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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精品

  • 你找谁?(上篇)

    你找谁?(上篇)文/陈梓菁“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打开门,迎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我想……一觉睡到小时候。”男人踌躇的说到。我微笑着递给他一叠糖果和一杯汽水,作为酬劳,我看到了:小时候,这个世界的规矩还没那么多。男人的家里以前是做手工印刷生意的,三兄妹从读小学起,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回家帮忙工作。有次,年纪尚小的男人实在按捺不住性子,想找点乐趣,便拿着弹弓,跑到家后面的田地里,对着别人放养在那里的牛弹石子,于是成功的,把牛的脑袋打凹进去了一点……好在主人家不在场,他倒是机灵的赶紧跑了。以前,村里时不时会请戏班子来唱戏,每次都是临时搭建的舞台,等三四天后,戏都唱完了便再拆掉。小孩子基本上都听不懂戏曲,其实也不爱听。只是每到这种时候,会有许多商贩推着小车来。有卖烧烤的、卖奶茶的、卖棉花糖、冰糖葫芦的……小孩子哪有很多钱呐,买只五块钱的鸡翅也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爸爸妈妈出来拜神时经过了,缠着家长给自己买的。在我津津有味的看着男人的童年时,男人突然轻笑一声,他醒了。我将他的童年故事收进瓶子里,贴上“小时候”的标签。我写了一句话在便利贴上递给男人以后,他便离开了。「小时候是不是有过,想尽早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呀?」“欢迎光临。”这是今天的第二位客人,她说可以叫她阿冬。阿冬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是非常惊艳的,她烫着时下流行的大波浪卷发,圆圆的大耳环衬托着她的 脸形,五官精致,涂着鲜艳的红唇,和手指甲是同一个颜色。“我想回到十五岁,嘲笑一下那个小古板。”阿冬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地吐出烟雾。我递给她一杯奶茶,标准糖,加冰,加珍珠。十五岁的阿冬和现在真是天差地别。那时的她留着齐肩短发,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和好友在奶茶店写作业,一人点一杯珍珠奶茶就够了。她们坐在桌子相对较长的那一桌,桌子上摆满了试卷和练习册,这在热闹的奶茶店里是非常引人注目的。时不时会有其他桌的小朋友跑来好奇的围观,阿冬便冲他们笑着说道:“别担心,以后就轮到你们了。”相当于初中生而言,那时大家唯一会去做的发型,便是拉直。村里的理发师没那么多潮流的概念,你说把头发拉直,就真是拉得特别笔直。头发紧紧地贴着耳朵,看着很搞笑,不过过几天看习惯了,羞耻感就没那么重了。阿冬常常想,头发黑长直不就够了,为什么要染成其他颜色?黑色很好看呀。为什么要化妆?素颜又不丢人。为什么有的女生也会抽烟?看着不像好学生。等等。阿冬同时也想着:我以后肯定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好友问阿冬,觉得她十八岁时会经历些什么?阿冬信誓旦旦的回到:“十八岁时,我一定要谈一场,像小说里那样的轰轰烈烈的初恋,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在高考后的暑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好友好奇:“为什么是十八岁谈初恋?”阿冬说:“十八岁就成年了,在我的理解里,成年就不算早恋了。我可不喜欢早恋。”被手中的香烟烫到指尖,阿冬才回过神来,将烧到尾巴的香烟捻灭。未等我开口,她便说道:“我十六岁谈了场半个月的初恋,平平无奇。十七岁开始化妆,十八岁学会了抽烟,慢慢养成瘾。考上了所普通的大专,也没去旅行。你说,人怎么这么容易言而无信啊?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慢慢变成了以前的我最讨厌的样子。”这次收录回忆的瓶子叫做“时光里”,阿冬带走的便利贴上,写着她爱的那一年。「青春有块墓志铭,刻着理想和可惜。」按照以往的规矩,第三位,便是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哦豁,看样子是个小朋友。小朋友张大了眼睛,满脸兴奋的看着我:“你好,我想早点知道这个世界在说什么。”哦,还是个好奇心强的小朋友。我递了一杯速溶咖啡给她。小朋友第一次有了想快点长大的想法后,每次去奶茶店,大家都喝奶茶,她偏要点一杯“蓝山咖啡”,在街道上玩耍口渴时,大家都买汽水,她就只买罐装的雀巢咖啡。提不提神不要紧,重点是,大人都是喝咖啡的。昨天,姐姐的老板给她发了四千块钱工资,真羡慕姐姐呀,有那么多钱花。小朋友的日记上写着:做大人真好,每天轻轻松松的上班工作,每个月都有好多钱可以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也好想快点去工作,上学太无聊了,反正上班和上学都是一样的消耗时间,上班有钱拿,还不用每天写作业!我突然想起几天前有个十八岁的姑娘来过,和小朋友长相有几分相似。当时那个姑娘说:“我十五岁就辍学去工厂里打工,有时候老板还要我躲起来,以防有干部来工厂检查雇佣童工。我好累啊,每天早八晚十的上下班,月休一天。真羡慕我妹妹还可以继续读书,无忧无虑的……”当小朋友醒来时,依旧不知道世界上,她未曾接触过的领域外的事。我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瓶子,上面贴着“未完待续”。「世界说,工作是长大了的小朋友的事情。别着急亲爱的,你还小,可以慢慢长大。」今天营业时间结束,朋友,我们明天见。 (未完待续)

