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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四楼

时间:2008-05-13 00:00:00     作者:碧草      浏览:9521   评论:0   

 

 

○新校园小说

 

三楼·四楼

 

/ 碧草

 

 

谨以本文向我们敬爱的碧草前辈表达敬意!

 

 

 

 

 

广东校园文学网顾问   碧草

 

 

 

 

 

 作 者 简 介

碧草   广东五华人,原名钟伟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1996年毕业于广东省外贸学校(碧草文学社创办人),后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中文系(自考),系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会员、国家中级作家、广东省作家协会校园文学创作委员会指导老师、每年一届的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碧草杯”的创办人、《广东校园文学》筹办人。当过报社记者、编辑(文艺副刊),曾用碧草、琴江等笔名在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新闻作品一批。现在广东省对外贸易职业技术学校工作,任校报及校园文学刊物主编,曾主编“广东省校园文学碧草系列(一)”(4本珠海出版社)。《有个女孩要来》是其第一部公开出版的作品集。长篇小说《这里的天空不寂寞》(暂定)待出。

 

 

 

 

    这是在××教育学院。

    学院座落在省城的东南边,环境不是很好,在这座以人多著称的省城里,学院的周围是热闹的车水马龙,特别是省城那二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主干马路又恰好在学院旁交汇,于是常常有一层似尘非尘,似雾非雾的东西笼罩在学院的周围,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当然,若是在放假以及下雨的时候,学院还是几分幽静的,特别是在大热天下一阵雨,学院里的那口大池塘便会袅袅聘聘地从塘面飘出一层雾气,据说这种景象曾被前几届的一个中文系高才生喻为西湖,还写成文章在省报上发表,把大池塘当成北大的未名湖样大加褒扬了一番.又据说,学院的古副院长私下里对那个高才生很是表扬了一番,把他作为爱校的典型“推荐”给在学院教书三心二意、想自己开公司的青年助教杨宏,不过男生私下里议论高才生时都称他为“傻×”,女生私下里议论高才生时说他为“发酸”。

    在大池塘的北面,有一栋4层楼的学生宿舍,这本来是一栋极其平常的红砖水泥楼房,但从学院有了这不成文的规定后,这栋楼便有了表面平静,里面波涛暗涌的状况,那就是这栋楼从来住的都是从各个地方来进修的“学生老师。这些来进修的“学生老师”身份比较复杂,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已经有了小孩,还有的刚刚丧偶……像我们这一届的梁臣,他三年前在乡下结婚的女人刚刚得了不治之症离他而去,不过,他们大多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小伙和姑娘。这里还有一个规定,就是一、二、三楼住的都是男生,四楼住的都是女生,据说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女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本该发生的或不该发生的故事便在这里上演了。

 

    那天,我正好从阿贵宿舍里倒了一杯开水回来,一眼就看见了阿贵正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在我宿舍的门口站着说话(我的宿舍在三楼的楼梯口)。

   “进来宿舍坐吧”我端着杯子在宿舍门口冲阿贵和那女孩说道,这时我宿舍的哥们都不知疯到哪去了。

    我正为可以多认识一个女孩而有点沾沾自喜时,谁知那该死的阿贵却和女孩胡乱应了我一声后并不进来,依然站在那窗口说话,害得我拿着一本书在房里坐立不安,直骂阿贵不是东西。

    十五分钟后,女孩上楼了,阿贵才踱进房里,阿贵告诉我刚才那女孩叫李亚楠,外语系的,潮汕人,由于抗战时期李亚楠的祖父带着她的父母逃难到他家乡兴宁,因而阿贵称会讲他家乡客家话的李亚楠是他的老乡。

    从那以后,我算是认识了苗条女孩李亚楠,一次在校道上相遇时我还和李亚楠打了招呼,并且错过近10步后我还返回去送他一本自己主编的《笔耕》。

“这是我主编的,请多指教。”

当时,我递上一本《笔耕》,掉头就走,刚走出几步,我又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于是又转过身来对李亚楠说,我是98级中文系的文戈。从她纳闷的表情看,这个外语系的妞显然并不知道在中文系大名鼎鼎的我。我有点懊恼。

 

    星期六下午阿贵神经兮兮地告诉我,他宿舍阮春明的老婆从乡下来探阮春明,当时,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端着《世界中篇小说名著精选》看巴尔扎克的《苏城舞会》,正替德.封丹纳侯爵那可爱的小女儿着急的时候,于是没好气地答道,老婆探老公有什么好奇怪的,今晚他们还要去开房呢。

    “他们在房里那个呢”阿贵一听急了。

    “什么那个,被你撞见了?”一听“那个”,我顿时来了兴趣。

     阿贵一见我来了热情马上又把自己的热情降下来,没什么,他们在宿舍聊天呗,我不相信“那个”就是聊天那么白开水,在我再三追问之下,阿贵才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原来阮春明和他老婆在宿舍Kiss被阿贵撞见。最后,阿贵还诡秘地对我说,看样子是那农村婆强行Kiss阮春明的,阮春明满脸灰尘地坐在那里。

 

    这天傍晚,我正冲完凉在走廊处晾衣服,李亚楠双手交替在胸前抱着几本书从楼上来,“Hi”李亚楠热情同我打招呼,我热情地把她请进宿舍。我的运气实在比较好,每当女孩子来造访我的时候,同宿舍的哥儿们总是不知疯到哪里去了,好像专为我和女孩相处设计似的。

    “你们宿舍也住四个人吗?”我忙搬来凳子招呼李亚楠坐下。李亚楠并不十分漂亮,不,应该说并不漂亮,嘴唇有点上翘,下巴有点尖,还单眼皮,但她的身材却是绝对一流,加上平时恰到好处的着装以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远远望去,标准靓女一个。

    “你也弹吉它吗?”李亚楠盯着我下铺“罗卜头”床上的吉它突然问。

    “不,……我吹口琴。”我傻傻地回答,妈的,怎么搞的,就不会说话了。我正在暗骂自己的时候,阿贵吹着口哨闯了进来,阿贵见到李亚楠先是一愣,然后便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起来,“叔公,阿婆”的客家话听得我云里雾里,“妈的!”我暗骂了一句,那个阿贵好像我文戈不存在似的,倒是李亚楠几次拿眼来瞟我,使我稍感安慰。

    晚自修将上课时,李亚楠向我们告辞。临走时,李亚楠告诉我,她就住在我这个房的正上方,有空时可到她宿舍去坐坐,同时要我多多包涵,假如她上面传来噪音的话。

    李亚楠走后,阿贵对我挤眉弄眼,问要不要跟他老乡李亚楠来段“经典”。

 

    这几天为了应付古文考试,搞得我头昏脑涨,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矣、焉、哉,再加上前天刚买的钢笔才用了一晚便掉在地上给弄坏了,心情很是糟糕。

