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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故事·奇幻

  • 爸爸是人不是狼

    (图片来源于网络)三岁的儿子兵兵,伸开双臂连蹦带跳地扑向下班刚进门的妈妈,他抱着她的双腿郑重其事地问:“妈妈,你说狼好不好?”“那幼儿院的阿姨是怎么教你的?”妈妈抱起兵兵瞪大双眼反问道。“阿姨说狼是大坏蛋,会吃人的!”兵兵象背书似地吐着童真。“既然你知道狼是大坏蛋,为啥还要问我?”妈妈不解地问。“但我刚才听电视机里的阿姨唱道,她想狼,还要和狼在一起呢!”“那可能是马戏团的阿姨在训兽时对狼唱的!”妈妈猜摸着道。“哈哈……什么呀!刚才电视里放旧影片《马路天使》,兵兵听影片中阿姨唱的正是你做姑娘时,常对我唱的,‘哎呀,哎哎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正忙着做饭的爸爸从厨房出来,一边风趣地解释,一边学着《天涯歌女》的曲调乐呵呵地唱着。“妈妈,你做姑娘时也想狼,也要和狼在一起吗?”“嘻嘻嘻……”“哈哈哈……”望着儿子幼稚无知、天真可爱的神情,妈妈爸爸全乐了。“傻小子!我那时爱的正是你爸爸这只大灰狼(郎)!”妈妈指着爸爸打趣地道。“不,爸爸是人不是狼!”儿子为爸爸辩解道。“对,爸爸是人不是狼。”爸爸从妈妈怀里接过兵兵开心地重复着儿子的话。妈妈拿眼瞟了瞟爸爸,然后“吃吃吃”的笑了。

