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在袁志豪外派珠海工作期间,袁志豪的母亲做家务时不慎在厨房里摔了一跤,动弹不得,直到陈利花下班回家才被发现。家里只剩下陈利花一个大人,毕竟只是个女人,力气有限。本来打电话让袁超来帮忙的,谁知袁超不知到哪去了,半天不接电话。没办法,陈利花只得背起她到路边打出租车去医院。经医生诊断,袁母的脚踝骨折了,立即需要手术治疗。这么大的事,陈利花一时六神无主,本想打电话给袁志豪的,但怕袁志豪为此担心耽误了工作,只得隐瞒着袁志豪,作为家属签署了手术同意书。手术期间,陈利花请了几天的年假,既要照顾儿子的起居饮食,又得到医院衣不解带地侍候着袁母。袁母出院回到家后,陈利花白天上班,中午和晚上操持着家里的一切,照顾卧床的袁母……袁志豪回到家后,望着瘦了一圈、憔悴不堪的陈利花,激动得一把拥过她,泪水在袁志豪的眼眶转动着,他哽咽着说:“利花,谢谢你!”陈利花独自承担家里的一切,本有满腔的委屈,此时听到袁志豪的感谢之言,所有经历过的委屈、不满、烦恼一一烟消云散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儿般嘀嘀嗒嗒地淌下,滴在袁志豪厚实的肩膀上。 此时的袁志豪觉得对陈利花有深深的歉疚,觉得亏欠她太多太多了,作为一家之主他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而是让陈利花为家庭付出太多,孝顺自己的母亲,这样的贤妻可遇不可求啊!在情感上,袁志豪曾爱上了陈小翠,精神出轨了,甚至一度嫌弃陈利花,此时,他感到非常对不起她。 袁志豪把陈利花拥得紧紧的,两人如胶似漆地吻起来,婚后第一次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广州的秋天依然酷热无比,一阵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令人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般难受。此时的南洋公司制造部的车间、船台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载重200吨的平板车在厂区内缓缓行驶。这平板车刚开始是从日本引进的,它可以前行、后退、左转、右转,尽管看上去笨重,但可以多个方向行驶,有两个驾驶室,前后各一个,一般是用来运输船舶分段的,由平板车转交给徐徐行走的百吨吊机,吊机再将这些平板车的分段吊上船台。偌大的制造部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钢板还是钢板,到处可见戴着安全帽的员工在穿梭忙碌着。这些员工们戴着各色的安全帽,穿着不同的工作服,根据员工不同的工种、职位,南洋公司为他们配置不同的工作服、安全帽,他们都是行色匆匆,紧张地工作着。南洋公司的制造部紧挨珠江边,几平方公里宽敞的露天作业区堆满了整齐的分段,有八个船台,就像横卧珠江边的八条巨龙。锤声、打磨声,此起彼落,电焊如烟花般四溅,焊烟飘绕得很高,交汇一起就像一个充满销烟的战场,也像一首抑扬顿挫的交响乐。船台是分ABCDEFGH来排列的,共有8个船台。袁志豪就在A船台上作业。作为技术指导,他每天都带着旺盛队的员工们奋战在这艘D国的货油船上。这段时间里,因为船舱底部的喷油嘴针阀出了问题,旺盛队的这班员工来到机舱进行巡检之后却一直找不出问题所在。今天早上,袁志豪接到情况报告之后马上进入了机舱,因为这船离试航只有两天,如果试航延期的话,交船也就得往后推,如果推迟交船,按照合同约定,南洋公司每天要支付给船东超过一百万元的逾期罚款,这些袁志豪都是清楚的,对南洋公司不仅是经济损失,更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甚至涉及到祖国的荣誉。袁志豪小心翼翼地进入机舱后,就看见主机的排烟管与增压器连接处窜出熊熊的火苗,袁志豪马上要求先灭火,然后他跨入集控室要求值班人员紧急关闭主机。袁志豪仔细地看看四周的管道,初步分析应该是喷油嘴针阀卡死滴油,致使烟管积聚了大量的油气,排气温度一高,便点燃了大量积聚的油气,造成烟管内出现熊熊的火苗。经过拆开检查,果然发现两台主机有四个喷油嘴针阀卡死滴油,并发现一台高压泵也被卡死了。由于燃烧过度,已经导致泵体出现裂纹。如果再迟一天才发现问题的话,就有可能引起爆炸,倘若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啊!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袁志豪认为这是一起由于人为疏忽大意引起的事故,必须立即组织人员抢修,大家齐心合力,终于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主机修复完毕。由于袁志豪的技术精湛,及早发现了事故苗头,并及时进行了处理,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的发生,保证了D国货油船试航如期举行。 D国货油船已试航回来。正面临着交船的节点。 交船前进行最后的调试,在通电运转干货左液压泵站时,泵内发出巨大尖锐的噪音,D国设备专家汤姆先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造船专家,三十多的从业经验,让他在液压泵这一技术领域里,成为国际上的权威专家。 此时此刻,只见身材健硕的汤姆先生迈开大步,走近泵站,侧耳听了听,便认为是液压泵进油管路流量太小而导致的问题,需要增大管径。南洋公司设备组的人员当然很尊重这位技术权威专家的意见,按照汤姆先生的意见加大了进油管路的口径。 没料到的是,在增大管径后,液压泵的噪音仍然存在,整个船舱里密密而有序的管子就像深山的老藤树充满了电焊烟。汤姆见自己的判断失误,认为是管路内有空气没有排出,设备组的人员不敢有半点松懈,急忙去排空气。几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排除故障。 这时候汤姆先生全身是汗,眉头紧皱,有点茫然。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陪设备组一起来的袁志豪在旁边看了半天,他提出这是液压泵本身的问题,而且用娴熟的英语把他的判断告诉汤姆先生。 “不!你不懂!这不可能!”汤姆先生一听,坚决不同意这个看法。他认为液压泵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想对液压泵进行‘开膛’验证,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袁志豪用坚毅的目光望着这位专家,眼神中透出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他敢肯定是液压泵的问题吗?这液压泵的原理他懂吗?他是液压的技术员吗?”汤姆专家气急败坏地指着袁志豪问身边的翻译。“他是工人技师,他的技术很全面,我想他应该懂的。”这名翻译员认识袁志豪,也听闻袁志豪是精通造船综合技术的人才。 “你只是工人技师,你不是部门经理!”汤姆专家咆哮着,他一听是个工人技师,有点轻蔑,他不能相信一个普通的工人技师,万一出了差错,这个工人技师是负不起责任的。 “我是这里的技术主管,在这里我可以代表我公司行使技术职责,出了差错,我负责!” 袁志豪一听就明白汤姆专家的疑虑,用很标准的英语,很坚决的语气回答他。 “你能负责?”汤姆专家一时间被怔住了,他想不到一个中国工人有如此的胆色和气魄。 “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我负全责!”袁志豪娴熟的英语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此时汤姆专家听得清清楚楚。 “你的技术能代表公司?你能负全责?”汤姆专家打量着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充满自信的中国技师——袁志豪,他生怕听错了。 见翻译员及袁志豪等人态度坚决,汤姆先生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脸上的表情稍为缓和下来,很不情愿地同意“开膛”验证。 起初,汤姆先生不同意袁志豪拆检,要求必须由专业人员自己拆检。因为汤姆先生不相信南洋公司有这个能力可以独立完成结构复杂的液压泵拆检,而此时此刻,设备的供应商、熟悉液压泵的专业人员又没来中国。如果让供应商的专业人员前来中国,办理繁琐的手续起码要一个月。这样耽搁下来,经济损失非常巨大,谁来承受呢? 此时,见袁志豪主动要求拆检液压泵,自己又找不到原因,万般无奈之下,汤姆先生也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同意拆检。 “开膛”后检查发现,果然有问题!是一个蝶形垫片装反了,导致配油盘间隙过大,高速旋转时,撞击声产生出巨大、尖锐的噪音。 复装后液压运转正常,汤姆先生见此不禁对袁志豪竖起了大拇指,随后紧紧拥抱着袁志豪,尽显外国人率直纯真的个性。 “中国工人了不起,中国技术了不起。”汤姆先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现场围观的人大声高呼。船舱内是搭架的,分好几层,刚才的一幕,自袁志豪坚决要“开膛”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一行人在旁边的棚架上往下观望。这其中有一位正是公司副总经理展翅。今天是展翅副总经理带队上船进行安全大检查,刚才他目睹了袁志豪坚决“开膛”的全过程。但,汤姆及袁志豪却对展翅没有丝毫的觉察。 “这位员工是谁?”展翅问身边的陪同人员。 “他就是工人技师袁志豪。”陪同展翅检查的公司安全部部长李德悄悄告诉他。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其实展翅曾在多个场合听到过袁志豪的名字,就是没见过真人,今日一见,果然出手不凡!“你叫袁志豪?”展翅走下架子梯,径直来到袁志豪身边,并同时向汤姆先生点头问好。 “是的,我就是袁志豪。”袁志豪见这位领导很“面善”(意为似曾相识),尽管他戴着眼镜、安全帽,还带了口罩。袁志豪见他衣袖上别着的安全监督字样,也就知道这位是公司领导了。南洋公司太大了,公司的领导包括总经理、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都有十多名,公司的很多领导袁志豪都不认识,领导名字就听过。 “你为南洋做出了表率,你艺高人胆大,尽显南洋人的技能本领和博大的胸怀,技术的创新是永无止境的,你刚才的果断自信是源自你过硬的技术支持,对吗?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感谢你,希望你再接再厉!”展翅取下口罩朗声大笑,伸出一只手握住袁志豪,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与敬佩。 “谢谢领导。这是我应该做的。”袁志豪紧握着展翅的手谦逊地说。 “汤姆先生,请你转告船东先生,我们不仅以质量取胜,以技术取胜,我们还以信誉取胜。我们会给你们公司提供优质的产品及优质的服务的。”展翅朝汤姆笑笑,翻译员把展总的话准确地向汤姆作了翻译。 “我已经感受到了,谢谢,谢谢!”汤姆先生见过展总,连连道谢。 “中国技师了不起,南洋公司的技师太有能力了,对技术的分析很准确。刚才这位先生就是其中一位,你们不仅船体做得好,在设备维修方面你们也很精湛,跟你们合作,我们很放心。”汤姆向袁志豪伸出了拇指由衷地说。他对这位勇于担当的中国工人技师发自内心地钦敬。 展翅看了看满脸油污的袁志豪,拍拍他的肩膀,冲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带着检查组的成员继续检查工作去了。 袁志豪继续忙碌着他的工作,他总是这样的宠辱不惊,只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似乎刚才领导的夸奖与他无关。 袁志豪不仅敢于“开膛”拆检液压泵,还成功地检测出结果,以此改变了外国专家对南洋公司技师的一些偏见及看法,这事很快便在南洋公司内部传开了。