悝之岸

悝之岸——苏旭东引子你在未来前的殉节，疲于喧哗，看不到过去，掩面沉默。命运给予你的，不要抱怨，个人的命运只是个人的。每个人的心灵深处，也许都是孤独的，孤独到了极点，便习惯了。就像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无论生命如何漫长，但心里的那个故事都会在漫长里变得短暂，有时就是整个生命。不论哪个年代，生命就像一扇单纯的门，只有生与死，或许它的中间有所附丽，但那只是寒冷破碎时出现的回光，有人看开了门，有人推开了门，只是付出的不同，得到的不同。上篇逝水残歌——［泫源］十五日，晴，天道西行，宜向西行。我依旧在自己的漫漫旅程里。在这久远的年代，有许多遗失的时光和过往，被风吹干。我出生在一个终年寸草不长的荒野之地，那里只有隐沉与阴郁的潮湿和死亡。在有落日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在遭遇那冥冥之中的宿命。在光明与黑暗混杂的时光里，我一直向西走，去找一个传说中的大树，那棵树就是我的家，就是命的解说，我要在那里经营我的生命，用先知的本领去换得生存的物品。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兄长释渊便沉默了，他一直沉默着在千山万水之间惊慌地找寻。我分辨不出，他的恐惧来自哪里，他是那样流离失所，他注定了永恒地寻找。在肃北的沙漠里，我在一步一步将自己的脚印留下。每当回头欣赏自己的行为艺术时，我总是很怅然地绝望，我的身后总是能恢复到如也的空寥，什么也没有，甚至一丝死亡也看不到，只剩下没有生命的风沙。像我先知的本领，我能看到未来，却无从回忆过去，我的生命，就是没有过去，只有未来，而这让我的生存状况充满了无始无终永生永世的绝望，我看不到希望，先知的只有别人的迷惘，苦难，痛楚。我在痛楚别人的痛楚，撕心裂肺地在黑暗里吼叫，像一匹来自风情的野狼。我的生命从来不会有爱的出现，因为先觉告诉我，我要孤苦一生，我的生命里纠结的是内心深处的恐惧，我不能流露给任何人，也没有人能理解这旷世的恐惧。我只有自己在那棵老树下看过客匆匆，观杀戮阵阵，听风萧水寒。——［汐川］立春正月节，天道南行，劫煞在亥，灾煞在子。我唯一的追求是找到一个杀手，然后报仇。在青河边，我得知在肃北的沙漠里有一棵已死去的老树，那里住着一位能先知的人，名姓不详。他能帮助别人解决内心最大最深的痛苦。我带着卖儿卖女的钱无牵无挂的充满希望与绝望地向西走。就在家毁人逝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只剩下了仇恨，其他的尘世之事都在泪水干涸的那一刻也随之风化干净了。我永远记得，在那个人迹罕至的一片墓地边，我与我的丈夫从花团锦簇珠帘绣幕玉砌朱栏里归隐乡野后享受茅屋里盛满的尘世温馨幸福与安宁。可这一切都毁于那个风黑月亮的夜晚，一群马匪来到这里，杀死了我的丈夫，抢占了所有的钱财，也包括我的身体。我醒来时，雪衣告诉我，我已经失厥好几天了，她用银针扎过三阳五会，我过活了过来。我的儿女在看到我惨遭侮辱的裸体后已经成为失亿的痴儿。——［雪衣］清明三月节，月建在辰，月破在戌，喜神方位西北。在夕阳告别黄昏前，我得赶到山那边的客栈里，虽然我已习惯餐风露宿，以天为盖的生活，但我一直渴望漂泊的心最终也希望安定。夜晚的风很大，像络绎的冷色从冬天里往来赶。别人都叫我“雪医”，因为我是医生，故而得名。我一直在游走，我不想过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生活。自由的生活让我像族人般过得没心没肺。让我觉得我这一生所拥有的治病方法错了的是一个叫汐川的美丽女人。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但她的心里却只有仇恨。那时，我才明白，治病，先治人心。从此，我不再行医。——［樱怡］出林之兔，一生衣禄自然，闲游嬉戏，不受人欺，六亲冷淡，骨肉难为，贤达之命。大雪十一月，九星五黄。我一生追求流浪，却在释渊那里与生俱来。或许人生便是如此淡薄吧，一生所求，却在别人那里与生俱来。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我喜欢一种军乐，角。总习惯追着夕阳赶路，在夕阳回到黎明时，我总是想坐到山的最高处，吹响我的号角，那如生命般强健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就像游魂一样掠过每片美好的地方，我总在想，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开满山花的牧场，有我追求的生活。——［释渊］行龙之云，一生颠沛。八卦方位坎，黄道吉日，宜西行。我一直在流浪，流浪的目的是寻找，我并不知道我要寻找的是什么，所以我迷惘地沉默。在世界上没有人相信你，或者没有人了解你，那沉默是必然的选择。时鸡鸣日落，星光照旷野。外乡下，吹筚篥数声。这种生活已是我最大的满足。听筚篥的声音如同泛舟河上，令我疲惫的心能够似莲花的开放般淡定自然。我向往自由，像自然般无所欲望。——［柯桐］十四日，辛卯，诸事不宜。这时候，朝什么方向走，都是越来越凉。寒冬腊月，正如往事，如落叶般，在生命的秋风里逃走。在明亮里，我看到黑暗，那些如同飘转的真实，络绎不绝地走向忘川的深底。我厌倦寻找，便学会了找到。我无可名状地满足现实，不再狂妄地游离，而这一切又当如何？我最爱的女人没有嫁给我。我在浪迹里买醉，总想找个可以永生永世停留的地方，让半生的风尘在那里抖净。算命先生说，我将在一个月圆之夜失聪，从此听不见任何时间的声音，那时我会成为一个废人，也会成为一个不再有血腥的人。我要找到此生既定的归宿。中篇影流无痕——［泫源］次年春至，十六月圆日，雾轻偏浓，有风，吉日。向西走的一年时间，我历经人间悲苦尘世，我终于明白人本身孤单的角色所载之禅意。我悟到我所具有的先知并非只有痛楚，更多是给予他人化解之缘，他们会给予你回报。西行之路，我走过无数村镇，在不断寻找那棵古老的大树。欲望碾作回忆，我在荒古的大漠中来到潼树下。我找到了我先知的力量之源，我将把其他人生变成心里的天涯。时间挽回和不可挽回的事，都在相互洞释命运的真相。人们大梦初醒，立遍苍径或鼷径得道都如我悠扬的等待，等待被命运抛弃的人来到古老的潼树下，他们可以安家，可以留宿，可以是过客。——［汐川］鱼上冰，东风解冻，蛰虫始振，天象居北。总有一种心碎之感，一切都在无所指地消失结束。所有的东西都在流逝，只是属于内心的东西，是在时间的流水之上。我体验到世间平凡的快乐，也体味到了世间最痛苦之事。寻觅的梦依旧没有醒来，我还浸在梦里。向西走半年之久，我终于到达老潼树之下，找到先知之人。他叫泫源，是一孤苦之人，他的悲苦才是世间最大的疾苦，泫源是明知找不到还要去找，为了遗弃而遗弃的人。潼树之下有客栈一座，在客栈里所有一切都没有，任何都要自理，这里没有主人，来到这里的人都要是主人。我既渴又饿，问泫源买了肉和酒，我生吞虎咽般吃完后在硬不板床上就寝。次日，我拿出自己的所有盘缠请求泫源来帮我解除心里的恨，让他帮我找到一位杀手。泫源没有收下我的财物，他说我这些留着给那位杀手，他望着长空说，月圆之夜，他将来此。——［雪衣］桃花始开，鸿雁来，路虫鸣，惊蛰之节。不再行医半年之久，我弃掉“医”的名号，取别人给我的“雪衣”，我早已成为一袭白衣的浪人。沙漠行驼，风沙纵横，走不出这片沙漠我将成为白骨被掩没在黄土中的将死之人，我要走出这片沙漠。疲惫和饥困无可预兆地来临。我听到号角在广漠的上空响起，阵阵强悍却悲怆，悠怨中有着放浪的苍茫。那声音必不是一位男士之声。果然，放眼望去，一青衣女子双腿伏马，两手执角，不紧不慢往前走。她见我立定不前，往我这边走来。樱怡解下马鞍上的干粮和水，送到我的面前，并告诉我她叫樱怡，是个孤儿，却是生性放浪，一直以来给商队送货，并借此来闲游人生，走沙漠是她的强项，她没有走不出去的沙漠。我喝足吃够与樱怡结伴而行。我告诉她汐川的故事，并告诉她我以前是医生，现在不再行医。我向西行是要知道自己错在那里，我能救别人之性命，却救不了人之心死。——［樱怡］东风解冻，事鸟鸣，立夏节。路中偶遇一位不再行医的医生雪衣，她有目的地向西而行，我们结伴。我的号角依旧响彻穹宙。在一棵古老的潼树下，我们住进可一个客栈，却见到了雪衣讲过的汐川，并决定住几日，等待泫源所说的那个人到来。此间，我也知道了那个四方游历的释渊就是这潼树之下久居泫源的兄长。我也是一年没有见到释渊了，记得一年前在一个茶舍见到将要东去的他，现在他一定是从东往西走了，他总在浪迹，从出生以来就是那样，好想和释渊一起，去无目的的寻找。不习惯安定，我却渴望安定，多想在人迹少有的深山里有一间茅屋，在那里等一个一直奔走的，等待他路过时，给予他抚慰的人。---[释渊]牡丹始盛，夏至时节，喜神方位北，吉日。昔日化成尘泥，我厌恶浮华和喧嚣，一直在方向间长久地徘徊，当我的生命落定时，我将死去。泫源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在西北沙漠的老潼树下，他在那里什么都不存在，甚至没有生命，我这趟可能要路过他，顺便去看看泫源。万丈繁华已凋零，谁人苦相思。我浪迹遍布各地，见过很多也遇过很多事。樱怡是一个商队的成员，她奔走与四海之间，从事于市与市，不论是在路上还是海上，她一直追求的是自由。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苦难的岁月，我是坚持游走，年岁已成尘埃，我在日渐老去，不能再度追寻，我要找一个安静之地结束生命的最后旅途。多少年来，我以替别人送信而换取我流浪的盘缠，现在已经不能全心全意完成别人交给的任务了。下篇寂寞空城——［泫源］十五日，菊有黄华，白露，喜鹊叫，喜日。汐川依旧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我们借助经过这里的商旅买来维生之物，各自在大漠之上生存着。这里只能生存，谈不上生活。樱怡在等待我兄长释渊的到来，我也就年时间没有见到兄长了，我在私塾教了几年书后就踏上了西行之路，一路靠给别人算命来养活自己，在这大漠之上，我可以拿这潼树下的几间破房来营生。早起，喜鹊立枝，喜日，我猜有一个人即将到来，不知是哪位。日上半山，听见远处有马蹄急促奔驰，我立马出门远望，汐川也是迫不及待地走出门前。见一黑衣男子头顶蓑笠急马奔来。原来汐川要等的就是这个人。柯桐是一武夫，因在外为国家效力，固守边疆多年，回老家发现妻已嫁兄，才放弃红尘苦命，到处寻觅自己的归宿，欲隐居过耕织之日，想作凡夫一生，柯桐一路西行，策马执鞭，终于在大漠之中看见潼树下的荒野古居，故调马头而前来。这一天晚上，大家相互熟知，并讲述了自己的身世，早早就寝。－－［樱怡］寒月，十五日，凉风至。夜半，柯桐惨叫如雷，他横冲直撞，耳朵流血，痛苦不堪。大家被他的叫声扰起，雪衣用银针为他止痛，却不为柯桐医治，因为雪衣不再行医。汐川看到自己将寄予仇恨之人如今已失聪，便绝望地跪到地上，仰天长叫，泣不成声。——［雪衣］黎明，日出地平线，露降。释渊出现在潼树下，樱怡喜出望外，泫源见兄行礼后，大家商议此事。我停止行医，完全是发现自己的医术是完完全全地错了，我要找到正确之法。当释渊问泫源，柯桐的病在哪里时，泫源说在心里。释渊说让我从柯桐开始，开始先治人心再治体病。泫源让汐川去找柯桐，让柯桐完全她的愿望。柯桐没有答应，因为他已失聪，不能单枪匹马去杀了那群马匪。柯桐看着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每天依窗远望，以泪洗面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汐川跪到我面前，求我为柯桐治病。其实我就在等这一剂药引，柯桐的病在心里，他认为他自己不再会动用任何感情，不会同情任何女人，所以他有心障，故而失聪，他不想听见关于任何声音了。现在他对汐川有了感情，就能治病了。——［柯桐］白露降，蚯蚓结，寒蝉鸣，灾煞在离。我和释渊一起上路，去为汐川解决心头之痛。因为我失聪不能以一人之力而除去马匪，年衰的释渊就和我一同出发了。经过几天跋涉我们到达马匪之寨，经过一番你战我搏，马匪全数杀尽。血流成河，可谓荡气，就此时，我骑在马背上看到有一人从死尸中爬起来，我定睛一望，是年迈的释渊，他被血浸得模糊不清，我跪上前去，他把筚篥塞到我手中，然后吐血死了。——［泫源］寒露节，大雪封漠，马蹄空留，寒风绕孤栈。延续着释渊的生活方式，带着释渊的梦上路了。樱怡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一个人，那就是释渊，她带着释渊的筚篥踏马而去，一直向西去，她会在一个轮回时去释渊的墓前讲述自己寻找到的，一直继续着释渊漫无目的地寻觅。柯桐回来后，汐川以身相许。柯桐让汐川坐在自己的马背上，他们向南去了，去过凡夫平妇的生活。几年后，经过这里的商族会捎来汐川的信和樱怡的讯息。血衣改变了自己的行医方式，她开始治病了，她开始先治人心，她找到了自己的行医方式，留在潼树下，为来到这里已经心死的人治病。我带着人间的孤独，敞开宿命之门，收容世间疾苦之心。当一件宿事变成整个生命的时候，一切都是瞬间。又一年，惊蛰，鸿雁来，天道西行......编辑点评：郭真宏点评：不错的小说，推出共赏！2008年5月7日