    2009-06-03 09:33:38 作者:陈绪生 9617 0

  • 端午是一种心情

    2009-06-01 00:42:05 作者:梁世玲 9595 0

  • 树的精灵

    坐在凌乱的画架旁边,一股浓重的颜料的味道扑鼻而来。很多画颜料还没有干,随着画板放在有阳光透进的窗子下。卢森在聚精会神地画着他那幅郊野图,时不时往调色板里加点颜料。他突然皱了皱眉头,慢慢停止了手的挥动。回头看了我一眼,说:“烨子,我突然间找不到灵感了。”我看了一眼那幅画,上面是一片绿色,是长满草的山坡,左边是一棵孤单的大榕树,也许卢森想不到该怎么填充右边的空白。“那就等一下再画吧。”我笑着,看着他染上了绿色颜料的脸。“哎,话又说回来了,烨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在S城好好的吗?”他突然问了我一句,把手中的画笔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我看着那个洗画笔的杯子,里面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绿色。“我有了假期,回来看看。”“我这个工作室还不错吧。”他说,回头继续端详自己的画,然后嘀咕着:“我真搞不懂,你当初吧,在我们绘画班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怎么突然间就去考了个林学院,还学什么园艺……哎呀,一想到要记住那些树的名字我就犯烦。”我笑了,没有说话,从位子上站起来,一幅幅观赏他的作品。有的已经镶在画框里,多半是自然的东西,有山有水有树。“我说,当初啊,你可是最不爱说话的一个,哪能想到你现在就成了教授了。当时觉得,画画最适合你了,一个人默默地涂啊抹啊,就行了,还不用张口。没想到,我这个爱说话的,反倒画起画来了……”“我说卢森,别提这些了。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顺便找找你的灵感啊。”我看着窗外,安静的街道,没有人也没有车。卢森窗台的那棵杜鹃就快凋尽了,只剩几点红色的花苞,也好像提不起开花的精神。他一定不经常打理。“好吧,我们去哪里?”他伸了伸懒腰,转身看着我。“就去老地方吧。”我伸手抚摸着那些杜鹃花的叶片。“老地方?”卢森一脸的疑惑。“烨子,我说你是不是老了,这么喜欢怀念啊。”卢森坐在光滑的石块上,看着远处的天空,然后把眼神投向我。“你在这个城市,可以经常来,我可不一样,这一次走了之后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就要把全部老地方都看一遍。”我放眼眺望,开始享受这山上美丽的春景。对面山坡的映山红已经开得漫山遍野,黄鹂的清脆歌声四处传来。“哎,这就是我在绘画班的时候经常画的那棵树。”卢森指着那棵山坡上最高的大松树说。“对啊,我们还有专属的树。”我说着笑了起来。“那棵就是孟想的,还有那棵,是何其多的,刘岩的是那棵……”卢森细细地回忆着。我开始闭上眼睛,感受山上特有的夹带着青草味道的风。仿佛,那风还是十年前的那阵,它环绕地球一周,再回来这里,为我带回那些回忆……那一年我才16岁,带着我的画板,我的颜料盒,随着大家一起走上那座小山。那时候,周围除了鸟儿的欢唱,还有大家的欢声笑语。但是,我不快乐……因为,我并不喜欢画画。小的时候,我就被爸妈拉到兴趣班学画画,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画画。就那样,我学了十年,然后考进了学校的绘画班。阳光灿烂的春日,老师经常带我们出去写生,而这片山就是我们写生必去的地方。我爱挑选远离大家的地点,寻找我自己的作画对象。就是那样,我找到了那棵皂荚树,它生长在集合地点的另一面山坡上,足下是一片浅浅的青草,不远处还有裸露的光滑的岩石,我可以坐在上面画画。我们的美术老师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姓章。他的皮肤很白,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经常穿着有格子的短袖衬衫,牛仔裤,还有凉皮鞋。出外写生的时候,他会背着他的画架,带着一张可折叠的小板凳。他总是微笑,很爱跟我们开玩笑。“夏烨,可以给老师看看你画的树吗?”他发现了远离了大伙的我。我从画架前挪开身子,给他看我画的那棵皂荚。他笑了,点点头说:“画得很不错。”他拍拍我的肩膀,“可是,你画的树,缺乏灵魂。你知道吗?每棵树都有一个精灵,他们守护着他们的树,跟这些树一起成长。每个精灵都有不同的性格和爱好,所以每一棵树都是不一样的。只有当你感觉到精灵的存在,才可以画出有灵魂的树。”我看着章老师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些话,我会记得住,也许是因为它们有淡淡的神话色彩,很抽象,让我琢磨了很久。第二天,当我再次回到皂荚树的旁边,准备落笔的时候,我想起了树的精灵。我看着那斑驳的树干,想着,那个精灵会藏在哪里。她把翅膀收起来了吗,难道她从来不说话?我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个精灵的模样,她应该是有一对透明的翅膀,长长的黑色的头发,有神而迷人的双眼……“DarklingIlisten;and,formanyatime,IhavebeenhalfinlovewitheasefulDeath……(我倾听黑夜,多少次,我几乎爱上了逸谧的死亡……)”一个声音周围传来,山上的风,没有方向,这声音仿佛是从树干中传来,轻轻地念着,那首英文诗歌……我睁开眼睛,看见树干后面的裸石上,坐着一个女生,她拿着一本书,轻声地朗诵,四野的寂静让她的声音显得很清晰,我甚至能听清楚她念的每一个单词的尾音。我知道,那是济慈的诗歌,这首是《夜莺颂》。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她还没有念完那首诗歌就停了下来。起初她只给我一个背影,长长的披在肩上的头发被风吹起,白色的T恤,瘦小的身材。声音很好听,仿佛就是属于精灵的声音。她站起来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转过身,看到正拿着画笔的我。当时我的眼神正落在她眼睛上,那有神而迷人的眼睛……但她看到我似乎很是惊讶,然后脸变得浅红。她走近,走近,然后从我身边走过……“哎,卢森,那时候章老师有没有跟你讲过‘树的精灵’?”我问卢森。“什么精灵?”他一脸的迷惑。“他说,每棵树,都住着一个精灵,你能想象他们的样子吗?”我问。“天啊,章文那小子也会教那么虚的东西吗……”卢森摇摇头,笑了起来。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时候的卢森,是个典型的毛头小子,调皮任性,喜欢说话,当然现在也不见得成熟了多少。进绘画班以后,跟我说第一句话的人就是他,我还深刻地记得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那是第一节写生课,我戴了一顶帽子,是用浅色的牛仔布做成的,妈妈硬要我写生的时候戴上,以免晒伤。结果卢森那家伙看到我第一眼,就指着我的帽子大笑,然后说了一句——“哥们,你的绿帽子真好看啊……”当然因为当时还不熟悉,而且我也不喜欢说话,所以没有说什么。结果他以为我生气了,便过来跟我道歉了。原谅他之后,他还问——“难道你不知道绿帽代表什么吗?”我真的觉得这孩子无药可救了。但是也就是那样,跟他做了好朋友,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对我视而不见,只要我不主动说话,他们也就不会找我说话。那时候的我,生活中缺少朋友,我也许并不在意,我默默地看小说,读诗歌,我觉得我的感情适合躲在角落。没有人知道我喜欢植物,喜欢文学,也许对他们来说,我喜欢什么根本无所谓。连爸爸妈妈也是那样想的,所以他们才会让我去学画,还让我考最好的美术学院,我的未来被爸爸妈妈好好地规划起来了。我的爷爷,终生画画,却从未成名,爸爸也许是为了完成爷爷的梦想吧,也开始了画画,结果也是有心无力。似乎,画画,是我们家族必定要继承的事业。“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要加入我们了,她叫叶落。下面请她自我介绍一下。”章老师领着她进来画室的时候,我正在修改着我的画。“大家好,我叫叶落,落叶的叶,落叶的落。我喜欢诗歌,画画其实不太好,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指教。”那声音那么熟悉,让我一下子就知道是她,没想到她居然成为了我的同班同学。我扶了扶黑色粗边框眼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微笑地看着我,也许她也认出我来了。“你记不记得叶落啊?”我问卢森。“叶落?谁啊?”他突然看着我,有些茫然。天空中几片浮云轻轻掠过,挡住了太阳的光芒。风吹草动,天高云厚……“就是那个插班生啊。”我说。“不会吧,你是不是病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接着说,“作为绘画班的班长,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班上有谁呢?现在我还保留着每个同学的联系方式,甚至连我最讨厌的何其多我也经常联系。”他的语气很平淡,说得跟真的一样。也许是她出现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大家都没有记得住她。只有我,心里面存满了她的回忆。“我看啊,你最记得就是孟想吧……”我说。“哎呀……别提了……”在那棵皂荚下,出现了两个人,我和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画架搭在那棵树下,选择跟我画同一棵树。