何况这件事情中所涉及到的技术难度已远远超出了袁志豪的本职工种——钳工的范畴了。人们对袁志豪拥有多方面综合技术感到敬佩不已,外国船东、船检人员纷纷为南洋公司有这样的高技能员工而感到佩服。因为只有这样过硬的技术,才能生产出优质的产品,南洋公司在全球造船业也因此才能获得大的影响力及品牌效应。经过外国专家汤姆的亲眼见证,凭着他多年来与各国造船企业的接触,他真正感受到中国南洋公司的技术过硬和诚信踏实的企业精神。通过他的转述,也使同行业界更多人了解了中国的南洋企业。南洋公司上上下下也沸腾了,知道南洋企业出了一位综合技术型的人才,敢同外国专家叫板的技师,他的名字叫袁志豪。一时间《今日南洋报》、宣传栏、公司广播、南洋电视台等都纷纷作了宣传。按人事科秦科长的话来说,没想到袁志豪是如此的有能耐,无论把他放到什么地方,他都能发挥强大的作用,都可以用事实令人对他刮目相看。真的应了那句话:金子无论放在哪里总会发光的。此时的秦科长,对袁志豪的评价来了个180℃大转弯,逢人就夸袁志豪,见了公司领导还说:“袁志豪是人事部人事科出去的人,素质不错的。”因为他知道公司领导都认可袁志豪,他必须顺势而为,他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人。 第十九章 转眼间,很快就到元旦了,南洋公司党政联席会议正在行政大厅热烈地召开,参加会议的有公司各部长、总经理助理以上的领导共60多人,会议由总经理武天成主持。此次会议像平时一样,党政领导都提出了不少存在的问题及解决的方案,会议氛围很融洽、很和谐。不知哪一位领导突然提出了最近关于宣传袁志豪的事,认为要加大宣传力度,以便通过宣传袁志豪,鼓励全体青年员工努力学习,争取掌握更多的技术,更好地为企业作贡献。“这个袁志豪,怎么会在外工队做技术指导?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副总经理段天平是负责经营这一块的,对袁志豪了解不多,但他还是听说了一点点。“袁志豪刚进公司时是进了一个劳务队做钳工的,后来因为参加全市的钳工比赛获得了第二名,之后他不断进取,勤学苦练钳工技术,为了鼓励他把钳工技术更好地推广,公司人事部门把他抽调去做培训工作,后来他所在的人事科又把他推荐返回劳务队——旺盛队做钳工技术指导。据说袁志豪在旺盛队工作的一年多来,不仅在钳工,还在电器、维修、自动化等有关船舶各方面的技术领域都有涉足,是个综合型的技术全能人才。这样的人才在我们公司还是很少的。”负责人力资源管理的公司副总经理杨富年向与会的其他领导详细地介绍了袁志豪。“至于袁志豪目前的身份,我不太清楚。这同我们目前用人制度有关,按杨副总所说,袁志豪应该是属于正式职工了吧?应该不是临时工了,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这员工忠于职守,勤学苦练,艺高人胆大,能为南洋公司争光,长中国人的志气,长我们南洋人的志气!他凭着过硬的技术,凭着自己的智慧,抒写了南洋人的精神。那天,我有幸目睹袁志豪的‘开膛’检测全过程,那次的‘开膛’成功,我很震撼,在紧要关头,他敢担当、敢负责任,我为南洋有这样的员工深感自豪,当然,我们没法天天见到袁志豪的工作,我想或许还有更精彩的、更过硬的、更有创新的技术我们都没有见到。再说袁志豪一个极为普通的人,却能掌握如此全面的技术,是谁安排他到一个劳务队里做技术指导的?这样的人才应该更好地发挥他的作用,这样的人就应该放在人事科,负责全公司的技术培训工作,为全公司服务才对。”上个月刚刚荣升为常务副总经理的展翅说到袁志豪时有点激动,也对袁志豪目前的工作身份很有看法。“我完全同意展总的意见,并建议特事特办,将袁志豪安排到人事科负责技术培训工作,目的就是要留住人才,同时通过宣传袁志豪的事迹,去激励更多的年轻人学习技能刻苦钻研。”纪委书记朱正清对袁志豪的事也早有耳闻。“我同意展总的做法及朱书记的建议。请人事部门尽可能地留住袁志豪式的青年技术人才,为南洋公司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对公司有责任感、有主人翁意识能吃苦耐劳的员工,我们也要给他一个发展的平台,请在座的领导谈谈自己的看法。”总经理武天成很赞赏展副总的看法。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没过多久,公司人力资源部传出了消息:人事科秦科长因年龄问题,提前内退,袁志豪任人事科副科长,负责人事科全面工作,周干事还是干事。周干事这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定,尽管见到袁志豪重返人事科,口头上说欢迎回来主持工作,但内心一直就不是滋味。自跟着秦科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鞍前马后的,秦科长也在人力资源部领导面前说尽好话,按秦科长的话来说,周干事是人事科科长的最佳人选。秦科长马上就要退休了,那么周干事也就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了。这一切秦科长和周干事心里都明白的,想不到这段时间忽然人事变动,直接由公司领导提名,而且还是公司党政联席会议上的决定,是南洋公司的最高指示了。这袁志豪有如此待遇,据说是南洋公司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怪不得很多人私下在议论,有人说袁志豪是展翅的表弟,也有人说袁志豪是展翅的老乡,更有人说袁志豪的老婆陈利花是展翅老婆徐春凤的亲戚,一时议论纷纷。上次展翅亲自为陈利花转为正式员工,今次又是展翅提名,袁志豪才能当上人事科的副科长。这年头,没有一点关系,怎能两夫妻又转职又升官的?而且是由工人身份升上副科长呢?袁志豪这小子,平时还挺会装的!原来还有一个大官亲戚。只怨我们的命生得没他好了。这些传闻秦科长和周大军也听到了,秦科长想起自己一手策划培养的周大军在最后关头居然功亏一篑就越想越气,气周大军简直就是木头一个,居然白白让袁志豪捡了个大便宜,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也是退休的人了,也不想为这事去得罪领导惹祸上身,弄不好万一让人知道自己的计谋,那可就麻烦了。唉,人算不如天算啊!而周大军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了。自己多年来的苦心孤诣落得一场空,谁都会捶胸跌足啦。其实,袁志豪也是聪明人,他又何尝不知道秦科长和周干事这两人肚子里的坏水呢?表面上,袁志豪和周干事还是嘻嘻哈哈称兄道弟的,其实袁志豪也是在密切关注着周干事的情绪。袁志豪自来到人事科之后又被安排回旺盛队做指导,说是到基层锻炼,其实袁志豪早就明白了,这些都是秦科长和周干事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调走袁志豪及陈小翠,既维护他俩的利益共同体,又能让周干事顺利当上人事科科长。自从秦科长内退之后,特别是袁志豪坐上人事科一把手宝座后,周大军的心一下子就万念俱灰了,变得沉默寡言,工作得过且过。袁志豪一直都想改变现状,有时就会想起陈小翠。上次袁志豪听到周大军打电话给陈小翠,得知她的病情好多了,应该不久就会返回广州的吧。其实,袁志豪也希望她能早点回南洋,甚至有过让陈小翠回人事科工作的想法。当然这些都要等陈小翠回来之后再说了。可眼下人事科就只有袁志豪和周大军两人,事情多得不得了,整天忙得他七窍生烟。根本没有时间打电话慰问陈小翠,也害怕跟陈小翠接触多了,会再次勾起他好不容易捏灭的情思。加上自从与陈利花的感情日渐加深后,他再也不想做对不起妻子的事了。袁志豪想了很多办法想把人事科的工作做好,并着手把劳务队的方方面面抓好,可周大军却整天无精打采、吊儿朗当的,这样的状态怎么能把工作做好呢?凭他一人独力难支啊!他决定先安抚一下周大军的情绪。“大军,我们一起共事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发现你近段时间情绪比较低落啊,能说说为什么吗?”袁志豪把工作方案及计划做好之后放在桌面,走过来同周大军聊了起来。“唉——”周大军低下头,长叹了一声。他昨天回到家时,老婆劈头给他一顿挖苦,说他是个窝囊废,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管理人员,却还拼不过一个工人,嫁给他是瞎了眼什么的……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妻子的话正戳到他的痛处,于是跟妻子吵了一架,心里非常苦闷,觉得自己真是不走运。“大军,我想和你来一次推心置腹的谈心,行不行?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人心地不坏,可就是主见少了点。你自己想想吧,这些年你有过提升自己水平的念头吗?整天就惦记着跟秦科长到哪儿吃喝玩乐,把自己的业务荒废了,现在后悔了吧?”袁志豪拍拍周大军的肩膀,推心置腹地说。周大军惭愧地低下头,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别叹息了,这科长迟早会是你的,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没有必要绕来绕去,其实我的长处是技术,还有就是比较了解劳务队,而你是读管理专业的,做人事工作是你的强项,你才是人事科的科长人选,难道你还没有想到上级部门为什么要我担任副科长,而不是正科长?原因就是我还不具备担任正科长的条件,我很明白。可是周大军你却不明白,你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提为科长的原因。我明白我的缺点,但你的缺点你不明白,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你没有必要唉声叹气。要记住,从现在起,你跟我闹情绪等于在跟自己过不去,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袁志豪其实很理解周大军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是——真的吗?”周大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觉得袁志豪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呢?其实,我的长处是技术,比较熟悉劳务队的情况,但这些都不够全面,在人事方面的业务最全面的实际上还是你。但为什么人事部又不给你机会?”袁志豪盯着周大军问。“为什么?我也想知道。”周大军一头雾水,渴望着袁志豪给他指点迷津。“其实很简单啊,你管理方面的理论水平高,这两年来秦科长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具体的工作了,人事科的工作都是你在操作,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你同秦科长一有时间就和劳务队的老板们吃吃喝喝,这一点人家也一样有目共睹,造成的坏影响你别以为没有人知道。”袁志豪语重心长地开导周大军。“志豪,谢谢!谢谢你提醒了我。”周大军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袁志豪的话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大军,你才三十岁出头,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也许我在人事科不过是过渡一下而已,当然,我不是不安心在人事科工作,但我觉得更能发挥我专长的是技术这一块。海洋的面积占了全球面积的十分之七,造船业是朝阳产业,我的专业是造船技术,迟早我是要重返技术岗位的!而人事工作也要人去做的,而你的专长恰恰就是人事管理,这一方面我真的不如你,只是你现在还没发挥你的潜能,如果你现在还不开始多多磨炼,你就只会在原地踏步,同时也会害死我,知道吗?”袁志豪狠狠地瞪着他。 “害死你?”周大军一听懵了。 “是呀!如果你不长进,还像以前跟随秦科长一样只会吃吃喝喝,不求上进,不把人事工作做好,上级领导会放心把人事科交给你吗?