    2020-08-17 20:59:22 作者:陈梓菁 来源:青年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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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寻找

    高考刚结束不久,灼人的热浪携着刺眼火辣的日光肆虐着大地。夏至快到了,燥热的天气里,人们更喜欢追剧、吃冰镇西瓜,如果没有要紧事就会在家宅一天。炼狱般的高三刚刚结束,突如其来的轻松让我感到阵阵空虚。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仿佛一只乱飞的麻雀。滨河路两旁的行道树长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面的点点光斑随微风摇曳着。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会遇到一两个行人,低头盯着手机,急匆匆的走着。只有麻雀和蝉在肆无忌惮地聒噪,给这个沉寂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烦嚣。晌午的滨河路丧失了城市应有的朝气,整条街道都显得那么冷清、沉闷。青城大概只有龙山公园是避暑的好地方吧,那里一定别有洞天。“哎?龙山公园据说要翻修了,也不知要整修成什么样子”。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排斥新事物,自然我也不例外。我还是去看看公园吧。这个公园坐落于龙山顶上,上山的路被修缮的如盘山公路般蜿蜒蛇行。一段石梯连接着山脚与半山腰,这是一条早年用横石片插起的路,时过境迁,当初坚硬的石梯已变得坑坑洼洼,石阶粗糙的表面也被磨得光亮。刚上石梯不久,两旁郁郁葱葱的枝叶便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宛如为国王遮风避雨的卫士。从山腰上吹来的阵阵凉风顿时让人心旷神怡。停在半山腰的是一处凉亭,供爬累的人们休息用。我闲暇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感觉它像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每一次拜访它,它都比之前更为苍老。昔日的端庄的大红色也尽数褪去。支撑凉亭的柱子上刻有些模糊不清的文字,大概是朋友、情侣间纪念彼此的话吧。山顶是一片开阔地,刚登上山顶,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健身器具。周围环绕着一片大草坪,一棵棵松树错落有致地站立着,点缀着这片绿色汪洋。在开阔地的尽头自然而然地留出一个口连接着大路。道路清理的一尘不染,旁边的灌木丛高过头顶。少女们打着遮阳伞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瓷白色的大腿格外显眼,即使是中年女人也穿着一袭长裙施施而行。这宛如迷宫一样的布置会缩窄人的视线,让人对下一刻一无所知。忽然,一群小孩子追逐追逐打闹的身影疾驰而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举着风车一颠一颠地走着,时不时还晃出一对嬉笑怒骂的情侣。真是羡煞旁人,我还是走小路吧。盛夏的暖风徐徐吹过,杨树茂密的枝叶窸窸窣窣地应和着。曲径通幽,小路的拐角突出来的一片地上坐着一张三个石凳围绕着的石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最外边的石凳上,整个身躯都背对着路人,一条发白长裤格外引人注目。石桌上摆放着一局象棋。“嗯?她在和自己对弈?她为什么坐得这么诡异?”我好奇地凑过去,悄悄坐在最里面的石凳上。山顶的温度比山下低一些,身上的汗液还没有干透,裤子里闷热潮湿,一屁股坐下,顿觉舒服极了。那石凳好似一个高洁的隐士,本以为会它会散发些许温热,不料竟如冰袋般清凉。“真痛快!”我心道。快意过后,我便开始打量这位女士。她枯黄干燥的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秩序井然地披散在脑后。额头前垂下厚厚的刘海,掩盖住眉毛,穿着一件黑色长袖。一双蜡黄色的手在摆弄着棋子。双马过河很是危险,她拿起車回防。“哎?阿姨,你的車走马腿上了。”我忍俊不禁地说。她被突如其来的话吓到,猛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又赶紧把头埋下去。仅和我互望了一瞬间,目光就迅速飘开了。在那短促一瞥的中,我注意见她的脸——黑黝黝的面颊深深的陷下去。一对不大不小的眼睛宛如兔子躲避猎人的追捕一样竭力回避别人的目光,一有对视便惊惶失措。“真是个奇怪的人!我究竟是有多恐怖,把你吓成这样?真是莫名其妙,因为我长得普通?就你这样子还是外协的?呵,难怪这天气你还穿这么多,还背对着人坐着,果然是丑人多作怪。”我腹诽道。“哦~我不会下。”她缓缓地说。“一直喜欢象棋,可下了几十年还是和初学者一样。”“游戏而已”说完,我便欲起身离开。“是啊,全当娱乐。”她柔情似水的语气宛如豆蔻少女一样温柔可人。我扭了扭腰,又坐了下来。“可是,阿姨,你为什么一个人下棋?朋友还没来吗?”“没有,就剩我一个啦。”“一个人不无聊吗?”“习惯了。”翻涌的热浪在这一袭荫凉下烟消云散,在这片小小的世外桃源里她向我讲述了她自己。回忆韶华,我这个书念得太艰难了。早在我小学毕业之前,就对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满怀期待。那时的印象里上初中的哥哥姐姐一定很懂事,一天到晚地卯足劲学习。我很厌恶当前的环境,临近毕业,班里的学习氛围很差,考不上的就放弃了,每天埋头睡觉,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学生在用功读书。感觉这不像学习的地方。从前老师管得严,课上少有人捣乱,即便是有人走神,老师也会把他叫回来,现在老师也不管了,每天讲完课就走。六年前师生间一起谈笑风生的日子一去不返,真是令人感慨。小学的最后时光就这样缓缓淌去。