    这天晚自修,阿贵强行把我从教室里拖出来,说是帮我调节一下神经,我就这样莫名其土地堂(“妙”即“庙”)地被他拖回宿舍。回到宿舍后,阿贵把墙壁上挂着的校园卡电话拿下往桌上一放,并搬来两张凳子坐下说,今晚我们跟电台的小姐聊聊天。

    阿贵说完,开始拔电台的热线号码,阿贵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好,当他第三次拔那个热线便传来了“嘟-嘟-”声。

    当电话那头传来电台小姐的声音时,阿贵立马装成一副可怜相,他告诉电台小姐,他是一个从乡下来省城的小伙子,刚才在街边偶然听到了她主持的“情感热线”,就忍不住要给她打电话,阿贵“痛苦”地告诉电台小姐,他的女朋友在这省城里的一所大学读书,他前不久的一连几封信他女朋友都没有回,因此,他决定亲自来大学问问她,然而,当他真正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大学的门口时,他却犹豫了,不知道进去还是不进去?他现在已经在下着雨的街头屋檐下徘徊了一个多小时了,身上带的钱又在下午搭公共汽车时让小偷偷去了,他问她现在应该怎么办?末了,阿贵还“甜蜜”地追加了两个他与他“女朋友”相好的细节给电台小姐。

    电台小姐耐心地听完阿贵编的故事,她首先告诉阿贵出门在外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钱财,然后告诉阿贵谈恋爱是俩个人的事情等诸如此类的话,最后她鼓励阿贵进去找他的“女朋友”了解清楚原因,并嘱咐他要勇敢地面对现实。

    足足十分钟,当阿贵的兰花指在“免提”键上按下去时,我们的笑声也随之而起……

    然后我们下楼到小卖部买了二瓶啤酒和一包咸仁花生回到宿舍,如果不是晚自修时间,我想我们猜拳的声音肯定能激起前面平静大池塘里的波纹。

   

    这天下午5:50分。

    “喂!瞎了眼啦”阿贵正趴在栏杆上吃饭,突然从四楼掉下一滴水在他手上,忙伸出脖子朝上骂道。

    原来是410的李小菊在晾衣服。胖胖的李小菊刚伸出脖子向下看有没有人,想说声对不起时,便碰到了阿贵那张很不友好的脸,于是本想说声对不起的话被她活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鼻子里还“哼”的一声。

    这时,阿贵也看见了李小菊那胖乎乎的圆脸儿,他刚想暗叫一声“倒霉”,而李小菊那声“哼”却明白无误地经过他的耳朵进入他的大脑,本来对她平时印象就不太好的阿贵刚想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哼什么哼,八婆!”阿贵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说,忙把伸出去的头缩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楼上没有什么动静,了解李小菊为人的阿贵好生奇怪,怎么这次她这么沉得住气,就在阿贵又伸出脖子朝上看时,不料眼前一闪,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已在阿贵的额头开了花,等阿贵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饭团。

    “不可能的,不可以的!”满脸狼狈相的阿贵显然是被小菊的饭团摔糊涂了,嘴里念念有词,也许他认为这太不可理喻了。

    这时,三楼,四楼便传来一阵哄笑。

 

    我自信我这个人的感情和想象力是比较丰富的,不然,怎么能够写出一篇篇骗人眼泪的文章来,说别的也许我不敢怎么样,但这一点我是相当自信的,但话又说回来,也正是感情比较丰富的原因,我时常痛苦得不能自拔。打小学三年级喜欢女同学起,到现在起码也有数十个了,但没有一个是成功的,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拍拖也是仅有一次,而且短命得只有三个星期。那是我读高三的时候,同学们乱点鸳鸯说班上一女孩对我挺好,我便傻乎乎地跟那女孩好起来,但好景不长,三个星期后的中段考试成绩的排名让一心考大学的我非常之难堪,结果我找到那个女孩说了声“我们分手吧”,便算结束了,这里我说“算”,是因为我跟那个女孩其实后面还有一点故事。我知道,这是我感情丰富的缘故。

    有人说,感情太丰富的人容易吃馊饭,我觉得这话说得太对了,好像是专门为我写的。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非常刻意而理智地总结过,结论令我十分吃惊:看言情小说太多的缘故。从此,我不敢再看琼瑶,对本港台和裴翠台的言情连续剧也咒骂有加。不过,这又给我带来反面的烦恼:有人说我有点变态,这使我感觉到:有时做人真的很难。

    读初中那阵,我非常崇拜金庸和梁羽生,每一次读完他们的大作都热血沸腾,把自己幻想成乔峰或张丹枫,成为不可一世的英雄,后来慢慢长大,多读了一点书,便暗暗想,也许每一个人的潜意识都希望自己能有一番大作为的缘故,然而世上成功的人毕竟是少数,因而注定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在痛苦中渡过,这使我有点丧气。

 

    自从李亚楠告诉我她就住在我的房上面后,我的思绪便一下子活跃起来,每当在宿舍伏案作业或写作时,耳朵对楼上传来的声音便特别敏感。而且渐渐地,我感到楼上传来的噪音明显增多了,有时烦了,真想像初二时那样操起长凳子直击天花板,但我同宿舍的哥们好象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令我烦的是有一个星期六,同宿舍的哥们又不知到哪疯去了,我却在构思一篇文章。当我正想得心猿意马的时候,突然天花板传来了铁锤锤东西的声音,我懊恼地朝天花板望了一眼,但那噪音响过一下就停了,而正当我又重新沉入构思之中时,又“咚的一声,接下来,每隔5分钟便会“咚”的一声,一直响了半个小时,弄得我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几次想操起长凳子反抗天花板,但想起李亚楠以前嘱咐的多多包涵,便又软了下来,谁叫别人先将你一军呢?其间也冲动地想上楼去看个究竟,但一想到自己形单影只,既缺乏说服力又有些许面子问题,况且学院规定男生一般是不准上四楼的,便也罢了。

    第二天见到李亚楠时,面对我的质问李亚楠竟莞而一笑:“听到钉桌子也不上来帮帮手。”于是我便怀疑,楼上传来的某些噪音是李亚楠故意搞的。

   

    糟啦,我又喜欢上一个女孩了,我对阿贵说。

    事情发生在那天中午,我和“罗卜头”罗胜远刚从饭堂打好饭回宿舍时,便看见了珠圆玉润的黄丽英(是“罗卜头”罗胜远过后告诉我的),当时黄丽英正拿着饭盒到饭堂打饭,当“罗卜头”告诉我黄丽英也住在我们那栋四楼时,我简直要捏断自已的脖子,我对阿贵发誓,我一定喜欢上了黄丽英,因为肤白、丰满、长头发的黄丽英恰到好处地符合了我对女孩的审美观。

