我这时才暗骂自己几小时前隐居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偌大一个社会尚且不能建设好一个孩子们念书的地方,更何况要在深山老林里独自生存了,无异于自取灭亡;隐居何尝不是人心的冷漠呢?那是怯懦,是逃避人性赋予的悲悯责任。我暗自摇头,苦苦的笑了一下,隐约想起初中时的一些想法。我记得那时我们有十三个人很要好,还组成了一个团体叫“柳叶飘飘”,多美好的幻设,尽管幼稚。我们一群人仅有两个女生。当时的动机好象是说聚在一起交流学习和唱歌,但后来不记得我们利用这个名义出游爬山过多少次,总之我们都默认了那些记忆在往后人生里地位重要——回忆有时真的是为了忘却,回忆总因现实的失意而生。我清楚记得我们第一次的全体“会议”,竟学着民国时期电视剧里的那些爱国青年,也坐在一起谈起理想来。那两个女生乐呵呵的规定谁都必须说,她们是团里的宝贝,漂亮又可爱,本来调皮的男生们不太喜欢这样不太自然的场面,但竟然都没有人反对,纷纷慷慨陈词。

    清楚记得我陈说的理想是改变家乡的尴尬面貌,把那些烂泥路都铺上柏油,让孩子们不再认为学费是一个复杂揪心的词语,还有把那些荒山野岭都种上果树,呵呵——那我们上山的时候就不用带食物咯!几个男生面容严肃若有所思,两个女生却都咯咯咯咯笑得最响亮:有前途,就是太高远了!种树那个想法最好——接着又都呵呵的娇笑起来。其实我能感受这嬉笑下面暗藏的严肃鼓励,只是她们不想用死板的说教口吻显摆出来,我们大都心照不宣,尤其是在一些本身严肃却不该外显严肃的问题上。善意的对抗,何尝不是最可贵最真诚的友谊呢?我装着很深沉的样子,表示我是认真的。我的理想只是一个结果,而关于怎样达到这结果,我当时和现在都是一片茫然。还有一位弟兄,外号“黑牛”“代乙己”等等,他兴高采烈的大声说:我的理想就是当官。当即引得全场哄笑。有人戏谑道:当官?肯定是贪官。他急了,跳起来,胀红了脸道:我……我可不做贪官,谁说我是贪官就跟他干架!大家都知道他的牛脾气,一上来能吞下个草原,都不敢说话了,只偷偷的笑。有一个实在忍不住,还在咯咯的笑,被黑牛卡住脖颈放倒在地,直到他止住笑频频求饶为止。如今想来,黑牛的理想是最实际的,尽管听来俗气易遭笑话,要改变眼前的不合理强力,唯一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掌握这强力,才不至于让一切美好的努力成为泡影。他盯住了实现理想的过程或者手段,远比我们一般人的虚幻梦境要高一筹。可谓大智若愚大深若浅。

    小色猛的拍我肩头一下,说道:又在瞎想了,不要忧郁,不要忧郁!忧郁——是——年轻的——杀手。他作格斗状,一字一句的吐着。我走了神,被他吓了一跳。我向他笑笑,淡淡道:我不是忧郁,是忧患。那笑却极不自然,并不打算为他的良苦表演动心动情。我的不自然源于我的对这幸福的一切不以为然,我害怕自己忘了那些对自己的宣誓,愧对那片可怜的土地。他近乎诱惑我的情绪使之高涨一些,眼神和皮肉都透着笑:明天去游水库哩,今晚先去吃大山丫——带皮牛肉,我操!超——好吃,一般人我是不请的,我们叫上“太监(坚)”,其他人不要——哦,还有小宝,我把他爹日!好好喝一气,这些天我也闷起来,可能真的是高三咯!我只有以微笑来逢迎他。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在小色的面前显摆这一无是处的忧郁神情,这么虚伪的颜色在这样好的兄弟面前也拿得出脸?我很想改变这种生活态度,也和他们一样投入到轻松愉快的享受中,只要我一转身,一切都有了,可是即刻又被什么强力活活压回去了。

  如小色所计划的,该夜我们果真去吃了大山丫的带皮牛肉。我也操道:我把他爹日,真的很板扎!也如他所说,我们果然好好喝了一气。该夜,我们四人横躺在太监家旧房子的旧沙发里,唧唧歪歪到半夜,继而鼾声阵起,直到第二天中午。那旧房子也真称得上旧,墙面尽数脱落,堆满了楼梯,潮湿阴森,一楼改作了仓库,堆满了待售的臭肥,氨气十足,仅有一条缝隙侧身可通人。二楼倒像人间,沙发电视床铺都有,惟独没有卫生间,喝完啤酒尿水多,憋的急了就爬上楼顶“出工”。那水龙头多年不来水,每个去找水的人,都去拧一下,最后被拧乱了,第二天醒来,满屋子都是水,所幸下水管畅通,否则楼下那几百袋臭肥就算完蛋了。