走出小考考场,仿佛刚战斗完的士兵,如释重担,真是轻松极了。一出学校大门,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尽是些等待焦灼的家长,本来这是一片空旷地,竟因此而嗅到一丝湿润的空气。耳边时不时传来“考的怎么样、发挥好了吗”之类的问候。我不紧不慢地找父母,终于在天桥旁听到妈妈唤我的名字。“宝珠,终于考完了,发挥的不错吧?好好放松一下,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妈妈欢欣鼓舞地说着,好像考完试、卸下重担的是她。还没等我回答,她就拉着我过了天桥,在马路旁打了辆的士。妈妈平时非常注重养生,很少开荤,在家常吃小葱拌豆腐、豆角烧茄子之类的素菜,今天却破天荒的为我点了一个鱼香肉丝。之后的日子没有考前的轰轰烈烈。平平淡淡一天又一天,就像涓涓细流一样静静流淌。在开学前不久,我还在想象我心驰神往的初中生活。听大人们说上初中很累的,每天要学十几个小时。不过没关系,我不怕累。记得小时候不爱学习,每天就知道玩。后来,有一次班主任开家长会,结束后一大群家长围在一个小女孩儿身旁。“这孩子考的真好”“不知道人家父母怎么教的,改天得问问人家,多好的孩子。”……人们对着她交口称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我就坐在她旁边,心里五味杂陈,毕竟我考的不好。回家之后妈妈就开始叫骂了,然后又是一顿惩戒性的毒打。其实,我当时就能理解妈妈——因为她是我的数学老师。别人的孩子都能教好,而自己的却这么差劲,相信换谁都不好受吧。她是多么希望我优秀啊,当初她带的四年级,学生到了那个年纪大都比较听话,不像二年级的淘气包一样爱捣蛋,她却主动要求和我的老师换班带——目的就是为了我。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认真学习,起码不能让妈妈丢脸。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学习是为自己有更好的将来。开学的前一天有个新生见面会,未知和期待不断扰乱着我的思绪。第一次见面,去晚了会很尴尬的。“唔,看来我来的太早了。”教室里就我一个人。黑板上用美术字写的“125 后会有期”几个大字格外显眼。画的像朵花一样,一定是段很美好的回忆吧。桌子七零八落的摆放着,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待会儿再打扫会耽误时间的,那就我来收拾吧。扫帚和拖布来回挥舞,忙活了四十多分钟,再把桌子摆放好,教室终于焕然一新了。第一个到的是班主任。“哎?教室这么干净呀,是你打扫的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嗯嗯”我坐在第一排门旁边骄傲地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很刺耳,让我联想到豆腐西施,她那时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声音和她的年龄很是不符。肩膀跨了一个精致的包包,快步走到讲台上,身影干练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紧接着就把包放在讲桌上。一定是个精明强干、雷厉风行的老师。她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身材十分匀称。皮肤黝黑,容貌本算不上难看,但一双黑漆似的眼珠在小小的斜三角形眼眶里来回打转显得极是诡异。“真好,你叫什么名字呀?”“王薇薇。老师,你呢?”“我叫张淑娴。”我和她一句接一句地聊着,她闪耀的黑眼珠一直注视着我,说到要紧处还不忘给我一个会心的微笑。她真的好温柔,说话慢条斯理、不温不火,举止相当得体。那一刻觉得她好迷人,不是因为她长得合我的胃口,而是因为她优雅的风姿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柔情蜜意。之后,学生便陆陆续续地来了。她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俏皮的语气温婉可人,站在我们面前的仿佛是一个平易近人大姐姐,而不是一个古板严肃的老师。然后便一本正经地宣布学生守则,当她说到女生必须留短发时,台下一片哗然。“啊?哎呀,怎么可以这样?我刚留长的头发。唉,心疼。”正当我沉浸在苦闷中无法自拔,一声嘹亮尖细的嗓门又将我拉回现实。“来!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请大家上台做自我介绍。大家知道今天谁打扫的卫生吗?是这位小姑娘,那就先从优秀的人开始吧。”“哎呀哎呀,之前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我该怎么开场呢?”讲台离我就几步远,我慢吞吞地走出去,紧张地思索着该这么介绍自己。眼看就要到讲台,然而脑袋里除了“大家好,我叫王薇薇,来自青城,喜欢看书”这几句之外再也想不出别的。果不其然,说完这几句后,脑袋就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班主任也忍俊不禁,露出两排皓白的牙齿。“薇薇比较害羞啊,不过,小姑娘嘛,害羞点也正常,但以后一定要把性格放开。好了,请下一位同学……”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大方自如、侃侃而谈,有的甚至跳了一支舞,毫不掩饰自己的优秀。我看的脸一阵通红。“哼!都怪妈妈,向来都是她包办一切,在家我连一次洗袜子都没有机会,要是她没这么溺爱我该多好啊,我应该会和他们一样吧。”没过多久,同学介绍完了,班主任说了些结束语。我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该回家了吧。其实学校离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来回一趟得四十分钟,还得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我本来计划着住校,妈妈却坚决不同意——嫌学校的饭菜单调。