    第二天,阿贵告诉我,黄丽英宿舍有他的一个老乡,他的老乡告诉他,黄丽英已经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正大的,到宿舍找过他。我不以为然,人家结婚了还照样可以。

    从此,只要黄丽英在视野中出现,我的目光便毫无顾忌地如影追随,不久黄丽英便觉察了我特别的举动。因为有一次,黄丽英在宿舍楼下的磁卡厅里打电话,她打了半个小时,我就在三楼楼梯口盯了她半个小时。

 

     自从被李小菊命中脑门后,阿贵一直愤愤不平,总想找机会来整李小菊,但好男不跟女斗的思想又使阿贵一愁莫展,况且身高虽高过李小菊,但“蹲位”绝对自愧不如的状况,量他阿贵有贼心也没贼胆。

    这不,今天晚自修下课以后,阿贵又到我房里跟我说起了他的屈辱史”。

   “大文豪,你有什么好办法?”阿贵近乎有点讨好地问我。

    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情马上又升上了我的脑袋,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在阿贵的耳边如是这般一阵,阿贵听后大拍一下大腿,好注意!你大文豪来写,我来抄……

    第三天晚自修下课之后,阿贵和我躲在三楼的房里,透过窗子密切地注视着大池塘边石凳。10点整,目标该出现了。

    “刁民(文),怎么还不出现呢?”过了二分钟,阿贵憋不住了,冲我小声嚷道。

    “别急,别急,好戏马上就要出现了。”我胜卷在握地说。

    果然,再过了三分钟,大池塘的石凳旁出现了一个胖胖的影子,在那里东张张,西望望,阿贵和我那快乐的分子顿时像起着急剧的化学反应,蹦蹦跳跳,可惜,那胖胖影子只徘徊了三分钟便消失了,不过阿贵已捧着肚子笑倒在床上大叫“舒服 ”,笑过之后,阿贵还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把她骗到北京路去,岂不是更好玩?

 

    这几天,阿贵神气活现了不少,整天仰着脸吹口哨。

    也就是捉弄李小菊的第二天中午,在三楼楼梯口碰到李小菊的阿贵,破天荒地跟李小菊笑脸相迎,还卖弄一句他刚从书上看到的英语。

    “Hi! How any thing going with you? (近来过得怎么样)” 

    “ete! (混蛋)”李小菊对着嘻皮笑脸的阿贵“啐”了一口,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悻悻的阿贵只好对着李小菊的背影装腔作势:“昨晚在大池塘边等到大情人了吗?”我害怕那家伙无躲无掩就说出来真相,忙一把把他拉进宿舍。

     不过李小菊还是嗅出了异味,那天下午,李小菊在校道上把我拦住,并把手中的一封信往我身上一摔:“是不是你们一起搞的鬼?”“什么事情啊!”我装作一脸不解样,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承认,我又不是傻子。“痴线(神经病)。”李小菊只好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我有点幸灾乐祸地注视着李小菊离去,甚至还挥了挥手,像伟人一样。令我绝对想不到的是,后来阿贵竟和李小菊搞在了一起,并且阿贵那家伙一点也不哥们,重色轻友地出卖了我,害得我有一段时间老是怕见到李小菊,她那大眼瞪小眼的情形,仿佛我得罪了她祖宗十八代。

 

     我敢保证,跟阿贵那家伙在一起,绝对快乐多于忧伤。

     阿贵原名梁金贵,在来这学院进修前,在他乡下的中学代课,教初二语文,不了解阿贵的人,根本想不到阿贵是个为人师表,从他的行为举止看,是个十足的“烂仔”。我也曾经常笑他,阿贵,你不会误人子弟吧?每当这时候,阿贵,不,梁金贵总是变得很认真,仿佛不是他似的,他会说:“这可不能开玩笑,以前我也挺讨厌做老师的,但自从跟小孩子接触之后,我慢慢变得有兴趣了。”说这话时,阿贵总是把句中的“小孩子”三个音加重,仿佛自己很老的样子,其实今年阿贵才23岁。

    于是我就想,生活中的可能是阿贵,工作中的可能是梁金贵,不同的一个人。

   说起他教书时的趣事,阿贵总是很“流氓”,他可以带他的男学生去“打架”,他可以带他的女学生去夜总会,他甚至可以教学生作弊,他告诉我,他竟曾在上课时教女学生怎样处理月经来潮,听得我一惊一乍,不过,他告诉我他的学生对他绝对拥护,接着歪歪地笑:他最喜欢他班上的女学生,他保证,如果可能的话,他班上的女学生100%会爱上他。是人么?我怀疑,我身上某些流里流气的行为,肯定是从阿贵身上学来的。

   阿贵的学习成绩一般,不太爱看书本,他说书本上讲的90%都是假的,你要是按书本上讲的去做,在社会上可能连饭都找不到来吃。阿贵很喜欢足球,不过,中国的甲A ,甲B他全都不看,他只看英超、意甲,特别是世界杯,半夜爬墙也一场不漏,他说,什么郝海东,范志毅,人家贝克汉姆,年纪轻轻的欧文才叫踢球,彭伟国?要是有人家齐达内十分之一的本事,就算不错了,他还说要是可能,他将来一定要生一个儿子,把他培养成像马拉多纳一样有“上帝之手”的优秀球员,把中国足球带进世界杯。在针对中国足球老是冲不出亚洲的状况,阿贵也有一套“独特”的见解,他说为什么从高丰文、曾雪麟、苏永舜、戚务生,到施拉普纳、霍顿土洋结合二十年都没有带中国队冲出亚洲呢?原因在于中国的水土不适宜优秀球员的成长,他建议中国足协最好到巴西去空运球员的日常用水。他告诉我当年霍顿带队兵败伊尔比德时,他真的差点把建议书寄给中国足协了。

    讲到这里,也许你会觉得与阿贵在一起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聊天了,事实也是这样,阿贵来学院读书是自费的,之前他是代课老师,所以他读书总是悠哉悠哉的,他说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他就回家乡开“妓馆”,说这话时,还神秘地对我说,要是到时我到他家乡去,他一定为我提供一条龙服务。当然是不收费的。

    诚然,阿贵也有不是之外,例如有点自私啊,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是,也是有时令我比较愤慨的是,阿贵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然而,这二点并不能抹煞阿贵仍是比较可爱的人,有时我想,与阿贵这种人相伴一生也是不错的,人无完人嘛。(喂!你可不能想邪,我可不是同性恋爱好者,据说那种爱好很容易得“爱滋病”,多可怕啊!)
   

