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一代》

第二十一章  永远永远也无法抵达

一　　

谁也不会知道我居然和李梅谈起了恋爱，并且是在高三将要高考的时候。　　

以前谈的女朋友，胡乱分的分，走的走，有的连名字都不记得了。我对小余说，我谈够十个女朋友就不再让心到处飘泊了。小余对我们说，你不是只差一个了吗？对了，那个李梅不是总是来找你，你就和她谈朋友吧，完成你耍十个女朋友的任务。　　

我不可思议的说，这怎么行呢？我对她不是很有感觉。　　

你是不是现在良心发现了，你耍初中的小妹妹，怎么不说没有感觉呢，把人家搞得哭哭涕涕，你怎么不那样犹豫呢。小余开玩笑的反驳我的话。　　

是啊，我晃荡了许多青春，接触了许多爱情，现在看来却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虚无，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些恋情为何要进入我的生活，为何要伤害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别说那么多为何了，把你那十个女朋友的任务完成了后，就金盆洗手吧。小余继续说，他的眼睛里有狡獬的光。　　

我开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脑海里一片忙乱。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春天可以迷茫。　　

一天晚上，李梅约我到外面逛街，我去了。走在长长的街头，才觉得这个城市比刚来的时候繁华了许多。那些新的建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矗立在马路边，那些花园,那些树也出现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谁会认识谁呢，都这样自己走着自己的路。　　

我和李梅走在街头，任冷冷的风吹着我们的身体。我看到李梅那长长的头发给吹了起来，在空中飘着。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我仿佛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一个女孩被我牵着手走在这条大街，那晚的风和这一般鱼水轻柔，那晚的灯光和这一般妩媚耀眼。我发现离我身旁只有十厘米的地方有一双洁白的手，这双手我似乎曾经握着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夜晚太沉醉，还是因为自己在一场梦中没有再醒来。我鬼使神差的牵住了身旁李梅的手。李梅诧异的看了看我，然后嘴角边露出了轻轻的笑。　　

谁也不会知道我与李梅的恋情就从这样开始，没有独白，没有前奏。

二　　

亮哥真的走了，他走的那一天离高考还有107天。我和小余到火车站送的他。离别的时候没有眼泪，男人之间是不会有眼泪的，只有深深的一个拥抱，和一次久久的挥手。火车就这样向北方驶去，我想北方是他的梦想，那里有他的渴望。　　

小余在路上回来对我说，贾屿啊，你别说，王亮那小子歌唱真他妈的好，就说昨晚我们和他吃分别宴的时候吧。我们在酒吧里面喝酒的时候，王亮对我们说，他要上去唱一首歌。结果他唱了《兄弟》、《光辉岁月》，你知道吗？他唱完之后，全酒吧的人都轰动了，平时那些美妙的少女也尖叫起来，一个劲的喊‘偶像’‘偶像’。要是这娃有机遇，命是那个命，弄不准还真的会出名呢。　　

是啊，这小子确实唱得好，特别唱刀郎和黄家驹的歌，简直就是个原版。你不知道，原来我和他一个班的时候，这娃喜欢等同学们走后一个人在教室唱歌，有一次他把窗子关好后，在教室里唱羽泉的《烫心》。唱完之后回过头来一看，后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十几个女生。你说这没实力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嗯，真希望这小子到北京后能够有所发展。现在想想，我们的兄弟都走得差不多了。你算算，寒军，阿兵现在在广州，高一的时候就出去了，高天听说到了云南，陈辉和一位大姐私奔到了上海，刀疤，小龙他们几个现在不知道去向，联系方式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兄弟早就混在哪里去了。听说有几个兄弟都结婚了，娃儿都有一两岁了。哎，说来也怪，转眼间变化这么快。小余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惆怅。　　

是啊，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命运就这样捉弄人。不说了，我们还是赶快回校吧。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所有的烦恼都把它忘掉算了。　

三　　

班主任每天到班上给我们宣传高考的最新情况，每天都叮嘱着我们抓紧时间多做题，多看书，希望做最后的拼搏。他爱在讲台上大肆吹嘘日本武士道精神，他说，同学们，掉几斤肉不要紧，只要考上了大学，就算是累死在考场上也是值得的。为了高考，把命给豁出去了也中。接着他又笑了笑，不过你们还是得注意营养，给你们父母说这几个月不要节约钱，要吃好点，穿瞥点，什么三勒浆啊，脑灵通，提前几个月吃也没什么，有的同学成绩差的尽快找家教，能补多少算多少。我这个人就主张一切为了高考看齐，你想想你们正是学习的时候，把主要精力放在高考上，才是最正确的。同学们，告诉你们吧，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当然耍朋友谈恋爱，大学不提倡也不反对，所以现在那些蠢蠢欲动的同学还是收敛点吧，多的都等了，还急在这一时。所以你们一定要拼命的学习，争取每个人都考上好大学。　　

班主任是一位比较直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容易得罪人，但大家都会原谅他。谁叫他是那样的性格呢。他和学生们走得很近，没什么架子。　　