她坐在我的对面,偶尔抬头看看那棵树的枝叶,然后埋头继续描画。我想要是我可以跟她说说话就好了,可是气氛总是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吹过皂荚叶片的细碎声响,她的长发在微风中舞蹈。我扶了扶眼镜,看着那棵皂荚,似乎它突然变得生动了,在夹带阳光的风里,那么明亮,仿佛满枝星辰。然后,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能帮我看看吗?我刚画好。”她已经站到我旁边,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哦……好。”我接过她手中的画,突然心潮澎湃。“这个枝干画的太弯了,你看这皂荚,它的枝干,特别是分枝的地方,是很直的。还有叶子,画得太少了……”我一一指出她的画的不足,跟她讲,在我的眼里,应该怎样画才对。她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可是,要画得跟真的一样才可以吗?你看见树在跳舞吗?它的枝干看上去是笔直粗壮的,可是你却能感觉到它的温柔。还有,阳光透过枝叶,它的叶子仿佛透明。它的生命力,你能感觉到吗?”她看着那棵皂荚,仿佛在欣赏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我再看了一眼她的画,枝干的曲线,把树的柔情展露无疑,叶子的透明度,也尽显纸上……也许,我本来就不适合画画。“你画的画得不错,不过好像少了点创造力。”她看了看我的画。我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其实,你不喜欢画画对不对?”她说。感觉她,就像是藏在我体内的一个仙灵,知道我的一切。“怎么可能不喜欢,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学啊……”我否认了她的观点,不想被她看出我的懦弱。“对啊,不喜欢为什么要选择呢?”她笑了,不知道这句话是肯定了我的话,还是反问我。她只是转过身,回到她的画架旁。我想那个春天,很多事情来不及多想,那种让人慵懒的气候,浸润着每一根筋骨,似乎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一个理由。事情的开始是一次美术设计创造大赛,我们组成了一个小组,决定参加团体赛。我们要做的是一幅大型的树叶粘贴画,于是我们需要收集各种树叶或者花瓣。春天,百花盛开的季节,叶子的颜色也青翠欲滴,所以刘岩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们一致通过了。接下来,就是要两两分组,寻找材料了。“烨子……”刘岩叫了我一声。“怎么了?”我应了一句,没想到旁边也有一个声音传来——“有!”我才发现原来她也是“叶(烨)子”。只听见四处传来爽朗的笑声,还有刘岩说的那句“既然你们都叫叶(烨)子,那你们两个就分在一组吧。”我看见她也笑成花的脸。樟树叶,映山红,牵牛花,含羞草……我们的材料都不难找。周末的早晨。我们穿梭在那片山坡,我还记得那时候林间的雾气,朦胧了整条小路。她一直微笑,仿佛她的世界里,没有忧伤。那种感觉久违了,当我爬上那些高高的樟树,颤抖着摘下那些青翠的树叶,当我们用小剪刀划过牵牛花花托下鲜嫩的茎,那种感觉,仿佛回到童年,那种不知烦恼藏在何处的岁月。那时候,我只懂得写干净的文字,想单纯的事,直到我被送去学画,我的童年也宣告结束。“我们的东西都快收集好了,现在缺的只有一样。”她看着那张写满植物名称的单子,悄声说着。“还差什么啊?”“桃花瓣……”她说着,皱起了眉头。“不会吧,桃花瓣上哪里去找啊……”她想了一会说,“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低矮的爬满葛藤的老旧墙体旁边,阳光看透了我的胆怯。她却微笑着,描述着里面那棵高大的桃树。“可是,那个保安不让我们进去啊。”我想起方才在大门前,那个面如土色的保安,无论我们怎么哀求,他依然面不改色,指着铁门上的一块标识——“非本公司职员不得入内”。“所以我们要爬进去啊。”她指着那面低矮的墙——“这面是最矮的墙。”“说得好像你很熟悉似的,难道你经常爬进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把手伸上墙头,慢慢爬了上去,然后催促我赶快跟上。爬墙?在我的字典里绝对不会出现这个词。我摇了摇头,对她的做法不敢苟同。“要不我们去花市逛逛?”我说着,四处张望,害怕被发现。“不要老是畏畏缩缩的,你不爬过这道墙,就永远爬不过你自己心里那道。”她伸出手,要帮我一把。最后我还是听从了她的话,双手碰到了墙头上有些湿气的青苔……双脚着地的瞬间,我突然兴奋起来,因为我眼前出现了一条欧式的长廊,用大块的石板铺成,栏杆上零星放着一些吊兰。原来,那扇古旧的墙里面,藏着那么优美的风景……接着,我们沿着长廊,慢慢往前。旁边低矮的梧桐树,把枝叶都投影在破损的地面。地上的那些黄叶,也许还是旧年落下的,腐烂了,堆积在角落。看来这里是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这弯弯曲曲的长廊,要领着我去往怎样的情境呢?我看着地上我和她的影子,才发觉原来我们靠的那么近……接着,移动的影子,触碰到了零星的粉红色。地上的桃花瓣越来越浓密,我知道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她停了下来,跟我说:“你先闭上眼睛,转过这个弯就可以看到桃树了,不过我要给你个惊喜。”我闭上了眼睛,微笑了,只能感觉,她的手拉着我的臂膀,领着我往前。阳光还是透过我的眼皮,映入我的瞳孔,我能感觉到,在那一瞬间,光线突然变得很强烈,仿佛渔人走进桃花源时的豁然开朗。甜甜腻腻的味道很厚实,仿佛可以用勺子盛着放进嘴里,桃花柔软的花蕊应该就在我鼻尖……“好了。”她说,我睁开眼睛,阳光刺目。直到适应了那样的亮度,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那是一颗很粗壮的桃树,与我曾经见到的那些成片成长的娇小柔弱的挑树并不一样。枝桠伸展成一把大伞,上面挂着的,满满的都是挑花,有全开的,也有还是花骨朵的,长在枝尖上。她嘴角上扬,凝神看着那一树桃花。那个画面生动而真实,并不是梦境。风轻抚而过,带来几片粉红的花瓣,拂过她的发梢。就是这样的一个画面,让我在这么多年之后,仍然无法自拔。“你在干嘛?这么大的人了,还攀墙过壁的,不怕被人看到耻笑你啊?”看着卢森一脸鄙夷的眼神,我把放在墙上的手收了回来。这是夏天,没有桃花。我的脑海里,却无法抹灭那年的春天,那棵恭敬地开满花的桃树,它孤独地盛开,直到把所有的爱意都投入到飘飞的花瓣,期待着有人来接收,这种情愫一直持续到春风不再吹起。而我的期待,也在某年某月某一天,变成了飘飞的花瓣……“在想什么呢?”我的想象被卢森打断了。“没什么。”我说着把他从那面墙边拉走了。“对了,都那么久了,你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啊?”他问。“这么问,就是说,你找到了女朋友咯?”我看着他的脸在阳光下变得通红,接着我们的对话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所接替。那是我们高中经常到的咖啡厅,以前我们会在那里点一杯小小的奶茶,看着宽敞的玻璃窗外的人来人往,在那些累了手腕的日子,用酸痛的手端起暖暖的奶茶,直到所有的疲惫都被柔柔的香味驱散……多年以后,我们都改了口味,我们喝咖啡,不加奶也不加糖。苦苦的味道占领我的所有味觉,慢慢散去,喉咙只剩下浅浅的香感。“我还记得,你被打的事情。”我戏谑着,他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坐着,笑着摇头,不知道是因为回想起那件事情时觉得自己太傻,还是因为追忆起过去会有苍白无力的无奈。“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说,微笑着把目光移到玻璃窗外的人群。我想起那时候,那个年少轻狂的他,嘴角的淤痕,还有一脸的失望。大家都知道,卢森喜欢上了孟想,可是那个时候,何其多已经和孟想在一起了。而事情发生的那天,我们正在写生,听到在某个角落传来嘈杂声,等我们都循声集合在一起,只看到何其多和卢森两个对峙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淤痕。“那一次是我主动找他的,我想要跟他打一架。”他没有看我,继续说着:“我想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打一架了吧。”他笑了,终于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那么,你输了?”我问他。“我赢了。”他说……“那么,你为什么……”“呵呵,没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为什么的,不是我赢了一场决斗,她就会喜欢我了。”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的严肃。“那你为什么还要挑衅何其多啊?”“即使我知道这一场决斗我一定是败者,但是打这一架,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如果换了你,你肯定不会这样做对吧?就算换了现在的我,我也不会那样做了。那时候还年轻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微笑,梨涡淡淡地挂在嘴角。