人事科不交给你,我能重返技术岗位吗?你一天不上岗,我就一天走不了,你要知道,上级领导考核用人时,他们都很清楚的,这点你该明白吧!”袁志豪把话挑的更明了。“我明白了,志豪,真的感谢你,我一定会把这些工作做好的。感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些道理。你真够义气!”周大军心里暖烘烘的,他想不到他们一直算计的袁志豪不但不记旧仇,还帮他理清头绪,让他重新看到希望。“别再垂头丧气的了,今晚请你喝酒,给不给面子啊?”见周大军顿时又眉头紧锁,袁志豪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应该我请你呀,祝贺你高升!你说吧,上哪吃好?”周大军笑道。 “你看,又来了,什么高升不高升的?告诉你吧,不是我要请你,是另有其人!”袁志豪止住了笑,认真地望着他。 “谁呀?现在还有谁会想起我啊?”想起早几天一听到秦科长内退,袁志豪接任科长宝座,那些平时经常请他和秦科长吃饭的吴道德、张老板、刘老板等等都突然忙了起来,再没有请他吃过饭了,这些都是唯利是图的势利小人,靠不住的。 哎,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周大军算是彻底领教过了。听袁志豪说有人要请他吃饭,他一时想不起来会是谁。 “大军,请你的是我侄仔,当时我侄仔刚从家乡出来,你帮了他不少忙。现在我侄仔在外工队做副工长了,他说了好多次,感激你当年的帮忙,要我约你出来吃顿饭,一来还没见过你,二来呢,是报答一下你当年的帮助。怎么样?不会不给面子吧?”袁志豪望着很不自在的周大军,诚恳地对他说。“哎哟,你侄仔现在是副工长了,哇,真是太有出息了。哎,当时也是举手之劳,想不到你叔侄俩还记得。”周干事内心有点惭愧。当时的自己心地比较单纯善良,尚未被世俗的利益侵蚀,总觉得能帮助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因此当袁志豪求他帮忙时,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起来也是袁志豪运气好,有个劳务队正好需要人,所以他侄儿顺理成章就进去了。他自己早把这事给忘记了,想不到区区一点小事这叔侄俩还记在心里,而且还郑重其事地请自己吃饭以示谢意,令他感动不已,看来多做好人总是没错的。 “这怎么会忘记呢,虽然你觉得是举手之劳,可当时如果没有你出面,我侄仔也不可能有这份工作,不管怎么说,做人要饮水思源嘛。”袁志豪又回想起当初的一幕,不禁感慨起来。 “哎呀,就那点小事,还请什么吃饭?这都是你侄子自己努力的结果,倒不如给个机会我请你吧。我现在算活明白了,想起这几年来跟着秦铁军不是喝酒就是唱歌,自己的业务知识丢了不说,还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昨晚想了一晚,实在惭愧。你看你虽然起点低,进来公司时还是个合同工,现在已经是我的领导了,这同你平时的不懈努力真的分不开。”周大军低着头,长叹了一口气,打心眼里佩服起袁志豪来。 “大军。”袁志豪第一次叫了周干事的名字。他走近周大军身边,拉着他的手握了握,“大军,你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让我感动,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的起点比我高,这些年来你却不太努力,但你刚才的话让我觉得你是悟到了一些道理了。其实,今天你有这样的想法还不迟,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有真本事肯努力,迟早会脱颖而出的。”袁志豪说得非常诚恳。 “志豪,我现在明白了,以前的事,对你、对小翠,我都深表歉意,对不起了!”忽然周大军眼角湿湿的,不敢望袁志豪。 “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你想进步,想得到提拔没有错,就是路子不对而已。至于小翠,哎,想起她我心里就难过,她的病不知好了没有。这样吧,大军,你抽空过问一下,给她老家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我们都应该关心一下她的,大家毕竟同事一场啊!”袁志豪说起陈小翠心里也掠过一阵不安,近来因工作实在太忙了,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同陈小翠联系了,心里对她还是万分挂念的。“好的,我尽快跟她联系。”周大军想起以前同秦科长一起对付陈小翠的种种责难和不满,心里也挺难受的。袁志豪本以为谈话结束后,周大军会回到自己的座位了,想不到周大军还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袁志豪深感奇怪,便问道:“大军,早上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能说出来吗?”“唉,我最近运气不好,昨晚还跟老婆干了一架。”周大军一脸苦恼。“两公婆为什么吵架呀?”袁志豪关心地问道。“是这样的,上个月我堂哥的儿子退伍回来,想到电焊班实习,我准备同秦科长说的,想不到秦科长内退了,技校生进南洋公司工作都必须要人事科科长签名同意才行的,这你是知道的。”周大军声音很小,但袁志豪听得很清楚。“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技校生来公司实习都是学校推荐的,而且每年都需要的,你着什么急呀?”袁志豪觉得周大军提出这件事有点奇怪。 “哎,我这亲戚成绩不算好,可学校一年的推荐名额是有限的。他家实在太穷了,拿不出钱来请客吃饭,学校推荐名单中没有他,所以,志豪,不,袁科,你看你能不能帮帮他,我这亲戚实在太需要有一份工作来帮补家里了。”周大军把原委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今年我们公司需要安排多少名技校生?”袁志豪听了之后,沉思片刻问周大军。“今年南洋公司需要技校生200名。按技校的成绩排序我那亲戚排列220名左右,这期应届的技校生约有400人,今年除了进南洋公司之余,其他的只能分配到其他单位。我老婆的大哥就想他儿子能分配进南洋公司工作。”周大军主要是怕他老婆,他上个月就夸下海口,说这件事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秦科长一早就答应他了,谁会想到现在秦科长这么快就退了而被袁志豪顶了上来。近日老婆催得好紧,周大军都不敢跟老婆说实话,只好在这里求袁志豪帮帮他的忙。“这样,你今晚带你亲戚过来,让我见下他,好不好?”袁志豪深思了一会后对周大军说。“行,今晚,我们一起吃个便饭,聊聊天。”见袁志豪没有推脱,周大军忙接着说。心想: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要请你吃饭。“没问题,今晚听你的,订好了房之后再给我电话。”袁志豪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十章 广州的夜景很美,尤其是广州市政府近几年来打造的一河两岸景色,更具有地方特色。上海的夜景集中在上海外滩一带,从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处的外白渡桥至新开河的黄浦江沿江部分,大约2公里,是环状的旅游路线。游黄浦江的特色在于:融江景与建筑景观于一体,景观集中、灯光异常璀璨,因黄浦江面宽阔,只能看到江一侧的景观。而广州的珠江夜游是带状的旅游路线,从白鹅潭至广州大桥,全程9.6公里。沿着狭长的江道前行,两岸美景尽收眼底,沿途“六二三纪念碑”、“粤海关大楼”、“省总工会”、“中国人民银行”、“天字码头”、“大元帅府”等古迹名胜渐次扑入眼帘,蕴含着岭南的历史内涵和文化特色。 “食在广州”更是驰名中外了,沿江路的爱群大厦、大同酒家也是广州老字号。自上次为了帮侄儿找工作请秦科他们来过沿江路吃饭之后,袁志豪就不曾再来过。没想到周大军又请他来到了临江大厦的华发大酒楼富贵房。周大军一早就到了,并带了他的亲戚来。袁志豪按周大军给他的信息来到富贵房。“大军,不好意思。刚才工业大道塞车,来晚了,对不起啊!”袁志豪见他们已经到了,便向他们道歉。 “我也是刚来不久,袁科长,这就是我的亲戚,他叫余春华,刚刚技校毕业。小余,这是袁科长。”周大军介绍着他们。 “大军,别这样称呼我,听了怪别扭的。这就是技校毕业的小余?长得可真帅气,哈哈。”袁志豪见这位叫余春华的年轻人举止斯文,一见自己来了便赶忙起身让座,是个知书达礼的小伙子。袁志豪心想:南洋公司这么大的企业新招员工多一个也无妨,技校生进入公司实习干活,是没有大问题的,今晚主要是要跟周大军聊天沟通以便更好地开展工作。“大军,小余这孩子不错,有礼貌,懂规矩。”袁志豪对彬彬有礼的小余颇有好感。 “谢谢袁科长!”余春华一听,急忙表示感谢,连忙站起来给袁志豪倒茶。“记住,别叫科长,叫叔叔,知道吗?”袁志豪上下打量着余春华,见他的穿着很朴素,脚上的那双运动鞋显然是穿了多年的,鞋底都裂了一道小口了,袁志豪仿佛看到初到广州的袁超,甚至想起当年自己刚来广州的那一幕…… “坐下,别客气,小余,你想进南洋公司工作,我肯定会帮你的,不过,上班会很辛苦的,你怕吗?”袁志豪见这孩子很懂事,不知怎么的,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感到异常亲切,就像当年的自己。“谢谢袁叔叔,不怕!我能吃苦,我也一定会好好工作来报答你和大军姑丈的。”余春华又意欲站起来。 袁志豪冲他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着。 “是的,春华这孩子真的很懂事,他家有五兄妹,他是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父母都是种田的,父亲平时靠开摩托搭客为生。我一直很喜欢这孩子的,觉得他非常懂事,因而他读技校时的学费大部分都是我支助的。他很希望能够进南洋公司,这样就可以赚钱帮补家里了。”周大军向袁志豪介绍着。“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完全是我当年进入南洋公司的翻版,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他的。”袁志豪向周大军承诺,然后又转头问余春华:“小余,平时的生活费,爸爸每个月给你多少?” “两百元。”余春华低着头说。“两百元怎么够用啊?怎么不跟你爸多要一点呢?” “爸爸赚点钱不容易,他开摩托车搭客,搭一个客人要走好几公里才收2元钱。我还有弟妹,还有爷爷奶奶,我爸一人要负担一大家子的生活,负担已经好重了,我不忍心再给他增添压力,两百元虽然有点少,但省点还是可以对付着过的。别人一餐5元,我就吃2.5元或者3元就可以了。我没有朋友,不用花钱。”余春华不太好意思地说。 “你没有朋友,不花钱?什么意思?”袁志豪不太明白。 “现在我们读技校的都喜欢三五成群的去喝啤酒,有的上馆子,有的去酒吧。他们好像都很有钱,今天你请我,明天我就回请他,轮流着请,我没钱请他们,所以也不去吃别人的,所以……”余春花觉得眼前这位叔叔并没有官架子,所以他也渐渐地不那么紧张,敢跟他说说心里话了。“你做得对,别像他们一样小小年纪就花钱大手大脚,花着父母的辛苦钱也不心疼。”袁志豪听明白了。“我几次要给他点钱,他总是不肯要,这孩子!”周大军也觉得没有尽到责任,心里特别内疚。“如果你日后能赚钱,你首先会做点什么事?”袁志豪盯着余春华问。“如果我赚到钱了,我会买点营养品给爷爷、奶奶和爸妈,会帮着爸爸把弟弟妹妹供养到他们大学毕业。因为家里没钱,所以我只能去读技校,我希望我的弟弟妹妹能读大学,这样才能学到更多的本领。”余春华低着头,憧憬着,双手不停地在茶壶上摩挲,不敢看袁志豪。袁志豪不住地点点头,坐了一会儿后,他觉得小伙子肯定饿了,就问周大军点了菜没有。“没呢,是想等你到了才点的。我这就去点,你好久没来这里吃饭了吧?这里的红炆穿山甲和水鱼都是很不错的。”周大军是这里的常客了,对这里的招牌菜式很清楚。“穿山甲,水鱼多少钱一例?”袁志豪真的是外行,不仅不懂这行情,连这穿山甲是论斤还是论例的都不知道。“这里的穿山甲300元一斤,一只穿山甲大约五六斤,绝对野生的,水鱼200元一斤,一只估计有三四斤吧,这里的厨艺很不错的。”