    专家指出,情爱是指涉及激烈情绪 ,受对方吸引,希望会见及接触对方,见不到对方的时候会产生茫然若失的感觉,而情到深处更会引起精神和生理上的快感或迷失等现象。

    今天上《哲学原理》课时,这段话准确无误地进入了在台下偷看课外书的我的脑袋,也正是在这种状态下,黄丽英那珠圆玉润的影子也跟着进入了我的脑海。用专家的说法去判断,使我有点吃惊,难道我不喜欢黄丽英?那为什么她打半个小时电话我可以看她半小时?有时早早下课赶回三楼的楼梯口为的就是一睹她那珠圆玉润的身影从校道上往回走?书中,专家还例举:“如果我不能与某人在一起,我会感到难受,时时盼望见到对方。”看到这句话时,已经不是使我有点吃惊那么简单了,应该说是有点胆颤了。“无情而装有情的人更该杀。”初中时看的,在脑袋中Very 深刻,好像台湾一名作家说的。

    我决定不再盯看黄丽英了。

 

    该说说李亚楠了。

    星期六上午,阳光很好,一冲动我和阿贵便偷偷地摸上了四楼,准备找李亚楠。418的房门虚掩着,也许第一次上女生楼,我有一点激动,这时,阿贵已经敲门了:“里面有人吗?”阿贵话音刚落,李亚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开门,见是我们俩,李亚楠有点诧异,接连说了二句“请进”,“请进”。

    进入房里,我们才发现,李亚楠的房里就她一个人,李亚楠说她宿舍的姐妹今天一早就到购书中心去了。趁李亚楠搬凳子招呼我们时,我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她的房间,发现她房间的摆设跟我房间的一样,都是一边靠墙二张铁架床,另一边靠墙四张简易书桌,有点不同的是我们书桌上方墙上贴的是“妹力四射”,她们书桌上方贴的是四大天王外,还贴有“作息表”,                                                             “课程表 ”之类的东西,也算是女宿舍跟男宿舍稍为不同的地方吧。

   “喂!今天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坐定后,李亚楠把长发往耳边拢了拢,饶有兴趣地问道。

   “龙卷风,刁民说要来跟你聊聊天,”阿贵一脚把问题踢到我身上,害得我差点想用手狠狠地去捏他的屁股。

   “哼!”李亚楠否定了阿贵的说法,并迅速用眼睛瞟了我一眼,我突然有点耳热。

   “你的床位是哪个?”沉默了一会儿,我有点无话找话地问。

   “那张。”李亚楠指着靠里的下铺说,床上有一个大布娃娃。

   “哇!boyfriend 送的?”一直在东张张,西望望的阿贵看见李亚楠床上的布娃娃顿时大声嚷了起来,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奔过去把它一把抓起。

   “喂!”你的手干不干净,什么boyfriend,我去年生日时我姐姐送的。

   “哦!是的,这可是人家的情物。”阿贵放下那布娃娃,假装在衣服上来回擦手。

   “什么情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亚楠站起来走过去一推阿贵:“走开。

   “难道你和你姐没有感情吗?狭隘主义!”阿贵强词夺理。

   “不跟你说。”李亚楠只好又走到我面前坐下来,一直望着他俩的我看见李亚楠有点气呼呼地坐下来不禁笑了,没想到李亚楠立即把矛头指向我,还学阿贵叫我的花名,笑什么笑,刁民(文)。”

   “可不许欺负文哥(戈)啊。”阿贵继续嘻皮笑脸:“他可是你“最亲近”的人,你看你睡在四楼这个位置的下铺,文哥就睡在3楼这个位置的上铺,相隔不过3米。”

    “啪”阿贵话音刚落,一本书已向他身上飞去。

 

    当我们在李亚楠宿舍嘻嘻哈哈大半天刚走出准备下楼时,就碰到了李小菊。

    “吓!光临女生宿舍,好大的胆子,敢不敢到我宿舍坐坐。”胖胖的李小菊斜着脑袋,挑畔性地盯着阿贵和我。事后想想,李小菊肯定很想我们到她宿舍坐,她用的是激将法。

    “去就去,大不了处分一个。”阿贵学着李小菊歪着脑袋盯了一会儿李小菊后,拉着我就往410走去,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

    “姐妹们,有两位男同胞来我们宿舍检查工作,”李小菊带着我们走到410门口夸张地说,里面先是传来“等一下”,过一会儿又传来“请进”时,我和阿贵才踱进房里。

    “这是中文系大名鼎鼎的校刊主编文戈先生”进屋时李小菊指着我向她的舍友们介绍道。

    “这个呢,也是中文系大名鼎鼎的,叫什么来着,”李小菊坏坏地盯着阿贵。

    “金钱龟”这时屋里一个脆脆地声音小声说。

    “对!金钱龟,哇!我的好妹妹,我怎么跟你说过一遍你就记住了”李小菊朝中间那个女孩奔过去,抱住她在她额头就是一个kiss ,然后放声大笑。

    受到李小菊抢白的阿贵,顿时失去了平日的油腔滑调,脸上涨得像血抹过一样,看到阿贵的窘态,想到刚才他在李亚楠房里对我的抢白,加上“金钱龟”这生猛海鲜,我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但阿贵毕竟是阿贵,一下子便恢复了过来

    “肥婆,最近又长了多少,你母亲喂你的是什么饲料啊!”

    刚才还桃花满面的李小菊,顿时像被命中了要害的刺猬,狠狠地盯了阿贵一眼。

    后来,当阿贵不可思议地与李小菊好上了时,阿贵坦承了他的不可救药,他对李小菊的感觉正是从这一眼开始的。

 

    阮春明是我班的同学,今年二十七岁,瘦瘦高高的个子,尖尖的下巴,挺拔的鼻子上挂着一双玻璃    底,来这学院读书之前在他家乡的一所中学教初二的语文,由于平时阮春明在班上不太爱说话,因此我与他的交情仅处于一般同学的交情上,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在我眼里,阮春明是个有点迂腐而懦弱的人,据说阮春明是两年前在农村结的婚,他对那个女的并没有感觉,是经人介绍认识一个月后被家人逼着结婚的。

    这天晚自修下课以后,阮春明神情严肃地走到我前面的座位上跟我面对面地坐了下来,阮春明迎着我疑问的目光,先用右手食指顶了顶玻璃瓶底框,说:“文戈,你是搞文学的,对感情的事应该有更深一层的看法。”

    在我诧异的目光下,阮春明痛苦地向我诉说了他和他农村老婆的故事。二年前,对农村来说已经老大不小的阮春明在家人的压迫下与一个认识一个月、家境不错,但他对她没有感觉的女孩结了婚,结婚伊始,阮春明认了命,试着与她培养感情,但总是与那个任性而又刁蛮的女人擦不出一点火花,结果三日一大吵,小吵天天有,最后阮春明干脆搬到学校去住了。一年前,阮春明碰到了这个进修的机会,于是便带薪进入了这学院,但是烦恼并没有因此而结束,那女人时不时从乡下来受到阮春明的冷遇后,更是扬言:要是阮春明再这样,她就闹到他原来就教的那所学校和这学院的领导那里去。”

    末了,阮春明再次用右手食指顶了玻璃瓶底框,盯着我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对还未结婚的我可以说有点恐慌,一向视感情与吃饭一样重要(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假,我曾经对一个女孩默默地毫无指望地爱了十年——情窦初开的时候)的我,面对阮春明这个问题,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我知道感情这东西应该是相互的,但事情往往不能这样简单地去衡量,要不然,很多貌合神离的夫妻就不能白头到老了,中国几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告诉我,凡事都要辩证地看待,要周详地考虑它的关系。有时我想,二十好几了还在读书给我最大的收获是给了我思考的能力,但同时令我困惑的是,我并不知道这种思考的能力是好还是不好?