那也许就是所谓的出于本性吧,我终于读懂了那个晴朗的日子,嘴角挂着淤痕的他为什么会带着失望离开了,那是一场失败的胜利……“其实我很想输,如果我输了我就心甘情愿了,我不会有什么伤心难过。没想到何其多他让了我……”他的话再次让我惊讶了。“他说如果我觉得那样会比较舒服的话,就尽管打他吧。”他呷了一口咖啡,故作镇定,“很虚伪吧,让我马上给了他几拳……”我看得出来他眼角的泪痕,尽管他在笑,可是悲伤没有停止蔓延……我望着脚下的石板铺成的小路,看着阳光漫步在我们的布鞋周围,我突然有一种伸懒腰的冲动。呼吸间,我闻到淡淡的叶子的清香。那是广场中央的那一棵面包树,不高也不大,却十分少见,他们说,等到面包树产出果实的时候,就可以闻到淡淡的面包味道了。我想象着,这棵树的精灵,躲在树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烤焙着他心爱的面包,在某个心情好的日子,把那些小面包挂在枝桠上,吸引着来往的行人。“我记得,美术学院的自主招生考试,你缺席了,全班只有你一个没有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我突然醒过神来,发觉整个广场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肯定不行,所以没去。”我边用慵懒的步伐走着,边用习惯的懒散的腔调回答他。他也不再说话,也许他知道我不会说实话吧。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那一次的考试,爸妈甚至比我还紧张,好多天都睡不好了。但我的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个考试,甚至期待某个意外的事件把这场考试取消掉。而那样的一天终于来了,我带上我的画具,一如往常地走出门外。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我等待着命运对我最后的选择,一步一步靠近,一步一步接近真实。我想我大可以故意来个大失水准,让这场考试泡汤,但是我总提不起那种勇气。偶然的意外总会比故意的作为要让人心安理得。我想我就是抱着那样的心态被叶落拉走的吧。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在校门口遇见她,她微笑,问我,还要考试吗?我对那样的问题表示强烈的惊讶,然而我什么话都没说,其实我很想说,去他的考试,我一点都不想考。然后只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我,她说:“跟我去一个地方。”就当是被人拐走了,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偏激,但是那是我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理由。其实我很希望跟着她走,永远,不回来面对这个现实。“你来过这里吗?”她指着前面的大森林,不缓不慢地说。那个森林看不到深处,阳光被分散在树的枝头和叶片上,极少会撒到那条狭长的小路上。我摇摇头,其实我的内心从第一眼就爱上了那里,期待着马上融入其中,发掘里头的神秘。她微笑的侧脸更加立体和真实。斑驳的阳光下我们再也找不到出发点,情愿就那样迷路,迷失在一片片的针叶林中。仿佛走得越深,我离真实的丑恶便越远,我乐意那样一直走,没有目的。“快看,跳舞草!”她喊,显得很兴奋。尽管在书上已经见过那样的植物,但真实的还是第一次见。“它会跳舞吗?”我问,看着随风摇摆的翠绿的叶子。“当然啦,你唱支歌给它听吧,它说不定会赏脸给你来一支舞。”她捂着嘴笑了,咯咯的声音触动了那有灵性的植物,它上下舞动着它的叶片。我们就那样一路发现着新的植物,一路往前走,直到,我发现了那一棵与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树——凤凰木。“看呐,那一棵凤凰木。”我喊了出声,看见那不太高大的植物,上面开满了鲜红的优雅的花朵。“好漂亮啊。”她说,“我一直都很喜欢凤凰木。如果我以后有了一个花园,我一定会在里面种上一棵。”我看着枝头上柔弱的鲜红的花瓣,陷入沉思……“其实,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喜欢画画。”她说,低下头。“我知道,我也是。”“你终于承认了?”她笑了,接着说:“不是说不喜欢就不会选择的吗?”我突然不知所措了,承认了我曾经说的的是谎言。“那,你为什么要画画啊?”我问,有微弱的风从树的浓密处穿梭而来,声音突然变得很空灵也很微弱,分散到四处,似乎树的精灵们在倾听。“那你呢?”她把视线投向我,让我一下不知所措。她微笑了,眼神里有些温柔的光点,水灵灵的,我在里面看到了我的影子。“是因为,我爸妈让我学的。”我说,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可是这样好吗?不是自己喜欢的,追求有什么意义呢?”她显得很迷惑,似乎弄不清楚我的处境,“你喜欢什么,就大胆去做啊,为什么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呢……”“那你自己呢?”我打断她的话,“你不是一样不喜欢画画吗?”“是,但是,我学画画是有原因的……”她突然支支吾吾,想不到下文。“每个人都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但是每个人都一样,都会受别人的影响,最终根本没办法选择自己喜欢的。”我感觉自己的声量有些大了,蝉继续聒噪,有短暂的沉默。“夏烨,告诉你吧,其实我学画画,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爸妈一直不希望我学画画。”她叹了一口气,“学画画,是因为我喜欢章文,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了。”我惊呆了,感觉喉咙哽咽,但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声,很绝望,也很彻底,撕碎我所有的幻想……卢森最后终于找到了灵感。坐在阳光透入的窗前,看着他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一点点把他的画画完。他最后把画笔放到玻璃杯里,极其神圣地端详着他的画。那一棵孤单的大榕树下面,画了两个背影,一个长发飘飘,一个高大壮实,他们的手牵在一起,融入虚构的风中,永远那样年轻,永远站在一起……而我也离开了卢森的工作室,去面对我的工作了。那是很久都没有去过的森林,在那里应该会留下我最后一行的足迹,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阳光的温度随着温柔的风在飘摆,偶尔触碰到我的双臂,热热的。我背着我的小挎包,一路寻找着。我看见每一棵树,它们的精灵都探出脑袋,好奇地盯着我看,弄不懂我的目光会光顾他们当中的谁。我微笑着,向他们摇摇头,继续穿梭在重叠的光影中。“你要找谁啊?”他们问。“找你们当中最美丽的那位。”我回答。“是紫荆花吗?他们的花开得可好看啦。”我摇摇头,看着那些开满枝头,落满一地的紫红。“是落羽杉吗?他们的叶子可好看啦。”我看了一眼那些柔软的云层一般的细密叶丛,继续前进。“那么你究竟在找谁啊?”他们有些不耐烦了,扇动着透明的翅膀。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因为我看到了那坚强的枝干,柔弱而华美的红色花朵,阳光下轻轻摇曳,抖落一地的情思。我抚摸着她的树干,仿佛千年后的相遇。背包中的钢笔终于不再沉默,它详细地记录下了这颗树的生长情况……我在做一个研究项目,关于省内各大城市的凤凰木生长情况和分布情况……突然想起那些日子,我跟爸爸说起我的愿望是要当园艺师,他并没有反对。其实他们只是觉得我喜欢画画,因为我一直压抑了真实的自己,没有人知道我想要的。所以他们认为他们的安排是对的,却不知道我正在痛苦的挣扎,被逼往自己不喜欢的方向……然后我终于离开了绘画班,离开了那些可爱的同学。然而在我离开之前,章文老师先我一步离开了,他被调往另一个学校。而叶落,也随之消失无踪。后来我才发觉,我根本没有留下过她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她就像某棵树的精灵一样,模糊地出现过,震撼过我,然后梦境一般消失了,留下我还在寻找着,那清澈的双眸和柔顺的长发……她说:“我很喜欢凤凰木,如果我以后有了一个花园,我一定会在里面种上一棵。”然而我始终没有机会找到那个花园,那个种有凤凰木的花园。她教会了我,喜欢一样东西,就要勇敢地不顾一切地追求。所以我没有考虑过结果……最后的最后,我回到了我的小家。在我的院子里,我小心地种下了一棵凤凰树苗……我仿佛看到,在轻轻舞动的风中,小小的枝干里,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很遥远,无法触碰……我于是等待着那份感情渐渐长出坚实的根,开成华美的花瓣挂满枝头,最后来一次刻骨铭心的陨落。然而感情注定又是轮回,无法抹去,就像来年春风吹起时,浅色的花苞再次藏匿叶丛……阳光透过细密的云层,轻轻拂过脆弱的树干。微笑望着它的那一刻,我听见,树干中,一个温柔的声音淌出,那是旧年的诗歌——Adieu!adieu!thyplaintiveanthemfadesPastthenearmeadows,overthestillstream,Upthehill-side;andnow"tisburieddeepInthenextvalley-glades:Wasitavision,orawakingdream?Fledisthatmusic:DoIwakeorsleep?(别了!别了!你哀伤的圣歌退入了后面的草地,流过溪水,涌上山坡;而此时,它正深深埋在下一个山谷的阴影中:是幻觉,还是梦寐?那歌声去了:我醒了?我睡着?)