又因为我睡眠不好,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所以住宿舍会影响我休息,进而影响学习。还有我不会照顾自己,没洗过衣服,没洗过袜子,甚至连鞋都没刷过,这些习惯都得从小培养,现在以学习为重,应该是来不及了,所以还是走读吧,由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还是找妈妈商量一下吧,毕竟我都这么大了,学会照顾自己是应该的。该怎么和她说呢?”正在我努力思索中忽然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居然来接我?我怔了一下,站在原地。如果我还在上二年级,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扑过去吧。“宝珠,见过新同学了吧,我听你阿姨说初中每天7点上早读,得尽快适应新环境呀。”我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八成她是不会同意的。”

    2020-02-29 12:03:57 作者:青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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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河迷案一

     商河迷案 “叮铃铃~”寂静的寒夜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撑着胳膊肘打盹的陈顿被吓得抖了个机灵。这半夜的手机铃响起来一准没什么好事,陈顿马上看了一眼,困意就消散得无影无踪。“李局。”陈顿恭敬喊道“陈顿,孙集乡机井里发现一具无名尸,情况有些蹊跷,你马上成立专案组去调查,要什么人你直接跟我说。”“是!”陈顿应得很快,但是话锋一转,有些谄媚道“李局,你也知道,我呢,是个很知足的人,我也只要一个要求,老搭档!”“知足?你小子,你的搭档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古立之这次怕是不行了,早被调到别的组去了,孙国豪那些人还要靠我腆着这张老脸去要,我的脸皮早就被磨光了你小子知道吗?”“那行不行嘛,李局~”陈顿撒娇道“得得得,您别恶心我了,我去要行了吧。你先去孙集乡了解情况,人我马上给你调。”“好嘞!”陈顿挂掉电话就马上驱车前往商河孙集乡,他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应该不简单,不然怎么会请到他?估计那帮老家伙早就坐不住了,哈哈。  越往孙集乡走,雾就越大。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这案件一样,是一团迷。“死者是一名男性,尸体高度腐败,找不到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身份不详。死亡时间,死因法医正在鉴定,目前不详。”“体貌特征呢?”陈顿皱着眉头问“法医鉴定中,不详。”报告的小干警声音不自觉减弱了。陈顿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皱眉质问道:“案发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你们就知道死的是个男的?,然后丢给我们一大堆不详?你们干什么吃的!”陈顿音量不自觉提高,吓得小干警声都颤了,小声嘀咕道“尸体太烂了,真的很难鉴定......”“唉,算了算了,说你也没用,你去忙吧!”陈顿不耐烦地摆摆手,转头就给孙建国打电话。“老孙,你怎么还没到呢?你再不来,我都快瞎了。”陈顿一接通电话就一阵吐槽。“我马上就到停尸点了,一个半小时后给你答复。”一如既往冷静沉着的声音“还是你靠谱啊,我等着了啊!”陈顿开心地答道 孙国豪挂掉电话,拧着眉头观察眼前的这具尸体。尸体长期泡在水里,早已高度腐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坑坑洼洼的,皮肤溃烂得不成样子。整个躯干被泡发的肿胀不已,光凭借肉眼看不出之前的体态,需要抽取体脂确定体型。“夏利,马上抽取体脂进行化验。”孙国豪吩咐道。“得令!孙法医。”夏利应得俏皮,孙国豪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下。片刻又转眸凝视这局尸体,五官之中眼球脱落,眼眶被水泡发得近乎椭圆,几乎看不出形状,要不是多年的鉴定经验以及忍着恶心捂紧鼻子靠的那么近的毅力,就看不出上框那个接近平角的钝角了。这个人生前应该是三角眼。鼻子尽管肿得很大,但是鼻梁很低,是个塌鼻子。嘴巴的形状已经完全溃烂,但是其下方一颗黑痣还幸存。三角眼,塌鼻梁,嘴巴下方有颗黑痣是目前仅有的面部特征,再加上身高还有体型的话,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的体貌特征。孙国豪举起解剖刀,割开一处皮肉组织,皮肉组织液化,呈现黑色,脂肪层已经变成了尸蜡,呈现绿色,他盯着这层尸蜡仔细察看,照这个变质程度,至少已经死亡半年以上。半年以前,死亡时间大致是2011年1月左右。麻烦的是死因,外表根本看不出致命伤,只有凭借骨架的损伤情况才可以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外表看不出来的致命伤,一般是钝器造成的内部伤害,这样的伤害一般会在头部才足以致命。这样想着,孙国豪慢慢踱步到死者的头部,他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蹲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观察。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和老陈约定的时间了。孙国豪终于站起来了,嘶~,腿麻了。