一提到美食周大军就说得眉飞色舞,正要喊服务生过来点菜。“穿山甲300元一斤?水鱼200元一斤?这么贵?那今晚这顿饭岂不是要花费两、三千元?”袁志豪惊愕地望着周大军。 “没关系呀,难得请兄弟你出来吃一次,你肯赏脸我就很高兴了,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周大军的样子好像很阔绰。“两、三千元,还算小钱?对不起,大军,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在这里吃,你请我吃这顿饭要花去两、三千元,可你的亲戚早餐才5毛钱,5毛钱意味着什么?我想也就只能够买一个馒头!这样吧,你给小余两千元,就当是请我吃这餐饭了。小余的事,我包了,我一定想办法搞好,小余进我们公司工作也需要钱的,我不想让这样懂事的孩子看到我们这样腐败奢侈,行吗?”袁志豪像是在恳求周大军。“那饭还是要吃的,我们可以点便宜的菜呀。”周大军给他一说,脸上热辣辣的,有些尴尬。“我说的是真心话,大军,走吧,不在这吃了。我们少吃一顿,帮扶他一次吧!”袁志豪语气坚决得不容辩驳。“好,我听你的。让余春华骑车回去,我坐你的车回去吧。”来的时候,余春华也骑了车过来。周大军从钱包里取出二千块钱交给了余春华,余春华吓得像被火烫到似的,急忙把手缩回,连连后退着说:“不,这钱我不能收的。”“春华,你给我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同你大军姑丈没关系,你过几天就要用这钱了,还有你以后要好好学技术,要有上进心,好好报答你的父母。”袁志豪见余春华一个劲地后退着,就从周大军手中接过钱,硬塞给了余春华。见袁志豪如此诚恳坚决,余春华只好收下了。袁志豪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热泪盈眶的余春华不知说啥好,紧跟着周大军一起下楼。 马路上人来人往。袁志豪的车技不算娴熟,考驾驶证才一年多,这些年来广州的车越来越多,路况复杂,因而刚刚学会开车的袁志豪格外小心,总比别人开得慢。这下可好,车子开出大路时,前面刚好在修路,被迫慢行的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车就只能像一只只甲壳虫在路上慢慢地爬行。袁志豪见前面堵得死死的,干脆打开车窗玻璃,把车子停靠一边,想抽根烟再走。这段时间,由于工作上的原因,主要是应酬,袁志豪也学会了喝酒、抽烟。“老板,包子多少钱一个?”一个声音从车窗外传了进来。“咦?这不是余春华吗?”袁志豪同周大军同时往车窗外一望,只见天津狗不理包子店前,余春华扶着自行车,在问店老板。周大军正想下车。“嘘!别惊动他,刚才没吃饭,很对不起他,他是在学校住宿吗?这时候学校饭堂早就关门了,一定饿坏了。”袁志豪突然觉得这家天津狗不理包子店似曾相识,再一看老板胖胖的和善的笑脸,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年令他感动和温暖的一幕又回到眼前。他下意识地将车子开得更近,在离店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两元一个,现在要收市了,三元两个卖给你吧。”店老板那胖胖的身子,还有那嘴上的八字胡,尤其是那一直笑对客人的神态,一直没变。一切都还是那么亲切,这话袁志豪听来还是那样的熟悉。袁志豪曾经几次想再来尝尝这里的包子,可总因为工作忙琐事缠身一直没空过来。“可以便宜一点吗?我可以买多几个的。”余春华看见这包子又大又好,热气腾腾的,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可以呀,我要收市了,就一元一个卖给你吧,剩下不多了。”店主的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好,请装十个给我。”余春华从身上掏出十元给店老板。“买这么多呀?买回去给家里人吃吗?”胖店主忽然停下来问道。“不是的,就我自己吃,我觉得你这里的包子较便宜,就多买些,可以留着明天和后天吃,两天十个,应该够了。”余春华想起在学校里的包子是一块五一个,这个老板才卖他一块一个,觉得可以省下好几块钱,便高兴地想多买些带走。想不到那个和蔼可亲的胖店主却不愿意多卖给他,劝说道:“小兄弟,这包子不能这样吃,时间长了,就会变味,变味的包子吃了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省钱,这样吧,难得见到你这么懂事的孩子,今天我就卖给你六个,以后你只要想吃就来买,我可以一元一个卖给你,好不好?”余春华一听,感激地点点头同意了,他觉得这店主人很实诚心地也很好。他递了六元给店主,然后拎着包子骑上自行车走了。眼前的这一幕令袁志豪非常感慨,他对同样感慨的周大军说:“看见了吧,这个店老板用自己的行为诠释了什么叫诚信。难得他有钱都不赚,一心替别人着想,真是太让人感动了。春华也很难得,现在的孩子,大多以自我为中心,在家什么也不做,在外却处处显摆攀比,而小余却是那样朴实,并且懂得体谅和心疼父母,千方百计地想要节省,是个好青年!” 袁志豪和周大军目送着余春华骑上自行车渐渐消失在车流中。“是的,一个人受点苦有好处,对他也是一种磨炼呢!”周大军也深有感触。“大军,下去吧,我请你吃包子。”袁志豪边说边把车子停在一马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催促着周大军下车。周大军跟着袁志豪来到这间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包子店里坐下。“老板帮忙给半打包子,加热,在这吃。”袁志豪坐下,朝着店老板打了声招呼。“好,马上就给你。”店老板瞟了一眼袁志豪,笑笑,他已经忘记了袁志豪,因为面对的顾客实在太多了。“老板,我在你这里吃过包子的。”袁志豪看着忙碌的店老板,同他聊开了。“哦,是吗?谢谢捧场啊。”每天前来买包子的人数不胜数,店老板真的对袁志豪没有半点印象了。当胖店主把加热了的包子端给他们时,袁志豪忍不住跟他说:“可我却记得你啊。”“哦?这位先生,你常到小店买包吗?”店老板搓搓手中的湿布,仔细瞧瞧眼前的客人,却好像没什么印象,不像熟客。“也不常来,虽然知道你的包子好吃,可我家和上班的地方都离这很远,所以,只在你这里光顾过一次。”袁志豪见胖店主“一头雾水”的样子,便把当年自己在这里受到的感动说了一遍,胖店主这才好像想起一点往事来了。“哦,我记起来了,对对,那次你带的钱不够,哈、哈、哈,哎——时间过得真快,这都两年多了,你真有心,还记得。来,来,这次我请你,有机会帮我宣传一下就好了。现在生意难做,你看这里老是修路,店租又贵,都快做不下去了。”店老板一脸沮丧地说。“那多可惜呀,许多老顾客就吃不到你这么好的包子喽。不过,你为何不考虑下换个店址经营呢?换个地方也许会更好呢。”袁志豪边吃包子边说。“唉,怎么会不想呢?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开在什么地方才好。”店老板说。 “把你的包子店搬到我们公司附近去开吧。” 袁志豪骤然冒出一个想法。“你们公司?你们是哪家公司?”胖老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南洋公司。”袁志豪说完又转头对一直埋头吃包子的周大军说:“大军,我有个想法,我们公司外来工就有几万人,公司附近有卖肠粉、卖粥的,却没有卖包子的,让我们来帮帮胖老板吧,回去后召集各个队长,跟他们说说看,向他们介绍一下这家包子店的实惠和卫生等等。咱们帮胖老板做做宣传,既能帮一下这老板,又能给外来工提供方便,你觉得怎么样?”袁志豪寻思着说。“行啊,你这家伙,想不到你还挺有生意头脑。”周大军听了忍不住夸了他一句。“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就太感谢你们了。”胖老板一听很感激。“哈哈,不用谢,帮人即是帮自己,我喜欢吃你的包子,如果事情能顺利办成,以后想吃你的包子就方便了。”袁志豪哈哈一笑,今晚的事让他很开心,能够帮助别人,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不久,在南洋公司的外来工宿舍旁边,新开了一家包子店,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刚开始时,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这包子店是袁志豪投资开办的,说什么袁志豪如果没有股份的话,凭什么会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惊动了公司纪委。纪委经多次深入调查,结果出乎人们的意料:这家店根本上就与袁志豪没有半点的利益关系。袁志豪后来还同包子店老板推荐了好几个民工的家属,给他做服务员,就是以前去吃“抓波饭”陪同他们的那几个女人,以致那几个民工的家属对袁志豪也感激不尽。因为袁志豪一直想解决的就是外来工的一系列生活问题,他对纪委领导说出了他的打算:因为这几年来食物中毒的事件太多了,如果这些工人连吃都不安全的话,他们哪有好的健康状态上班?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他正想着如何提高公司员工的饮食质量和丰富早餐品种问题时,就遇到包子店的老板,让他灵机一动有了这个想法。这件事办完后,袁志豪接下来想要着手做的就是提高外来员工的文化知识和娱乐生活,目前正向公司工会申请建立职工之家、职工活动室和阅览室等,他还说有可能的话,尽量安排员工家属,包括民工家属就业,这样会更好地稳定人才,使员工们得以安心工作。党委、纪委、人事部等部门对袁志豪的这些建议深表赞许,要求人事科据此提出相关的落实方案、措施,提交党政联席会上讨论。这一系列的措施出台后,各个方面的称赞和好评纷至沓来。袁志豪却总把这些成绩说成是人事科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言下之意,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了周大军在内。无形中大家对周大军的印象也有了好转,大家都觉得人事科工作作风、工作效率都已经今非昔比了。通过这一系列实实在在的工作,人事科的工作局面已经有了新的突破,新的改观。 第二十一章 新世纪伊始,国际船市一片飘红,南洋公司的技术及质量赢得国内外船东的一致称赞。尤其是在欧洲市场,南洋公司已经成为中国造船业界的金漆招牌,成为了真正的全球性著名品牌企业。D国CCD公司的舱口盖是1999年在中国南洋公司订制的,当时负责监制的正巧是汤姆先生,而现在D国CCD公司又要订造一批舱口盖。舱口盖是船舶的部件之一,质量要求相当高。由于1999年南洋公司制作的那批舱口盖质量好,外观精致得就像工艺品一样,因此CCD公司决定这批舱口盖再次指定由中国南洋公司制造,且这次的数量是1999年的十倍。接到这批大订单,南洋公司上上下下倍受鼓舞,既为自己公司的品牌得到国际认可而自豪,也为这一批舱口盖的订单可以给南洋公司带来一笔可观的创汇而高兴。CCD公司在签好合同之后,公司代表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求这次的质量技术监督工作由袁志豪负责。也许因为汤姆先生当年亲眼目睹了袁志豪“开膛”检测的过程,对袁志豪的技术水平和工作态度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原因,加上负责第一批舱口盖技术检测的正是袁志豪,袁志豪早已得到船东船检方的认可了。南洋公司接到CCD公司方面的要求之后,也很认真对待,为慎重起见,公司紧急召开了党政联席会议,决定成立舱口盖制作指挥部,抽调袁志豪任副总指挥,总指挥则由一名副总经理担任。谁都清楚,其实袁志豪就是具体负责人,所以人事科的工作暂由周大军负责。没想到才上调到人事科不到半年,袁志豪又回到车间,不同的是这次是以副总指挥的身份出现。舱口盖制作车间就在旺盛队的旁边。作业区域除了人多,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也多。大小不同的铲车、平板车等,在这忙碌的场地间来回穿梭。