    太监真名张太坚,这小子天生一副猴相,见什么人都笑个不止,被我们叫“太监”也没意见。他爹是大山中学的校长,一眼看去就是位儒雅的老人,她的妈妈也是个客气的人。太监这小子很不争气,念不进书,在学校的一半时间怕都是在网吧度过,很是让两位老人又恨又爱。小宝也是大山中学某个老师的儿子。他们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兄弟了,动辄“想当年”“那个时候”,云云。我只恨身边没有同党,不能附和畅谈那些尘封的旧事,只好侧耳做了忠实的听众。他们所感受到的喜悦单纯,何尝又不是我所感受的呢。

    第二日,吃过中饭,我们买了些零食,由太监负责弄来一个傻瓜相机,就去游水库了。据他们所说,这水里溺死过一个很乖的男孩,是大山中学的才子,成绩很优秀,还写得一手好字。一个炎热的傍晚他独自来水库边洗澡,就再没有上来过。上天真会作弄生灵,把一个完美的生命送到这个世界,又亲手把他夺去,让活着的生灵痛不欲生。听完这个故事,我突然觉得有种阴森而又哀怨的气氛笼罩在这岑静水面的上空。

这是个晴朗的天气,天空干净如刚洗过的深蓝色床单,孤零零的凉在一个高远的地方,不可琢磨。我们嬉笑着,缓缓行于水畔,见到一处好景色就拍一张,有时摆几个Pose,装出电影里的表情。与这满山的翠绿相比,这小小的水库如这风景唇边的一粒清澈悬空的唾液。

  这是畅快的一天。

  人生活里的不自由和无奈必然是人的懦弱造成的。当天下午,我们的队伍变成了五个人。新来的那个小子叫金有成,俗的姓氏配上俗的名字,俗不可耐。我也听似亲切的叫他有成,因为很不幸我们做过半年同桌,好象因此我们之间就没有金钱的屁事儿了。那小子“演的很假”,总是朋友长朋友短弟兄这样弟兄那样大大咧咧叫嚣叫嚷他是多么的讲义气,好象生活是在拍《古惑仔》,对他的那些言论我总是不以为然,却又不便当场揭穿,所以每次与他交谈我都有出卖灵魂的感觉,灵魂多少钱一斤?——最可恶的是每次上街集体消费,付帐时他总是语言先行,动作迟到,这让憋不住且自认实在的我和小色很是吃亏。但人都是被一些狗屁理论统治着的,比如很讨厌某人却还假装很热情的跟他交往,好象他真的很有用似的;而自己也同样被如此以为。

  当夜,我们又喝酒了,还大声的划拳。我们俗的方式很能说明我们都是中国人的后代,欢迎某个人往往就要喝酒。本来喝酒是古代一种很隆重庄严的庆祝方式,尤其是文人们抚弄风雅时的必须,倘是知己相遇,那肯定联系到千杯犹少了——古人也喜欢吹牛。但现在狗屁小的事情要喝,狗屁大的事情也要喝,所以我们的公仆们想喝的时候必得找出点狗屁事情来,那样才不至于显得鱼肉人民。于是所有的俗人包括此时的我们也都学会了只要有一点狗屁事马上就喝酒,以显示仪式的隆重和情感的真挚,不时还滥用“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乌龟”等等业已公认成熟的狗屁理论,而事实上每个人心底都有如意算盘,目的只是整得对方不省人事,而这目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低级趣味,我来回答。该夜我如机器般跟着频频举杯,几杯下去,就没有多少感觉了,似乎也同样喝的不亦乐乎。喝完酒后,又去游街,那坑洼不平的路面就更坑洼不平了。喝酒能刺激激素分泌,激素分泌过旺的表现之一就是容易做错误的决定。那小子偶遇一个初中的同学,是个长相极其尴尬的女生。她也真是牛叉,昔日同学都高三了,她还在初六流连忘返。这些也就罢了,更尴尬的是他们两个曾经“有一腿”,故人相见夜色朦胧,在激素的作用下,他们突然就破镜重圆了。由此可见,当初是那小子不要人家的。这也正常,美女谈的恋爱往往比年岁还要多,“恐龙”就只能揪住一点点记忆的线索勉强支撑半死的生命。似乎人非得要有个依靠才显出人的价值。我们一路骂骂咧咧,在这小镇凄清的街道幽魂般荡来荡去。聊着聊着,她非邀我们到她的住处做客,说那里有电视看,还有好吃的。那小子也以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不做声,准备走群众路线。太监和小宝两个家伙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就投降了。四个赞成,两个弃权——走。我们穿过一条很黑的街,七弯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一幢很陈旧的楼房前,四周黑压压一片,这幢楼房完全像座被盗墓贼洗劫过的古冢。在她语言和身体的带领下,我们拾级而上,跌跌撞撞爬了好几层楼,她不住的解释:路灯坏了,路灯坏了。我不禁有些佩服她了,一个女孩也敢住这种地方,会不会有鬼呀?