孙国豪跺了跺脚,扭了扭腰,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的解剖刀已经精准地落到头顶偏右二十度左右的位置,刚才他看了很久就是在找这样一处不寻常的轻微凹陷。机井里面有水,死者如果是投井自杀的话,那就会溺死,头骨不会有损伤。但是如果是他杀就不一样了,头骨会有凹陷或者裂痕。如果是致命伤的话,头骨的变化会很明显,但是呈现到体表变化就会十分微小,更何况是泡烂了的尸体。盲目解剖会非常耗费时间,继而会使法医丧失耐心,为了早早了事而草草了事,估计这要不是在他手里,八成会确定为自杀,早早收场。倒不如仔细观察,大致确定伤害位置之后再动手,不过这种操作的确需要过人的眼力。不巧,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随着解剖刀的一层层深入,头骨的轮廓渐渐清晰,不一会儿,这个部分的头骨就显现出来了。“哇,孙法医的手速果然了得,鼓掌!”一旁,负责体脂化验的夏利也已经回来,正好碰上孙国豪解剖完毕。“什么体型大概?”孙国豪盯着头骨,头也不抬地问道。“微胖。”夏利答道。“算一下身高,然后打电话给老陈。”孙国豪一边吩咐着,一边抬起手看了下手表,一个半小时,刚刚好。“好嘞!”夏利一边答应着,一边拿起卷尺估算死者身高,还不忘八卦一下:“孙法医,是自杀还是他杀啊?”孙国豪一边洗手一边说:“你去看看头骨,一目了然的。”夏利屁颠屁颠地蹦跶去看,“哇,有裂痕耶!所以是他杀?”“对,机井里面半年前也一样有水的话,就可以确定是他杀了。”孙国豪顿了一下,问:“看完了吗?”“看完了啊。”夏利答道,有点疑惑孙法医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那就缝上吧!”孙国豪说得漫不经心。“啊?我缝?!”夏利满脸都写着抗拒“尊重死者嘛!怎么?师傅的话都不听了吗?”孙国豪说得振振有词。“不要啊,师傅,孙法医,这也太恶心了。我....”“叮铃铃~”电话响得很适时,孙国豪就一脸我很无奈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走开了,只剩夏利在原地哭丧着个脸。

    2019-08-28 16:32:27 作者:陈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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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炮哥和他的不良少年们(二)

    狗哥恋爱了。不对,是暗恋,但是大家都看出来了。他喜欢班上的团支书刘倩同学,扎着个马尾,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但是塌鼻梁的女孩。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狗哥会突然喜欢这号人物,毕竟团支书这种级别的班干部可是万恶班主任的心腹啊。狗哥追人的方式很是含蓄,他每天早上,午间都会比平时更早到班上,偷偷在刘倩的桌洞里塞几颗水果糖,有时候是两颗,有时候是四颗,总之,肯定是双数。因为此时在另一边,团支书的同桌兼闺蜜的桌洞里面就会出现单数的糖果。此外,狗哥像所有的幼稚的初中小男生一样,专门调侃欺负刘倩,乐此不疲。  狗哥喜欢刘倩,刘倩也喜欢狗哥,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刘倩每次吃糖时的微妙表情,和被狗哥欺负时的气急败坏中带着的点点羞涩,大家都看在眼里。于是,三个月后,放寒假之前。狗哥在兄弟们的鼓励下,终于鼓足勇气给刘倩写了封情书,一张皱巴巴的笔记本活页纸上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了两行字:我中意你,做我女朋友好吗?落款:阿狗。狗哥特意选了他值日的那天放学后,带了一群兄弟壮胆,在教室里等刘倩。那是周二,最后一节课刚好是班会课,刘倩被炮哥叫走了。狗哥这一次规规矩矩地做了一整套值日,一群不良少年将课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们正准备去倒垃圾,刘倩回来了。那女孩走到座位上一眼就看见了那封情书,是用那种叠情书专用叠纸方法叠成的,正安静地躺在她的书包上。  女孩近前,像撇垃圾一样撇掉了那张纸,然后背起书包往教室门口走。刚到门口,不出意外地被狗哥的兄弟伸手拦住了。刘倩低着头,不动弹也不说话。“放她走。”半晌,狗哥说。第二天,狗哥迟到了。不巧,第一节课就是炮哥的历史课。狗哥喊了声报告,就迈腿进来。炮哥寒着脸,让狗哥出去教室外边罚站,狗哥乖乖地去了。炮哥借机强调纪律,末了还特意强调了不许早恋,最后加上一句:“有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说得刘倩低下了头。说完,教室外就飞进一道身影,来人一脚踹到炮哥身上,“嘭!”炮哥被这猝不及防的攻击踹得失去重心,身体摇摆几下后一屁墩坐到地上。狗哥正打算上演逃跑戏码,却被叫住了“李旺!”,是刘倩。一愣神的功夫,魁梧的炮哥已经拎住狗哥,狗哥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挂了红。还没来得及挣扎又被扔到地上,几只灰鞋印赫然印在黑色的T恤上。狗哥被叫家长了。狗哥的奶奶,白发苍苍的佝偻着背的一个老太太不断地弯着不能再弯的腰给炮哥道歉,求学校不要开除狗哥,那时候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狗哥的中学,当然不是他自己考的,是父母找了关系买的。狗哥的父母,在狗哥刚上初中时就离婚了,只有奶奶带着狗哥。少年第一次红了眼睛,在一旁看着奶奶低声下气。炮哥也有些过意不去,就说算了。后来狗哥得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并被调去别的班。 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寒假过后,狗哥离开了原来的班级。炮哥担心别的不良少年借题发挥,特意抓了几个吸烟、迟到、早退的不良少年杀鸡儆猴,甩了他们几巴掌。