这时候全班的同学似乎都开始实施最后的补救方案，每天学习的气氛很浓。　　

李梅要到C城市去考专业课了，那天晚上她叫我出去玩。我陪她在滨河路逛了一圈，然后跟着她到了她家。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爸妈在广州开了厂，很少回家。她父亲在这个城市买了一套房子，李梅自己一个人住。有的时候我也会到她家呆一会。顺便叫她帮我洗一下衣服。　　

我们买了苹果和梨子带了回去。我放到她家的冰箱里。我拿出两个苹果一边看电视一边削。李梅坐到我旁边看着电视。我们似乎没什么话说，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她是个韩剧迷，最喜欢韩国的肥皂剧本。一边看一边哈哈的笑，看电视的时候没有一点淑女的形象。　　

她这时候看了看我，对我说，贾屿，我就要到C城市考试了，要几周才回来，你有时间来帮我整理一下房间。　　

好，你到那边好好考试，别慌张，争取考好。我一边说一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她接过了苹果，然后对我说，其实我蛮担心你的，不知道你该怎么办，不过，不管你考试考得多坏，我都希望你去读大学，差一点的大学也不要紧，差大学里面一样会出人才。她这样安慰我。　　

突然之间觉得很感动，我想起曾经有一个我深爱的女人这样对我说过，不管是海枯石烂，还是沧海桑田，她都不会离开我，可是现在她却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四　　

我有点迷离起来，我拉过李梅的手，轻轻的对她说。你过来，让我拥你入怀。这时候我仿佛感到自己的心像一块玻璃，一切都透明起来。　　

李梅向我这边移了移位置，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她低声的说，贾屿，你会和我分开吗？我不想离开你。她说这话的时候电视里正放着接吻的戏。我似乎受到了触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或许不会吧，谁能保证呢。　　

她抬起了头看着我，眼睛里有着期待的光。我看着她白皙的脸，，突然发现她今天晚上原来这般美丽。我的头靠近了她的头，我的嘴唇靠近了她的嘴唇。她闭上眼睛，抬起头迎合着我。我的嘴唇触碰到了她的嘴唇，我才猛然发现有时接吻是这般美丽。　　

房间里灯光很迷离，正如我此刻迷离的心情。我开始解开她的衣服，把她按在沙发上，我紧挨着她的身体，不停的在她的身体上游离。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阻止我的进一步的动作。这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正当我要解开她裤子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我松了手，她从我的身下爬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接起电话。　　

喂，哪位？她开始问，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喘息。　　

是我啊，小张，你快来，小吴喝醉酒了，我们没办法搬动她，你过来一下，帮一下忙。　　

好，马上到。说完，她挂了电话，接着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又一次理了理头发。然后对我说，贾屿，跟我出去一下，我朋友小吴喝醉酒了。　　

于是我和她一起到了一个酒吧，看到一个醉得死去活来的女子在那里面说着疯话，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爱你，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旁边的两个女同学正扶着她。我看着这个喝醉酒的女子长得很胖，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旁边两个瘦弱的女同学根本扶不住她。我们到了后，其中一个姓张的告诉我们这个喝醉的女子失恋了，今天叫她们出来，没想到喝了这么多酒，还说胡话。　　

于是我们几个人连扶带抬的把她送进了出租车。接着把她送到了李梅的家。回家后，我到一个房间早早的睡去了，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天早晨很早就到了学校。　　

五　　

听李梅说，那个女的酒醒后也回到了学校。她还告诉李梅她要去找她男朋友，她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她说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她以前的好全都给了他。可是他却那么绝情把她给甩了。她想不明白，她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听到李梅对我说起她的情况，我突然发现自己也曾经和她一样幼稚过，一样伤心过，只是我没有去找她。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她是不会同情你的脆弱，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改变她对你的感情。现在想起来，才觉得，爱啊，世界上有多人因为爱而伤得痛彻心扉。　　

一位作家曾经说过，“亲爱的，不要悲伤，冬天夺走你的东西，新春她又会还给你”。我想，每一个人都应该忘记自己以往经历过最严寒的冬天，因为那里只有你的悲伤，只有你的绝望，我们为什么不忘记那冬天的严寒，期待着春天，阳光明媚，百花盛开呢。　　

李梅最终到c城市去了，我才猛然发觉曾经有一位自己深爱着的姑娘也在那座城市。她穿着天使的外衣，为了她所谓的理想在奔忙。我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许多，又失去了许多。这一切一切的失去与获得能够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人生是如此的漫长,却如此的让人无法预料的绝望。　　

我看了看黑板上高考倒计时，才发现这时光原来如此匆忙，高考越来越近，我却仍旧迷失在梦里。　　

无意间听说有人害怕，不能忍受即将来临的高考压力跳楼自杀了，这让我们很是颤动。是啊，有的人在一件事上倾注了太多希望，可是着失望却比夜晚更长。　　

我还是会去上网，还是会习惯性的收小芳的邮件。我想和她的通信或许就这样持续下去，也或许会在某一天终止。　　

我会问小芳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来找你，明知道我们这么遥远，我还是会来找你，你会怎样对待我？　　

她总会回答我一句话，我会感动的，你知道让一个女孩感动的男生，这个女生或许会爱上他。　　

他的回答让我有着泡沫似的惊喜，我想我永远也不可能去找她，因为我和她有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永远永远也无法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