    “我建议你首先考虑的是认命。”不知何时起,阿贵也凑到我桌前,在我沉默时发出了他的高论。

 

    这几天忙外国文学的考试,整日里被“流派”“思潮”弄得头晕脑胀,有时想想,学这个与现实社会几乎不沾边的玩意儿有什么用?真是“劳民伤财”,但转而又想,这跟做人不也异曲同工吗?便又释怀了。

    这晚晚自修下课之后,我正要到宿舍再“挑灯夜读”外国文学,阿贵便吹着口哨窜进我的宿舍来了。

    “嘿!刁民,今晚我带你去睇(看)录像,去不去?”阿贵边说边走到我背后,用双手压着我肩,并低下身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三级的。”

    “睇你的头!你没看见我要复习外国文学吗?”我边挡开他的手边说,并白了一眼:“还为人师表?”

    “为人师表又怎样?”不料阿贵马上反驳:“你问问‘罗卜头’他有没有看过?老实告诉你,我从高中时便开始看,到现在一样没有成为‘披着羊皮的狼’”末了,还得意地说:“人家是带着贪婪、欣赏的目光去看,我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去看,不同的心态,有质的区别。”

    “强词夺理!”我反驳道。

    “NO!婆说婆有理,我说我有理,初三时的语文老师告诉我,文科的答案都是相对的!”阿贵继续他的歪理邪说。

    想想也是,不然街头上充斥的黄色光碟卖给谁呢?先哲早就说过:“存在即合理”,自己不也在街头被人轻轻地问过“先生,要不要黄色光碟?”!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美丽的诱惑”呢?——条件允许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和阿贵偷偷摸上四楼去,知道李亚楠的床铺在我的正上方后,有时夜深人静时我竟莫名其“庙”(即“妙”)地会想起“相隔不过3米”的李亚楠来,有时在校道上远远的望见李亚楠,还会情不自禁地向她行注目礼。我知道(当然是渐渐地)这是我的悲哀,但我好像又毫无办法。

    这天傍晚,如血晚霞,灿烂而美丽。

    李亚楠双手拿着几本书环抱在胸前,站在三楼的楼梯口,默默地望着刚下过一阵雨的校道,神情专注。夕阳把李亚楠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李亚楠的背影真的好美。

    “这个世界上,实际清纯的女孩子很少,故作清纯的女孩很多。”从阿贵房里走出来的我,边向李亚楠走去边对着她说。

    “是吗?”没想到怀抱着书的李亚楠竟转过身来,不可置否地笑笑,并用发亮的眼睛盯着我。

    本来想奚落一下李亚楠的,没想到反被她弄得有点尴尬,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脸还有点发热,虽然很短暂。

“这个傍晚很美丽,我们到校道上去散散步吧。”李亚楠转过去望了望窗外,打破僵局道。语气有点不容置否。

这种情况下,用阿贵的话来表达:我只好“屁颠、屁颠”地跟着了。

跟女孩子在美丽的黄昏散步感觉真是好!尤其旁边偶尔的“注目礼”,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澎涨,令我骄傲得像征服了世界的英雄,当然我不会让这种感觉形于色,还是一本正经地散我的步,说我的话,不然,像暴发户一样,一点修养都没有。那天,我们的散步也仅仅半个小时而已,不过,令我惊诧的是,这个外语系的妞,竟然能和我讨论普希金、顾城、《雾都孤儿》,说什么奥佛列的人生充满哲理性,罗密欧和朱丽叶其实是两个伟大的傻蛋,雨果是法国的浪漫主义文学大师,他在《悲惨世界》里塑造的冉阿让真是够浪漫!一点也不现实!

 

    “喂!文戈,昨天晚自修后你们宿舍谁在弹吉他,周华健的《浓情化不开》,太棒啦!”李小菊在校道上拦住我。

     “打动你的心啦。”我玩味地盯着李小菊。

      原来,最近我宿舍的“萝卜头”罗胜远失恋了,课余时间老是抱着他那心爱的吉他,什么费翔的《只有分离》、齐秦的《北方的狼》、周华健的《浓情化不开》,仿佛他是天下最痛苦的人。每当这时侯,我总是暗暗发笑:男人一碰女人就痛苦(这句话是我发明的,有经典意义吧,呵呵!)。

    “我早料到他有那么一天了,什么一天一朵玫瑰,一个星期追到手?”李小菊了解到是“萝卜头”弹的后有点不屑地说。

    在人们的习惯思维下,“萝卜头”罗胜远应该是相貌一般,甚至有点丑陋的人,其实不然,“萝卜头”不仅身材高大,而且五官端正,还弹得一手好吉他,只是头特别大而已。一个月前,不知什么原因,“萝卜头”喜欢上了李小菊班上的一个女孩,刚开始时,“萝卜头”天天拿着一朵玫瑰在校道上等她,一个星期,那女孩便投入了“萝卜头”的怀抱,谁知好景不长,仅仅一个月后,女孩便提出了分手,原因很简单:咱们缘份不够。这令刚刚陷进去的“萝卜头”痛苦不堪,整天在宿舍里不是发“天下女人是祸水,男人君子平”之类的牢骚外,就是怀抱吉他“让时间去忘记,那一份缠绵……”(《只有分离》)。大有一副“天下痛苦之最?舍我其谁!”的架势。

    “不过,他那吉他确实弹得不错,声情并茂。”李小菊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把那浓厚的感情浸注在吉他里,她为何听不出呢?”