2008-05-07 12:12:02 作者:苏旭东 9588 0

大自然的儿子

大自然的儿子泰国/曾心谨以本文向我们敬爱的曾心前辈表达敬意！名师简介曾心，原名曾时新，1938年10月生于泰国曼谷。祖籍广东普宁圆山乡。1956年去中国读书。1967年毕业于厦门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后深造于广州中医学院。1982年返回出生地。90年代初，工作之余，重拾文学创作之笔。散文、诗歌、短篇小说、微型小说、评论都有所涉墨。十多年来，出版著作：《大自然的儿子》（散文集）、《心追那钟声》（散文集）、《一坛老菜脯》（诗文集）、《曾心短诗选》（中英对照）、《凉亭》（小诗集）（中英对照）、《蓝眼睛》（微型小说集）、《给泰华文学把脉》（文论集）、《曾心文集》等11部。作品（散文、诗歌、微型小说）在国内外多次获奖。其中《鳄鱼密码》被选入《世界华文报告文学奖作品集》。《猴面鹰哀思》被选入第一届冰心文学奖散文参赛文选《千花集》，《在水乡栖居处》被选入第二届冰心文学奖小说参赛文选《玫瑰花集》。《大自然的儿子》被选入《20世纪中国散文英华》。《蓝眼睛》被选入《春兰-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赛获奖作品集》、北京语言大学《汉语普通话教程》。《如意的选择》被选入泰国皇家卫星远程教育电视台汉语教程——《实用汉语教程》等。名载《世界华人文学艺术界名人录》、《海外华文文学史》等。还有龙彼德专著：《曾心散文选评》和《曾心散文艺术》等。现为厦门大学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泰华作家协会理事、《泰华文学》编委、泰国留学中国大学校友总会办公室主任、厦门大学泰国校友会秘书长。中秋过后，总不见绚丽的秋色，却见天天的淫雨。昨天，表嫂冒雨到我家来，烫曲了的黑发湿湿的，分不清雨水还是汗水。她椭圆形的脸蛋呈现红晕说：“阿叔，几天前，接到山巴的家里打来的长途电话说，我爸跌倒，脚受了伤，请叔叔星期日和我一起，到山巴看我爸，看看能不能吃中药，或针灸。”我问：“亲家多大高龄了?”“九十岁。”“哦，九十岁!”我脑海里突然跳出“奴仔跌大，老人跌死”俗念。但他总算是我的亲家翁，不管怎样，我还得去把把脉，才不至失礼。星期天一早，我们驾了私家轿车到万昌一个码头，把车停在一安全处。表嫂熟悉地雇了一艘长尾电动船。我们尚未坐稳，船便迫不及待“嘟嘟”地开动机器了。船驶得快时，船头翘得老高，整个船好像要离开水平面，向天飞去似的。坐在船头的我，迎着伴有野草花气息的大自然的风，和渗着浪花溅起而飘流的水雾，好像服了一剂芳香清窍的苍耳散加味，平时常不顺畅的两只鼻孔，顿觉通窍开塞了。船到了五百讯，放慢了船速，缓缓右转入一条三弯九转的水溪。清澈的水路旁，飘浮着簇簇的水浮莲，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青青水草。岸上全是茂盛的水果林。在田垅里，散长着一株株随风婆娑的高高椰子树。临溪的孤立的高脚木屋，倒映在水中。也许由于我们的船声，惊动了村狗，时不时听到阵阵的狗吠声。我不禁想起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所写“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诗句。我满眼饱赏这“世外桃源”的风光，但心里却想起：住在这一带的水上人家，假如有急病，那将怎么办?这也许是作为一个医生常有的心态。二正当我的思绪随着大自然的广袤而奔驰的时候，耳边便听到表嫂叫“停船”的声音。表嫂指着眼前那溪旁的木屋说：“那就是我的老家，请上船!”我前脚才踏上搭在溪旁的木阶梯，几只老狗与小狗一齐气势汹汹向我冲着吠来。我吓了一跳，缩回前脚，船一摇荡，差点跌到水里去。“小心!”表嫂忙扶着我说。这时，从屋角“嘻嘻”地钻出一个赤着上身的小男孩。他的皮肤和他的眼珠子一般黑，鼻尖还沾着不少黑泥巴，显然他正在玩泥沙呢!“姑姑!”他露出一口黄牙齿，用纯正的潮话欢乐地叫。那几只狗也欢乐地摇起尾巴。我觉得很惊奇：“这小孩怎会讲潮州话?”表嫂亲昵地携着那孩子的小黑手说：“他是我弟弟的尾仔，名叫狗弟。在家里，阿公都要子孙咀(说)唐话。如果唔咀(不说)，阿公就会骂他们，不爱他们，因此，家里大小都会咀唐话。”我真没想到，在这僻陋的水上人家，华人竟然还有这一条教子教孙的“家规”。的确，这家人的住宅，依然保存着浓厚的中国民间风俗。大门两旁贴着已褪了红色的春联，屋正中安着“地主爷”神位，正门上端挂着一把已生了锈的三齿叉，据说可以避邪。表嫂告诉我：这间高脚木屋，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她的爸爸，二十几岁从唐山来到这一带落脚不久，就盖了这间木屋子。其间，屋顶墙壁，虽更新几次，但中间几根柱子依然不腐不朽。此木屋，在我眼里已有点“古董”味，但其屋里摆设，却有点现代化之风味，不仅有电视机，而且还有电冰箱呢!“阿公到哪里去了呢?”表嫂问狗弟。狗弟即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一片果林，“嘻嘻”地说：“下地劳动去了!”“阿公下地劳动去了吗?”“嗯嗯!”狗弟点点头。“哎呀!阿爸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才跌伤了脚还要下地劳动。”表嫂显然在“埋怨”爸爸太任性了。我的脑子却为之一怔，九十岁的老人．一般骨头早就可以打鼓了，即使少数还活着，也是风烛残年了。我从未见过，九十岁的老人，还能下地劳动，真是少而奇的“寿星”呵，究竟他服了什么仙丹妙药?三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要狗弟带我到地里找阿公去，亲眼见见这位在椰风蕉雨中奋斗超过一个甲子的特殊性格的老人，看看他究竟怎么劳动，怎样“安度”他的晚年生活的。表嫂也和我同行，在方圆二十几莱的果林里，狗弟两手掰合成一个话筒，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高喊：“公公!公公!”依然没有回声，只有小鸟在人心果和番石榴中“唧啾”地欢叫着。由于昨晚才下了一场透雨，垅边的泥路很滑，表嫂怕我跌倒，要我站在一棵椰树旁等。她与狗弟分头去找。只见狗弟像一条黑泥鳅似的，一会儿钻到南，一会儿窜到北。他的黑影在果林时隐时现。家里几只狗，一会儿在他前头，一会儿在他后头，好像帮他找公公似的。不料，一只黑虻叮着我的小腿，我用力猛打时，忽然听到狗弟的喊声：“快来呀!公公在这边。”我和表嫂高兴地赶到时，只见狗弟正咬着一粒又大又白的番石榴，果汁从他嘴角流出来。“公公在哪里呢?”表嫂急问。“你看，这是公公的新脚印!”“呀，真聪明!”我不禁发出赞叹声。狗弟蹦蹦跳跳带领我们走，沿着觅着的脚印，越沟过垅。狗弟“嘻嘻”地指着：“呶!阿公在那里呢!”我顺着所指的方向远望，只见斜垅旁有一个像小人国里的人，头上戴着竹斗笠，遮去他的脸和上半身，下半身的一条腿踩在斜垅旁边，另一条腿浸在泥沟里，身旁停着小小的手推船，船上放着一个竹箩筐，时不时露出一只手，将一把把的杂草丢到箩筐里去。随着狗弟来的那些家狗，已在那里摇头摆尾走动了。狗弟也先跑到前头，告诉阿公：“姑姑和医生来看你了!”阿公抬起头，眯着眼睛，“呵呵”地笑着看我们：“哦!还请来医生啰!”表嫂叫声“阿爸”后就埋怨阿爸脚没好，就下地拔草了。“好了!好了!”老人连声地回答，并晃动那受伤的脚，表示真的好了。我望着这位动作依然敏捷，壮容犹在的“寿星”，不禁联想起中医史上的“年且百岁，而犹有壮容，时人以为仙”的华佗形象。他的伤是怎样治好的呢?我正想开口问，就被表嫂的话岔开了：“阿爸，日头已到头壳顶了，回家吃饭吧!”老人看到垅边还剩下一点没拔完的杂草，便说：“好好，拔完这点草就回!”于是，他继续埋头拔草。表嫂无可奈何凑近我的耳旁说：“你是个医生，等一下，帮我们劝劝阿爸别再下地劳动了。”我没有点头表示答应，脑子却在琢磨着：“生命在于运动，动则不衰，不动则早衰”的一个新陈代谢的规律问题。在回家路上，表嫂的阿爸跳过一条几尺宽的水沟去，走到那垅头的矮种的椰子旁，用他别在腰间的利刀，“刷”地剁下一串椰子，提着跳过水沟来：“这是香椰子，拿回家吃!”