    2009-05-29 12:46:29 作者:Sure 9607 0

  • 我为二舅感到悲哀

    我为二舅感到悲哀今天舅舅的五十岁生日寿宴,花了三十二万,在西城酒楼办了八十八桌酒席。酒楼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笙鼓齐鸣,人头簇拥。来往的人中,有达官贵人,也有黎民百姓,真可谓门庭若市。此时的舅舅,好象才悟出人世间的真谛:有了钱才会有朋友,而且朋友还多……但从前,因为穷,基本上没有人跟他来往过,所以也没有一个朋友。早在一九七二年外公就去世了,那时候舅舅刚上初中。外公在去世时,紧紧拉着外婆的手,似乎要对外婆说什么,外婆把耳贴近外公,也不知外公艰难地说着甚,只见外婆一边点头一边淌着泪,外公说着说着就撒手人还了,舅舅这年十二岁。外公去世后,外婆同其他农村妇女一样,一背太阳一背雨在地里刨食。不论盛夏酷暑,还是数九寒冬,累得腰都直不起。一九七四年,舅舅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母子俩天天都披着星星上山,戴着月亮下山,就这样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到了一九七九年,舅舅参军去了云南,参加过对越反击战,负过伤,曾荣立过二等功,四年之后还是种地。一九八九年“八一”建军节,舅舅应他战友的邀请,去参加入伍十周年纪念的战友集会,整过集会活动中,舅舅看着好多战友都已开着自己的高档轿车,或是开着国家的警车来参加,个个整整洁洁,西装革领,满面春风,而自己呢从上到下所有穿戴所值,还不及别人的一包烟钱,顿觉寒碜。战友们都忙着互打招呼,拥抱或握手。可能到舅舅面前时,个个只向他轻轻一笑算是礼貌,而这笑里,没有战友间通常的那种亲切,面对这种皮笑肉不笑地冷漠,舅舅心里明白:谁叫自己没身份,没地位,没有钱呢!在餐桌上,那些战友们个个争先恐后互相碰杯敬酒,到跟舅舅碰杯时,只用酒杯在空中绕一下,算是了事,意念是舅舅的身份压根就没有与其碰杯的资格。弄得舅舅面红耳赤,非常尴尬,脸面真有些挂不住。第二年的冬天,舅舅突然感觉腰间疼痛难忍,竟管外婆一再催促舅舅去医院看病,为了省钱,舅舅始终没去。年关刚过,舅舅痛的是再不行,汗水直冒,才不得不咬牙去了医院,经检查患了肾结石。外婆把家中的牛也卖了、猪也卖了、鸡也卖了、把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全卖了,在医院花了几千元钱,总算给舅舅治好了。可偏偏屋漏又遭连夜雨,命运真是捉弄人,有时专门捉弄穷人。不到三个月,舅舅又出了车祸,公安机关又查找不出肇事司机,望着被车碾断的左腿,外婆和舅舅在医院里只有落泪,好不容易从左邻右舍东拼西凑借来的一千多元钱,象流水一样,在医院里两三天就没有了。外婆看着神情沮丧的舅舅,心如刀绞说:“儿啊,莫急,待娘想想法子。’’舅舅明白:已经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了,还有什么法子好想啊,心中不禁倍感凄凉,鼻孔发酸!外婆回到家中,坐立不安,转来转去,最终来到她自已住的西屋,望着东墙发呆,她是要卖掉房屋给舅舅治腿伤了?此时,妈妈背着还小的我,又来看望已处在绝境之中的外婆和舅舅,并带来了七百多块钱。外婆哭着对妈妈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想起你爸临终时的嘱咐,真舍不得动家产啊!”好在舅舅人年轻,生长能力强,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没多久就好了。在他两次住院期间,同病室的病友,都有好多人来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甚是亲热。可他自已,根本就没有一个朋友来看望过。打这以后,舅舅更是沉默寡言,抑郁寡欢。成天唉声叹息,外婆以为舅舅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想娶媳妇了呗,也很是着急,可眼了实在太穷,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自己的儿子呢。半个月以来,外婆在祖宗灵位前踌躇不定,好象有什么心事。最后,她点燃一烛香,跪倒在祖宗灵位前磕头,嘴里嘟囔着什么。拜毕,把舅舅叫到跟前说:“儿啊,为了咱家不断香火,为娘的,刚才已经在列祖列宗面前请了罪,到该起用家产的时候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个舅舅给说的‘丈二的和尚摸不住脑袋,’“你去拿钢钎和铁锤来,动呀,”见舅舅还傻在那里“朝我住的那间西屋东墙,右边离地两米打开,你父亲临终时给我说:‘老祖宗在那儿藏有财宝,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时不得起用’,可眼下为娘的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咱可不能让我们家绝后啊!取出这些钱,你娶个媳妇吧!”舅舅似乎还是不明白外婆在说什么,楞楞的没动,直到外婆说了第二遍,才找来工具,把墙凿了个洞,发现墙壁夹缝中,放有一个瓦罐,罐口有个碗倒扣着,并用蜡封固了,舅舅小心地把它取出交给外婆,外婆用颤抖的双手揭开碗下遮盖的红绸,发现里面白花花,黄灿灿的。原来,舅舅祖上曾是富商,分别在江苏和湖北开过染房。在解放前夕,为躲避收缴浮财的运动,便带着当时还是少年的外公回到了家中,家乡的政府当时也并不知情,所以就躲过了这一劫。祖上有金银但并不敢声张,人民政府用的都是人民币了,这东西在当时的社会形势下显然没有用处。后来又是文化大革命,清查走资派,打倒反动派,搞得热火朝天,祖上怕被查出后,成为被揪斗的对象,便把金银装在罐里,埋藏在墙中,一直到死都没能花成,祖上去世前,把这一秘密告诉了外公。舅舅虽然本份,但他知道这些东西现在在银行可以兑换人民币,眼下,命运多舛的他确是太需要钱了。他怀揣一根金条,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递进银行柜台,工作人员见舅舅神色有些异样,便立刻报告了公安局,舅舅很快就被带走了。在公安局里,舅舅把金银的由来全盘说了,公安局立马向有关部门汇报了此事,就这样,舅舅所有的金银以:属国家物质遗产的名义,全部被如数查收。自己被扣押调查,第二天才被放回家,外婆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当晚母子二人连饭都没吃便躺倒了。据说那罐里的金银在当时,按国家的兑换政策,价值是二百多万元人民币呢,这对舅舅和外婆以及当地村民来说,可是个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几天后,舅舅便向人民法院提起申诉,要求有关部门退还属于自己的所有金银,此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官司一直打到了中院,最终以:经调查核实,纯属个人应所得遗产,此判决为终审判决。外婆激动的热泪盈眶,买来纸钱同舅舅一道到祖上坟前祭拜。半个月后,舅舅把它全数兑换成人民币存入银行,并捐赠给敬老院五万元,为此,当地政府给舅舅带上一朵大红花,给予表彰。人一旦出了名,很快传遍四方。远在河南省舅舅的一个本村同学,是个玻璃厂的老板,听说舅舅有一笔巨款,自己本身资金紧缺,就邀舅舅投资入伙。真乃:‘人走时运马走骠,’舅舅投入的八十二万元资金,当年就收回了成本,还赚了两万多元。三年之后,俩同学商议,为谋取发展,各自在别的地方建厂,各显才能扩大战果。谁都知道,玻璃生产行业一本万利。舅舅先后在河南、湖北、浙江建了六个厂,成立了某南方实业有限公司,自己任董事长,除生产原来的玻璃板外,还生产玻璃粉,玻璃工艺制品,在玻璃行业生产领域里,他独占鳌头。后来,又于二零零三年,应一位商界朋友之邀,投资于广东某船舶公司,这也是个赚大钱的行当,赚了不少钱。据舅舅说,他先后向家乡捐款用于公路建设和向国家捐献用于慈善事业的钱,就达二千多万,仅在5。12地震中,向灾区人民捐献的物资和现金就三百多万元。有人问舅舅为何这样大方?舅舅毫不在意地说:要不是国家事实求是的法律原则和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我也没有今天,我也成不了什么企业家,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我为家乡,为人民,为国家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舅舅成了实业家,原先瞧不起他的那此战友,全都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他的电话号码,时常打电话给他向他问好,在电话里亲热地跟他打招呼,交谈思想,交流感情,似乎一夜之间,全都成了他的好朋友、好战友。今天舅舅的五十岁生日,不知这此战友怎么记得了,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向舅舅道喜、纷纷祝贺,争着跟他握手套近乎,全然青一色没了当年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这一现象让我感到惊讶的同时,也为舅舅感到悲哀。二00九年五二十八日