    “那是单相思。”我和李小菊不约而同地笑了。

    “阿贵死到哪里去。”临别时,李小菊说。

 

    “文戈,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给我回答呢?”这天晚自修下课之后,阮春明走到我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说。

    “是感情方面的事吧?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但我可以和讨论讨论。”望着阮春明那“玻璃瓶底”后真诚的目光,我觉得我已经无可避免了。

    “感情是一种超越人类思维的怪异体,它受众多外在因素的支配,诸如责任,诸如良心,诸如理智……”我充分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有点“肉麻”地分析,顿了一下后,接着说:“也许你会觉得奇怪,受文学熏陶较深的我会说出这些话,如果你是持着某种答案而来问我的话,我会让你失望的。当然,我的答案只能供你参考。”

    “从她时不时不辞千里从遥远的乡下到省城来看你的举动来看,她是在乎你的,再说你和她还有个小孩,毕业后你又要回你家乡工作的。”我同样真诚地望着阮春明,“在这里,我要对你说的是感情当然重要,但也不能轻言放弃,不然,纵使你达到了愿望,也会碰得头破血流。”

    不知是我的话打击了阮春明,还是什么的,这时,阮春明的目光已没有先前的光芒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惘……

 

    “北大的学生是疯子,清华的学生是呆子,复旦的学生是傻子。”人未到声先至,阿贵又光临我们宿舍了。

    “哪里听来的怪论?”我笑着给了阿贵一拳。

    “什么怪论?那是反复论证、精确计算的结果。”阿贵像法官一样,一本已经地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论调呢!”

    “怎么说?”我一听,大感兴趣。

    “正大的学生是伪君子,侨大的学生是花花公子,师大的学生是乖孩子。”

    “为什么这样说呢?”显然“萝卜头”也来了兴趣,一扫这些天来的失恋情绪。

    “正大的学生说话不阴不阳是伪君子,侨大的学生有钱是花花公子,师大的学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靓女让侨大的花花公子泡去,不是乖孩子,是什么?”阿贵飞扬跋扈地说,还做起了像伟人一样的挥手。

    这时,318房早已被笑声填满……

    平心而论,大学生宿舍是世界上制造快乐的地方,什么美国政局、台湾问题、波黑战火、WTO、世界杯、网恋、甚至UFO、性讲座都是大学生们的热点话题,大学生们的侃侃而谈很多便是从“涡居”里锻炼出来的。当然,他们大多话题也许不那么健康,不那么严肃,但是谁又能否认他们不是“天之骄子”呢?

 

自从上次和李亚楠在校道上散步之后,我们又不由自主地一起散了几次步,我这里说不由自主,是因为我们没有刻意的约定。不久,阿贵便“嗅”出了我身上的“异味”,在阿贵的“严刑拷问”下,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LOVE”李亚楠。这下可好啦,阿贵马上帮我出谋划策来,他说,“扣女”要恰当地运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毛泽东带领红军打国民党的战略战术,才能收良好的效果。这里,我承认我和李亚楠“风花雪月”的故事,很多是听取了阿贵的鬼点子,遗憾的是,后来我和李来楠还是分手了(不太关阿贵的事)。当然,这已是后话。

这天晚上冲凉后,我和李亚楠又不约而同地在校道上“碰到”了。

    “我们到大池塘边的大石凳上去坐坐好吗?”我鼓足勇气说。

    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同意,李亚楠便径直向大池塘边走去了。我心有点莫名其妙地砰砰直跳。在石凳上坐定之后,我觉得有点滑稽:学院既然不提倡学生谈恋爱,为何又做这些在很大程度上为谈恋爱的人以便利的石凳呢?

    这时,深秋的夕阳透过池塘边的垂柳零散地照在平静的水面上,偶尔有几尾小鱼蹦出水面,把平静的湖面击起一个个小的涟漪,煞是好看。这时,我想起了前几届师兄把大池塘喻为西湖的故事,我猜想那家伙肯定是拿棉花塞了自己的耳朵和一靓女坐在这里而触景生情的。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与他的特定条件有关。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沉默了好一会儿,侧过头说。这时,一缕阳光正好照在李亚楠的脸上,从侧面看去,李亚楠脸上的小汗毛清晰可见,虽是深秋的傍晚,但李亚楠的鼻尖上仍布满了微小的汗珠……

    刹那间,我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你看过斯汤达的《红与黑》吗?”李亚楠答非所问:“有时我真的有点佩服于连的野心。”

    “大概内容我知道,但没有看原著。”

    又好一阵沉默,我想起了中午阿贵告诉我的“最笨、最实际、也最有效的方法”,于是对李亚楠说:

    “《铁达尼号》的电影你看过没有?这个星期六安妮影院重放这部‘世纪爱情之轮’,才10块钱一张票,有没有兴趣呀?”

    “好啊!以前40块一张票时没舍得看,你请客?”没想到李亚楠竟然欣然应充。我有点飘飘然。

 

    当我和李亚楠“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的时候,曾经自诩清高地认为永远不会为情所困,永远不会为情所惑的阿贵,最后还是悲哀地倒在了丘比特的神箭之下。世事真是不可预测,阿贵的对象竟是李小菊。有一次,我开玩笑地打击他,他两手一伸,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没办法啊,正如到了结婚年龄不结婚一样,人家会说你有病啊!”

    最令我气不过的是:最近,李小菊也跟着阿贵叫我“刁民”,我反抗的结果却换来李小菊的杏眼圆瞪:“上次写信捉弄我的事还没有跟你算帐呢。”大有一副秋后算帐的架势。

    本来,我喜欢人家(特别是女孩子)叫我“文戈”,不清楚真象的人还以为人家叫我“文哥”哩,动听又自尊!(我想我这种心态跟本系的一个花花公子老是喜欢认漂亮的女孩做表妹差不多)。

    当我气急败坏地找到阿贵时,阿贵却圣人般地对我说:“有必要与妇人一般见识吗?况且她是跟你熟才这样叫你的嘛!”气得我差点把瘦个子的阿贵提起来——尽管我还不够阿贵高。

    真的,我绝对料想不到阿贵会和李小菊搞在一起,也绝对料想不到阿贵会重色轻友地出卖我。世事就是那么复杂!难解的二元二次方程!!

 

    阿贵死也不肯告诉我他和李小菊是怎样“勾搭”上的,问得急了,他就告诉我他对李小菊的感觉是上次偷上四楼时被李小菊狠狠盯了一眼时开始的。

    从阿贵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我便把突破口转移到李小菊的身上,(好奇是人的天性嘛!)。当李小菊又一次叫我“刁民”的时候,我把她拉至池塘边,然后奴颜卑膝地询问她和阿贵是如何“勾搭成奸”的,经不起我的糖衣炮弹攻击,李小菊终于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自从上次我们偷上四楼时被李小菊狠盯了一眼之后,阿贵便开始为李小菊失魂落魄起来。李小菊那狠狠的一眼点燃了阿贵身上的某条神经,使从小就失去母爱的阿贵,一想起那狠狠的一眼就会感到一种久违的温馨,这种温馨令阿贵感动不已,也促使阿贵为了这种温馨而去捕捉李小菊的身影,虽然这给一向自诩为永远不会为情所困的阿贵带来很大的烦恼,但思念这个怪东西还是像春天的发菜一样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人就是那么奇怪!那么矛盾!不想做的偏要做!

