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小贩
“噗——”她跪倒了!彻底地跪倒了!她女儿也一样。一瞬间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围观现场寂然无声,刚才还威风霸气的城管一时间也愣着了。“起来!起来!干嘛呢你?一个女孩子跪大街上像什么话!”那中年妇女的手推挪着女儿,而自己腿却像钉在了地板上。不知哪来的风,吹遍了街头巷尾,吹寒了所有人的心。“好叔叔,我求求你们了!”女孩的话似乎比这风要冷,城管们的心立时僵住。
那妇女就在街角的大牌坊前做些小饰品买卖,一辆几百块买来的“小推车(其实就是一个箱子下加个轮)”成了母女俩的生活依靠。那饰品有耳环、项链、香囊、平安符、梳子,甚至还有时髦的手机套。其种类之繁多,色彩之绚丽,可以从络绎不绝的顾客中窥得一般。只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正在上高中的女儿经常抽空帮妈妈看铺,因为小至平安符,大至水晶项链,都得有妈妈去采购。
可不知打啥时候起,街角上无证经营的小贩成了城管的眼中钉。一幢建筑工地棚架外拉起的横幅清晰可见:“取缔无证经营营造和谐市容”。只是,任何的标语也无力阻挡市民需求的巨大力量。小贩们还是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多做一单生意。只因,城管一来,这里便不得安宁。
女儿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次城管与小贩们的直接较量。那时,她刚放学,就奔妈妈的小摊子而去。太阳正被一堆乌云笼罩,透不过气来。她到了妈的摊子,3个城管却正从远处走来。那辆停在一旁的“五十铃”敞篷货车,似乎要一口气吞下在场的小贩车。妈妈对城管是见惯不惯,她的条件反射便是跑。可是,为了给一个小男孩挑选合适的手套,她耽搁了有那么一会。野兽最喜欢被落下的猎物。妈妈急着手,把地上的饰品一股脑儿倒车上,猛地推车奔反方向而去,女儿跟在后面。只是,前面的“走鬼”的小贩车堵住了路。眼看城管就离她们仅几步之遥了。就在这时,妈身后两个落在最后的小贩突然“啊”大叫起来,猛地调转车头,如牛一般连人带车冲向城管。城管们大吃一惊,怕被撞到,连连往后退,口上大呼警告着,却仍不敢向前。接着好几个小贩都跟随把小推车冲向城管,当然,包括妈。气势之盛,有如百牛争渡。城管们迫于形势,径直退回车中。妈推车时,用力太猛,手腕上隐隐作痛,不住地旋转扭动,试图纠正。女儿把一切看在眼里。回家的路上,她帮忙推着车,夸妈妈的勇敢,内心却为其手腕的伤而不安。
去了几回医院后,妈妈又开工了。大家都说最近城管查的紧,不少小贩都暂时歇了。可是,药费单和学费单不允许妈妈像别人那么做。街角上,仅有的几个摊位,反倒吸引了更多的人。放暑假的女儿也过来帮忙,她手上玩弄着那套精致的银色耳环,穿在耳上,煞是漂亮。“可别把它弄坏了。”
妈妈嘴上提醒着,手上却没有要收回耳环的意思,任由女儿摆弄。
可忽然,一股冷风毫无征兆地袭来,差点没把耳环吹落到地。“别着凉了。”妈妈边说边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女儿身上。
“走开!走开!”一男人挥动着他那粗壮的臂膀,把顾客赶走。妈妈与女儿脸色一青,做着不敢动,却也随时准备动。
“嘿!没看见那红幅么?”那男人眼睛横的示意一下,虽是询问,却饱含轻蔑,,比那风还叫人冷。妈妈和女儿同时回望那条幅,风却刚好将其一端吹落,或者是她俩的目光将其击落。妈妈打算趁机逃,可手腕上的隐隐伤痛并未答应。妈妈瞧瞧娇俏的女儿,女儿瞧瞧辛劳的母亲。那城管感觉自己被忽略了,提声说道:“喂!你们听见没有。”两人这才发现,其他的小贩早已不知去向了。
为了生活,妈妈作了决定。不知为什么,女儿想起标语中“和谐”二字。妈妈慢慢走了开来,她知道自己只能这么做,必须这么做。女儿并不知道妈妈将要做什么,可她会支持妈妈,一定支持。于是,便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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