我接过这串椰子，大约有六七个，不禁惊叫起来：“好重啊!”“让我来!”老人又抢着过去，把它驮在肩上，“蹬蹬”地走在前头。要是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只看他的举止，俨然还像年轻的小伙子。我侧身问表嫂：“亲家翁身体这样健康，一年不知吃了多少人参和鹿茸?”表嫂张口还答不出话。老人却回头“呵呵”笑道：“山巴人，哪有吃补药!我不知道吃什补药，有时只吃田头那边的土人参!”他放下肩上的椰子，又跳过水沟去，拔了几棵“土人参”给我看。“咳!它的根真像人参。”我好像发现新品种似的叫起来!但仔细看看它的叶，却不像人参科，而像商陆科。对服了这种“土人参”，是不是会“长寿”?我不敢表态，因为假如属于商陆科之类，还会有毒。因此，我只能说：“拿几棵回去研究研究。”我们到了高脚木屋旁，左边有一弯曲溪，盖着竹叶顶，停着一艘小艇。小艇旁边立着一根小木柱。表嫂的阿爸把椰子放在溪岸上，对着表嫂说：“天气很热，拿回家剖几个请医生吃。”他自己却解开腰间的水布，脱掉乌黑的农民式的上衣，捧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又用右手掌舀一勺水往胸脯拍打几下，一骨碌沿着那小木柱潜到水里去。我慌忙制止：“亲家，身上的汗水还没擦干，就浸到水里去，这很容易患风湿病呀，也容易感冒呀。”他露出水面，从嘴里吐出一口水说：“不会的，我下水前，先含一口水壮壮胆，什么邪气也进不了!”我“哦”的一声，好像顿悟到他自有一套保健的经验。老人搓搓自己的身体，又潜到水里摸洗着他黑白兼有的头发；又爬上岸来，就地围上水布，脱下那条乌黑的农民式的裤子，蹲在水边，伸出双手，在水里三搓四搓，也没用肥皂，就算洗好。我惊疑地问：“这样洗没用肥皂，能干净吗?”他笑道：“这里的水是滑滑的，含有碱，我们都没用肥皂，也能洗清洁。”哦，他还很有研究呢!到了屋里，我们都手捧绿色的圆椰子，嘴对着削开的口，倾倒地喝着又香又甜的椰子水。唯有表嫂的阿爸却独自坐在床沿，嘴对一管约一尺长的老烟筒，“叭哒叭哒”地抽他自种自制的烟丝。我惊诧地问：“抽烟多久了?”他慢悠悠地从口里吐出一口烟：“抽七十多年了。”“哦!抽七十多年了!”我脑子出现许多惊叹号!心想：人家抽烟危害性很大，他怎么一点危害也没有呢?个中有什么“奥秘”呢?他好像猜透我的心理：“人家抽烟是吸进肺去，从鼻子喷出来!我是从嘴里吸进去，又从口里喷出来!”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减少危害的抽烟方法。但我的眼睛倒盯着他那“古怪”的长烟筒。据说，他年轻时，从山上挖一段又老又粗的巴椒根，自己穿孔钻洞制成这管独具匠心的长烟筒。我很想拿它回家研究研究：是不是巴椒根的药性能化解烟中的尼古丁呢?我看到他床头放着几个空空的中国药酒瓶便问：“亲家，常喝酒吗?”“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小樽，暖暖身子。”“喝什么酒?”“什么酒都喝，多数是中国酒。”我好像又找到他长寿的另一个“奥秘”了：班固在《前汉书·食货志》中云：“酒为百药之长。”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酒》中亦曰：“少饮则和血行气．壮神御寒，消愁遣兴。痛饮则伤神耗血，损胃亡精，生痰动火。”老人饮少量酒，可以长寿，甚至可享尽天年。临走前，表嫂用手触我一下，暗示我要替她劝劝老人别再去劳动了。我理解她作为女儿的心意，但又考虑到劳动使人长寿的道理。因此，我对表嫂耳语说：“人，就像一部机器。机器虽老，但还走得动，就继续让它走下去吧!一旦停下来，就怕再走不动了。”表嫂听后点点头。我走到正门口．看到种了许多青艾。我问表嫂的阿爸：“种这么多的艾做什么?”他洋洋自得地拍着他的腿说：“这次我跌伤了脚，就多亏了这艾。那晚脚肿得很大，乡下难请到医生。因此，我叫人采来一把艾叶捣烂，下酒，在鼎里炒热，热敷伤处。咳，第二天就消肿。真想不到，这土办法还顶用呢!”艾叶热敷消肿是有药理根据的。《本草汇言》云：“艾叶，暖血温经，行气开郁之药也。开关窍，醒一切沉痼伏匿内闭诸疾。”我仰望着这位站在我眼前的九十岁老人，虽然他身上还在散发泥巴昧，但我觉得十分可敬。他的可尊可敬，在于热爱大自然，熟悉大自然，了解大自然，领受大自然的赐予，成为大自然的真正的儿子。告辞后，我坐在船头上，迎面扑来阵阵带着田野泥土芳香的秋风，清清的溪水也快乐地唱着它一辈子唱不厌的大自然之歌。我回头眺望着那立在溪旁的高脚屋，一时真叫我感动，那一老一少依然站在门口目送我们。深度来自哲思——评《大自然的儿子》龙彼德（中国评论家）曾心写于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四日的散文《大自然的儿子》，是一篇颇有深度的佳作，已被选人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二十世纪中国散文英华》丛书(海外游子卷)。说它有深度，不仅仅因为它写了一个九十岁的老寿星以及他的长寿之道，这对讲究休闲的时代注意养生的人们来说，无疑具有启发与借鉴作用。如：“生命在于运动，动则不衰，不动则早衰”，“老人饮少量酒，可以长寿，甚至可享尽天年”……等等，都可以采取“拿来主义”，为我所用，并取得成就。也不仅仅因为它刻划了几个不同性格的人物，如第一人称“我”之热心(尽管脑海里突然跳出“奴仔跌大，老人跌死”的俗念，但仍然要去水乡为其“把把脉”)，表嫂之忧心(怕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怕老人下地劳动影响健康)，小男孩狗弟之童心(喜欢玩泥，喜欢蹦蹦跳跳)，更衬托出“在椰风蕉雨中奋斗超过一个甲子的特殊性格的老人”之恒心(安于淡泊，不离开水乡)。这种绿叶扶红花的手法，在曾心的其他文章中也有采用，而且越用越熟练了。说它有深度，是因为作者的哲学思考以一种大化苍桑的感悟，赋予普通的题材以极不普通的意义。这从标题就可以看出来了。《大自然的儿子》，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是人本哲学的一个老问题，也是高科技发达的当今社会需要解决的一个新问题。众所周知，人是大自然的产物，人本来与大自然是和谐的，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功利主义与实用主义的盛行，人对大自然的榨取有增无已，而对大自然的保护却徒具虚名。大自然在被破坏，在呻吟，它对人类的报复迟早要到来，有些地方已经到来了。如：田园荒漠化，水土流失，以至于某些大河成为干河，严重影响到国计民生……重提人与自然的关系，无异于是对上述倒行逆施的当头棒喝，其现实性是相当强的。其次，曾心的思考并不停留在逻辑推理概念演绎上，而是融入一个九十岁老人的生命之中。“他的可尊可敬，在于热爱大自然，熟悉大自然，了解大自然，领受大自然的赐予，成为大自然的真正的儿子。”这不是一般的歌颂，而是对真理的言说。正是因为如此，文中写高高的椰子树，簇簇的水浮莲，茂盛的水果林，写“临溪的孤立的高脚木屋”，屋正中安着的“地主爷”的神位，正门上悬挂的用来避邪的三齿叉……既是写大自然，也是写人，是二者的浑然一体。要不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九十岁的阿公怎么会跌倒不几天就复原并下地劳动呢？那从几尺宽的水沟跳过来跳过去的灵巧，那肩驮六七个一串的椰子使“我”惊叫“好重”的臂力，那身上汗水还没擦干就浸到水里沐浴的习惯，那“从嘴里吸进去，又从口里喷出来”的抽烟方式，乃至服用“土人参”延寿、用艾叶治伤的偏方……都充满了神秘与魅力，无不在唱着“一辈子唱不厌的大自然之歌”。最后，文章的叙述方式也值得一提。身在凡尘的“我”与表嫂，驾车坐船进了一次“桃源”，见到了九十岁的高人与自由不拘的孩子（实际是未成年的“高人”）。相当于与永恒打了一个照面，又回到了凡尘。说明了“世外桃源”的罕见与珍贵，要摆脱流俗与偏见的艰难与不易，这从另一个角度呼吁：回归大自然，恢复人与大自然的本源关系，是何等的重要，又是何等的迫切呵！感谢曾心前辈向广东校园文学网惠赐大作！