炮哥的班上没出什么乱子,他以为自己的雷霆手段奏效了。除了有几次,炮哥骑着老凤凰回家时,总觉得那路有点不对劲。几个月后,临近期末考的某个星期五,炮哥被人打了,直接进了医院,一只眼没保住,瞎了。听说那天放学后下起了暴雨,炮哥穿着雨衣,骑着老凤凰走在回家路上最泥泞的一段土路上。因为下雨,路面上都是积水,炮哥的老凤凰一个轮子卡进了一个泥坑里,轮子一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冲上来三五个人,还没等炮哥看清他们的脸,一个蛇皮袋就套住了炮哥的脑袋,“bang!”一铁棍直接正面招呼上炮哥的脑袋,“啊!”炮哥惨叫一声,伸手想去捂疼得似乎要裂开的左眼,被人一把抓住,推在地上。接着炮哥听到有人吼了一嗓子:“说了别打头!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接着就是一段乱棍横七竖八地砸在炮哥结实的身体上。炮哥只好双手抱头,右侧着躺进泥浆里。他只感觉左眼火辣辣的,蛇皮袋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变得模糊不清。十几分钟之后,殴打终于结束,炮哥疼得在地上起不来。好在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及时赶来把炮哥送进了医院,做了手术,左眼没保住,据说是做了切除,不幸中的万幸是没伤着脑子。家人忿忿地报了警,警察来医院做调查,炮哥说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几个混混,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坊间都传这是狗哥的手笔,炮哥不置可否,警察问他,他有些好笑地说那是我学生,怎么可能呢?那个时代没有监控,这件事因为炮哥的不配合,无疾而终。狗哥在第二年的九月没来上学,大家都说狗哥是做贼心虚,但是在不良少年们眼中,打了老师这种罪名简直就像是加冕一样,狗哥的名声从此更盛了。炮哥经过暑假两个月的修养,身残志坚地继续上班。此事过后,炮哥的规矩也变了,变松了。他再也没有动手打过学生,最多就是罚站罚抄罚洗厕所。更多的时候,炮哥和不良少年们变得有商有量,从此之后,炮哥班上的不良少年们再也没出过大乱子,除了上课睡觉,偶尔迟到,发型非主流之外。学校里的不良少年哪个老师都不服,就给炮哥面子,因为这一着,炮哥成了学校的德育主任,继续跟不良少年斗智斗勇。而不良少年们这么给炮哥面子,背后的缘由众说纷纭。其中流传最盛的就是有两个:一:炮哥瞎了的那只眼怪可怕的,被他盯着十分不好受。二:相传狗哥离开前,对着他那帮兄弟说了句话:他是我老师,你们看着办。对了,狗哥现在开起了烟花爆竹店,因为很有人脉,生意好到不行。

    2019-08-17 18:37:12 作者:陈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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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炮哥和他的不良少年们

    炮哥是我八年级的年级主任,因为诨名太过响亮,学生们几乎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好学生在他面前乖乖称一句老师,不良少年们也尊称一句炮哥,“冥顽不灵”的不良少年到了他的面前居然变得有商有量。炮哥是一个中年肥胖男老师,教历史的。一身棕黄皮肤,有啤酒肚,体格十分魁梧。他总穿一件条纹Polo衫,灰黑两色不断替换,裤子也总是土黄色的西装裤,天冷了就再加一件黑色中年夹克衫,平平无奇的老师扮相。长相也是平平无奇,一张典型的胖子脸,不过黑些,鼻梁上一架茶色眼镜。除此之外无可说处。但是,我们谁也没有看过炮哥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藏在那副晦暗不明的茶色镜片后面,看不清。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近视眼镜还是墨镜,它不像近视眼镜那般透明,带了不少浊色,但又不像墨镜那样完全挡住眼睛。炮哥的眼睛就总是在那幅镜片下隐隐约约,只看得见模糊的眼眶轮廓。但是我们都知道,他的一只眼是瞎了的。有人说那是只空眼眶,也有人说那里是只死眼,甚至有人说那只空眼眶里是只替换的狗眼!总之大家都知道那只眼睛都是看不见的,至于为什么看不见,大家心里都有些谱。 我读书的那些年,觉得炮哥完全是徒有虚名。因为他一点也不火爆,反而是幽默和蔼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只要他不发火。炮哥发火时,他既不吼,也不拍桌子,只是抱着手,那晦暗不明的眼睛在污浊的镜片背后盯着你,有时候阳光照过来,那只亮着的独眼就在镜片下射出寒光,但是另一只眼还是乌黑地隐在镜片后面,让人不敢看清,只好低头。然而,炮哥是极少发火的,他总是可以三言两语就摆平那些不良少年,让他们乐意听话,甚至是努力学习。那时有个奇怪的现象,年级上有几个刺头,吸烟只敢在厕所,打架只敢在校外,纹身只敢在背上,上网吧只敢在周末晚上,门门功课倒数,唯独历史这门课学得好。历史书每一页都能背出来,历史练习册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每每都能考上八十多分,勤勤恳恳帮忙维持班上的秩序。堪称史上最乖不良少年,他们是炮哥班上的。炮哥早年的事迹,一开始就是从他们口中流传出来的。那是两千零二年,炮哥刚当上老师不久,就得了“炮哥”这名号。青年炮哥年轻气盛,脾气爆,身材健硕魁梧,像串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他一来就当了班主任,一当上班主任就制定了一揽子规矩:不许迟到早退,不许吸烟,不许烫头(当年流行杀马特),午休要保持安静,课堂上不能捣乱,睡觉也禁止。一旦违反,轻则扫厕所罚站,重则脸上挂彩。因为炮哥脾气火爆,还因为那魁梧健硕的身材带来的阴影,开始的几周大家都战战兢兢地守着规矩,班里的不良少年们也持观望态度,即使犯错也速速认怂。