    2009-05-29 08:48:10 作者:yuefan0201 9630 0

  • “桃”婚

    桃子曾说过,要找到她的另一半的邂逅,她就这样一直等待着,憧憬着。起码在以前一直是这样的。桃子还说,她的另一半一定是疼她,爱她,有气质又富有的男人。人们听后笑了,对着桃子她爹夸着桃子“哎,我说你这闺女,有想法,有主见。”她爹笑了。桃子还说……。但是说的多了,人们便再不去理会,在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听过一次是新鲜,然而听得多了便成了痴人说梦了。人们忙着闹着,桃子他爹在里屋厅堂进进出出,忙着发着喜糖。村子里的男人们都聚集在厅堂,蹲着抽着烟袋,讨论着新娘子,讨论着房事,讨论着他们当年娶媳妇的样子。桃子在里屋慢腾腾的收拾着她的东西,胖婶则帮她梳理着头发。“我说桃子啊,你幸福着咧,咱村的麦子地有近一半都是他的,你可是掉进福窝里喽。”胖婶一边说着,一边用木梳轻缕着桃子那乌黑的头发,将它们挽成一个髻。桃子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抿着嘴,静静的等待着迎娶。在他们村,桃子的长相可是数一数二的,作为村长的桃子爹当然舍不得自己的闺女出嫁给一个跛脚的男人,但跛脚却是全村最能干的男人,跟着跛脚桃子起码不会受苦。桃子她爹忙活完在厅堂里休息一阵,点上烟袋,低头猛吸了一口,吐出眼圈,这样想着。桃子当然也不甘心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村里曾无数优秀的男人向她提亲,每当他爹准备答应哪门亲事桃子就闹,她爹只得就着这唯一的闺女,将婚事一拖再拖。可是婚事是拖了,时间可不留人,眼看着村里大大小小的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作为村长的他急啊,眼看着桃子就要过去这个结婚的年龄,不知该如何是好。还好,遇上了跛脚,跛脚是最后一个来提亲的,跛脚得近三十岁的人了,虽在村里富有些,但因为跛脚,便没有女人肯嫁给他。跛脚是真正对桃子好,从儿时就是,但因为自己先天残疾,自己的自卑,便只能默默的对桃子好,桃子生病了,跛脚提来猪肉来看桃子;桃子摔伤了腿,跛脚会抱起桃子迅速赶往医院,尽管他的腿脚很不灵便。这些桃子爹当然看在眼里,每当他看到跛脚里里外外忙活完,远远观望着桃子,桃子爹总是叹着气“哎,这孩子苦啊。”跛脚不苦了,他终于可以娶到了他心爱桃子,跛脚比谁都兴奋,拿出了大半的积蓄来买烟,买礼,办酒席,还亲自动手为桃子盖了栋大的房子。跛脚说,家具先不买,听桃子的,桃子说什么好就买什么。村长笑了,看着这个未来的女婿。跛脚请了全村最好的庆婚队,将喇叭吹的生响,就像在告诉全世界的人他跛脚要娶媳妇一般。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跑了出来,一路跟着轿子往桃子家的方向走,他们在后面起着哄。“跛脚子跛脚子取了媳妇生孩子生了孩子跛脚子”对于以往跛脚早就会生气了,从小到大,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跛脚起哄,每当这时,跛脚总会随手拿起一块小石子大骂着向孩子们砸去。但是今天他没有,他才不管这些呢,随他们怎么说,反正今天跛脚的心情好着呢,谁叫他娶的是桃子。一直以来,跛脚总是怨天尤人,认为老天对他不公平,但这一刻起,他觉得老天对他是仁爱的,跛脚从来没注意到这里的天是那么的好看,土路边的那一片片金黄的麦田地的尽头初生的太阳是那么的美丽,就连一直以来他最讨厌的那些村子里的孩子,今天看来也是那么的可爱,尽管他们在嘲笑着自己。随着喇叭声由远及近的传入厅堂,厅堂霎时热闹起来,蹲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抽着烟袋的也都捻灭了,大家都扒着门槛向外望去,嘻嘻哈哈的笑着。“喂,新郎官,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今年这是走的什么运呐”“哈哈哈”厅堂顿时热闹起来。“快快,赶快把新娘子请出来,让大伙瞧瞧,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是啊,快出来,瞧瞧……”“………”桃子爹时不时的朝着里屋的方向看去,他是担心,担心桃子会在这结骨眼上闹婚。桃子出来了,带着红盖头,让村里的男人都不住的低下头朝红盖头里瞅着。“新娘子今天真俊。”“你说怎么就嫁给那跛脚咧?”“就是,想不开呗。”门口堵着的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时不时的咧开嘴大笑着。全然不顾他们的形象。在这个村里就是这样,女人一旦结了婚,跟着她们各自的男人一同下地,一同干活,女人已与男人没有什么分别。但桃子不会,桃子他爹知道,跛脚是个懂得珍惜桃子的好男人。桃子今回果真没闹,这样桃子他爹总算放心了,桃子爹以为桃子总算想开了,可能是也觉得跛脚是个好男人罢。但桃子可不那么想,桃子是累了,不想在继续闹下去,她知道闹下去的后果无疑是再给她介绍另外一个更差的男人。桃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桃子没走两步便掀起了红盖头,屋里的人顿时不做声了,屋外的女人们也不再大笑,跛脚愣住了,大家都静静的看向桃子。桃子转身进了里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接着走了出来,自己盖上了红盖头。在场的人都笑了。桃子爹长吁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呵呵。”“走嘞…”庆婚队的头大喊了一声,接着铆足劲,四人一同将轿子抬起,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桃子爹叫住跛脚低声嘱咐了几句,跛脚认真的听着,接着点点头,说了句”放心吧,爹,我会照顾好她的”桃子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让跛脚去吧。跛脚挥了挥手接着转身小跑到轿边。桃子爹还是不住的朝着轿子望去,他是希望再看桃子一眼,但是轿子越走越远,惟有桃子爹怔怔的呆在原地望着。“走了,回去了,别看了,你说你闺女又不是不回来了。”男人们把桃子爹朝厅堂拉去。桃子爹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啊,桃子这都嫁人了。”“你不知道啊,桃子这娃可怜,从小她娘就去了,她小时候哭的那个厉害啊,又没奶水喂他,是我冲着玉米糊糊一口一口把她喂大的。”说着说着,桃子爹就抽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任人劝都不好。这些年来桃子爹是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身为村长的他总是什么苦都往肚子里面咽,在桃子面前也是又当爹又当妈。村里的人有的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琢磨着给他介绍个对象,但他说怕桃子受苦,这事也就搁一边了。“还好,有跛脚替我疼她,我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桃子爹用手抹了一把泪,笑了笑。粘白的唾液在他张开的嘴上拉出了一道丝。“我说村长,你闺女的事情解决了,下面也该考虑考虑的你的私人问题了不”“行,是得考虑了。”说这时大家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但桃子爹这次说的是真的,他也该找个伴了。跛脚和庆婚队的人们走在金色麦田中央的小土路上,正中的骄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在麦田上反射着金色的光,庆婚队的人们额上都已渗出汗水,他们将上衣脱掉,擦了把脸,将上衣别在裤腰上,继续劲头高昂的吹奏着,仿佛娶媳妇的不是跛脚而是他们。轿子被那轿夫用力的震颤着,而跛脚则不忍心看着桃子这样受罪,在一旁指手画脚着。“哎,慢点慢点,走平路。”“我说新郎官,这你就不懂了吧,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负责颠轿的,轿子越颠,日子就越舒坦,这是吉利。”“拜托各位了,还是慢着点颠,桃子在里面会不舒服。”跛脚说着。“呦,这还没进门就知道心疼新娘子啦,好咧,今回听你的。”轿夫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茬笑着。一脸憋闷的桃子掀开了红盖头,用手扯了扯轿子边的布帘子。”喂,跛……”桃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在村里是没有人喊跛脚的真名的,大家都叫他跛脚,开始跛脚会反驳,但时间一久,跛脚也就不在去计较了,人们喊跛脚,跛脚,喊的顺口,也渐渐将他的真名给忘却了。跛脚转头看着桃子。”什么事?”“跛……我说正翔,让轿子停一下,我要解手。”跛脚笑了,示意轿夫停下,在一生洪亮的”停”之后,轿子落下了。桃子朝着路边的麦田地里跑去,这样一去,便没有在回来。庆婚对的人们各个都坐在地上歇着,用草帽当蒲扇扇着他们那黝黑的皮肤,大家互递着烟抽了起来。“跛脚,你可真有福气,娶了个漂亮媳妇。”跛脚没有回答,只是憨憨的笑着。就这样,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一直等到了晚上,桃子也没有回来。庆婚队的头儿看了看天,起身拍了拍尘土,说了句”走了,收工了。”大家都纷纷起身,收拾着东西。“你们再等等,待会桃儿可能就回来了”跛脚恳求着。那头儿看了看跛脚,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跛脚的肩,”我说,兄弟,你也想开点,早点回家吧,你女人跑了,不会回来了。”说着起身,他们骂骂咧咧走远了。当晚跛脚没有回去,一直面朝麦田地的坐着,他一直在等,等着桃子解完手跟他回家,等着桃子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桃子是想走,但没打算现在就走,她本想着到家之后再趁机溜走。但在她小解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拖拉机正往着城里的方向开去,她便不再犹豫了,一路小跑着跑出麦田地,爬上了拖拉机的后斗。跛脚快恨死这麦田地了,虽然这块麦田让他变的富有,但同时也是这块麦田让他失去他最心爱的女人。没多久,桃子逃走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村里的孩子们但凡看到跛脚就拍手唱着儿歌,后来就编成了诗,不仅孩子们流传,就连村子里的女人们都会唱。“跛脚,跛脚。追着女人后面跑女人追不上媳妇跟人跑。”村里讨论跛脚的事情成了一时热,每当这是跛脚总是低头不语,默默的走着,不是他不生气,而是他不能生气,他一生气便是承认了这个事实,他不承认,也不相信,他不相信桃子会跟别的男人跑,他相信桃子只是迷了路,不过多久就会回来的。这个消息传到了桃子他爹的耳里,桃子爹是又急又气,他更是担心桃子的安全。没多久桃子爹便因为急火攻心病倒了,这下媳妇找不上不说,还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了,整日都躺在床上。就这样跛脚天天到桃子家照顾着桃子爹,喂饭,帮他擦拭着身体,长期的平躺让桃子爹的背上生了一个拳头大的露创,疼着桃子爹天天大声哼叫着。跛脚为桃子爹擦着擦着便掉下了泪,接着便哭得泣不成声。说实在的,跛脚自从桃子走了,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是每天都走到麦田地旁怔怔的站着,朝远处望着,望累了,也就回家了。桃子走后跛脚也就再也没有管过麦田地,任由田地里的麦田渐渐枯去。跛脚就这样大声的哭着,桃子爹看着这一切心里那个难过啊,他也恨,他恨怎么女儿那么不争气,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跑出去受苦。桃子爹把脸转到一边去,不在去看跛脚,也许他也想让跛脚自己静一静,痛快的哭一哭,发泄一下,这么多天跛脚也真是够受的了,颊骨以下明显消瘦了好多,眼睛也肿的活像个鱼泡。跛脚哭完给桃子爹说:”我自小就没有了爹,现在终于有了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您了,你一定得快点好起来啊。我现在一无所有……”跛脚说着说着泪便又流了下来。桃子跟着拖拉机到了城里已是晚上,街边亮丽的霓虹灯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桃子被这种景色给深深吸引住了,这可是桃子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城市,那么美的店铺,那么宽的马路。路边的卡拉OK在放着她从没听过的好听的音乐,男人们拿着麦克风在一群人的围观中深情的唱着。桃子想,难不成这就是明星。桃子也好想成为明星,她觉得能够站到人群中央成为焦点一定会使她终生难忘。于是,桃子下定决心走上前去,当老板问她需要点什么歌时,她愣住了,接着说”随便,什么都行。”那老板接着就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她,真的以为来了个什么大牌明星,便按下选歌键,给她选了一首当时最流行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看着这个什么歌都随便的大牌明星究竟会唱成什么样,于是当音乐响起时,四周变得一片寂静。这可让桃子没了谱,颤颤缩缩的拿着话筒。人们等着着急了便小声的鼓着劲”唱啊,快唱啊。”可是,当桃子一开口,话筒突然间的回声让桃子猛的打了个寒颤,便将话筒撂在了电视上逃离似的跑走了,人们都愣住了,接着两三秒后便成了哈哈大笑,只剩下老板下后面大喊着”喂,钱,你还没给钱呐。”桃子转身进了酒吧,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酒吧,而只是被酒吧门口的亮绿色的霓虹灯给吸引住了,以及酒吧牌上歪歪扭扭写着的英文字母,桃子并不认识英文字母,只是觉得那几个不认识的字在卡其色的木板上写着格外的好看。