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行天渡

 

 

 

Chapter 1　　

　 　

依然是灰蒙蒙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墙。　　

在床上闷了一天，看了一天的天花板，我终于决定，下去吃饭。跳下床，满地都是这几天的垃圾。康师傅的袋子，蓝带、纯生的易拉罐，还有满地的烟头。有几十个吧。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几天抽了那么多的烟。看到这些烟头，我又想起了，我好像有点想抽烟。于是，坐下，抽出一根，点上，有点苦。　　

最近烟抽的很厉害。以至于胖子把他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全部归结为我在他身边嘴巴太臭了，给人家女孩子留下了极为不好的第一印象。胖子其实并不是那种非常胖的人，只是长得有点不太匀称，一米六五的个子，一百六十斤，几乎一厘米就是一斤。所以，相比我来说，叫他胖子也不为过了。　　

胖子追了N个女孩子，被拒绝了N次，于是我就陪他喝了N次酒，N次把他拖回来。传说胖子大一的时候去桂林旅游，在那里遇到了个算命先生。胖子花了九十九块九钱，得到了他大学四年找不到女朋友的噩耗。胖子当时立马就飙了起来，差点没把那老头子压死。最后，游也不旅了，怒气冲冲地跑了回来，立志一定要找个女朋友，还有找那种很漂亮的。按胖子的构想，至少也得是班花级的。可是，到如今，也没见胖子找到哪个班花。看来，那算命先生还真有两把刷子。由此也可见，中国的周易算术还真他妈的诡异。　　

 宿舍一天都没人，也不知道到哪鬼混去了。胖子应该又屁颠屁颠地跑去送玫瑰了，杠子已经失踪两天了，昨晚喝酒也没见他人影。至于木头，肯定又在图书馆，也不知是在猎艳还是真的在看书。按他的伟大计划，他应该是在看书。可是，谁知道呢？　　

看看空荡荡的宿舍，除了满地的垃圾，还是满地的垃圾。不知觉，手上的烟已经到了尽头，就快烧到过滤嘴了。我没浪费，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着它烧到过滤嘴那，然后打了个烟圈，再吐了出来。　　

吃饭去。和序子。我决定。　　

打了个电话，接通了，序子说要我去她宿舍下面等她。　　

我说好。　　

Chapter 2　　

　 　

随便穿了件衣服，走到了序子的宿舍楼下。　　

等了十多分钟，序子终于下来了。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毛衣，打了个小黑领带，一条褐色的齐膝裙，再加上一双靴子。看到我在下面等，序子显然很高兴，蹦蹦跳跳地就挽住了我的手，抬头看着我，小心的问道：等了很久了？　　

刚来。我说。　　

序子笑了笑，很开心的那种，然后歪着头问我：我们去哪里吃饭？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想去哪啊？序子想了想，去原始森林，我想吃你烤的鸡翅了。　　

然后序子就挽着我的手向原始森林走去。　　

原始森林是这里的一家烧烤店。进去里面要吃什么全部自己动手。序子很喜欢这里，因为她第一次遇见我就是在这里。那次她和我的一个同学来这里烧烤，结果半天也没弄出什么可以吃的东东来。我刚好在这里，看到我的那个同学，便过来帮她们烤了两个鸡翅。那两个鸡翅，序子后来还告诉我说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鸡翅。后来，我就和序子认识了。　　

再后来，就到现在了。　　

到了原始森林，序子每次和我来都坐同一个单间。我叫老板拿了四个鸡翅，一碟花生米，还有两瓶啤酒。虽然这种天气，喝啤酒有点不太适合。太冷了，凉心。序子如是说。　　

但是，我还是叫了两瓶。　　

序子坐在我边上，静静地看着我把一个生鸡翅考成一个金黄金黄的香喷喷的鸡翅。那个味啊，按胖子的话说，那叫贼香啊。　　

序子羞羞地吐了吞口水，轻轻接过鸡翅，看着我，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真-的-很-喜-欢！说完还咬了咬我的耳朵，我笑了笑，搂住她的腰，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很香。很甜。　　

　 　

Chapter 3　　

晚上，月亮很圆，很亮。　　

我，胖子和木头，躺在草坪上晒月亮。　　

胖子今天貌似又失败了，一脸的不爽。木头不说话，只是点着根烟，出神看月亮。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月亮还是在意淫嫦娥。我看到胖子的那神情，就好像布什遇到了本拉登一样。搞得我也没有晒月亮的心情了。我给他根烟，说，别一脸无辜了，说说吧，怎么样了。　　

胖子吸了口，然后说，她会不会喜欢我，搞不懂。　　

我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胖子说前几天的时候认识的，政法系的。　　

我说，短信传情没。　　

胖子说他们聊的还可以，发短信可以发到两三点。　　

我笑了笑，说，她回你一条短信要多久时间。　　

胖子吐了口烟，很自豪的说，一分钟。　　

胖子说到这很兴奋，眼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说那句有门，追吧。我有点可怜的看了看胖子，几秒钟之后，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虽然很残酷。　　