一时间,天下太平,一派清明景象。炮哥班上有个不良少年头头——狗哥。狗哥,名李旺,奶奶取的贱名,是个痞痞的少年。皮肤很白,身材修长,但瘦,像个竹竿。头发也总是长长地斜在脸上,遮住一只眼睛。狗哥虽然瘦,但是受到弟兄们追捧总有理由,他为人十分仗义,这是一;有个绝技——跑得贼快,这是二!所以他打人,一招制敌,打完就跑,没人追得上他。有些人好不容易追上了,看到狗哥背后的一群人,也只敢指着狗哥,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跑走了。这时候,狗哥总会贱贱地吹起口哨,而他的那些兄弟们则负责做作地大笑。但许多时候,狗哥简直有辱不良少年的名号,他不喜欢吸烟,说呛得慌。每天起得很早,到学校也很早。从来也不主动欺负人,他打架往往是因为他兄弟,而他本人几乎从来不惹事。他罩着班上的同学,不许别的班的不良少年欺负本班同学,嘴上说着要收保护费,但是不是狗哥忘记收,就是同学忘记带,说下次一起交。后来他嫌麻烦,保护费遂作罢。狗哥调皮,见到老师会大声问好,有时候还会夸张地鞠躬,把老师吓一跳。可以说,友爱同学,尊敬师长,不迟到不早退,除了上课爱睡觉、无心向学之外,几乎没有不良嗜好。狗哥人缘很好,不止是不良少年,几乎全班同学都喜欢狗哥。甚至家里买好吃的,有时都会想着给狗哥带一个。但是,炮哥不喜欢狗哥。因为他上课老是睡觉,又不学习。实际上,炮哥讨厌所有不良少年,但是他最讨厌狗哥,即使狗哥除了上课睡觉几乎不犯事。因为在炮哥眼里,狗哥是个迷惑性很大的不良少年,很可能会把他的好学生带坏。炮哥的担心不无道理,狗哥的魅力确实不小。初中时代的女生都会喜欢这种坏坏的男生,特别是成绩好的女生,这好像是固定搭配,就像是九把刀笔下的柯景腾和沈佳宜。狗哥没有柯景腾那么帅,长相一般,但身上有一股类似张一山那样的痞气。最吸引女孩子的应该是那一双手,修长白皙。喜欢狗哥的女孩子不少,但是狗哥一个也看不上眼。那天班上轮到狗哥做值日,他打算直接把垃圾筐里的垃圾倒掉就走人。狗哥一手揣兜,一手拎起垃圾筐一边的耳眼,那硕大的竹筐就斜斜的挂靠在他身体的一边,框里掉出几张破纸,狗哥也不打算捡,只直直地前进。但是狗哥被叫住了,他不耐烦地停下脚步,一回头就看见有个女的迅速弯腰捡起那些纸,然后走过来提住另一边的耳眼,然后才把纸放进框里。女同学用眼神表示要帮狗哥一起倒垃圾,狗哥脸一红,觉得受到了侮辱,要一个女的帮忙,岂不是太损男子汉威风!他一把扯过垃圾筐,两手抓住耳眼,稳稳当当顺顺溜溜地把垃圾筐抬下去了。

    2019-08-17 18:35:12 作者:陈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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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相亲记

    相亲记(一)我那年过半百的小姑姑把头发都愁得半白半黄,又特意去街边的理发店染得黑光油亮的。因为要给她那三十多岁的老儿子相亲,这就不能不整得精神些。她的眉间近日来越来越多皱纹,脸上时不时露出些苦楚又无奈的神情,嘴巴时不时皱一皱,时时是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特别是在儿子相亲的时候。在我们这座闭塞的小山城,最多像我大堂兄这样的光棍。三十好几的岁数,听着一年一年的鞭炮声,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心里越来越焦急,只好舔着脸参加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希望能从剩下的女子中找个四肢健全、口齿清晰、有自理能力的妇女。便不论对方家世如何,年纪几何,品相如何,学问多少,这便能结成一对,只为繁衍后代计而已。大堂兄现年三十三岁,双亲均已年过半百。因小时读书不多,小学五年级毕业,只略识得几个字而已,便只好从事泥瓦匠的工作。黄天日更晒,他又是个不爱惜自个儿的主儿,便由得天晒,从不戴草帽,晒得越发赤黄,让他那本就不周正的五官更显得不周正了。凭良心话讲,要说大堂兄的五官也不至于很差,眼睛不大不小够看了,眉毛有些剑眉的势头却是短了些,鼻头大大的,端居于高高的两颧之间。可能是两颧过高的缘故,大堂兄咧嘴一笑时,露出那口因为常年吸烟而发黄至于发黑的牙齿,吊着的笑显得眼睛更小了,有些贼眉鼠眼的感觉。所以我很是害怕他这样笑,幸而他不经常笑,我也就宽心许多,偏小姑姑要说他木头似的,难怪讨不到老婆。说起来,大堂兄平生最发愁的事,该属讨老婆了。不仅大堂兄本人愁,小姑姑姑丈老两口愁,大姑姑愁,我家愁,小叔叔家愁,就连那三姑六婆,七大婶八大姨也是愁得不行。这也不是说大堂兄家人缘有多好,前述两种是真的愁,后述几种总就在愁之中又多了几分八卦看戏的意味了。大堂兄依着小姑姑小姑丈半生又作包工头又作泥水匠师傅的打拼,也是攒起了娶媳妇的家当的。先是一辆五菱宏光的面包车,后来变成了一辆银灰色小轿车,两幢二层农村小平房,这在我们这座并不富裕的小乡村已经算的是中上。说出来那也是颇有些自豪的。然而,大堂兄的相亲事业却是一波三折,其跌宕曲折以至于到了颇可以为各位看客一看的地步。初时,大堂兄也曾像许许多多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出去闯荡过。在我记忆的最初,大堂兄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那时的他皮肤白皙,西装革履,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虽是有小时我矮小的缘故,但是皮肤白皙西装革履是不会错的。也是因着这样,小姑姑家当时并不很焦虑大堂兄讨老婆的问题。时间从大堂兄的皱纹里一一爬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沟壑,日头一日日从他头顶爬过,把他白皙的皮肤晒得越发赤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吸上的烟,将他的牙齿也熏得黄黑。大概是27岁开始,小姑姑急了,愁上了大堂兄的婚事,于是便各处去托着七大姑八大姨,让她们代为留意着,哪家姑娘合适,帮着介绍着。