桃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去了,当她看到价格表上最便宜的一柸冰水也要花去她手头钱近一半的钱时,她打触了。不过还好,当桃子知道酒吧是24小时营业的的时候,她窃喜了好一阵,这样就可以省去她大部分的住宿费了。桃子点了杯冰水,选择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静静的观察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里有说笑的,有调情的,还有像她一样独自一个人的。桃子是第一次进这种娱乐场所,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说那里烟雾缭绕,人员混杂,然而今天亲自来看,并不是他们所描述的那样子。桃子看着,当视线与不远处的男子重合时,桃子羞涩的低下了头。可以说,桃子是第一次见过那么干净的男人,黑色的西装里面套着雪白色的衬衣,桃子想,难不成这就是她一直要找寻的另一半,想着想着她的脸就红了,低下头猛喝了一口冰水。男人端着酒杯向桃子走了过来,”自己一个人?”男人问着。“我………,恩。”桃子羞涩的低下了头。:像你这样羞涩的女孩子现在已经很难找了。”“是……。是吗?”“从外地来的,是吗?还没有住处吧?去我那里吧,房租你可以先拖欠着,等找到工作再还我也不迟。”男人看着还在犹豫的桃子,笑了,”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坏人。”桃子便点了点头,虽然以前经常听村里的人说城里的坏人多,但她想毕竟那只是听说,一传十,十传百的事谁信呢,反正她今天遇到的可都是好人。桃子就这样跟着男人回到了家,男人帮着桃子收拾了下屋子,把桃子安顿好便随即出去了。桃子躺在床上想着明早工作的事情,她想别的工作都做不了,起码端个盘子洗个晚肯定没问题。躺在柔软床上的她就这样想着想着很快便沉沉的睡去。在梦里他梦到了那个男人,梦到了她那美好的憧憬。就这样在男人的悉心安排下一住就是几个星期,这段期间桃子便在一家小饭馆里打工,一天只能赚到五毛钱,但这些钱对于一个村子出来的姑娘已经是很满足了。那晚她累到睡的很沉很死,直到她被憋的喘不过气时,朦胧的睁开眼,才发现是男人压在他的身上,男人明显是喝醉了,当桃子欲想把男人推开的时候,男人那冰冷的唇已经靠在了她的嘴上,手触到了她的胸脯,桃子脸红了,她用力推了两下,随即便一切都顺从了男人的意思。桃子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她也许以后便要和这个男人度过一辈子。“咱们什么时候结婚?”桃子总是一遍一遍的问着。“在等等吧,等我忙完这笔生意,就跟你结婚。”桃子信了他。“咱们几号结婚?”“再等等吧,我正在筹备中。”桃子又信了他。就这样,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直到有一天,餐馆的服务员打碎了盘子而赖到她身上的时候,桃子哭了。这是自打桃子进城以来第一次哭泣,一直以来,她都为城里的一切所吸引,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美好,然而今天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当老板拿出了十块钱递给桃子以作为这段时间的工资时,桃子便哭了,无论她怎么向老板解释,可老板执意坚信盘子就是她打碎的,就连一直以来一起工作的店员都来纷纷的指责她。桃子不舍的离开了,带着她辛苦劳动所换来的工钱。她想到了男人,她恨不的现在就趴在男人的怀里大哭一场,让男人好好安慰安慰自己。不知走了多久,桃子终于回到了住处,当她去喊男人名字的时候,屋里回复的只有一片寂静。关于男人的东西都没有了,以及桃子来时所带来的那部分的钱也没有了,衣橱里盛放着男人衣服的衣柜空了。桃子想,也许男人是去谈生意了罢,至于那钱男人拿不拿都无所谓,反正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桃子就这样想着,想着想着便笑了。自打进城以来,这个男人便成了桃子的一切,同时也成了桃子的依靠,桃子想到这,脸颊绯红。桃子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几天后楼里的房东找到桃子来收取房租的时候,桃子仿佛终于于明白了一切。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拿走了她来时带来的所有财物,什么房子,什么结婚,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个骗局,想到这,桃子笑了,她晃晃悠悠的走到马路另一边,她实在是不敢去接受这个现实,这个她一直心爱的男人,这个她打算终身托付的男人,这个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成了骗子。桃子失声的笑着,笑到肌肉开始抽搐,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终于忍不住了,坐在人行道边上痛哭失声。桃子想家了,她想回去,她想到了她那一直怕自己受委屈,而替她安排好一切的爹;她想起了跛脚,那个一直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她想起当她摔伤了腿,跛脚一口一口喂她喝粥的样子。她想起………她想起家乡的一切,想起那破旧却很温暖的小平房,想起那片金黄色的麦田地。可是她回不去了,她离开之前房东把她得到的所有的工钱几乎都收了去,她没钱坐车,也没有足够的钱去吃饭;她更是没有脸面回去了,她不能回去,原本桃子想要把男人一同领回去,可是,可是……她就这样被骗了,骗的不只是她的钱财,还有她的感情,她的身体,她觉得现在的她是肮脏的,极脏无比,她想起了家乡的水库,那个可以让村里人洗澡的地方,她多想回到那里痛快的洗一次。桃子爹在跛脚的悉心照顾下,身体渐渐有了好转,慢慢的也可以说出几句话来,看着跛脚家那大片的麦田都快要枯去,桃子爹心疼啊,经过那么多的事,桃子爹渐渐的也就把跛脚看成是亲生儿子一般,看着跛脚这一天天的沉沦下去,他是实在不忍。“哎,正翔,你也快去整理整理你那麦地,要不等桃子回来跟你吃啥啊。你知不知道桃子要回来了。”正在给桃子爹倒水的跛脚愣住了,半响才吭出声来。“真…。真的?”“恩,我的话你还不信啊。”“恩,信,信,怎么不信,我知道了爹,待会收拾完屋子我就去。”跛脚笑了,咧开的嘴里露出了那略泛黄的牙齿。看着跛脚那么高兴的样子,桃子爹也总算放心了,桃子走了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跛脚笑的那么开心。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桃子要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桃子是否是永远都不再回来,想到这桃子爹在床上翻了个身,脸朝向床里,侧蜷的身体躺着。就这样过了两三天,跛脚家的麦子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村里里对于跛脚的传言也开始慢慢停息,人们开始纷纷心疼起这个媳妇跑了还依然任劳任怨的男人,村民们在耕作自己的麦地时,时不时的还来到跛脚的地里帮忙,跛脚笑了,他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每天都跑到村口蹲坐在路旁的麦田地里等待着从城里开来的货车,盼着,望着。跛脚决定去找桃子了,一直等待了一个星期的跛脚最终也没有等到桃子,他是担心桃子出事,那天他向桃子爹告了别,收拾上行李便搭乘着进城的货车去了城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进县城了,对城里的一切还相对比较熟悉,她知道桃子来到城里对桃子而言能赚钱的地儿一般也就是餐馆,于是跛脚就沿着路围着路边的餐馆一家一家的问下去,尽管他那只很不灵便的脚总是让他走路很慢。直到有天,当跛脚笨拙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沿路询问时,却被迎面跑来的乞丐给撞到了,当跛脚吃力的起身时看见的是遗留在地上的一只红色绣花鞋。是桃子,对,没错,就是桃子,这双鞋还是她临走之前穿着的那双鞋子,跛脚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的说着。跛脚转过身,扭动着那笨拙的身体一路小跑的去追着桃子。可待他看见桃子时,见到的却只是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坐在地上啃着一个仿佛是刚偷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桃…子”跛脚质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全然不是当年桃子那美丽的样子。桃子抬起头看着跛脚,略显出几分恐惧,嘴里咿咿呀呀的嘟囔着。”你别骗我,你别骗我,我现在真的一份钱都没有了。”说着便将裤子上的布兜里布翻了出来。跛脚心疼的看着眼前的桃子,他确定了,从女人那微胖的鹅蛋脸以及那双乌黑有神的眼睛中,跛脚确定,这就是桃子。“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要不,要不我把这半块馒头也给你。”桃子蜷缩在墙脚,将馒头递给了跛脚。跛脚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桃子跟前蹲下身,将那只遗落的鞋子套子了桃子的脚上,随即轻轻的帮桃子向耳后抿了抿散落在额前的头发。然后起身拉起桃子的手。”走,咱们回家。”跛脚把桃子带回了家,村子里的老少又开始讨论开了,不过这次并不是针对跛脚,而是桃子。村民们每天的争论成了他们的娱乐方式,他们在争论着桃子是否跟男人睡过,是否又被城里的男人甩过。这些话最后传到了桃子爹的耳朵里,病刚痊愈的桃子爹,哭着大声骂着,问着老天,他的儿为何那么命苦。经过几天的调养,桃子渐渐恢复了意识,,也开始懂得梳妆打扮了,这让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的跛脚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那天,跛脚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了,从集市上买了一大兜的春桃,待跛脚从集市上回来路过那大片的麦田地,他看见了春桃,春桃正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及货车。跛脚欣慰的笑了,赶忙跑上钱去,这是自桃子回来第一次出来散心,以往跛脚总是喊她出去,可桃子硬是不肯,跛脚想也许是桃子在躲避那些人们的风言风语罢。今天看着桃子能主动出来,他比谁都打心眼里的高兴。他大喊了一声”桃子”。桃子没有理会他,跛脚以为是桃子没有听见,随即又大喊了一声,这次桃子仍旧是没有回答,而是在不远处的拖拉机开过来时奋力的跑了过去。跛脚愣住了,想迈腿却什么也抬不起,刚买的春桃也洒落了一地,在金黄色的麦地里显得格外夺目。桃子的这样一出现,把那司机反而给下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在与她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桃子不知道,桃子也没有去想过拖拉机本身的速度就很慢,要停下来很容易,她也没有想过以拖拉机的速度是根本不足以致死人的,桃子都没有去想这些,桃子只想死。跛脚终于缓过神来,上前扇了桃子一耳光。”你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不考虑我没关系,但你得去想想把你拉扯大的爹吧。”这是跛脚第一次那么生气,以前村里的人嘲笑他的时候也没见得他现在那么生气,这也是跛脚第一次打桃子,虽然打在桃子脸上,但的确也疼在他的心里。他恨,他恨桃子怎么就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更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居然动手打了桃子。跛脚刚说完,桃子便两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桃子说,你别管我了,别再管我,我对不住你,我,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说着说着桃子便哇的一声大声的哭了出来。这一哭倒把跛脚吓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跛脚结结巴巴的说着”没…。没关系,我不管你的过去,我只管你的现在和将来。”当跛脚鼓足勇气说完这些话时,跛脚的脸红了。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桃子揽在怀里,为她擦拭着眼泪。“我打的还疼吗?”“不疼,一点也不。”“桃子,还习惯这里的生活不,要是不喜欢,我攒钱咱也去城里买房子,”“不用,我最喜欢呆在这里,你说住哪就住哪。”“你的意思是答应跟我过日子了?”“…………”桃子没有说话,微笑着低下了头,脸颊上那两片高原红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更红了。跛脚高兴的不知所措,随手捡起了个那散落在地上的春桃,在自己的布褂子上使劲的蹭了蹭,”来,桃子,吃桃,甜着咧。”他们有说有笑的走着,走过了小土路,走进了麦田地,西落的夕阳娇妩的照在他们的身上,照在麦田地上,照在了他们因笑而震颤的背影上,他们畅谈着生活,畅谈着未来,只是桃子从此再也不提她曾经想要的那个理想了。[完]完成于2008年10月22日凌晨0点31分吴文君【编辑按】:这是一篇很好的小说,结构语言都有独到之处,是为推荐——白丁