2008-05-03 00:00:00 作者:曾心 9615 0

13楼

2008-05-02 22:45:52 作者:三角梅文学社 9610 0

蓝色天使在人间飞翔（赛）

（一）我是蓝色单翼天使，我要你，赤色天使给我听着，你只能做我的专职天使。就算我蓝色天使蜕变成了万恶的堕天使撒旦（Satan），你也不能离开我。我只为你而存在，我的前世为恶只是为了等待今生的邂逅，仅有一次的邂逅。我只为你而变坏，而你必须为了我一千年前的承诺而变乖。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天使。而你身上的赤色的焰火，却无情的灼灭了我身上冰冷的蓝寒之烟，让我，尝到了死亡的气息。然而，我愿意，我愿意这样死去，幸福地死去。你曾说，我们是水火不容的天使，因为你是炽天使，毁灭天地的远古火神。我们，是正邪的对立面的缩影，黑暗与光明的两股势力，从亘古一直抗衡到现在。自从坠落到人间的第一天起，我就遇见了你，那个身后冒着炽焰的赤色天使，带着人间的慈爱向我频频微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一切是属于我们的，青春也是如此；好似，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是以死相拼的宿敌，一切会重新开始的，爱情也是如此。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坠进了爱恋的深渊，从前的我已经死亡了。我已经死亡了，邪恶的上古魔神从此与我诀别，分道扬镳，不再庇护我，蓝色天使。当我亲口对你说，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时，一切已经在平静的言语中发生质变。我死了，没有自己的灵魂，没有邪恶的魔力护体，我的灵魂，为何轻薄得那样的空虚？难道，我真的死了？我抱住赤色天使，使出全身气力，一句句，一字字，清楚地告诉她：“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现在我要死在你的面前，你绝不能比我早死，因为我爱你。”很快，邪恶的蓝色天使融化成洁白的灰烬。我的一切，变得晶莹剔透。“即使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也会坏坏地对你微笑”，这句话我曾经说过。所以，我付出了全部的爱，包括身躯。所以，我选择了死亡的路，毁灭魔力。我在银白色的天堂里遥望着人间的你，看着纯洁的赤色天使。对，是爱！让我走向了死亡，然后，在复制死亡的时候臆造了一个虚有的自己。赤色天使，你知道么？我在天堂里看你，深深地想你。我想飞到人间去看你，可是，我没有翅膀，我没有飞翔的翅膀、像你一样的翅膀。但是，我爱你。你可曾知道？当我的游魂四处飘荡时，上帝看见了我，他答应我让我重生，把我囚禁在天堂的灵湖旁，让我只能看到人间的你。然而，上帝没有答应给我一双翅膀，一双可以凭着前生的记忆回到人间找你的翅膀。你知道吗，我的炽天使，只要我在天堂多呆一天，我就会失去一天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直到最后我会遗忘了你。甚至，我会忘了我曾答应过你，和你在一起。我不想遗忘你，我不能忘记你，因为我们曾经爱过。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一种摧残和折磨，让我生不如死，痛苦难耐。我活着，可是我却不能爱你，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爱你，可是我却不能亲口说我爱你。我想你，可是我却不能陪你到永远。我想过死，想以死来结束罪恶。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你的天使。我想永远留住你，可是我只是天堂里的可有可无的囚犯，一个被囚禁的恶魔，没有取得爱情的权利。只有羡慕爱恋的份儿。赤色天使，你知道么？我常在灵湖旁看你，我很想你。我想赶快飞到你身边，和你紧紧地抱在一起，带你飞向天堂，让你和上帝的天使在一起。多少次，我静静地坐在灵湖旁、端详着人间的你，我看到你手捧一堆邪恶天使的蓝色骨灰在旷野里无助地放声哭泣。你说过，我和你一样都是流落到人间的折翼天使，我们是同一种命运。我幸福的微笑着——原来，我的赤色天使没有离我而去。原来，我们，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在一起！我看到，倒立在灵湖镜里的倩影，她的嘴唇在嚅动——我懂了，她是在说：“你，不能离开我。我不想你离我的世界太远，我答应你，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们的爱情已经没有绝期。”“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那么傻，难道你不知道我也爱你吗？你以为化成灰烬了，就可以让我回到天堂么？你以为给我一只翅膀，我就可以安心的走吗？告诉你，我不会，一辈子也不会走。”“不，我永远也不会开心。我很想抱你也很想爱你，可是我始终是炽天使，我怕只要我一抱紧你，你和你的爱就会在我的无情的火焰中烟消云散。我爱你，可是我不能握紧你的手，所以我没有爱你的权利。”（二）我，泪流满面，嘴角不停地抽噎着。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会为邪恶的堕天使流泪？我心里微微一怔，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侧身站在树旁告诉我：“我和你一样，都是失去了翅膀的单翼天使，我们失落到人间。所以，我们再也不是往昔的宿敌，而是朋友，危难中相互救助相互慰籍的朋友。”“我们都是单翼天使，所以，我只能在人间找到你，和你久久地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左翼圆你飞向理想的天国，而你也会用你的右翼撑起我们的爱恋的晴空。假如我们没能到达天堂，我依然和你的心紧紧地抱在一起，我们的翅膀会一直舞动着，就如同我们的生命生生不息。”听完她的话后，我坏坏地笑着，很久——嘴里蹦出几个冰冷的字眼：“忘了告诉你，我是蓝色的堕天使撒旦，我不会轻易和你拥抱在一起，因为我是邪恶天使。邪恶，你懂么？”我嗤嗤地笑着，心里却隐隐作痛。为什么，我不能爱她？为什么，我要强扮不喜欢她？我没有再说什么，冷笑着。终于——缓缓地抬起邪恶的目光，侧目看她。她没有再说话，但是仍然怔怔出神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满眼的希望紧紧地钉在我的身上。我没有爱她，但是我心里却很想她，无时无刻。我想她的那只美丽的赤色的翅膀，想她那双莹染的眸子里瞬间一闪而过的，淡淡的忧伤。我想她么？不！我只爱我自己，冷漠的恶魔，蓝色的堕天使，撒旦！我是魔鬼，魔鬼是不会爱天使的。但是，我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想，任思绪自由地穿梭在自由的空气中，穿透了我心里最脆弱的最后一堵围墙。我喜欢她身上散发出的火热的气息，时刻牵动着我的神经，尽管那火热的炽焰会随时会吞没我瘦削的蓝色身影。好像，好像一切早已注定了，相遇了就不会再轻易分开，牵手了就不会再放手。好像，好像亘古以来，我们就是浑然的一体，我们谁也分不开谁，可是最后，为了成全对方的小小的心愿，我们还是主动放弃了谁的谁谁谁。尽管有时候事实已经告诉了我们，谁也不是谁的谁谁谁。我们，还一直僵持着，那份小小的执著的爱。我擦干了泪，凝望着灵湖旁的她，虚幻的她，离我的世界很远，远远的。把她紧紧搂入怀里，我不愿这样放弃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淡淡的，轻轻的，连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丝邪念慢慢消退了。过去的一切，变成空白的一片，像放晴的天空般明朗，无比的明晰。灵湖里传来哗啦啦、哗啦啦的浪潮声，模糊了我的泪光，混淆了模糊的视线。我仿佛听到了灵湖对面传了久远的歌声：“今生，我们无缘——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一个在为恶，一个在施善；一个在赎罪，一个在祈祷；一个在怀念誓言，一个在遗忘承诺。天使只和天使在一起，天使只和善良的天使在一起。”歌声渐渐远去了，我默默的探望着，久久的。久久长长的思念，从此消失匿迹。我回过神来。赤色天使，你知道么？我快要变成善良的天使了。真的，很快的，我会变成一个善良的天使。从此，我不会再为恶了，代价是——撒旦将会消失在天堂里，迷失在茫茫的宇宙中。蓝色，将会从我的身上褪去。我会变成一身白羽的天使。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一个没有烦恼的天使，一个没有过去的天使。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天使。假如有一天，我没有了过去，你——还会爱我么？你会替我感到开心么？赤色天使，让我再叫你一声炽天使吧！我要变成一只会飞翔的天使了，我流着一滴一滴滚烫的热泪。她？会开心的。她？会微笑的。我无比坚定。蓝色的撒旦消失了，邪恶的撒旦走了。我流着甜甜的泪，满目甜甜的泪花，进入了睡梦中，走进了幸福的天堂。（三）这是我第一次到人间，我飞舞着洁白的羽翼，翱翔在自由的晴空。鸟瞰着茫茫的白日和云端，我兴奋得挥手叫好。这是我第一次来凡间，第一次。第一次。内心无比激动，我高歌欢笑。天使，没有烦恼真好，真好！真好！我心里自豪赞许道。自由的小鸟从我身边飞掠而过，从我的身旁轻触而过。那种熟悉的感觉，亲密的体温从我的身边悄悄划过——一如平静的灵湖水，缓缓地划过我的心房，与我作伴。看到人间的美景，我暗自叫好。碧玉般的绿树，争先夺艳的百花怒放，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整洁的屋舍竖立在眼前。满眼的绿意，清脆的鸟鸣，自由自在的鱼儿，时刻刺激我的视野。我快速降临到田野上，抚平洁白洁白的羽翼，把内心里的最后一点神秘缩回身体里。