这个合适,最初是很挑的。首先得要是生肖合得来的,大堂兄属虎,必得跟属猪的姑娘才合得来,别的生肖一概没门儿。不仅仅是他两人的生肖要合,最好也是要合家中各个成员生肖,即使做不到和家里人的生肖都合,那至少也不能相冲。这在小姑姑心里就有一个生肖盘,媒人说姑娘年龄时,小姑姑便在心里噼噼啪啪地算着,合不合她一下就算出来了。这可关乎着一家人以后能不能和睦相处,非常重要!最初的时候,便是这个原因,小姑姑对着许多未及见面的姑娘摇了头。第二个合适,便是要身高合适。太矮的可不行,在这一点上堂兄与姑姑的意见是一致的。在最初一场的相亲中,姑娘跟父母先是在媒人家里等候着,我那大堂兄前脚刚跨进媒人家的门槛,而后便惊呼“好矮!”边说还边摇头,做着倒退的动作。这可就让大家都十分尴尬,姑娘涨红了脸,想是要哭的样子,憋了十万分委屈。姑娘的父母更是十二万分忿忿,直言大堂兄既嫌他们姑娘矮,他们就带回去养,不在这儿讨人嫌了。就怎么也不肯在多说半句话,气呼呼就走了。此桩奇事很快就传到了各位亲朋好邻耳中,大家一致对堂兄的做法摇了头,以为其极其不懂事。大姑姑说这孩子忒不知礼数,小姑姑觉着既然觉得人家矮,只在心里嘀咕便好,说出来是顶坏事的。并就此桩事嘀咕了许多年份。我爸和小叔叔都表示身高说来并不是什么要紧项目,大堂兄应该去找镜子自己看看自个儿的品貌先。事已至此,前一段亲事既已告吹,小姑姑便继续托人各处照看着。辞岁鞭炮再次响起时候,便由我母亲又经一相识的媒人再介绍了一家姑娘。这年大堂兄又长了一岁,已经28了,眼看着就要奔三了,小姑姑更着急了。这时就顾不上生肖合不合这种事了,但每次见姑娘还是会在心里掐着姑娘的年龄算她的生肖,虽找不着生肖合的,但是相冲的生肖是万万不可的。便因着生肖相冲,这桩相亲之前又是推了好几家姑娘。好容易找着生肖合适一点的,只是姑娘大了一岁,已经29了!小姑姑先是还有些犹豫,后经我母亲说:“女大三抱金砖!姑娘大点没甚的。”也就点头准备相看了。日子定在了大年十一,刚好是小姑姑家上丁的日子,大家都去小姑姑家上丁。小姑姑老家的上丁节最是热闹,大街上都是红的黄的舞龙舞狮,踩着地上厚厚的红色鞭炮渣末上来回于各个围龙屋之间。街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让这片土地在这一天里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刻,燃烧的鞭炮使得各式高矮大小不一的农村建筑隐在迷雾里。即使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儿也没能阻止衣着光鲜的人们上街,他们兜里手里总有一把瓜子,来来回回各自谈笑问好闲聊。于是地上的红色鞭炮炮灰总是混杂着些红色或黑色瓜子皮。我以为选这一天来相亲是极不明智的,这一天要是闹出点笑话来,那保准,不出半小时人尽皆知,一小时后邻居亲戚便陆续都登门,一来问个究竟,二来做个批判,三来慰问当事人,四来借这个八卦大家好彼此联络感情。一语成谶。这天那姑娘是和她邻居婆婆来的,这就非常不寻常。一般正经姑娘相亲都是和父母家人来的,这家来个邻居婆婆,小姑姑心里犯起了嘀咕。大堂兄今天可是收拾得整齐的,虽说穿着拖鞋,那好歹也是一身整齐的灰色滚黑边运动套装,外套里边是一件米色粗针高领毛衣。头发也洗的干干爽爽,平日里蜡黄的脸因着刚才的宴席上喝了些家酿娘酒有了些许红晕,只是那口烟熏黄牙依旧是让人心里有些膈应。不过总体来说是齐整的,总不至于让人笑话了去。那姑娘午饭后同她的邻居婆婆到了,小姑姑一家人将他们迎上了二楼,我们这些个亲戚就在一楼喝茶闲话。二楼上,瓜果点心一应俱全,香茗果汁一样不少,还有48寸液晶大电视播放着电影影片,雪白的墙壁,大理石地砖,衬着红木家具是分外好看的。小姑姑一家人与那邻居婆婆寒暄几句之后,就先下来了。二楼上就只剩大堂兄与那姑娘,这是相亲的一般套路,不过我看着那姑娘一进门穿的一身黑,加上面上的几分冷色,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意思,就觉着这相亲估计不是那么好对付。果不其然,她邻居婆婆下来没喝几口茶,便提到了面花钱。这下小姑姑内心警铃大作,嘴巴皱了皱,艰难开口:“多少?”。那婆婆伸出五根短短粗粗的手指,并带了个眼色。小姑姑眼神马上移去一边,嘴巴一撇,就是不耐烦地翻了眼,连带递了个眼色给我母亲。母亲只好卖着笑,道:“面花钱是要,姑娘来一次也不容易,来先喝茶,喝喝茶”一边说一边斟茶,安顿了一圈茶之后。母亲便说:“只是照规矩,也用不了这么许多!婆婆你说是不?”那邻居婆婆端着手扭了扭肥胖并穿着厚棉袄的身子,旋进座位里边。侧过身子道:“我们,大老远来一趟,就是车油钱你们总得给些吧!”“车油钱?”小姑姑接茬“车油钱哪里就要这个数?!”“这个数,我说已不算多啦!”邻居婆婆说罢,“你们这个钱都出不起,那我的姑娘,自然也是给不起的。”小姑姑霍地起身,转身就走了出去。母亲连忙跟上,还不忘回身摆手说:“吃茶吃茶。”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又回来了。小姑姑远远停下了,母亲迎上来,说:“婆婆,您看这样行不行?”“别,”那婆婆一摆手,“您先说。”“我们给姑娘个红包,多少随缘,成不?”母亲说着拿出来一个红包就往那邻居婆婆那里塞。“不成!”邻居婆婆一把推掉,“我第一次听到相亲不给姑娘面花钱的,开眼了!”“你不收?”小姑姑说着就上来抢下红包,“那我就不给了!”“这.....”邻居婆婆还没说完,那姑娘就从二楼快快地下来了,走到她邻居婆婆边上站定,就说:“时候不早了,婆婆我们先回去吧!”小姑姑也不拦,那婆婆还想再说什么,被那姑娘扯住,最后只开口把那个红包又要了去。两人就搭着叫来的三轮车走了。后来大堂兄从二楼下来,小姑姑问他什么情况。他只说那姑娘不跟他说话,连名字也不肯透露!这下小姑姑更加坚定了,“这就是来骗财的!”并带着数落了我母亲:“这找的什么人,真是!”母亲颇有些不满,又不好当场发作。果不其然,下午晚饭前小姑姑家里门庭若市,好不热闹,一圈人来来去去,小姑姑也只好一一对付,末了深叹一口气。

    2019-01-15 14:12:28 作者:陈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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