我吐了口咽说，胖子，没希望了，换一个吧。　　

胖子怔住了，一张脸就像是兴高采烈拿着一个中了500万然后却在兑奖的时候被告知，先生对不起，您的彩票是假的。　　

好一会，胖子才幽幽说道，为什么？　　

木头也转过脸来，显然，一样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看他们，吸口烟，说，如果她喜欢你，她就会犹犹豫豫的回你短信。但是你说，她回你短信一分钟，也就是说她回你短信的时候根本就没经过怎样的思考和斟酌。她并不怎么重视你的看法，不怎么重视你的感受。她没有因为说要给你留下好印象而斟酌该怎样回复你的短信，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会怎么看她。换言之，胖子，你没希望了。　　

胖子这时是一脸的绝望。　　

木头脸上是一脸的惊奇。　　

我没说话，又点了根烟。　　

接着便是沉默。　　

继续晒月亮。　　

　 　

Chapter 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混过去了。整天就是喝酒、抽烟、睡觉、拍拖。大学，真他妈一个心安理得再混四年的地方。　　

杠子突然跑回宿舍，宣布他要考研。　　

这个消息，就好像埃塞俄比亚说他要研发原子弹一样，举世震惊。我摸了摸他的头，说，杠子，受什么刺激了。　　

杠子甩了甩手，说，老子要考研。然后，不再理会我们，从包里拿出一堆考研书，比现代汉语词典还厚的那种。　　

胖子说，这狗日的。　　

木头说，这日狗的。　　

最后，为了庆祝我们的杠子下定决心考研，我们四个人又去抬回几箱酒，喝了一夜。　　

　 　

Chapter 5　　

我们生活的轨迹依旧。　　

时间过的不是一般的快。刚过星期一，感觉星期三就来了，到了星期三，发现周末就来了，然后知道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觉得我必须去找点事情来做一下。序子也说是要我找点事情来做了。序子读书很厉害，比我好多了。而我，除了看小说还是看小说。至于那些什么英语啊，马克思啊什么的，好像三年来根本就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以前是怎样考过去的。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决定写小说。　　

序子说好啊，你写东西好厉害的。你还可以去写诗啊，以前你写给我的诗都很好。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好，以后我也是小小的文学青年了，再加诗人。我捏了捏序子的脸，亲了一口，随后哈哈大笑。　　

序子拿起拳头锤了锤我，说，讨厌死了。　　

　 　

Chapter 6　　

下午，正在写小说。　　

胖子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看到我在宿舍，他笑了笑，说，徐少，大诗人了。　　

我说，有屁就放。　　

胖子讪讪的笑了笑，说，是兄弟是不是应当在兄弟有难的时候拔刀相助？　　

我继续打字，说胖子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废了。　　

胖子坐到我桌上，说，徐少帮我写首诗来，我要给她。　　

我说哪个她。胖子说就是那个经常去图书管看书的那个啊，戴眼镜的那个。我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那个人好像也蛮喜欢诗歌的。经常借些诗歌方面的书。　　

你不怕她知道不是你写的，直接剥夺你的终身政治权利？别以后连好不容易得来的朋友都没得做了。我说。　　

胖子连忙说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说，这些还没发表的，你自己挑。胖子连忙接过去，说兄弟就是兄弟。　　

十分钟后，胖子又跑过来，笑了笑，说还是你帮我挑吧。我……我看不懂。找一首缠绵点的，能打动她的。　　

我瞄了他一眼，挑了一首简单点的《夜半时分》。　　

《夜半时分》　　

　 　

此时　　

夜半　　

思念在迷漫　　

　 　

心已飞到你的枕边　　

你安睡的恬静　　

深深地　　

印在我心中　　

　 　

浅浅的弧度　　

在你脸上　　

在我心上　　

胖子如获至宝，拿过去就自己抄去了。　　

我也被他折腾得没心思写了，拿起电话，叫上序子，出去走走。　　

　 　

Chapter 7　　

 胖子竟然成功了。　　

据说那个女孩子看了那首诗，红着脸问，你写的？然后胖子就死命的点头。那女孩子又问，写给我的？胖子又死命的点头，都快把下巴磕到鞋跟上。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那女孩子。那女孩子被胖子看得更是害羞，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个时侯，我平时教给胖子的方法胖子总算还没忘掉。胖子按照我教的，深情地说，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答应我，好么？给我一个呵护你的机会。　　

那女孩子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把脚踢来踢去。　　

胖子见状，想起我说的，十秒钟没有拒绝就是默认。　　

胖子狂喜。　　

然后，胖子试着去拉拉她的手。她扭了扭身子，没拒绝。　　

然后，胖子的单身生涯总算结束。　　

那晚，我们又喝了三箱老珠江。　　

　 　

Chapter 8　　

木头今天竟然在宿舍。　　

中午，在宿舍阳台上晒太阳。很舒服。　　

木头说，今天是个喝酒的好日子。于是我们俩决定去买酒喝。可是，两个人把全宿舍的纸币加硬币摞在一起一数，才七块二。　　

根本不够。　　

我说，上帝不让我们今天喝酒。　　

木头说，上帝算个屁。于是，他又把每个人的抽屉翻了一遍，又找出了三个一毛的硬币。于是，我们的钱变成了七块半。　　

我说，这是天意。　　

木头倒在床上，绝望，小声唱，怎-么-这样子？　　

我打算睡觉了。昨晚写了个通宵，好累。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木头大笑起来，哈哈哈！！　　

