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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虫

时间:2009-10-06 00:28:51     作者:绿窗文学社      浏览:9546   评论:0   

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荐稿

/冯振伟

 

 

 

做了这样一个梦。

    “你脑袋里寄生了一种叫新奥尔良烤翅的怪虫。”

      这句话,史生老死都接受不了。他抱着头,久久呆坐在生锈的病床上,几次用力

 戳自己的脸。他宁愿相信这是发梦或者医生儿戏把感冒头痛误诊,都不啃下这句鸟话。

      史生是个刚刚起步的作家,人生几十年来经历过的人、动物和事,已经变质成对

  于他,甚至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记忆。这几年他潜心写作,正将记忆

  付诸笔端。

      无奈前几天头开始发痒。起初以为这只是没灵感的衍生反应,搔搔就算了。但后

  来实在不行,痒是从头盖里面发出的。更奇异的是左腿开始渐渐变僵,右腿也有变麻

  迟钝的现象。发现这个不妥,史生去了当时号称全省最好的,医术与外国接了轨的一

  间医院求医。

      对于一个任人鱼肉的病人来说,鸟话,一旦出于医生之口,往往都是真理。

    

    “这虫中国还未出现过,只在美国新奥尔良有过类似病例。目前外国医学界正对这

  病全力研究。”负责史生的医生说。

    “那有救吗?”史生问。

    “目前还不清楚,但我们会全力以赴。”

      说完。

 

      全力以赴,这个词,出自医生的口里是最不踏实的,它的出现,常常暗示没有希

  望。想到这个,史生不禁唏嘘,感叹生命的脆弱。

      原来今天医生说的所谓高级安全隔离状态就是这个只有一张床的潮湿房间,除了

  蚊子就感觉不到其他生命。隔离,看不见自己的妻儿,加上治了几天头痒更是如初,

  使到史生身心俱痛。

      但他似乎始没有放弃写作。他用打点滴的时间眼望天花思考人生,晚上做完脑扫

  描后在病床上写下来。他决定把这些痛苦集结成书,叫《病隙随笔》。

    

    “我发觉自己的右手不太好使了,医生,头痒也没停。”史生说。

    “史先生,我们刚从外国得到研究的部分结果,这虫会啃噬人脑的运动神经。我们

  应该尊重病人的知情权,所以如实告诉你。”

      原来目前四肢的失灵,都是脑虫作怪。

    “但这虫经美国权威研究发现,它只喜欢啃噬人运动神经系统,不会波及它脑部分。

  啃噬完就会自动死去,所以您最多只是瘫痪,思考和智力应该没问题。”

    

      史生被隔离一个星期了,没机会与亲朋好友联络。他之前向医生提过要跟妻子通

  电话,但被拒绝了,理由是,暂时没有研究表明新奥尔良烤翅虫不会在人通电话时通

  过讲话者耳朵和话筒爬到接听者的脑袋。没办法,史生作为我国首例的新奥尔良烤翅

  虫寄生病病人接受重点看着治疗是理所当然的,他不知道外界已经把这事炒得沸沸扬

  扬,全部国内医学权威都关注他……这个病。

      无论外面怎样热闹,在史生眼前的都是一如既往阴暗潮湿的隔离房,来来往往的

  白色衣服。唯一说得上能与外面沟通的就是一扇窗。

      史生借小窗排遣孤独,看来这成为了他灵感和动力的来源。看几眼窗,就写下几

  句。与此同时,他手脚,身体,越来越生锈了。

 

     “我们正努力用研制的新药抑制这虫的活动。”医生说完,旁边的护士帮忙换点滴

   瓶。

     “那怎么我还是下不了床,有时连字也写不了?”史生昏昏沉沉的。

     “放心吧史先生,我们的研究与给你的治疗正与时俱进,我们相信,保持这样的治

   疗进度,怪虫很快就会停止活动继而死亡,您躯体的活动能力将不会继续恶化的。”

 

       史生双手已经钝得像是别人的,想提笔写几个字首先要用左手提起右手,提起左

   手又首先要用右手托,这是个多么完美的矛盾。史生将发现的矛盾存在脑海里。它始

   终相信,新奥尔良烤翅虫只会破坏他的活动能力,对思想不会有丝毫影响。并且安慰

   自己,哪怕全身瘫痪,只要有记忆,有思想,都会是一个完整的人,比行尸走肉要高

   尚得多。所以他依然努力思考,把这次苦难当作自己灵魂的考验。

 

       那天,史生从医生口中得知研究有了新进展。同时,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利用新开发的脑电波切割分离器将脑虫完全从脑里取出。二是继续现在的治

   疗方法,用药抑制脑虫活动。

      

       如果将虫取出,你会完全摆脱脑虫的折磨,躯体的活动也会自然的慢慢恢复。但

   是这个方法有副作用,会使你的记忆全部丢失。这是分离器的本能——消灭记忆细胞。

   但是你也可以继续接受现在的治疗,用药抑制脑虫活动,记住,只是抑制,长时间下

   去你的运动脑神经依然会被破坏。

       要活动,还是要思想,这是个问题。

       医生临走俯身对躺下的史生说:“记住,把虫取出来用作研究,探讨研制这病的疫

   苗,防止更多生命得病,这是大家的梦想,我想先生你,也能够理解。希望尽早听到你

   的答复,呵呵。”

 

       听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史生脸上并没有出现应该出现的愉悦的神色,反而尽显木

   讷,被抽空似的,眼睛向着天花。他似乎在绝望什么。即使那扇窗也不能动弹他的状态。

       很显然,史生心中已经有了答复,保存记忆和思想,哪怕记忆有时比新奥尔良烤翅

   怪虫更加让人难受。另一点,他已经对这医院彻底失去信心,用恨之入骨的眼神扫视这

   阴凉的病房,现在没有东西比这间只会搭理病人躯体的医院更加值得鄙视。

       宁愿瘫痪也不愿意给这个医疗体制贡献点什么,就这样。史生看着窗户,坚定了明

   天的答复。

 

       我醒了睁开眼睛,回味刚刚模糊的梦境。在里面我只见到史生在家人的陪伴下出了

   院,这应该是几个月后。奇怪的是,史生是直立行走离开医院的,而且看见家人也没有

   些许表情,难道他真的以失忆换取了身体健全?这和他先前的态度无疑是相悖的。

       我趁着半睡再次合眼去续这个梦,寻找原因。

       我重新回到史生正在绝望看窗的时候的病房,发现,顺着他的视线,在这风尘已久

   的窗台上突然出现一只猫。我明白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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