我快速走到河岸旁，手捧溪水，清凉清凉的泉水，哗啦啦地——溅到我的脸上。好凉快，好凉快！我快活地享受着人间的冰凉，那是我一个人的。呵呵！我微笑着，从来到人间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微笑着。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忍不住要笑。我爱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我真怀疑为什么人类生长在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里还向往天堂。天堂，有什么好的？我扪心自问，我也不知道天堂里有什么好的。如果再让我选择出生一次，我宁愿选择在人间，人间太漂亮了。如果能生活在这个美好的国度，即使死一百次也在所不惜。“太美了!”我忍不住赞道，心里十分满足，掘起嘴巴回忆着刚才自由自在的情景，心里甜丝丝的，陷入幸福的漩涡里久久不能自拔。“嗯，人间很美。想不到，天使也会爱凡间，呵呵呵！”一个甜美的声音像婉转的鸟鸣声从我的耳旁回荡开来，很甜美的声音，和这个陌生的国度紧紧地连在一起。我回头望去，看见一个身着炽焰色的女子站在河岸对面，搁着浅浅的河道，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清秀的脸蛋上两扇红晕朵朵绽放开来，水灵灵的眸子如同泉水般清澈。她手里捧着一精致的蓝色水晶玻璃瓶，深蓝深蓝的水晶，没有一丝牵绊和杂念。她朝我礼貌的挥手笑笑，我抬起头，也朝她微微一笑。——“你是天使吗？”我紧张得不知所措，很久，终于吐出了这一句，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又低下了头。女子舞着嘴唇笑了笑：“你猜猜看啊。”我羞红了脸，张大眼睛朝对面仔细看了看。“你是天使，炽天使，失落到单翼的炽天使，是吧？”很久，我才忍不住憋出一句，好像洞穿了别人的心思，赤裸裸的揭开了别人内心里的最后一丝恐惧。美丽的女子仍然微笑着，信步轻轻地走来，飞过水面，伫立在我眼前。“厉害，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厉害，双翼天使的眼光就是犀利。”我心里暗自一阵错愕，没想到她还真聪明，居然看出了我不是凡人。她深情地看着我，我可以感受得到，她好像在我的身上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她也不会不敢正视我的双眼，双眸不停地搜索我的手心和背膀。“像，实在太像了。太完美了，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好奇的问道。我挠挠头发，一时紧张万分，对着这么美丽的女天使，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我，我，我叫银色天使。不，不，不过上帝爷爷说，我原来叫撒旦，后来不知为什么变成这个名字。”我吞吞吐吐。“你原来叫撒旦？你确定吗？”女子惊喜万分，异常激动，紧紧地握紧蓝色的水晶瓶，洁白的牙齿紧紧的压紧下唇。深情地望着我发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来叫撒旦，我只知道我现在是银色天使，银色天使！”我耸耸肩，表示无奈。女子一脸茫然，把蓝色的水晶瓶交给我，要我抱着它。我一接触她的手心时，一股暖意从她的手里传来，我好像感受到了亘古以来的炽焰，带着几分凄美的暖意进入我的身体。“你喜欢蓝色么？银色天使！”女子恳求地问道，目光里充满了期待。我看在眼里，想以几句美言哄她，但是上帝爷爷曾告诫我不能撒谎，不然我就会变成邪恶的撒旦，我不能撒谎去欺骗她。我心里一阵矛盾的痛。许久，我慢吞吞道：“我不喜欢，我只喜欢银白色，那是纯洁的象征。”女子愣了一会儿，然后会意地笑笑：“谢谢你告诉我真话，你才是真正的纯洁无瑕的天使，善良的不撒谎的天使。”“我——”我想辩解，可是她马上上前捂住了我的嘴，告诉我：“天使是不会撒谎的，会撒谎的天使不是好天使，你就做不撒谎的天使吧！”我受宠若惊，半天无语。良久，道：“好吧，我就不做撒谎的天使了，因为我是唯一的银白色的双翼天使。”女子顿了顿，愉快地笑了起来。后来，她拉我去很多地方玩，我们一起看日落的晚霞，一起奔跑在广阔的田野上，一起看星星。天上会眨眼会说话的群星。美丽的蓝色星火，一闪一闪的。（四）我们躺在软绵绵的草垛上看星星，耳边不时飘拂过一阵阵飒爽的清风。夜的星空清穹，蓝色的星点点缀着漫天的寂寞。我翻身起来，坐在她旁边，问道：“你喜欢凡间么？”“非常喜欢，特别是蓝色星火陪伴的夜晚，虽然等待的黑夜很漫长，虽然黎明到来得特别的晚，但是我喜欢这种等待的感觉。”她说着的时候，眼角伴着几丝泪花，晶莹透彻，和天上的蓝色星交辉相应，形成了人间最美丽的忧伤，那不是泪花，那分明是一朵绽放的思念。很久，我们不再说什么，思索着，沉默着，若有所思，若有所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她嘴里蹦出这么一句。“嗯，好的！”我拍手叫好，手不自觉地抱紧蓝色的水晶瓶，紧紧地。好像，只要我一放手我就会失去什么。她捻了捻额前的秀发，冲我笑笑，甜甜的微笑。拖住下巴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炽天使，她在无意间遇到了天界最大的恶魔——蓝色天使，然而蓝色天使没有杀死她，她侥幸逃脱。蓝色天使有着诡异的邪魔灵力附身保护，身上的戾气很重，他身上的邪气使他变得忧郁，暴戾，结果变成纯蓝纯蓝的天使。蓝色天使曾起兵反抗上帝，使天界永无宁日。后来，蓝色天使在与天界对抗的战场上被白银天使削去了一只翅膀。结果，他逃到了人间隐居，以期逃脱天界的惩罚。这时候，炽天使感恩蓝色天使，所以每天在偷偷地跑到灵湖旁偷看蓝色天使的行踪，并施展咒语庇护蓝色天使。有一天，炽天使的事被上帝发觉了，上帝一怒之下惩罚了这个叛徒，也削去了她一只翅膀，把她流放到人间。来到人间之后，炽天使凭着法力找到了蓝色天使，想帮助他摆脱邪恶魔力的控制。在帮助他的过程中，他们俩相爱了，爱得死去活来。直到蓝色天使摆脱恶魔邪力的控制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天使，但是炽天使身上始终冒着火焰，不能接触蓝色天使。他们相爱了，却不能拥抱在一起。上帝不肯就此罢休，就制造了一个谣言，他变成一个女巫告诫蓝色天使，只要两个单翼天使抱在一起就可以各自长出一个对完美的翅膀，法力也就恢复了。蓝色天使听说之后很高兴，为了帮助炽天使回到天堂，他决定抱紧炽天使，给她一双翅膀。因为他爱她，不想让她跟自己吃苦头。他想看到她飞向天堂的那一天，他爱她，没办法！有一天，蓝色天使骗炽天使说，只要两个单翼天使相互抱在一起时就会各自长出一双完美的翅膀，就能回到天堂。可是，炽天使担心蓝色天使会被自己的火焰灼烧致死，坚决不肯答应。蓝色天使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自己有信心做到不会毁灭自己，经过许多次的劝说努力后，炽天使同意了。她不想看到蓝色天使流泪，她也爱他！而蓝色天使心里是这么想的，如果女巫婆说的不是真的，也要尝试一下。即使自己死了，也能把自己的灵力和另一只翅膀留给炽天使，帮助她重返天界。那一天，蓝色天使紧紧地抱住了炽天使，然而，结局没有女巫婆说的那么美好。他们不但没能长出另一只翅膀飞向天堂，而且蓝色天使也死在了炽天使的火焰之下。蓝色天使死后，炽天使长出了另一只翅膀，然而，她没有飞向天堂。她用自己的眼泪作了一只水晶玻璃瓶，把蓝色天使的骨灰装好。擦干泪后，炽天使果断地折断了自己的另一只翅膀，留在人间永永远的陪着蓝色天使的那堆蓝色骨灰。”女子讲完后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抽噎着。我静静的聆听着，泪流满面，沉默无语。很凄美的结局！（五）这时候，天上下起了流星雨，漫天飘散的蓝色流星雨，淋湿了我的双眼。炽天使捧着手心里的流星雨，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甜很美。突然，我发现水晶瓶里飞起了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蓝色的骨灰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漫天的流萤，把大地照得亮通通的。我看到了由满天的流萤组成的字符，闪耀着泪花的字体：我听女巫说，凡是殇逝的少年死后都会变成夜里最耀眼的小星星，那是活着的流萤。而天上每一颗会眨眼的星星就是一个可爱的双翼天使，他们总会在夜里瞄亮一只蓝色的眼，看着人间那头他们所牵挂的人。他们像一群顽童，即使灵魂孤独着也要做一个调皮的动作，向世界展示自己正在快乐地微笑，流着深蓝深蓝的泪水微笑着。天使不爱天堂，他们只喜欢温暖的人间和日夜思念的人，所以他们会认为人间的路比天堂的灵湖还要宽广。天使不爱上帝，他们只爱微笑着的伊人，所以凡尘的微笑比上帝的恩泽还要有感染力。天使不需要翅膀，假如能久久地依偎在爱人的身旁，假如能如愿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天使不会轻易放弃凡间的一切，所以天使只会在夜里瞄着深蓝色的眼睛，流着深蓝深蓝深蓝的泪花微笑着。炽天使，原谅我不能在身边陪你，我爱你！我不能让你失去翅膀，我要看到你自由地在天上飞翔，在天堂里微笑。炽天使，原谅我我不能亲自拥抱你，我爱你！我不能看到你的眼神里只容下渴望以外的无奈。我希望看到你微笑的背影。炽天使，原谅我不能亲口说我爱你，因为，我有可能走了再也回不来。我爱你！即使我已不存在。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长出一双完整的翅膀，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撒旦了，我已经不再是自己了，而你，也不再是炽天使了。爱你的蓝色天使·撒旦征文：大学（专）版编辑点评：郭真宏点评：非常优美的故事，不错的故事！推出共赏！期待更多优秀作品！2008年5月2日