我回过头去，说，颠狗。　　

木头没在意，冲下床，向门后指了指，说，哈哈，我们还有钱在这里押着。然后，在那数，一箱两箱三箱四箱五箱，哈哈。还有五箱。五六三十，加上七块半，三十七块半，我们还可以买一箱。　　

我也想起来了，我们还有很多中奖的瓶盖。于是，便从书架上拿出一捧瓶盖。木头赶忙过来数，五毛五毛五毛五毛……，木头越数越兴奋。一共三十个五毛的，再加上三个半瓶的。又多了十五块钱，哈哈。木头狂笑。　　

我踢了木头两脚，木头赶忙止住笑，拿起瓶盖，抬了两箱空酒瓶，就往下走去。我也抬了两箱，两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小卖部冲去。　　

回来的时候，我们抬了一箱老珠江，提了一斤花生，还有两包鱼仔和瓜子。　　

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翘着二郎腿，喝着冰冻的啤酒，嚼着香香的鱼仔。爽。木头说。　　

我笑了笑，和木头碰了下酒瓶，说，干完。　　

木头没说话，立马便把一瓶吹下去了。我也吹了一瓶，打了个隔。很快，大半箱酒就没了。　　

木头突然摇了摇头说，徐少，三年就这样过了。然后看着远处正在装修的新楼不断呢喃，三年就这样过了，三年就这样过了……　　

我觉得今天木头有点奇怪，话不是一般的多。我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嗯，三年他妈的就这样过了。　　

木头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问，徐少你说，哪天我一起床，发现我昨天已经毕业了，我怎么办啊？　　

我一愣，无语。只好把酒瓶举起来，说，干完。　　

木头二话不说，又是一瓶下肚。　　

　 　

                        Chapter 9　　

　 　

杠子女朋友就快生日了。杠子说他要送一个最有意义，最能感动她的礼物来。结果前天早上弄回一个真人那么大的拼图回来。拼图的内容是杠子和她女朋友的kiss照，看得人心痒痒的那种。　　

杠子就在捣鼓了三天，终于把最后一块拼好了。杠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哈哈一笑，准备下楼去书店把定好的相框弄回来。　　

杠子下去没三分钟，胖子回来了。　　

胖子最近是枯木逢春，得意地很。一回来，看到地板上的拼图，啧啧一声，说，没想到杠子还真拼成了，绝对是世界第八奇迹啊。　　

   说着胖子还把头探下去，想仔细看看。　　

   眼睛刚凑前去，胖子突然鼻子有点不舒服，怪怪的，痒痒的。然后就听见一声巨响——啊戚！　　

   我和序子转过头去，看了看，我只能说胖子那一个喷嚏堪称世界第九奇迹了。杠子和她女朋友嘴对嘴那个地方，全被这个喷嚏喷散了。飞起来，慢慢落下，散了一地。　　

序子和我也懵了。胖子也懵了。　　

寂静的三秒钟后，序子看到胖子那无辜的表情和杠子那没有嘴的kiss，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到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靠到我身上了。　　

关键时刻，杠子终于回来了。　　

首先看到的是少了两个嘴的kiss图，随后又看到了满地的碎嘴。杠子抬起头，看着胖子那张挤出来的一看就知道做了坏事的笑容，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胖子！！　　

胖子往后退了两步，说，杠子，不，杠子哥，这纯属意外，意外，绝对是意……啊……啊……嗷……　　

绝对的鬼哭狼嚎。　　

许久，直到杠子打累了，胖子叫哑了，我和序子笑累了。　　

杠子说，胖子，你说怎么办？　　

胖子刚想说话，杠子又说道，徐少，嫂子，你们说该怎么办。　　

我和序子笑了笑，齐声说，胖子，拼吧！　　

杠子点了根烟说，胖子，他妈的我们都是文明人，我也不锤你了，你去拼好！听到没！说完还向胖子扬了扬拳头。然后就见胖子那张绝对无辜的脸，那表情，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杠子见胖子点了点头，转身去看那拼图，早已被两人弄得一团糟了，只剩几块是拼在一起的了。杠子笑了笑，把那仅存的几块也拿起来，一个个拆开，又散成一堆。　　

胖子，安息吧。　　

我和序子一同为他哀悼三分钟。　　

　 　

                        Chapter 10　　

　 　

胖子也坠入爱河了。木头又去图书馆了。　　

杠子天天和他女朋友粘一起，美名曰，一起考研。　　

宿舍更加的冷清了。除了喝酒的时候，几乎都见不到人影了。　　

我觉得这样一个人写东西太闷了。序子说她过来陪我。我说好啊，我也想你了。然后，没多久，序子就提了一大袋东西上来。有吃的喝的，一大堆。她放下东西，手从后面绕住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贴着我的头，静静地看我怎样把那一首首情诗出炉。　　

当然，还有这篇断章。　　

                                                       20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