    疯长的结果,是给李小菊写了一封言真意切的信。这里说这是一封言真意切的信,是因为上次我跟他一起写信捉弄李小菊的事他也“义无反顾”地出卖了我。本来阿贵是想借这样的机会来捏断自己的思念的,但没想到这个做法却像肉包子打狗一样,李小菊好像早就在等着阿贵的这封信了,气得阿贵连呼自己像狗一样地写了一封信,(“男人追女人必须像狗一样”是他的经典理论之一)

 

    “刁民,要不要告诉你一个特大新闻?”这晚晚自习下课之后,阿贵走到我对面坐下来小声而神秘的对我说。

    “什么事啊,有屁就放!”我最讨厌人家卖关子。

    “别急嘛,今晚宵夜是你的怎么样?”阿贵照样慢斯条理地说。

    “说吧。”我不耐烦地说。

    “先不要激动,是关于你情人的事(私下哩,阿贵称李亚楠是我的老婆,黄丽英是我的情人。),”阿贵总是很鬼,人家越急他就越慢条斯理。我不知道这是读书不怎么样的阿贵的优点还是缺点?

    原来,几个月前与男友分了手的黄丽英最近不知何故竟看上了“玻璃瓶底”阮春明,并且这个事情让阮春明的“农村婆”知道了。结果,在今天下午的校道上上演了一幕可能是这学院空前绝后的“经典故事”:今天刚来探阮春明的“农村婆”与黄丽英相遇了,言语不和竟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对骂了起来,足有10分钟,还差点干了起来。

    今天下午,我恰好到图书馆去了。虽然黄丽英在这事件中给我的印象已差到了极点,但想起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女孩(尽管短命得只有二个星期),心里还是不免有一份酸酸的感觉。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阿贵自信自语地说。

 

    “文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在我们短促而又漫长的一生中,我们在苦苦地追寻的又是什么?”显然,阮春明被近来的事打击得很迷惘。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列宁说的,嘿嘿!一切都会有的。”我有点答非所问地说。

“可如今的痛苦是绝望的痛苦;绝望的痛苦甚至使人不再痛苦——既然生活没有了希望,还有什么必要再痛苦呢?这是路遥《平凡的世界》里说的。”阮春明悲观地说。

“不要这么悲观嘛,一个人对生活不能太随意,也不能太刻意,不然的话,你会很痛苦的。说说看,你跟你老婆的事到底怎么样了?”我好像对生活理解得很透彻,圣人似的。

“我想我是很难跟她生活下去了。”阮春明无可奈何地说。

“如果你跟她离婚的话,她会同意吗?还有你的父母、她的父母以及你的亲戚朋友呢?”我帮阮春明分析说。

沉默,还是沉默,显然阮春明被这些问题问倒了。

“你跟黄丽英是怎么回事?”沉默好一会儿后我突然说。

“没有什么啊!只不过她对我有好感,写过信给我而已,我还没有跟她约会过呢。”阮春明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这使我想起阿贵跟我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男孩很喜欢一个女孩的同时,一个男孩不喜欢的女孩也很喜欢他。哎!人世间的事就是那么简单而复杂!从古到今,人世间有过多少这样的阴差阳错!有过多少这类生活悲剧!人生就像链条,一环扣一环的:你扣住了他,谁知他又在扣住别人,还是耶稣一语中的:人生来就是受难的。

 

也许是《铁达尼号》的作用,我和李亚楠世纪爱情之轮终于驶上了正常的轨道。

那晚,一举狂掠第70届奥斯卡11项大奖而稳坐1998年奥斯卡冠军宝座的《铁达尼号》,深深地打动了李亚楠,甚至多年不到电影院的我也不例外。事后我感叹:难怪据媒体报道在香港有一位女孩竟然趁1988年春节假期看了27遍。

一个勇气与爱情的演绎,在面对灾难时爱情冲倒了一切,这是《铁达尼号》的主题,当沉船的动人场面通过现代音响、灯光等高超的艺术处理之后,这个爱情故事被演绎得淋漓尽致。看到李亚楠“鼻涕交流”的情景,我不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是‘百年冰海沉船,浮出浪漫史诗’!我相信《铁达尼号》会作为最优秀杰作之一而载入银幕史册。”离开影院后,李亚楠仍然激动地说。

我赞同李亚楠的说法,因为这也是我看过的电影中最受感动的一部,而看完《铁达尼号》之后我感受最深的却是:处在恋爱中的人们,看《铁达尼号》大有裨益。

我和李亚楠并没有马上回学校。

这城市江边的夜景确实漂亮迷人,江边上、林立的高楼上,那五颜六色的霓红灯在一闪一闪,仿佛是地上的珍珠,令人遐想连翩。那晚,我和李亚楠看完《铁达尼号》之后,就这样紧紧地握着对方的一只手,静静地伫立于江边,直到学校将要关灯的时候才回去。

 

今天是李小菊的生日,恰巧是星期五,早在两个星期前,李小菊便通过阿贵向我和李亚楠发出今晚到“Hotel卡拉OK的邀请,以示庆贺。

那晚,我们才八点多便来到了一个名叫“奥斯曼”的“Hotel。“Hotel里的卡拉OK 房不大,但对只有5、6个人(我、阿贵、李小菊和李亚楠以及李小菊的两个舍友。)的我们来说,已显得宽敞了,李小菊上身穿红色T恤,下身穿石磨蓝牛仔裤,脚上穿一双白色的波鞋,浑身充满着青春活力。那晚,李小菊像快乐的小燕子又跳又唱,奇怪的是,胖胖的李小菊不但歌歌唱得动听,而且舞也跳得灵巧,很难跟肥胖的她联系起来。也许是李小菊的快乐感受染了我们,我们也跟着李小菊又跳又唱,把平时的烦恼一股脑儿丢到爪哇国去了,我把我所有熟悉的歌都复习了一遍,直到唱得我喉咙发热。

“今天是李小菊的生日,阿贵和李小菊来一首《纤夫的爱》,怎么样?”突然我对着麦克风带着点挑战性地盯着阿贵。

很快,我这个提议便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顿时大家众口一词也要求李小菊与阿贵同唱一曲。

不久,电视屏幕上便显示了《纤夫的爱》,只见阿贵受宠不惊、不慌不忙地拿起麦克风对着李小菊:

“那我就不客气了(旁白:笑)——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刻意夸张的声音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时,被“逼上梁山”的李小菊“不得不”对唱起来。