    穿过一道长廊,终于到了一扇门前,从她开门的声音可以判断不是防盗的。在这样的小镇,可以理解。倘是在中国的其他稍微发达一点的地方,居民住宅没有防盗门是不可思议的,那样的房屋一般都是空着的——买得起的不肯要,肯要的买不起。在不清楚盗贼是否猖獗的任何发达地方,居民楼不管楼层高低一律装了贼结实的防盗窗,用钢精焊接而成,再刷上防水漆,百年不朽,花样繁多。我暗自琢磨过此举的动机有二:一当然是防盗,再就是顺便证明一下屋里有值得被盗的东西。倘若要探究一下深层的寓意,这何尝不是人性自闭与社会沦落的外化呢?

    磨磨蹭蹭半天终于打开了门,我一下就傻眼了,这么破烂的楼房里面居然有这么气派的摆设,家电一应具全,且多是名牌还加进口,沙发宽大而柔软,地板滑的像刚打过蜡油,客厅中央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玻璃茶几,上面有烟灰缸和水果篮以及一个古董花瓶,里面插了一束鲜艳的塑料花。我暗自感叹真是深藏不露呀,跟中国官员的作为如出一辙。不禁对那尴尬的女孩刮目相看了一瞬间。她很热情的拿出水果瓜子来慰劳我们的长途黑暗跋涉。我突然就纳闷了,莫非她结婚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居然初中生也偷着结婚,怪不得住这么隐秘,跟外逃的贪污犯似的。她问我们抽烟不,此时我们都有到家的感觉,又都暗自猜想应该是好烟,所以异口同声的说:抽!她在一个柜子里捣鼓半天,拿出一条极品新“遵义”,扯开外壳,很大气的扔了两盒在茶几上,说:随便!几十块一盒的烟只是在柜台里见过,却不曾品尝,遂每人点上一支,就连不沾烟味的小宝也点了一支玩弄。我们一边抽着好烟,一边侃侃而谈,好不惬意。

  生活总是暗藏杀机,噩梦即将来到。我们却如小学生一般独自编制着世界的可爱。

  一男一女突然闯进来,男的喷出的酒气连我们酒性尚存的一班人都被呛的后退三步,女的像个乖巧的宠物猫,被他捏在手里。他一进屋就像个大肚菩萨一样堵在门口,敌视的向在座的人瞟来瞟去,像上菜市场买猪肉。然后指着离他最近的小色叫道:滚开!敢坐我的地方。小色觉得委屈,正想发作,他却紧接着说:老子是国税局的,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这可是我家,老子告你们私闯民宅,随便就让你几个小娃子蹲个三两年……实话告诉你们,这大山镇谁……谁也动不得我吴大毛!