穿着显眼的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的各个工种的工人、技术人员等,有条不紊地忙着手头上的工作。自从调到了人事科之后,袁志豪就较少来到作业区域,今天袁志豪穿着工作服,佩戴了安全帽,前来舱口盖作业区域,他来这里主要是指导员工们的技术问题,并把好技术关。当袁志豪来到分段管子安装区域时,只见那里围了一班人正在吵吵闹闹。袁志豪担心发生了工伤事故,急忙跑过去一看究竟。这分段是放在铁架子上面的。分段由五、六个2米高的正方型铁架子托起,分段上站着七八位戴安全帽的员工正吵得脸红脖子粗。袁志豪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哎,大家看,我们的袁指挥来了,大家不用吵了。”袁志豪一出现,大伙不约而同地望着他。以前袁志豪在这一区域可是大名鼎鼎的技术高手,而且袁志豪为人和善,很多人有问题都愿意来找他。“各位兄弟,什么事这么热闹?”袁志豪见大家站在分段旁的管子边,并不是工伤事故,他一时揪紧了的心顿时宽松下来。“嗨,腾飞!”袁志豪突然瞅见黄腾飞正向这边匆匆走来,便远远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嗨,志豪,原来你也在这,早知道你在我就不用过来了。”原来,刚才分段管子安装区域出了问题,一群人束手无策,正好他路过,被管子课的工长程荣发叫住了,告诉他管子有问题,好像有点漏气,请他过来帮个忙。程荣发跟黄腾飞是好友,所以他就赶紧上来看看是什么问题,没想到袁志豪也在这里。黄腾飞是研发中心调试股的行家里手,熟悉管道设备。船舶的管道,犹如人体血管,非常复杂,在平常人眼里,五花八门,眼花缭乱,但在他看来,却是那样的清晰明了,了然于心。黄腾飞专业技术过硬,技能高超,这点可是没得说的,就像对他那一点轻浮的德行同样也是人人心中有数一样。袁志豪得知这情况之后,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根粗大的管子。只见这管子有水桶般粗,从地面到一层就有2米多高,管子逐级往上延伸到二层甲板,这分段也就由此分为三层,每层都同样是2米多高,于是这管子的总长就有近六米多。此时此刻袁志豪不想直接表态,尽管论技术袁志豪比黄腾飞更胜一筹,但他深知黄腾飞生性好强,便谦逊地说:“你来得正好,同兄弟们说说这里的原理吧,我也可以见识一下你高超的专业水平,学习学习。”“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南洋的顶尖高手?”黄腾飞边说边看着管子。他觉得问题可能出在管子的焊接处没有焊好。这时,现场突然响起《梁祝》的小提琴音乐声,原来是黄腾飞的手机来电话了,这个风流才子,连给手机设置的铃声都要和情爱有关,就像他自己说的,是铁了心要做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了。他匆匆走到一边接听电话,一会又急匆匆地回来,抱歉地对袁志豪说:“志豪,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电话,电话,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这里的事就有劳你帮一下程荣发了。”说完便匆忙跟在场的人挥挥手,急冲冲地走了。袁志豪见黄腾飞走了,便拿起锤子,用耳朵贴近管子敲了一下,然后,又蹲下来再用耳朵贴近管子,又敲了一下,他眯起双眼,皱起了眉头。“程工长,你这根管子的3.5米处有一焊接处漏气,应该是焊接处渗水所致。”袁志豪站直身对程荣发他们轻轻地说,他的语气虽温和态度却很坚决。 “不是吧?二层甲板上的一个焊接口是我负责烧焊的,难道真是那段出了问题?”管子班长雷天成慌忙接口道,他深怕自己负责的工作出现故障,因而一脸的紧张。“兄弟们,我敢肯定是焊接渗水,我听声音就可以断定问题出在哪儿,刚才黄腾飞师傅就已经断定了问题的所在。这样吧,你们去准备工具及器材,我们给管子进行试压试验。”袁志豪神情笃定,迅速做出判断。“好!兄弟们,我们准备工作,对管子进行试压检测。”程荣发对袁志豪的技术及他的为人不存在任何疑虑,马上吩咐管子班的各位员工按袁志豪的吩咐去准备工作。班组人员做好分工,分别在一层、二层、三层分组站好,并安排好各组人员对每一层的管子焊接处进行观察,很快各组人员安排就序,试压开始。这试压也很讲究,压力大了也会渗漏,压力小了也会渗漏,压力要恰到好处才能检测出准确结果。试压是由程荣发来操作的,过了一会,检测结果出来了,果然真的如袁志豪所判断的那样,正是在二层的焊接处出现渗漏情况,一层、三层的焊接处都没问题。这结果令在场的十多名员工对袁志豪的高超技术钦佩不已。“袁志豪,怎么连管子这一块你也如此精通?你可真是神了!”程荣发一看检测结果,不由得对袁志豪佩服得五体投地。“过奖了,谈不上精通,只不过平时比较注意观察而已。我在旺盛队时,只要上了船就喜欢观察和留心一些事项。你想,渗漏肯定就在焊接处,但焊接处这么多,有些管子是三个焊接处,有些是五个,甚至十多个,至于哪一个焊接处出了问题,那就要靠平时的经验及技术的积累了。”袁志豪谦虚地笑笑。“感谢袁技师!”雷天成等一班人正围住袁志豪连连道谢,尽管大家都知道袁志豪已经做了领导,但大家都愿意叫他技师,这样亲切些。“其实,是腾飞刚才在走前给我提示了一下,我才这么容易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要谢就谢他吧。”袁志豪微笑着对在场的人轻松地说,说完就从容地走了。这件事很快就在公司内传开,而且传得很玄,说什么公司两大技术高手在处理管子渗漏技术问题时,一个借机临阵逃脱,一个沉着应战,终于解决了问题,但解决问题的却把功劳让给临阵逃脱的。这件事越传越玄乎,就像说故事一样。最后这件事很快就引起公司领导层的重视,公司领导经考虑,决定将袁志豪列为公司专家后备人才,为了使袁志豪在综合素质上得到更快提升,公司决定把袁志豪选送到中国南洋总公司进修三个月,中国南洋总公司在吉林。当袁志豪正式接到公司委派到中国南洋公司总部进修三个月的通知时,突然就想起了陈小翠。陈小翠已回吉林老家几个月了,不知身体状况如何?精神状态有否好转?他得借此学习的机会去看看她。想到这,袁志豪对此行充满了期待,心情愉快地收拾好行李,安排好工作及家里的事情,做好飞吉林长春的准备。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话说黄腾飞那天急急忙忙跑回研发中心,是由于上个月财务中心派了一名靓女进驻研发中心,由于研发中心已经升格为一级部门,同公司财务中心是平级,公司为了完善财务管理,决定让研发中心组建财务科,并派出一名财务人员进驻。黄腾飞的调试股也随之升格为调试科,但黄腾飞还是在股长的位置上不挪动。这靓女财务不是别人,正是原人事科科长秦铁军的小姨子邓燕飞。邓燕飞原是陈小翠的好朋友,经上次酒店喝酒一事之后弄得两人不欢而散。邓燕飞一直就认为是陈小翠有意设下的陷阱,使她与表姐夫秦铁军“成全”了那事,所以邓燕飞虽然见陈小翠因病回家休养去了,但一直没有原谅她。当时是秦铁军约陈小翠吃饭的,陈小翠留了个心眼,叫邓燕飞陪同,三人喝起酒来。席间陈小翠说肚子疼,借故上卫生间去了,剩下邓燕飞与表姐夫秦铁军两人。俩人等来等去都不见陈小翠回来,却不知不觉喝高了。俗语说:“酒是色媒人。”秦铁军这老色鬼借着酒劲,起了色心,连小姨子都不放过,强行把她压在沙发上。邓燕飞也无力反抗,只得依了他,成了那事。说真的,当时的邓燕飞还是处女身,却让这糟老头破了处,还搞出乱伦的丑事,所以把气撒在陈小翠身上。陈小翠万没想到这秦铁军淫贱到连小姨子都不放过,而且确实感到身体不适便走了。当时她听到窗外的响声还以为给人知道了,一直惴惴不安。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邓燕飞同她表姐夫的事好像没被人知道,秦铁军同邓燕飞心头的那块大石也落地了。邓燕飞家里其实挺富有的,她又喜欢打扮,身材丰满,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身材与年龄都与陈小翠差不多,很多人都说她俩像是孪生姐妹,但性格不像,邓燕飞的性格开朗泼辣一些。自上个月来了研发中心之后,黄腾飞就像苍蝇一样总是在邓燕飞的身边转来转去,出于礼貌,邓燕飞也不敢得罪他。研发中心财务科就在调试科的旁边,而且这两间办公室都在研发中心的三楼,经过调整办公室以后,研发中心的三楼除了调试科和财务科,再就是资料室了,而资料室平时是没有人的。所以说一般情况下三楼就只有邓燕飞同黄腾飞两人在办公。于是,黄腾飞就天天过来财务科聊天、喝茶。黄腾飞花言巧语尽说好听的话,尽管邓燕飞心里不太喜欢他,但是架不住他天天纠缠着,慢慢地邓燕飞也就变得无所谓了,甚至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飘飘然。那天黄腾飞气喘吁吁地跑上三楼,冲进财务科拿起杯子就去倒水喝,就像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样随便。然后又像平时一样,回去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线拔掉,把自己的手机关了。“哇,黄股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这段时间你跑现场这么快?”邓燕飞见黄腾飞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觉得这家伙老是赖着在这里,自己想静下来做点事都不行,但又不好意思叫他走。“哎哟,我还不是想你才回来了的,这你都不明白。”黄腾飞也够坦白的,一边喝水一边坐下,头也不抬一下,四处寻找今天的报纸。“不要说得这么露骨好不好,人家还是女孩子呀。”邓燕飞见他天天都这样肆无忌惮,倒也见怪不怪。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黄腾飞不是别人说的那么坏,人还是不错的。每天一早,黄腾飞回到办公室就帮邓燕飞泡好茶,邓燕飞一上班就可以喝到茶了。黄腾飞还说去饭堂这么远,中午帮她买饭回来。办公室的水电或是打印机之类的要是有毛病,黄腾飞总是第一时间进行检修,加上这黄腾飞长得肥肥胖胖挺富态的,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邓燕飞的心被他的细心体贴慢慢打动了。“露什么骨?人家都说我俩很有夫妻相,难道你不觉得吗?”黄腾飞冷不防地用手碰了一下邓燕飞的屁股。“哎,你太过份了!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我都说了,人家还是女孩子,听见没?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子!”邓燕飞满脸的不高兴。“哎呀,发火了?不要这样子啦,同你开个玩笑罢了。”黄腾飞笑得有点猥琐。“谁同你开玩笑?几十岁的人了,老不正经。”邓燕飞不想理他。“真的?你还是女孩子吗?扮清纯吧?我几十岁?有些人六十岁了你都不嫌老,哼!”黄腾飞阴阳怪气道。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邓燕飞给他一说心里面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告诉你邓燕飞,别在我面前装蒜扮嘢了,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是女孩子,一年前,对,大概一年前,那时你可能是女孩子。但一年后的今天,你早就不是了,天天说我肥啊,色迷迷啊,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同秦铁军的事我清清楚楚!”黄腾飞把门一关,坐在沙发上眼睛通红,如一匹饥饿的豺狼盯着邓燕飞。邓燕飞的身子好像得了疟疾一般不停地发抖,像一只可怜的羔羊。黄腾飞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窝,与其说怕黄腾飞强暴她,还不如说更怕黄腾飞把她与堂姐夫的丑事抖出来。 “你!原来那天在窗下的那个人就是你!”邓燕飞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那天她与秦铁军在饭店的一幕,当时她与秦铁军都觉得窗口是好像有一个人影闪过,就没想到是黄腾飞啊。 “我不是故意看你的,那天我也在那饭店吃饭,去洗手间时听到你的声音,后来又听到秦铁军的声音,我就好奇地往里面瞧了一眼。哗!我的天哪,堂姐夫与小姨子干那事!你那雪白的大腿,哎呀,不说了,做了就做了,还吵吵闹闹的干什么?说实在话,当时我没看清是你,但后来有人说你经常同你堂姐夫一起出去吃饭,我就猜到是你了,哈、哈、哈。”黄腾飞说着说着手已经放在邓燕飞的肩膀上了。 邓燕飞一下子懵住了。“其实以后做了那事也别吵,就像今天,我们把门关起来谁知道?本来我们就什么都没做,但一吵的话,给别人看到了,别人会相信我们没做吗?这是经验啊。”见邓燕飞坐着不动,黄腾飞的双手索性搂住了她的腰。心不甘情不愿的邓燕飞想甩掉他的双手,但全身乏力,此时此刻黄腾飞两眼已经血红血红,猛地按倒了正在犹豫的邓燕飞……“黄腾飞,黄腾飞!”两人正在苟合时,有人吵吵嚷嚷的上来二楼。“不好,有人来了。”惊慌失措的黄腾飞一听,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那动作不亚于他试航时更换零件的速度。他穿好之后,还急急忙忙帮邓燕飞穿,急得两人只顾穿外衣,将内衣内裤胡乱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黄腾飞!你他妈的跑哪去了!”吵吵嚷嚷的,一帮人好像到了黄腾飞办公室,看不见人,其中一个大声喊道。“哎,什么事,我在这里换灯管哪!”听见吵声,黄腾飞急忙打开邓燕飞办公室的房门,只见常务副总经理展翅和研发中心的邵主任,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员工跟着上来了。“黄腾飞,你怎么回事?打你办公室电话老出现线路问题,打手机又关机,你在干什么?”邵主任平时都不发火的,这次急得他面红耳赤。邓燕飞头发散乱地坐在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望向他们,装作整理账本的样子。“黄腾飞,你是调试科的股长,今天一早公司接到船东的信息,双方商议着‘海沙’试航方面的问题,由于急需确定试航的日期我们都急着要开会,邵主任为此到处找你,你可倒好,上班时间手机关机,电话打不进!这是企业,有你这样上班的吗?”展副总很严肃地瞪着黄腾飞批评道。 然后一行人走进来调试科的办公室坐下。“你刚才修灯管?帮邓燕飞修灯管?你看你电话线都修不好,还修什么灯管?你在干什么啊?你怎么就一直犯同样的错误?公司给你配置手机,并给你报销手机费用,而你每到紧急关头总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想起几次都是因为不接电话,到处找不到黄腾飞而误了大事,被公司领导批评,此刻又见办公室的电话线都被拔掉了,邵主任更是火冒三丈! 黄腾飞慌忙把电话线接上,见展副总一副严厉的表情吓得他直冒汗。“腾飞,你的技术我从不否定,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是我们南洋公司的调试专家,我们的干部应该德才兼备,你是有才的干部,但是你的工作态度、你的生活作风很有问题,我希望你好好检讨自己。”看见衣冠不整、裤链也没拉好的黄腾飞,展翅及邵主任他们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刚才他说是在邓燕飞办公室里换光管,那都是哄小孩的事。面对展副总投来的目光,黄腾飞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平常趾高气昂、从不服输的黄腾飞只好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申辩。“死性不改,上次的帐还没算,这次又来了,唉!”见到黄腾飞这副摸样,邵主任急得直跺脚。他平时就没少苦口婆心地劝诫黄腾飞要注意作风问题,但是黄腾飞总是当作耳边风,此时此刻连展副总都亲眼见到这事,邵主任觉得这事发生在本部门员工的身上,他的脸算是给黄腾飞丢尽了。“黄腾飞,别的事我不说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现在只是说你上班不开手机,导致工作无法沟通,差点误了生产,鉴于你今天的工作态度,你给邵主任写一份检查。另外,现在生产任务紧,你先准备试航的工作,我给你一个机会改正,就是把心思投入生产中去。今天的事我暂时不通报,你已经连续几次了,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察,如果再不好好改正,我可对你不客气。能改过就是好同志,说句心底话,像你这样的技术人才,我们真的很缺!你知道吗?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批评你的,我会重新考虑你的岗位,这岗位你真的不胜任,你别以为没你不行,我要的是德才兼备的人。”展翅爱恨交加,激动得对黄腾飞大声斥责。“展总,这回我真的错了,我会改过来的,谢谢您给我机会。”黄腾飞始终不敢望展翅一眼,他也明白这次给老总逮住了,就不像给邵主任抓住这么简单了。“行!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展总咬咬牙,望着窗外江边停泊着一溜的船舶,狠狠道。“邵主任,拜托你无论如何确保试航的顺利进行!”展总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经过邓燕飞的办公室时,展总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过,但刚才的说话,邓燕飞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十二章 一下飞机,袁志豪就感觉到了长春与广州截然不同的天气,来的时候广州还是酷热难耐,长春却是北风朔起寒意逼人。袁志豪心里嘀咕着:这里的气候跟广州相差太大了。一时没能适应一南一北两地温差,觉得有些冷。听说长春有一座非常著名的般若寺,袁志豪很想去走走,因前段时间工作太紧张了,寺庙有一种安详宁静的氛围,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到酒店安顿下来后,第二天一早便到般若寺走走。 般若寺离袁志豪下塌的酒店不远,位于西长春大街。据说,1923年佛教天台宗法师释炎虚来长春讲“般若心经”,之后修建此寺庙,故取名为般若寺。听说刚开始是建在南关区的,后来迁到西长春大街现址重建。般若寺占地面积就有1.4万平方米,建筑面积有2700平方米,是长春市最大的佛教圣地。进去之后,他看到有钟楼和鼓楼,晨钟暮鼓,佛家那种超凡的讲究令他感到心神宁静。当袁志豪倘佯于此佛家胜地,听着让心境平静的安详佛经时,突然袁志豪的手机响了。“喂,你好,哪一位?”袁志豪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公司打来的。“你好,是袁技师吗?我是船舶制造部舱口盖制作中心的宋安,我知道你正在吉林出差,但有件事很急,只好麻烦你了,方便吗?”“宋安,有事吗?你在哪里?”袁志豪一听是舱口盖制作中心的工长宋安打来的,就下意识地感觉到宋安可能遇上麻烦了,而且肯定是急事或者难事,因为一般情况下宋安不会给他打电话的。“袁技师,我们现在还在现场加班,那一批舱口盖已制作了一部分,我发现其中一个舱口盖很奇怪,好似在泄气,但我总是检查不原因出来,只好求教于你了。”电话那头传来宋安诚恳焦急的声音,袁志豪仿佛见到宋安带着兄弟们正在作业区域赶工程、抢进度,累得大汗淋漓,焦急得直跺脚。兄弟们都喜欢叫袁志豪叫袁技师。“哦,就是泄气?没其他情况了吗?舱口盖的螺丝你可能没加胶片,又拧得太紧了,稍为松一点,你看看,再试一试。”袁志豪淡定地说着。过了一会,电话那头宋安兴奋地说:“行了!行了!谢谢袁技师。”并传来现场兄弟们欢呼雀跃的声音。此时的袁志豪虽被搅乱了游览般若寺的兴致,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为自己身处外地还能为单位解决技术问题而高兴。 在吉林长春学习的日子里,袁志豪与正在休养的陈小翠取得了联系,约好周六到她家去看望她。一想到快要见到牵挂着的陈小翠,袁志豪就莫名兴奋,那沉寂多时的情思又泛起了涟漪。虽然离见陈小翠还有几天,但心早已飞到陈小翠的身边,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周六一大早,袁志豪用心装扮了一番,便兴高采列地出发了。郊区的路况复杂难找,虽然陈小翠在电话里详细地把自己的住址及周围有什么标志物告诉他了,可还是让他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这天早上,陈小翠精心打扮了一番,走出巷口到处张望,以迎接袁志豪的到来。两人相见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久久不肯松开,笑容溢满脸庞,倍感亲切和温暖。陈小翠在母亲的提醒下,才把袁志豪迎进屋里来。几个月没见,陈小翠长胖了一些,眼睛恢复了神采,少了当年的清澈纯净,却深邃了许多,人显得成熟而稳重,气色也比休息前时好看多了,袁志豪心里感到一丝宽慰,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袁志豪关心地询问了她的一些身体康复情况,陈小翠一一作了回答。陈小翠告诉袁志豪,自己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在家呆着很无聊,她惦记着工作,想休完三个月就回广州去。医生也说了,她完全可以上班了。她说自己已经给公司领导发了邮件,领导也同意她早日回到工作岗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我一直在反思,为人太执著就是等同于固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世界,会更精彩。活着,总是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就看你如何面对生活,如何灵活处理了,是不是?” 袁志豪乍听陈小翠的话,露出了惊讶的眼神,眼前的陈小翠跟以往简直判若两人。“你说的太对了,小翠,你这段时间既是休养,又是修炼,修心养性。希望回到单位还能同你一个部门共事。”袁志豪见眼前的陈小翠流露出成熟、从容的神情,心里也替她高兴,心想她的心智终于成熟了。“唉,弄到今天这个田地,也有自己的原因。我这人一向太较真了,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怎么行呢?现实终归是现实,总有些丑陋现象存在,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啊,凡事太认真太执着,注定是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陈小翠似乎开悟了,言谈中不再愤世嫉俗,而是多了一些成熟,多了一些理性。“好啊,小翠,你能想通一些事并走出死胡同,我真是太为你高兴了。是啊,水至清则无鱼,存在即是合理,人生路上总是难免遭遇挫折和打击,你要把心放宽,要学会承受,变得更加坚强,好吗?”袁志豪对这个单纯得如白纸一般的女孩有一种深深的疼惜,她是一个心地纯净的女孩,有一颗正直而善良的心,当时正是这些优秀的品格深深地吸引了袁志豪,让他爱她爱得欲罢不能。但另一方面,这些品格却成为陈小翠的缺点,由于对现实中一些人性的丑陋没有足够的免疫力,陈小翠差点被世俗的恶浪卷走。“志豪,我妹妹情况怎么样?每次见她打电话来心情都很好,她是找到男朋友了吧?而且老是催促我快点返回广州,不知她在干吗?”陈小翠牵挂起远在广州的妹妹,向袁志豪打听她的情况。袁志豪望着陈小翠意味深长地笑笑说:“你妹很好,很好。”志豪不想告诉她,陈小玉现在同袁超的事。陈小翠本来不想这么快返回广州的,是她妹陈小玉极力催促她快点回来。陈小玉有一次和袁超到广州市芳村黄大仙祠游玩,顺便帮生病的姐姐算一卦。一位算命先生盯着她说,你有个姐姐,生病了。怎么会这么准啊?陈小玉一听完全相信了他,这一下不得了,马上一五一十的把陈小翠的事全告诉了这位“半仙”,希望“半仙”能够指点迷津,帮助姐姐早日康复。这“半仙”本来就是信口开河而已,想不到陈小玉会这么认真,“半仙”很热情地帮她算了一卦,说小玉要快点结婚,可以帮她姐姐冲喜。