    2009-05-28 17:12:21 作者:Clivia 9581 0

  • 红薄荷

    那一晚的电视新闻,可以说是欧玉姑娘平生最为之感伤的,连她那晶莹的泪珠儿把她的红衬衫染湿了一大片都不晓得!“喂,我说阿歌,你的左腮帮怎么——又发福了?”天天发超市门口,站在欧玉姑娘旁边的这位帅小伙子叫陈歌,文学硕士、青年作曲家兼长跑运动员。“唉——,又上火了!”陈歌叹道,“昨天跟一群同学到火锅城吃涮羊肉,阿玉,你知道我是热血动物,难近麻辣,稍微多沾点辣椒就牙痛!”“你吃不得不吃不就得了,干嘛要贪嘴呢?活该!”欧玉姑娘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已在为他心疼。“今天中午到我家去吃午饭好了,我给你制作一道特别凉菜,挺消牙火的!”陈歌没有立即回话,他的眼光逗留在刚来到这超市门口的一名年约十岁的小女孩身上。这小女孩在这超市门口来回走了几趟,幼稚可爱的目光四下望了望,然后在紧挨着这超市的一家小商店门外侧摊开一张写着毛笔字的白纸,接着她正对此纸跪了下来。陈歌与欧玉不约而同迈开脚步向这小女孩走了过去。这小女孩面色黝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位来自贫苦农民家的孩子;那纸上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应该就是她写的,内容并不复杂:她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又意外致残,一家人的生计全由爷爷奶奶负担着,前些天爷爷奶奶先后得重病住院,药费、生活费都欠缺……欧玉姑娘与陈歌几乎是同一时间获取了那纸上的信息,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各自身上摸了一通,又弯腰把身上的钱都轻轻放到了这小女孩面前的纸张头——这种戏剧性的动作,活生生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引来好几个行人驻足观看,小女孩仰头感激地望了这对好“夫妇”一眼,未言语。欧玉姑娘把陈歌手上提着的刚从超市里买来的果品、糕点连同盛物袋,一股脑儿放到了这小女孩的一旁,即轻拉着恋人迈开了大步。“我们这样的施舍对那小朋友根本起不到什么帮助,阿玉,你认为呢?”“主要是那小妹妹的家庭背景太可怜了!”欧玉姑娘道,“这与汶川地震中遇灾的难民简直同属一条水平线!——阿歌,我们可以做一个特殊行动计划么?”“帮助那小朋友到底,是吗,阿玉?”“呵呵,阿歌毕竟是个文学秀才,——你猜得对哩!我就是想出个主意大力帮这小妹妹一把的!”“那小朋友黝黑可爱的脸足以向世人说明一切,”陈歌说道。“如果她眼里流泪或笑口常开地向施舍方道谢,倒容易使人生疑。自然的情形比任何高超的演戏都要好,这恰恰证明这小朋友确实家逢大难需要帮助——这也是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啊!”“阿歌,你的判断分析力不弱,可我凭的是直觉呢!”欧玉姑娘道。“哈哈,虞(玉)美人同志,我可没有资格跟你比才较艺呵!你晓得我对你说过:你是天鹅,我只是一只癞蛤蟆!”“大胆!”欧玉姑娘用力在陈歌的后背上捶了一拳,柳眉倒竖地说道,“你又想变花样讽刺本大姑娘是不是?——今天中午我要特意让你吃辣椒,叫你右腮也发财!”“对不起,请阿玉大大小姐见谅!”陈歌说道,“为了将功赎罪,我愿鼎力支持贵公主的——‘“红薄荷”工程’!”这家伙真是个诡秘莫测的“地才”,心底的秘密都被他揭破——看来此生此世非嫁他不可!欧玉姑娘心里这么想。早在一年前四川震痛之余,作为中医学家欧药师次女、对微分子实验有功底的她就在为培育一种集观赏、药用、食用于一体的“红薄荷”而做过多方努力:从提取番茄红素到分离薄荷的脱氧核糖核酸(DNA)遗传片段,从月季杂交到番薯新种改良实验,等等。作为创新品种的“红薄荷”是一种满载人类爱心与希望的植物,欧玉姑娘决定:一旦“红薄荷”品种培育成功,所得的收益全部归公——用以扶助灾困民众。欧玉姑娘家的院子里种有数丛薄荷,这是一种抗贫瘠、生命力旺盛的草药植物。自然生长的薄荷耐干旱力强,人工栽培盛夏雨水稀少只需或早或晚浇浇清水就足以令其欢长。道过“欧叔叔、李阿姨好”后,陈歌俨然成为该家座上贵客。来自农村的小陈对薄荷并不陌生,孩提时代,村里的赤脚医生给孩子们打预防针常会派给他们几粒雪豆状吃起来凉爽清甜的“薄糖子”;三伏天,他母亲制作的倍受人欢迎的“凉水”,主要原料即是薄荷。欧玉摘了些薄荷叶洗净,后放到碗里端到了陈歌面前。“你吃完饭后嚼几片薄荷叶含在嘴里,过十多分钟再吞下,每日一到两次连续几天,再远离辛辣,你的牙痛就会消失。”欧玉当着双亲对恋人说话,那种娇气被她完美隐藏。……由欧玉姑娘掌管的“红薄荷工程”实验再一次进行中,这回她突发奇想地安排恋人——陈歌硕士坐在一棵置于有水瓶内的薄荷前,按一定的思维方式闭目冥想两个小时。奇迹终于发生了:当陈歌有序冥想一个半小时后,花瓶里的薄荷叶开始由绿逐渐变红;两小时结束,薄荷全草连根业已红化。“红薄荷是需要人的爱心与希望意志的,”欧玉望着这棵红光灿烂的薄荷说道,“为了证明这个推论,我们过两天请6个同学来配合做最后的实验。”六月二日,即国际儿童节后一天上午,欧玉的红薄荷实验室里来了6名同学,其中3男3女。按照实验程序,6位同学分别以A、B、C、D、E、F代称,分为甲、乙、丙三组。甲组冥想内容为:如果我看见他人有难,我不但不上前帮助,还趁火打劫抢他人身上的财物,并顺手把他人推入地狱;乙组冥想内容为:如果我看见他人有难,既不帮助他人,也不抢他人的东西,视若不见我走我的;丙组冥想内容为:如果我看见他人有难,既竭力帮助他人,又希望他人日后过得好。实验结果表明:甲组A、F两人所面对的薄荷,由绿变成了黑色,丧失了生机;乙组C、E两人所面对的薄荷,绿色维持不变,但活力有损;丙组B、D两人所面对的薄荷,由绿变红,最后全草一色红光耀目。丙组B、D两人面对薄荷冥想打坐,所遵循的思维方式与此前陈歌首次红化绿薄荷同。“阿玉,红薄荷实验成功,这意味着我们的新工程即将启动成功,你说对吗?”陈歌双手捧着一棵红薄荷,显得爱不释手的样子。“你真的邀请了绿装红带公司的老总来参观我们的红薄荷吗?”欧玉问道。“这还有假?虞美人同志你可能不晓得,我10余年前就曾跟燕丹星——绿总有过兄弟般的情谊,我们可是志同道合呢!”“绿装红带公司是有名的公益性企业,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来看,红薄荷暂时还不到普遍栽种的时候,我们把这项技术卖给该公司的老总,应是两全其美的事。”欧玉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阿玉,”陈歌说道,“人生在世,各有其志,各有其值。我们无法成为至明至慧之人,只要拥有真切的爱心与希望,踩上踏实的路,就一定不会迷失方向。”六月六日,陈歌在哲学园与绿装红带公司老总——燕丹星达成了《红薄荷工程合作》协议,此项协议最初内容为:……绿装红带公司以1000万元买下欧玉小姐的一棵红薄荷及其生产技术。“陈歌老弟,红薄荷日后将成为我们公司的标志,这意味着在这世界上热血一族需要的是什么,冷血一族需要的是什么,皆一目了然。感谢你们——一对完美搭配的恋人给我们公司制作了形象;转达致礼你的欧玉小姐。再见!”“咳,星哥,请不要这么客气!”陈歌说道,“花嫂(指花成珠,详见《绿装红带演义》)到时添福你可要告诉我们呵;转达一份谢意。再见!”“果不出所料,阿歌,天天发超市门外的那个小妹妹还跪在那里呢!”欧玉待陈歌凯旋归来,第一件事说的还是那可怜的大难孩子。“阿玉,我们的‘红薄荷工程’已经启动了,星哥完全支持我们,你看——这是什么?”陈歌拿着一张红红的东西在阿玉的眼前一晃,又甩臂藏至背后,说道。“这是喜帖呀!”阿玉眼尖,她面色彩霞飞扬,用手狠狠地在对方后备脊梁上拍了一下。“那喜帖里面装着什么呢,你猜?”“不用猜了,那小妹妹跪得令人心疼呢!”欧玉说道。“让那小朋友今天坚持跪下去,再体验下子人生磨难,明天我们用所得去扶起她来,这样好吗?”陈歌说得很诚恳。欧玉默认未语,有点像羞涩的样子,她的左手拿着另一棵已经塑化但却含有生命信息的红薄荷。【编者按】“红薄荷工程”,是指把实验所得的钱捐出去吗?若是这样,1元和1000万元有什么区别?“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想,该是要教给他们学会技术和实验吧!编辑:如果·爱2009年5月28日星期四

    2009-05-28 04:04:48 作者:红日今天 9579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