2008-05-02 16:39:12 作者:吴作星火 9619 0

我从天堂里醒来

（一）天堂之门为谁开距离吴天去世已经整整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一直试图通过各种感官的事物来从新认识吴天，解读吴天。吴天！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吴天！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名字，简简单单的符号，在我的心目中有着重要的意义。吴天！一个调皮爱闯祸的小捣蛋，总是像个大哥哥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弱小的我，呵护着我。那个爱哭爱笑爱闹的吴天，天天的吴天，吴天的天天，已经浑然一体，永远在一起！在梦里，孤独的吴天常来找我谈话，我听到了很多奇怪的说法。吴天说，他叫吴天，我叫吴天天，就注定了他的生命中有我，我的生命中有他，我们是同一个细胞分化而成的两个心灵相通的生灵。所以，吴天是天天的集合，天天永远是吴天的子集。吴天包含天天！吴天说，吴天是单数，吴天天是复数。假如有一天吴天消失在异界（或许是轮回）再也不回来，吴天天就要主动承担起两个人的使命，替他完成他生前没有完成的愿望。多少次，我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没有说明的话语。于是，我和他拉拉手指头，答应了他的请求。从此，吴天天就是吴天的生命的延续。吴天说，吴天代表一个空旷的天际，那里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晴朗的天际窗明几净。而吴天天则代表两只黑色的大眼睛，只能看到天空以外的世界的眼睛，能看透吴天心里的秘密的眼睛。所以，吴天天是吴天在人间的另一双眼睛，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变故，吴天天都要提吴天好好活在这个世上，用眼睛仔细观察这个美丽的世界，然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吴天。不厌其烦地把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告诉吴天，做吴天的眼睛。那样，吴天在天堂里就不会寂寞，就不会因为孤独而哭泣！从此，吴天天成了吴天存在这个世间的眼睛，思索的目光贯穿于天堂与人间的边缘。吴天说，他一直很喜欢小柔，但是上帝要把他的记忆全部清除，让他做一个快乐的没有烦恼的天使。他想一直陪着小柔，天天看到她的笑脸。“天天！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小柔一辈子么？我曾答应过要一辈子呆在她身边的。她说，她喜欢看到吴天的笑脸”，在第N次的梦里，我想起了手术台上，吴天紧紧地拉紧我的手，祈求道。我流泪点头答应，那是我第一次流泪，也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从此以后，不管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失败，我再也没有哭过一滴泪。很久，我晕倒了，陷入黑暗的迷雾中，接触死亡。从此，黑暗将我们包围起来，只留下一个活着走出了黑夜的尽头。所以，我们在茫茫的宇宙中相逢成为了兄弟，再短暂消失。所以，我们在冷冷的手术门前挥泪而别，再从人间迅速蒸发。所以，我们在蒙蒙的天堂里久久依偎，再从梦中悲喜相逢。等我睁开了疲倦的眼睛，吴天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的太平间，僵硬的尸体，冷冰冷冰的……从此，天堂的门关闭了，吴天在天堂那头，吴天天在人间这头！从此，天堂成了一座矮矮的坟墓，吴天在里头，吴天天在外头！从此，吴天心和吴天天久久长长地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不再是吴天天，而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吴天和吴天天的混合体，我的心跳声就足以证明我是吴天的生命的延续。从此，吴天天会替已成为了天使的吴天好好照顾小柔一辈子，即使没有缘分在一起。从此，吴天天变得很坚强，双鱼座的吴天天失去了另一半的依靠，变成了孤独的单首鱼，如同快乐失去了微笑的魂灵。——（天天）（二）我在人间想你吴天，对不起！我没能替你好好照顾小柔、保护好小柔。你说她会和一个复制品在一起么？不！绝对不会的。我无替代你，正如你无法代替我一样。小柔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爱哭爱笑得毫不掩饰自己的吴天，而不是我，吴天天！一个不能取代你在小柔心目中的重要位置的复制品。我虽然拥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孔和心跳声，可是我却不能用有你的乐观和豁达，却不能用有你的悲伤和泪水。在很多人眼里，我充其量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物，一件用来寄托人们对吴天的思念的纪念品。即使我有眼睛，一双会流泪的眼睛，我也要强忍着不能流泪，我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忧伤。即使我的心在冷漠的眼角外被凝固，我也不允许自己泄漏一丝哪怕是一毫的温暖。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另外一个吴天？为什么上天要带走我们其中的一个？为什么走的不是我而是你？为什么上帝不怜悯我们这对苦命的双胞胎？最终要从我们的母亲那里夺走其中的一个。为什么每个夜里，我都会睡不着，听到到处都是你的笑音。为什么一开始走的不是我，我受不了煎熬，如同在地狱里倍受折磨。吴天，我很想早点离开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地方，现在每天我除了苟延残喘，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的寂寞，无法抚平的伤痕。我想过和上帝做一笔交易，让我们互相交换身体和灵魂，我现在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死亡，我也不在乎，我乐于接受。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和你一样死了，安安静静地，一了百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做恶梦。吴天，你想过没有。现在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接近你的世界。我想过死，所以以前都在寻找死亡的办法，刺激死亡的办法。我不想像你一样窝囊的意外地死在医院里，所以我强迫自己做大量的运动。我对健身没有兴趣，我只是在尝试所有能够让自己死得其所的法子。那样，我才有脸去见你，我才不会后悔。在你生前，我什么都比你落后，除了学习成绩之外，我没什么可以和你比的，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然而，你的离去却成了我最大的心病，我没有任何胜利的感觉，相反，是痛苦。我更讨厌自己独自苟活着。眼看所有的人对你的敬重和爱护，把我抛弃得远远的。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成为不了你，所以我只做你感兴趣的所有你敢于冒险的活动。高考体育考试时，我拼命的跑，直到眼前一片昏暗，小柔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独活。躺在校医务室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凄凉。登山比赛时，我第一个怒视悬崖，冲了上去，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可惜，我没死成。吴天！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阻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你情愿看着我这样生不如死，死不如生！吴天，你抛下我一个人，好狠！——（天天）（三）我到人间来看你吴天！你在天堂里还好么？老朋友，瞧你整天优哉游哉的，真羡慕你！可恨的是你居然把我丢在人间，一个人无忧无虑的躲在天堂里。最近佛珠又不见了，没有了可以制止你进入我梦乡的灵力，你更加肆无惧惮地破坏我的私人的自由空间。为什么你还要继续质问我没有照顾好小柔？老是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小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她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听别人说她在另一个城市已经有了男朋友。总不能要我随意取破坏别人的幸福吧？我做不到，也绝不会这么做。小柔曾对我说，她不喜欢我这一类型的吴天，她只喜欢以前那个爱哭爱闹的吴天。当然，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我是另外一个吴天。我不敢相信他会不会为你的离去而掉眼泪，就算不会掉眼泪，也许会一辈子被你的离去所困扰，就如我被你困扰一样。那样的痛那样的悲，是刻骨铭心的！谁都无法忘怀，整整十年了，我所承受的委屈和压力还算小么？如果你真的爱小柔，你应该放弃她，而不是整天烦着要我照顾小柔。就算我有那个心，我也不知道小柔现在在哪里，她已经搬到了第N个城市了，而我也一样，搬到了N个城市。我们是悄悄一划而过的两条平行线，永远也没叫交点，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碰见小柔。就算有一天我遇见了小柔，我也只当她是姐姐。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相逢的一天了。以前，我曾对小柔说，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可是，小柔说她不想要我做太多无所谓的牺牲，她不会阻碍别人追求幸福的权力，也不想别人阻碍她追求幸福的权力。说白了，她就拿我当弟弟，我尊重她的想法，我不能因为答应过你的一句话而顽固破坏别人的幸福。自从小柔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已经知道，她长大了，是时候放开她了。她有更长的更远的路要走。她有一条不同于你所承诺的路要走，尽管在爱情的道路上她走的每一部的方向不是向着吴天，但是我知道，她还是一直很喜欢你的。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吴天！我们不能用谎言欺骗自己喜欢的人，你说对吧？所以当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私自放弃小柔，让她走。既然你一直在梦里说我是你生命的延续和再生，那么，你就应该给我自由和自主的权力。那么，我就有权决定作自己认为是对的事。那么，我就有能力决定过什么样的生活。小柔没有变化，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她只喜欢那个大大咧咧的你。所以我不能用谎言欺骗她一辈子，你爱她，我也爱她。既然大家都爱她，就要给她带来快乐和幸福，那才是真正的爱。你总不希望我一辈子都带着假面具和她过生活吧？你说，假如我们那样做的话，真的能带给她幸福么？吴天！在梦里我曾对你说过，我只是代替你来到人间寻找幸福的真谛的天使，所以我有权决定如何寻找幸福和选择什么样的幸福。你知道么？自从你走后，我就主动照顾她，早晨到她家楼下催她起床，替她背书包上学，给她买早餐，帮助她温习功课，带她去户外活动……所有生前你所能做的，我都做了。所有你认为你还没完成的，我都尽力替你完成了。在小柔还没离开我们相遇的那座城市之前，我一直默默地照顾她，就算受到再多的众人的诽议，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我也没有退缩。对于承诺，我向来是绝无怨言的。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都没放弃过。吴天！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绝不是食言失信于你，而是想通了。我们的小柔长大了，她有权选择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请你不要老是那么频繁地光顾我的美梦，我很累，不想再和你争辩什么。你不要老是闯进我的梦中来教训我，也不要动不动就搬出家法——把你的靠山爷爷请出来给我讲孔孟的仁义礼孝之道，我不吃着一套。你们讲的那些东西我整整听了十年，烦死了。我现在不是吴天天了，我有自己的另外一个名字。我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活着的人，我除了是你的同胞兄弟之外，还是唯一可以在梦里和你谈心交流的知心朋友。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放过我吧？吴天哥！给予别人幸福，不一定要把自己连本带利赔进去，这个道理你也懂的。吴天！