小玉一听深信不疑,本来不想这么快结婚的小玉给“半仙”一说,变得主动起来了,心想只要姐姐快点好,结婚就结婚吧,袁超一看就知道这“半仙”的话可信度不高,见这“半仙”说了这话可以促成陈小玉同自己结婚,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事,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袁超给了“半仙”50元,然后大家相视哈哈一笑。当然陈小玉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其实这是袁超的伎俩,他用广州话同“半仙”暗示了一下,陈小玉根本就听不懂。实话实说,袁志豪也不知道袁超同陈小玉发展到什么阶段,好像就听说她们在“拍拖”,给小翠一问,他只好装作不知。“假如小玉真的找男朋友的话,你会反对她吗?”袁志豪紧张地看着小翠,试探她一下。“以前会,现在不会……”陈小翠若有所思地说。“就知道你这么说,哈、哈、哈。”袁志豪指着陈小翠开心大笑起来。心想:小翠,回去广州之后,小玉同袁超就会慢慢跟你说的了。谁知陈小翠突然问袁志豪知不知道他的侄儿袁超在和她妹妹陈小玉拍拖?袁志豪呵呵笑着,说知道一些。原来,陈小翠早已知道陈小玉与袁超的事了。“没想到我们两家将成为亲戚,哈哈!”袁志豪和陈小翠两人都觉得好笑,都觉得缘份这东西太奇妙了。幸好他俩没有发展为婚外情,否则此时两家的关系就会异常复杂,也会相当尴尬。陈小翠的父母都是勤劳本分的老实人,他们见女儿的同事千里迢迢来看望自己病休在家的女儿,非常感动,再三对袁志豪说感谢。那天陈小翠的父母留袁志豪在家吃了晚饭。陈小翠与袁志豪并没有告诉两位老人,袁志豪与袁超的关系。这次见面,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袁志豪在陈小翠的眼中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自信,透出中年成功男人的魅力,举止谈吐非常得体,不再是以前那个请秦铁军吃饭都坐立不安的人了。袁志豪深感宽慰的是,陈小翠不仅心理完全康复,而且同以前已判若两人。此刻,两人对对方的欣赏只会有增无减,但日渐成熟的他俩已把这段感情深藏在心底,永远尘封在记忆中…… 再说南洋公司这边。陆春艳自从当上女职委员后,一时风头无两。工作舒适、大权在握,再加上有卢富副书记撑腰,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而且跟卢富副书记勾搭上后,确实也解决了离婚后的她的生理需要,让她更加珠圆玉润、丰满迷人。但现在她觉得很烦、很无奈。南洋的上班时间都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午休包括吃饭就一个小时,下午五点下班,每天上班八个小时。陆春艳最怕的不是上班时间,而是中午休息时分。卢富每次叫她到办公室并不是谈心,而是同她“做事”,通常选在中午时分,起初也就一周一次,陆春艳倒也享受。但近期总是会接到卢富的电话,隔三差五地总是要传唤陆春艳过来,卢富说:“花丛虽多,只爱这枝,阅花无数后,还是觉得跟陆春艳做这事最合拍、最过瘾。”这话倒让陆春艳很受落,得到“专宠”的待遇了,不用再跟董方方之流分享男人了。 陆春艳是过来人,是离过婚的人,原来她的老公也是性欲旺盛之人,没想到这卢富书记比她老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做起那事来,都要半个小时以上,而且花样翻新。卢富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让陆春艳吃惊不已、难以置信。更让陆春艳苦不堪言的是,去年陆春艳的儿子还上幼儿园,中午不用管他。今年,儿子上一年级了,中午陆春艳得煮饭给儿子吃。但自从近期卢书记频繁要她“汇报工作”以来,她也无暇顾及儿子了。晚上儿子总是哭着说:“妈妈不要我了!”一听儿子的哭声着实令陆春艳感到心酸。有几次陆春艳也佯称有事,就没有到卢富的办公室来了,卢富也有觉察。一天,卢富在陆春艳怀里撒完野后,对急着要上班的陆春艳说:“今天下午你就别回去了,我已经上午就同你的经理说了,说我下午要找你商讨女工的工作。今天下午,我们就好好地聊聊。”说完,并示意陆春艳别穿衣服,又向陆春艳压过来。南洋公司领导层的办公室都是套间的,而且是带有单独的洗手间、冲凉房、睡房、会客厅,所有起居用品一应俱全,卢富找女工做那事着实方便。 “讨论女人的事吧!你还没够吗?怎么你这段时间会这么厉害?”刚才已被卢富折腾一番的陆春艳浑身乏力,不想跟他再做了,用手推开了他。因为她知道卢富对她不是真心实意的,她只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现在对她还感到新鲜才频频接触,说不定那一天,她就会给这卢书记遗忘、冷落的。而且她确实怕了他那旺盛得惊人的性欲。 “哈哈,别这么说好吗?近期你有心事?说来听听?工作上有困难吗?在这公司里有我罩着你,还有谁敢动你呢?”卢富不紧不慢地点滴燃了一支“中华”牌香烟,祼着那干瘪的身子,淫淫地阴笑着。 “如果我经常来你这里,我怕别人说闲话。再者,我们总是这样做,你说真的不担心别人会发现?”陆春艳还是穿上衣服遮住她那丰满的胴体。“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觉得,自你同我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其他人包括秦科、关主任等人都对你好多了?”卢富干脆把头靠在陆春艳的怀里,用嘴吻着她丰满的乳房。“这倒是。”陆春艳无奈地承认道。望着这平时在会上斯斯文文讲着语重心长的理论,而床上却是如狼似虎的卢富时,陆春艳觉得是摊上了一个老流氓。 “我同你说了,日后叫你来,你就得来。记住,我叫你来就是工作,你别这么多借口。我现在需要你,也就是组织需要你,这个你懂的!”卢富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传递着,陆春艳听着这字句,就像针刺着心,痛痛的。 “还有啊,日后晚上也可能需要你出来,反正你也离婚了,没人管,组织上要关心一下你才对!哈哈哈!”卢富又扑向陆春艳,慢慢地扒开她的衣服。陆春艳显得浑身乏力的,任由卢富摆布……一时陆春艳心里涌出了无限的悲哀与无助…… 夜幕下,陆春艳领着儿子小龙同表姐何翠莲在沿江路的大排挡吃夜宵。这一回,又是因为何翠莲到南洋公司办些事,晚上到陆春艳家里来住。反正,自上次以后,南洋公司的所有礼品好像都给何翠莲承接了,何翠莲似乎与公司工会的领导关系特别密切。但何翠莲见表妹陆春艳总是心神不定,按理说,陆春艳是当上了分会副主席,也是一件喜事,工作也轻松,但近来发现表妹总是心事重重。何翠莲几次打电话到陆春艳家里,都是春艳的儿子小龙接的电话,都说:“妈妈不在家,做好饭就出去了。”小龙才上一年级啊。何翠莲今晚就想问个究竟,陆春艳究竟在忙什么?工作真的有这么忙吗?连小孩子都顾不上。别人都说国企的工会闲起来都可以打牌、拍苍蝇,但陆春艳却忙得连儿子都顾不上。何翠莲心生纳闷。江边上的大排档生意特别火爆,她仨坐在一间大排档里,边喝茶边看珠江上灯火璀璨的游船来回游弋。江边吹过丝丝凉风,大排档也配置了好几台特大的风扇,发出“蹍米”般的轰鸣声。夜宵是广州的特色,大排档其实是广州普通市民朋友之间聊天的好地方,一盘干炒牛河(牛肉炒沙河粉)、一碟紫苏炒田螺、几瓶啤酒就足以打发一个晚上。有时还有一两个街头艺人让你点歌,点上一首也就5元钱。 何翠莲点了些小食,装着若无其事地喝茶,并劝春艳、小龙多吃。没想到小龙白天可能在学校里玩得太累了,还没吃多少,竟然就倒在春艳的怀里睡着了。见小龙睡着了,何翠莲便靠近陆春艳,问道:“春艳,你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工作真的有这么忙吗?连中午都不在家里?”何翠莲见春艳一直不太说话,就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翠莲知道她住在南洋公司的靠近大门的宿舍区,每天中午都回来煮饭给小龙吃的,有好几次甚至忙到叫外卖让小龙自己吃。因为南洋公司也有中小学,也都在公司的附近,都挨在一起了,特别近。“嗯,近期工作特别忙,领导老是布置工作。”陆春艳一听何翠莲的追问,心里不免紧张,特别是被表姐问到中午都不在家时,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南洋公司的员工都知道,员工们还不到十一点就慢慢地提前下班的了。公司规定下午一点上班,但员工们起码要下午两点才上班的,何况是工会工作人员?如果说工作忙的话,何翠莲是不信的,她同公司工会的人打交道多,太熟悉他们内部的上班情况了。 “领导安排布置工作?你的领导是谁啊?天天都安排你的工作?他不知道你家里还有小孩子要你照顾的吗?”何翠莲一听,强忍着怒火,怒目圆睁直视着陆春艳。 “表姐,别说了,现在国企里面,有些领导也不讲道理的,人家是大领导,说了就得做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干部,唉,别说了。”说着说着,陆春艳好像心里有些委屈,但又不想说。 “春艳,你不知道姐姐我这半年来一直出入于南洋公司,而且承接了你们公司的礼品吗?难道你不觉得我如果同你们公司的主要领导没有特殊关系,可以做得到吗?”何翠莲望着春艳冷冷一笑,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理由,向陆春艳展示她的关系,目的在于鼓励她说出真相。 春艳一听“特殊关系”,心里面又像被针刺一样,“莲姐,我真的好辛苦,他是一个公司领导,是他提拔了我,但他又无休无止地缠着我,我真的受不了了。”突然,陆春艳再也强忍不住心中的痛苦,挨着表姐轻轻地流泪,她不敢惊动沉睡中的儿子。 “他奶奶的,哪一个?是哪一个老总?”何翠莲一听也火冒三丈,骂起了粗话,尽管平时斯斯文文的。 “是卢富副书记,”陆春艳轻轻地说,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她知道卢富是公司的大领导。 “他妈的,卢富算个球!”一听是卢富,何翠莲把牙一咬,她脸一沉,闭上眼睛,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镜头。“你以后不用听他的,三天之内他再也不敢动你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你这傻人!我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一个副书记嘛!为什么要受他的委屈呢?”何翠莲对说出真相的陆春艳又疼又恨,恨这表妹也真的不争气。当然表妹也不知道表姐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望着表姐胸有成竹的神情,春艳似乎感觉到表姐在公司里面也认识大领导,而且这大领导一定比卢富要大,这是肯定的。 第二十三章 何翠莲脑子里闪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洋公司董事长刘蔼。自从上次随刘红过来看望刘蔼后,刘蔼看在他姐的情份上,把公司的礼品生意全部让何翠莲承揽了。何翠莲每次来南洋公司办事,总会到刘蔼的办公室坐坐,名为感谢,实为维系这种生意场上的关系。一来二往,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在熟悉的过程中,刘蔼的成熟、稳重、睿智、魄力深深地吸引了何翠莲。离婚后,何翠莲曾一度恐惧婚姻,断了再嫁的念头,一心只想着把女儿养大,把生意做稳就行了。当然,身在生意场上中人,也会不时受到诱惑、威逼。曾有一个政府高官扬言,只要何翠莲跟他睡一晚,政府辖下的礼品供应都归何翠莲了,但何翠莲还是不为所动,拒绝了许多这般那样的有所图的男人。 但是,面对刘蔼,却把她尘封已久的芳心触动了,这让她倍受惊讶。刘蔼在她面前表现得相当正人君子,没有趁关照她生意之机,而贪图她任何东西。当然,她也明白,刘蔼还是看在他姐刘红的情份上才关照她的。 何翠莲的心思刘红看在眼里,既想帮何翠莲,更想帮她的弟弟。她弟刘蔼看起来家庭美满幸福,实则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她的抑郁症弟媳不但照顾不了刘蔼,反而处处让刘蔼费心,忙工作之余,还得照顾她。