    小色尚且年青,经历的场面少,似乎那被他的“私闯民宅”震住了,遂恹恹的离开了座位,却一脸怒气。我在某一瞬间刮目相看的很尴尬的初六女生这时才猫着嗓子说那是他哥。我们这下才恍然大悟,心里狂操:我把你爹日,老早不说,还以为是你自个儿的地盘呢,你还瞎显摆什么鸟哟。睡着的小宝也被震醒了,惶惑的揉着眼睛说:那还不走人。我们好象都被“国税局”三个大字吓傻了,经他这一提醒,才纷纷起身要离开。怎料那男人堵在门口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老子要看看丢什么东西没有。她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像条垂死的狗一般动弹了几下,又哼哼哈哈起来:妈的!敢抽老子的极品烟,我都不舍得抽呢,这可是领导专用,是你们这些毛娃子抽的么!说!谁动了我的——极——品——烟!他气得八窍生烟,因为他还放了个很响的屁。这种场景可谓惊世骇俗,太监那家伙在关键时刻没有挺住,噗嗤笑出声来,一下就惹火了那个有豆子正愁没有锅儿炒的国税局男人。“国税局”突然一反怒态,很温情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儿子?这不禁让我们毛骨悚然,显然是黄鼠狼的招数。太监天生胆小,就如实说了:大山中学的张校长是我爹。我们本以为他听到“校长”二字会收敛一点火气,怎料成了火上浇油。他更怒叱道:那个老家伙,前年老子让他给我儿子安排进重点班,他……他居然敢不同意!前年的事情他仍然记忆犹新,真是记忆力惊人,真可谓睚眦必报的现实版。他那个该死的妹妹、尴尬人、恐龙、肇事者却一语不发。好象真是我们私闯民宅了。他的女人有点看不下去,又出于我们在座的身份不明,现在已出现一个校长的公子了,会不会……那女人随即涎出一张笑脸说: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今天他心情不好,被“上头”说了几句。她这话,敢情喝醉了就可以放屁咬人,毁坏政府形象?我们一语不发,铁青的脸色。那两个邀我们来这里的肇事者“情侣”此刻比哑巴还哑。尤以那个很“古惑”的小子最甚,像一切中国下属被上司臭骂时的作为。

    在我的映象中,古惑的人都是很爱打架的——他们是义气过度,往往成了邪气——绝不会放过这样很适合打架的好机会。折腾了半天,此戏以我们的一百二十分忍让而谢幕。纷纷恹恹退场。我离开的的欲望过于强烈,冲在了最前面。在下那黑压压的楼梯时,多迈了半步,裸关节一阵发麻,紧接着是钻心的疼痛,我一把抓住太监的膀子,才没有瘫倒在地。太监忙问:咋了?我恼火的答:妈的个巴子!崴到脚了!小色紧挨着我,随即凑过来问:感觉如何?我愤愤的答:我——把他——爹日!怕是断了,动不得。其他人距离尚远,像死了一样没有发觉我的灾难。我扶着太监,两人三条腿行走,一瘸一拐像是被猎人打中后腿的狼。

    再一次七弯八拐,再一次穿过那条黑压压的坑洼不平的老街,终于到了我们栖居的那间老屋。途中那个“古惑仔”又一次古惑起来,骂骂咧咧不止,说要不是在她的家里,他恨不得跳上去重重给他几拳。一切虚伪懦弱的男人都喜欢拿女人来自持。我暗操:妈的!就会马后炮!小色阴沉的道:你闭嘴!返回老屋的当儿,小色去买了一瓶火酒。我半躺在沙发上,痛苦不堪,小色把火酒点燃了,给我揉脚。屋子里烟雾缭绕,除了小宝已鼾声微起,其余人等都叼着烟,却不是极品的味道,更不是极品的感觉。小色不住的絮叨:妈的,把我扔下楼去,我们好歹还有个重点大学的嘛!他以期待的口吻对我说:大哥,就看你的了。我突然感觉任务沉重,不全是因为他的话,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上重点大学”何以成了泄愤报仇的出口?难道这就是所谓求学的意义?

    太监一个劲傻笑,一边也骂骂咧咧不止。金有成躺在沙发上,像条缺水的死鱼,假装很郁闷的吐着烟圈。似乎他郁闷一下就足以洗脱掉所有龌龊的罪孽?我懒得看他一眼,心底默默发誓:绝不跟这种人交往,更不必说朋友兄弟了!

    折腾半宿,我是伤员,享受优待,和小色一起睡床,其余人等滚沙发。我讨厌看见那堆“积怨”,兀自去睡了。金有成大约出于赔罪,忍痛去买了烟酒吃食,叫我几遍我都装睡。小色亲自来叫我都懒得去。该夜,我们聊起了爱情,聊起了理想,聊起了痛恨而又不舍的青春和中学时代。我们都泪流满面。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三天,我是决计要走了。小色知我性子,没有作过多的挽留。我一瘸一拐的上车,挥手向他和他的妈妈道别。太监也来送我。还是一个劲的傻笑。他的世界好象总是比别人要完整,炮弹都打不进炸不开。小宝大约还在睡梦里,他的爱好就是睡觉和玩电脑游戏。

现在我果真就在一个重点政法大学的寝室里,学的却是国际贸易,这专业除了名头大气实在,就没有什么实在,于是我还是不无伤感的写下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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