放过我吧，即使我不带佛珠，你也同样有能力闯进我的睡梦中来教训我，我身上和血液里有着你另一半的寄托，你不会轻易伤害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我，对吧？——（天天）（四）我离开是为了更好地爱你吴天！最近你是怎么了？对我总是不理不睬的，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么？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座城市有很多值得我们怀念的人和事。以后，我们可能再也没机会见面了。我知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疼爱我，保护我，这些年来，每一天都是你陪着我长大的。我已经习惯了有你陪伴的日子。吴天！你弟弟吴天天真的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再也不会来了么？为什么要让他离开，他不是一直挺乖巧的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们命运相克，就要把天天送给你姨丈，这样对他来说公平么？我觉得你爸妈真的很封建，硬生生地将你们兄弟俩给给拆开，从此生死不相往来。天天真的很可怜，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最沉默的一个，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很讲义气很守信的人。或许，这是他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优点吧！然而，我怕他太讲义气，轻易给别人承诺，到头来还是要吃大亏的。吴天！难道事情真的无可挽回么？天天还小，我不希望看到他孤独流泪，尽管一直以来他和你一样坚强从不流泪。现在我都不敢去你们家串门了，我怕触景伤情，我怕想起天天那双充满期望的黑色的眼睛，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起天天的一切的一切。吴天！自从天天走后，你变了，你不再主动和我说话了，也不再问我要不要去海边看海。从幼儿园到现在，你一直都是我去亲近的人。可是现在，每天除了看到你发呆之外，还是发呆。我知道，天天到另外一个城市一直是你解不开的心结。你喜欢一个人呆呆地盯着乒乓球桌，望着打球的人发呆。我知道，你又在想天天了。你知道么？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心疼不安。吴天！为什么你要不停地用体育运动来折磨自己，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你知道么？每天傍晚，我都会多在体育场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你一次次的绕着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的。不！那不是跑步，那是慢性自杀。好几次，我看见你跌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我看见你被抬进了校医务室。你知道么？每一次都是我打电话叫人来抬你离开跑道的。我知道，我不能让你的脆弱赤裸裸地暴露在我的眼前，所以我选择沉默和不在你脆弱的时候出现。你这样折磨自己，我有多难过，你知道么？我不能看见你受伤而置之不理。你曾经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所以在死亡和受伤面前，你不能走得比我早。我只喜欢你，即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吴天！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边？今晚，我对你说了明天我就离开这座城市。然而，你一句话也没说。我看见，你的眼眶里布满了细细的红色的血丝，你始终没有哭泣，也没有拥抱我。很久，你只是说了一句：“为了更好地爱你，我从天堂里醒来，来到人间来看你，然后选择再次离去。”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以前的吴天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逃避自己逃避现实的人。吴天！其实你可以留住我的，只要你央求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这座城市，即使明天我已经离开，以后我也会回来找你的。可惜，遗憾的是你始终没有开口，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字也没说。吴天！我喜欢你，无论你住在哪里，无论你住在哪个国度。即使你认为你自己是住在天堂，我也喜欢爱哭爱笑的你。如果你认为你自己来人间，来到我身旁，我也一样爱你。吴天！我不需要你从天堂里醒来，到人间来看我。那样的距离太漫长，太辛苦。我不想你离我的世界太遥远，即使你说遥远已经是我们彼此的障碍。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可以久久长长地和你在一起。即使不是一辈子的承诺，哪怕是一天也可以。可是，我知道，我们任何一个离开了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吴天！原谅我离开你。前生今世，命运是阻碍我们的魔力。吴天！我走了，你要保重！还有，这座曾经让我们相遇的小小的城市，再见！——（小柔）（五）人间亦是天堂吴天！你知道么？我看到了一对似曾相识的影子，和我们一样的影子，她们也是一对双胞胎。我敢说，她们绝对是很漂亮可爱的一对双胞胎，那是我见过的笑得最甜的双胞胎。我常在去饭堂的路上碰到她们的，她们快乐的笑声深深地感染了我，尽管发出这种笑声的人对我来是陌生的，但是那种声音，我相信对你来说也是熟悉的，有点像是小柔开心时发出的笑音。第一次见到她们是在广州的车站上，我们是坐同一辆车来到xx大学的。我估计她们是艺术系的学生，多才多艺的那种。听她们聊天的内容，我得知她们会弹奏很多乐器，也会跳舞。我常想，如果你也在的话，也许我们也可以像她们那样一起读大学，一起聊天，一起去登山，一起去看小柔。可惜，在来大学的一路上，除了父亲陪着我以外，我没有其他可以说话的人了。吴天！我真想你，很想很想。要是你没走得那么早的话，或许我们会像她们一样自由自在的。吴天！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巧合，你知道么？第一次走进大学的宿舍，当我第一次打开阳台的门窗时，对面迎来了一张笑得很灿烂的熟悉的脸孔，没错！那张不是很陌生也不是很熟悉的笑脸，就是那个双胞胎姐姐，她也站在阳台上向我频频微笑。我涨红了脸，立即逃离阳台，躲进宿舍。父亲看我腼腆的跑进来，马上就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回来对我说：“小子，你艳福不浅，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在向你微笑，而且还是一到车站就碰面的。好好努力，老爸支持你。”我被父亲说得无语，想辩解，可是父亲不容我说，就笑嘻嘻道：“可惜吴天已经不在了，要是他也在，说不定他也会支持你的。对面那个女孩不错，不要错过噢。老爸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走过来的，当年追你漂亮妈妈的时候，也是挺大胆的。你啊，给我加把劲儿，别那么胆小。你看吴天，那么早就知道喜欢小柔。就你，长这么大了什么都要我这个老爸给你瞎操心。”我被父亲说得害臊极了，连头也不敢抬。直到宿友来了之后，我才提起男子汉的气概，直叫父亲放心回家，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为我操心，父亲带着满意的笑脸回去了。最烦的是每次老妈子打电话给我时，老是关心我的私人生活，比如有没有追到那位双胞胎姐姐（我估计是父亲告的密，他最喜欢给我抹黑了），每天有没有洗澡，每天有没有看书阿，有没有大胆和其他女生交往阿？这些无聊的话题，没有智商的话题，我一般都不去理她。你知道，老妈子在家就最喜欢耍酷，老是要我每天夸她一句美女，不夸她美女，她就不给我做饭吃。我最讨厌她爱臭美。虽然我的女同学们都夸老妈子很漂亮，但是那与我无关，我一直都觉得老妈子不怎么样。现在，她居然要求我去追那个什么双胞胎姐姐，我打死也不会同意的。吴天，老妈子的性格你最清楚了，她说的话我们就是冒着死罪也要完成的。每次回家，她和父亲老是缠着这个话题不放。去年暑假我赌气住在学校不回去，就是要反抗他们逼迫我追那个女孩。结果，两个月我都没回去，他们害怕我出意外，答应不干涉我的私生活了。现在，我爱理谁就理谁，老妈子给我百分之百的最优惠恩国待遇。这可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争取自己独立自主的权利。还有，每天我起床到阳台上拿毛巾洗脸时，我都会看到那个双胞胎姐姐坐在阳台上向我这边看过来，每次我都不敢正眼去看她，尽管我们各自的宿舍只隔着短短的几十米距离。我一般都是快步走出阳台，然后快步躲进宿舍。我怕我的目光和她接触，那种像是质问的目光，让我有种被灼烧的感觉。也只有在夜里，我才敢站在阳台上乘凉看星星，我知道，这时候她看不见我的，而我也看不见她，正合我意。夜晚的星辰很美，和老家海边一样，洁净的星空，稀稀疏疏地点缀着眨眼的繁星。我在想，远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小柔过得还好么？她也会像我一样想你么？好几次，我无意中站在阳台上看小说时，看到了那个双胞胎姐姐坐在楼下的石板上观看着我们男生宿舍，像是在等待某某人，可惜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她到底在等待谁呢？吴天，你能告诉我么？我不知道，或许是她同学吧，我一直这么认为的。我觉得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等待别人的时候，那个背影特像小柔，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弱不禁风，让人有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可惜，我不想和她认识，也没想过她到底在等什么。她就像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幽默的小插曲，只是增加了我内心中一小段好奇感而已，我不认为她能够给我带来什么别的联想。我很羡慕她们姐妹俩在一起的日子，你知道么？有一次我居然意外地和她们坐在一起吃饭。简直不敢想象当时那个情景，感觉像是一场闹剧，匆匆开始，草草结束。那天，我在三楼小餐厅吃饭，边看电视节目边吃饭，漫不经心的。谁知道，突然，“啪”的一声响，我的左边飞过来几个餐盘，一个熟悉的背影迅速坐在了我的旁边，也没问我同不同意，就把我挤向另一边。我正想发脾气狠骂这家伙一顿，谁知道，我看到她时居然语无伦次地说不出话来。又是她！自从车站遇到她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躲避着个人，我不敢看她的眼睛，甚至不敢对她微笑。这一次，我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对方，而且是面对面，零距离的怒视。不久，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和第一次在车站见面一样笑得那么的甜。我没有笑，撇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狼吞虎咽地啃起饭来。我不想在她身边多呆一分钟。还有，透过余光，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的双胞胎妹妹也在怒视着我，愤怒的目光里充满了敌意。其他几个女生则一直在看笑话。我没有说话，几下功夫吃完饭，飞快逃离现场。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这样，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这对双胞胎姐妹。阳台上，也没有再出现那个喜欢微笑的女生，那个第一次对我微笑的女生。或许，她已经转专业了吧。我没有再说什么，也不再注意阳台那头的动静。吴天，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她的声音很像小柔。吴天！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碰到的一件很意外的事，也是我第一次没有对别人微笑。后来，我不再整天绷着脸，我尝试着用微笑去面对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尽管我的微笑很别扭，不好看）。吴天！我觉得我的人间和你的天堂差不多，我们都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很多美好的事物和人，很多值得好好珍惜的人和物，他们从我们身边悄悄走过，只是为了看一眼熟悉的脸孔，就算没有邂逅，那应该也称得上是一种纪念吧。所以，我不再把你的天堂和我的人间加以区别，我要扩大自己的视野，大胆接触更多的人。我不能留给自己太多后悔的事，因为我还年轻。你会支持我吧？呵呵！老兄，记得不要再顽皮了，我很累，想早点睡觉。——（天天）[编者按]：感情真挚，字字深情，无处不表达兄弟间浓厚情谊，推荐共赏！

