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后的一班车上,听着陈楚生用那略带沙哑的与忧伤的声音唱着“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一座座城市的距离……”,看着我熟悉的城市正在快速后退,我仿佛看到我的过往正在快速远离,远离……
高中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年代。高一时总以为年轻就是好,有挥霍不完的时间和精力。仰望着窗外满树的紫荆花时总觉得高三很遥远,要像夸父追日般大步大步的朝它走去。还会在看了郭敬明的小说后,故作忧伤地抱膝而坐,以四十五度的角度抬头仰望夜空,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老班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如果高一已经来临,高三还会远吗?”我们都嗤之以鼻。就是在那样轻狂的年代里,我认识了凌,一个爱写诗且充满忧郁的体育生。
在我们文化班同学的眼中,是看不起体育生的,总认为体育生粗鲁、野蛮、文化水平低,常常一大群人站在走廊的过道里,看过往的女生,看到漂亮的还会吹哨子……但凌很不一样,很斯文,而且会写诗,这也可能是他比较忧郁的一个原因。从他的诗里,有时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忧郁中的绝望。当然,有时他的诗里有时也会充满激情。
“三两只蜜蜂/就可以把残花/赶尽杀绝”他在《残秋》里如此写道。又在《出走》中说:“我想出走/不惊动谁和谁/伙同残旧的自行车/轻轻的出走……”。
透过他的诗,我觉得我与他成为好友是我的使命。此后,我常常陪他写诗,做他的第一个读者。还经常一起翘课去爬塘山岭,写大把大把的诗。我很喜欢看他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的身影,更喜欢看他挥舞长棍的潇洒动作……
日历终究翻过一页又一页,高考一天天向我们靠近。体育生要上广州考专项了。在他走的前一晚,我陪他坐在后花园的草地上。
他问我:“如果我考不上,我就不回来了,我会买一辆自行车去流浪。你怪不怪我? ”
“不怪。”我心里酸酸的,勉强的微笑。
就像演戏一样,他真的没有回来。考不上可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流浪是他的爱好,他曾说他的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青藏高原,葬在珠穆朗玛峰”。
我只有等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在等待中迎来了高考。高考完的那天,凌的同学给我一本手抄诗集,是凌写的。不明所以的,我哭了。不知道是为了凌考不上,还是为这迟来的消息,或者为了我已结束的高中生涯,又或者都是吧。
他的诗里有些是我以前看过的,有些还没有。其中有很多是为我写的。
“没有太阳的日子/我就会用心吹起月亮/照亮你心中所有的黑暗”,“而平凡的你我/会不会并肩一起/看彩虹架东起西/望浮云由南向北”
……
在沉湎的与过去的日子里,我收到了入学通知书,是一间不好不坏的学校。还收到了凌的一封信,他说他很喜欢快乐男生,还建议我去听《有没有人告诉你》这首歌。其实,我已在凌建议之前已听过无数次了,而且常常在深夜里听一些无关痛痒的歌曲时泪流满面。凌没有留地址,对于一个出走的流浪人,是没有地址的。他“出走”了,伙同他残缺的自行车,出走于一座座有人欢呼有人哭泣的城市,出走于我们的过往,出走于我陪他写诗的日子。
某青春杂志上说:青春本来就是一场华丽的戏。上演时,我们聚在一起,有哭有笑,戏一旦散了,我们一起涌出门口融入人海,直至再也找不到对方。青春散场,微笑鞠躬道别。但可怜我连微笑的机会都没有。
坐上班车前,我去了一趟我们原来的学校。由于学校扩建,凌以前经常打篮球的篮球场好后花园的一半,已经建起了宿舍楼。短短的两个月,就物非人非了。
青春,还在远离;生活,还得继续。散场了的青春,何时再上演?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而我却不得不再次背起我的背包,像夸父追日般,朝那注定入梵高的画那样妖冶的日子走去,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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