对唱完了,我们又打趣了他们一通,当然,我和李亚楠也被他们逼着合唱了一首《分飞燕》。接着,我们分吃李小菊的生日蛋糕,当我们一齐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后,由李小菊操刀分割生日蛋糕,当分吃生日蛋糕时,很鬼的李小菊不忘在每个人的鼻子上都抹了一把蛋糕,顿时,我们一个个变成了古装里的小丑。

而肆无忌惮的青春也由此弹起……

 

迎新晚会到了,学院要求以“系为主干,班为单位”开展各种形式的活动,由于是迎接新世纪到来的第一个晚会,同学们的热情也空前的高涨,那种热情的气氛感染了我和阿贵,于是,我和阿贵决定在系里迎新晚会上一展身手。

早在迎新晚会前的一个月,我们正好在学习“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白毛女》,于是,在迎新晚会上演出舞台剧《白毛女》的构想在我和阿贵的心中产生了,当这个构想得到系里的肯定之后,我和阿贵马上投入了紧张的筹备之中,很快,问题便突现在我们面前:女主人公喜儿(白毛女)由谁来扮演——当我和阿贵在班上女同学中“考察”一番后。

“刁民,我们的喜儿由谁来扮演想好没有?”这天晚自修下课后,阿贵窜进我宿舍对我说。

You ask me,I ask who?”我正为“喜儿的事”烦恼,不好气的用“中国式”英语回敬道。

“现在里迎新晚会越来越近了,我们还要排练呢,如果这一两天还是没有定下来的话,我想我们这个构想恐怕就要‘流产’了。”阿贵有点着急地说。

“本班的又不合适,本系的我们又不熟悉,你说怎么办啊?”我无可奈何地说。

“办法倒有一个,但需要你去落实。”沉默一会儿后,阿贵突然说。

“什么办法?是谁?”我有点迫不及待地说。

“李亚楠。我觉得苗条而长头发的李亚楠扮演喜儿很合适,况且她跟你那么熟,跟我也不陌生。”阿贵分析道。

“李亚楠”她是英语系的哦。”我怀疑地说。

……

后来,我终于被阿贵说服了去找李亚楠,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和李亚楠的关系却由此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天,我在三楼的楼梯口碰到李亚楠说明原因后,用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她。

“我想帮不了你这个忙,因我在我们系一样有我的节目,况且我也不能做外语系的‘叛徒’啊!”李亚楠沉默了一会儿说。

看到李亚楠不同意,我连忙用阿贵教我的“鬼点子”去游说,企图说服李亚楠。

“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李亚楠耐心地听我诉说了10多分钟后,终于丢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噔噔噔”地上四楼去了。

迎新晚会十分热闹,而我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时间如白马过隙,两年大专生活马上就要过去了。

“丽英,你是世界上除了我母亲外对我最好的人。”阮春明用手指推了推“玻璃瓶底”有点激动又不失冷静地对黄丽英说。这天晚饭后,阮春明第一次主动把黄丽英约到池塘边的石凳上。

沉默,还是沉默,黄丽英坐在石凳上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池塘面,对阮春明的话充耳不闻。也许她已经意识到毕业前的今天阮春明主动约她的目的,前段时间,她主动约他时,阮春明总是能躲则躲,令她不明白的是:她跟阮春明的老婆相比,她哪方面都不比她差,但他为何看不上自己呢?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这个世界也太难以理解了。

“我是在爱情上已经被‘判了刑’的人了,虽然我的婚姻不是很好,虽然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但一个连基本条件都已经被剥夺了人,还有什么理由来伤害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呢?”阮春明自言自语地说。

黄丽英还是没有说话,但两颗晶莹的泪珠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流……

不必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阮春明默默地向黄丽英递上纸巾。

“丽英,你做我的妹妹吧,我要用亲情来偿还你的爱意。”当太阳终于在高楼一角隐没时,阮春明终于鼓足勇气打破僵局道。

“算了。”黄丽英突然站起来,用纸巾往眼睛处擦了擦,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跑去。

阮春明站起来,转过身,呆呆地目送着黄丽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这时不知是三楼还是四楼传来周华健的《浓情化不开》……

 

 

自从上次迎新晚会闹出不愉快的事后,我跟李亚楠之间似乎隔了一堵无形的墙(虽然事后我已经向李亚楠作了检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正当我张罗着准备去实习的前几天,我在三楼的楼梯口碰到李亚楠。

“文戈,听说你到亚城去实习,是吗?”李亚楠热情地同我打招呼。

“嗯!”想到近来我和李亚楠的关系,我感到很不自然。

“哦!你等我一下,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说完,李亚楠便“噔噔噔”地跑上四楼去,“马尾巴”好看地一抖一抖。

李亚楠送给我的是一只精致的打火机,同时还拿给我一封信:“祝你前程似锦!”说完,李亚楠便又“噔噔噔”地上四楼了。

望着李亚楠的背影,这些天的委屈与不解,终于一股脑儿地涌上我的心头,瞬时,我感到有一股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我赶快折回房里。

折回房里后,我用几乎颤抖的手撕开那封信,只见上面写着:“文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不会忘记你在我人生路上的一段际遇。亚楠。2000年5月18日。”

与李亚楠在一起的生活镜头,瞬时像洪水般地登陆我的脑际,那两颗温热的东西,终于不知羞地流向我的脸颊……

这时,宿舍里突然响起了吉它声:《同桌的你》。原来,“罗卜头”在我不觉中进了宿舍,然后又默默地操起了他心爱的吉它。

 

 

2000年6月10日,星期六,是我离开学校到亚城实习的日子。

那天,我一早到学校食堂吃过早餐后,就到宿舍打点行旅,准备阔别生活了两年的大学生活。

“打点好了没有?”阿贵和李小菊突然窜进房里对我说。

“亚楠刚才对我说,她有点事不来送你了,她让我转告你:祝你一路顺风!”李小菊边帮我打点行旅边对我说。

我没有吭声,对阿贵和李小菊的到来既有点感动,又有点妒忌。

当阿贵和李小菊帮我提着行旅在校道上行走时,我再次回首望了一下这栋我住了两年的楼房和它前面的大池塘,楼房还是那座楼房,池塘还是那口池塘,跟平时一样,但今天看起来,好像比平日生动多了,可爱多了。

        “文戈,一路顺风!”突然,李亚楠在四楼边挥手边喊。

瞬时,眼眶里有一团温热的东西在打转……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动,也许青春不需要诠释,美丽的年龄总会有尴尬的时候,谁又能预测未来的一切呢?人生就像大海边的浪潮,此起彼伏,“此起”的是那么漂亮,“彼伏”的也没见得悲壮,一切都是可以那么的熟视无睹,正如这“三楼四楼”里发生的故事一样。

我对李亚楠挥了挥手,苦笑了一声……

(完)

 

 

 

 

感谢碧草前辈向广东校园文学网惠赐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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