2008-05-02 16:07:34 作者:吴作星火 9594 0

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志文是那种喜欢以第一印象来判断人的人。如果第一印象好的话，他很快就和那人成了好朋友，即使后来发现有一些不足之处。志文第一次见到她时，觉得她眼神十分平静而清澈，嘴角的笑容淡然而优美，这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虽然她很平凡，但在女孩子群中，却自有一份特别的清新气质。志文想，也许，那就是单纯而宁静的美吧！许都人并不知道，有时候，最简单自然的美，就是最美的，这种美不需要太多装饰，也毫不矫揉造作。志文毫不遮掩的眼神，很快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女孩回过头来看着他，志文也不回避自己的目光，时间停顿了一刻，彼此都没有移开目光，她忽然微笑了，移开眼神走了开去。那是家宁静的水吧，提供茶座、饮料等。三天以后，志文又出现在那里，在同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而她也觉察到了。她在这种目光下脸有些发热。再三天以后，他还是如此按时来临，可他就是不开口，只是微笑。一个月当中，每隔三天，志文就会去那水吧一次，然后默默地看她工作。她偶尔抬起眼看志文一样。他们仿佛已经很熟了，彼此都读懂了心灵一样，她习惯了去看志文停留的地方，看他来了没有，如果没看到，就会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失望，这仿佛成了一个约定，一个期盼。她的生活很平淡，而这个闯入自己内心的人，仿佛一下子成了她生命的亮色。志文看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有自信，可是走近她开口就会觉得自己没有自信。所以他一直迟疑着，仿佛怕一下子打破了这种默契？？这是距离产生的美。有一天，他终于下决心要和她说话了。因为她也有些焦急了。他走近了去，第一次说话有点慌张：“你好，给我一瓶可乐好吗？”“好的，稍等一下。”她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其实说话很简单，但志文觉得语言是打破幻想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他宁愿选择沉默。沉默让他看起来显得深沉而神秘。她也一样。神秘的女孩子，让他觉得仿佛一个谜一样猜不透。就因为猜不透，所以具有吸引力。人与人之间大约有两种在一起的吸引力，一种吸引力是不了解而渴望了解，另一种是了解后的珍惜。她嘴角的神秘的微笑，让志文迷恋，觉得自己想要了解她，但又怕一了解以后自己大失所望。但志文终于找到了机会和她聊起天来，他们说了很多，包括身世、经历等等。但是，了解了这些，对志文来说，的确让他有些失望了。他想：原来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起初，他也许是把她幻想成了一个神秘女孩，一个不可猜透的梦幻。但事实上并不是。但志文还是珍惜这一面之缘。他像起初一样，过几天就会去一次，有时和她聊天，有时候只是默默地打量她。只有他们两人共守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一面之缘的沉默的对视的秘密。水吧里的人，大多彼此之间都不认识，也有外国人，也有小资者，他们聚集在一起喝饮料、聊天、看书，打发时光，差不多没人知道爱情故事的发生就在身边。志文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也不知道。其实志文还是不够了解她，很多时候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很漂亮，足以让他迷恋。但这种光华有时候也让他止步。后来志文才知道，其实自己没有必要去了解她那么多，他一开始就可以拥吻她，而其他的诸多了解，与爱情无关，反而打破了自己的美好幻想。志文开始忙碌了起来，他没有时间去那里了，而且仿佛是忘记了。她在那里一天又一天地等着。直到有一天，志文不经意地回到那里，才发现她已经走了，换了另外一个女孩。问那新来的女孩，据说她到别的地方工作了。那新来的女孩微笑着问：“你想她了？要她的电话吗？”志文一笑没有回答，摇了摇头，离开了那家水吧！也许，他们明天就会相遇，也许，永远不再相遇。

2008-04-27 13:27:45 作者:ztw5180 9593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