别人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位贤内助,但刘蔼的背后却缺乏一位贤内助,让刘红极之心疼弟弟。这天,刘蔼早已打电话说回来看看姐姐,刘红好生高兴,也约上了何翠莲一同到家吃晚饭。何翠莲也明白刘姐的心意,到高级发廊烫了发,穿了一条长裙、外披一件端庄的外套前来赴宴。 刘蔼一进姐姐家门,见到何翠莲也在,惊喜之余略有一些拘谨。他看到何翠莲跟以往有点不同,往常的何翠莲盘起发丝,显得端庄优雅,今天的何翠莲一头波浪长卷发披洒下来,显得妩媚动人,很有女人味,让刘蔼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何翠莲也感觉到刘蔼在望自己,骤然觉得不好意思,向他打声招呼后便低下了头。“来来来,上台吃饭。”刘红招呼着刘蔼和何翠莲。佣人已把餐盘摆放妥当,是一套白底水墨描金骨瓷,盘子从小到大依次叠放了三层,还放了刀叉,餐台中央亮起了烛台,一支拉菲红酒斜躺在冰桶里,原来刘红安排了西餐。 “我这阿姨刚学会做牛扒,让你们试试她的手艺。”刘红边说,边打开了红酒,酒液缓缓地倒进三个水晶高脚杯里。刘蔼右手拿起一杯酒,晃荡了一下杯中酒,放在鼻子前,深吸了一口,一股香气直冲鼻腔,往脑门上窜,并萦绕不绝,刘蔼直呼好酒,他可说是品红酒专家了。三人举杯相碰,说了许多客气话。何翠莲显然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后便两颊泛起了红晕,本来就圆润的脸像极了两只红苹果。何翠莲虽然年过四十,但因保养得宜,脸部皮肤紧致有弹性,显得很年轻,这下更让刘蔼看痴了。这时,刘红借口喝多了,要回房休息,让刘蔼陪翠莲。并说大家都喝了酒,开车不安全,让何翠莲在客房住下。“刘总,我入房了,你自便。”何翠莲向刘蔼告辞,并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一下。刘蔼慌忙上前扶住了她,一股女人的香味直扑进刘蔼的鼻腔,让刘蔼有点意乱情迷。刘蔼扶翠莲入房后,翠莲突然靠在刘蔼的肩膀上,说:“今晚可以不走吗?”刘蔼愣了一下。实话实说,刘蔼确实喜欢何翠莲,但刘蔼却是一个家庭责任感很强的人,妻子尚在,且有病,他不能对不起她。作为央企的董事长,厅级干部,刘蔼的身边不乏美女,多年轻多漂亮的都有,有许多还主动投怀送抱,但都被刘蔼拒绝了。他是一个注重形象、注重声誉的人,自小家教又好,他不能为了满足性欲而毁掉了形象。当然,刘蔼也是靠意志力压抑着性欲。他与妻子已名存实亡,已有两年多没有性关系了,对于一位精力充沛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来说,确实很难忍受。现在刘蔼只得全副精力投入工作中,让工作来分散精力、麻醉自己。此时,何翠莲全身发烫,便脱下外套。一条低胸长裙裹住了她玲珑浮凸的身段,尽显曲线美,露出颀长的粉脖和深深的乳沟。在酒精的作用下,刘蔼的血脉贲张,下体突然坚挺地竖了起来,全身欲火焚烧,猛然抱起了何翠莲,向床上滚去,尽情宣泄着压抑了两年的欲望……云雨过后的何翠莲面若桃花、灿若云霞,越发娇美动人。刘蔼紧紧拥着她,在耳边呢喃:“翠莲,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让我受委屈?”翠莲不解。 “是的,我的妻子跟了我二十多年了,从我一无所有到现在身居高位,我的事业离不开她的功劳。现在她病了,我不能自私地抛弃她,只能委屈你无名无份地跟着我。”刘蔼长叹了一声。 “我不在乎其他任何东西,包括名份、钱财、地位,我只在乎你,我们只要时常能在一起,相望到老,我已心满意足了。”翠莲体贴地说。她感到找到了久违的幸福,只要时不时跟刘蔼一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自此,刘蔼和何翠莲便成了情人,两个孤独的人得到了心灵及身体的慰藉,刘红倍感欣慰。 这天,公司纪委书记朱正清接到一张光碟,是一位署名高强的人寄来的,说光碟是他老婆吴金花与卢富的性爱视频。 原来卢富经刘蔼的提醒后放过了陆春艳,又在寻找猎物了。见党群部的吴金花长得标致漂亮,便起了色心。吴金花向他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让她当上党群部的党委秘书。卢富当时欲火正盛,便满口答应。谁知,因党委秘书的人选非常重要,也得党委书记刘蔼首肯才行,卢富一直拖着。吴金花满腔委屈,有气无处出,在老公的逼问下和盘托出此事。高强咬牙切齿,并让吴金花再约卢富出来,在预定的房间内装好针孔摄像头。卢富见这免费的大餐不吃白不吃,便中了圈套。 朱正清深感事关重大,立即把此事向刘蔼汇报。卢富在公司内早已经臭名昭著,只是不告不理,没有人举证而已。这次证据确凿,而且实名举报,就得处理了。刘蔼立即组织了公司党委成员开会研究此事,与会人员认为:卢富的个人作风存在很大问题,影响了南洋公司的企业形象,而且上梁不正、下梁歪,为严肃公司的党风党纪,必须惩处。考虑到要顾全南洋公司的颜面,也体谅卢富为企业辛勤工作了三十年,建议让卢富自行辞职。卢富也深知自行辞职是对他最好的结果了,也欣然接受,黯然离开了南洋公司。 正是“树倒猢狲散”,随着卢富的跨台,他原来的一众随从、情妇也跟着遭了殃。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没有什么真材实学的,都是靠溜须拍马、潜规则上位的,而且上位后又到处仗势欺人,群众早对他们恨之入骨了。 受卢富牵连的首当其冲的是办公室副主任关南昌,退居二线当了个副调研员,说话的声调都低了八度。第二个是清洁工董方方,合同期一到,便被认为不称职,被南洋公司清洁队解除了劳动合同。邓燕飞深感大树倒了,自己在南洋公司的名声也臭了,作为未婚女人很难找对象的,也主动离了职…… 陆春艳因有何翠莲的这一层关系,保住了位置。受刘蔼的委托,何翠莲也专程找她谈了心。 “春艳,这次你能安然无恙,全靠刘董的关照,他希望你以后还是得替女职工办点实事。”何翠莲语重心长地说。 “表姐,我知道了,这次多亏了你。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女人得靠自身的本钱走点捷径的,有山靠着就万事大吉了。谁知山也有倒的一天,女人立身处世除了要有后台外还得有点真本事的。”陆春艳也是非常聪明的人,她一下子便看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放心了。”何翠莲欣慰地说。 自从何翠莲上次帮自己摆脱了卢富无休止的纠缠后,陆春艳非常感激何翠莲,对表姐的话便言听计从。再加上后来逐渐知道表姐与刘蔼的关系,陆春艳更是对她俯首称臣了。 近来,陆春艳也在反思她的工作,作为女职委员、公司分会副主席,她也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对于董方方的骄横跋扈,她慑于卢富的权势并念及“姐妹”情谊,没有及时给予纠正,为受害的员工伸张正义。最让她深感歉疚的是陈小翠,如果她不袒护秦铁军,陈小翠就不会主动到调试股,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如果她能及时制止公司的人绯谤陈小翠,她就不会精神失常被逼得出现精神问题了。当然,对陈小翠她更多的是妒忌,谁让她一直钟情的袁志豪却喜欢陈小翠呢?每次见到袁志豪对陈小翠一副脉脉含情的神态,她就不禁醋意大发。但这些私人恩怨是不能妨碍工作开展的。 陆春艳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处起事来有条不紊,立足于公平公正,她本身就是很讲义气的人,通过自身的努力慢慢地在员工中树立了威信,得到了女员工的拥戴。在何翠莲的帮助下升任南洋公司的女职委主任。 此时的陆春艳一洗以往风骚泼辣的作风,变得端庄、稳重起来,以前的群蜂浪蝶也不再纠缠她了,她也渴望着找一个老实的男人相伴下半辈子。 看到陆春艳的“改邪归正”,袁志豪也非常欣慰,为她的转变而高兴,对陆春艳不再躲避了。为此,陆春艳欣喜万分,对陈小翠的妒意也减轻了许多,她很想为陈小翠做点事,既有同情的成分,也有赎罪的意图。 陆春艳以女职委的名义向全体南洋员工发出通告,说陈小翠同志是一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当年在人事科时,常被秦铁军打压欺负,不得已才到调试股工作…… 陆春艳希望在陈小翠回来上班之前,消除大家对她的成见,让她重新有一个愉快、融洽的工作环境,利于她病情的康复稳定。 袁志豪临到长春学习前,曾经找到公司纪委朱正清书记反映了陈小翠的情况,他不能让陈小翠蒙受不白之冤,他要为陈小翠做点实事,这才不枉爱她一场。 朱正清书记听完袁志豪的汇报后,他沉默了很久。作为纪委书记,他过于注重维护公司的纪律性,而忽视女员工的心理担忧,倘若当时他的工作做得更细致些,调查得更深入些,就不会对陈小翠的离船妄下结论,更不会酿成陈小翠的悲剧了。 但如果收回原来对陈小翠的处分,也不行,毕竟陈小翠确实私自离船,不管什么原因,离船得有个交待的。 至于黄腾飞,朱正清书记亲自来到调试科找他谈了一次话。 “我是真心实意喜欢陈小翠的,只是求爱的方式过火了,她有点受不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谈恋爱没有错吧。”黄腾飞诚恳地说。 朱正清被黄腾飞哽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顿了好一会,才说:“腾飞,你的风流形象实在太突出了,希望你能够‘浪子回头金不换’,及早洗心革面。小翠是个好姑娘,如果你真心爱她,我祝福你们!” 说完,朱正清拍了拍黄腾飞的肩膀,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朱正清心想:作为当事人的陈小翠没有告发黄腾飞,公司是不能以此事为黄腾飞定罪的,只能算是情侣间耍耍 “花枪”了。如果黄腾飞与陈小翠真的能谈成,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如能促成这宗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想不到铁面无私的南洋朱包公,也有侠骨柔情的一面。 再说刘老板、张老板、吴道德这些劳工队老板及队长,自秦铁军内退、袁志豪升任副科长后,一度沉寂了许多。他们熟知袁志豪的脾气,不贪吃喝、不贪财、不好色、不好玩,基本没有什么人性的弱点可以被人逮住的,想攻陷他根本没有突破口,这样的人是最让搞关系的人头疼的。每次请袁志豪出去,总被他义正严辞地训斥:“你们不用花这些无谓的钱请我的,有钱就多提高兄弟们的福利待遇,多投入安全设施,这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他们碰了几次灰后都不敢再请袁志豪了。袁志豪处事非常公正严明,劳务队的评先条件都一一列出了硬性指标,想评先进唯有踏踏实实地做好工作了。 而且,袁志豪的奖罚非常分明,连续两年发生重大安全事故的就得扫地出门。三十多个劳务队都不得不严阵以待,把重点工作放在安全上。自袁志豪上任以来,南洋公司的安全形势非常稳定,这是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 当听到袁志豪被抽调为舱口盖副总指挥,由周大军主持人事科工作时,刘老板等人又欣喜若狂起来。因为这个周大军以前就经常跟他们一起鬼混的,对于周大军的弱点,他们是了如指掌的。心想现在又可以故伎重演了。 他们轮流着约周大军,但周大军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出来。把这些老板急得团团转,无计可施。 一次,刘老板的旺盛队发生了安全事故,周大军按章办事,一下子扣罚了旺盛队10万元劳务费。这下,可把刘老板气坏了,他直接跑上人事科的办公室,当着周大军的面拍桌子,吼道: “周大军你这小子,你以前吃我的、拿我的还少吗?一点也不见你手软啊!比袁志豪还狠呢?”刘老板青筋直冒。 “那是秦铁军时代的事了,以前吃你的拿你的早就回报给你了,从今天开始,就得执正来做。”周大军也不相让。 “好啊,你好野!我现在就去找公司纪委,把你收的钱说出来。”刘老板威胁道。“去吧!我不怕你!你给我的钱我早就上交公司纪委了。”周大军正气凛然地说,眼睛盯着刘老板。听周大军这一说,这刘老板当即蔫了一截,说了一句“你有种!”便摔门而去了。 周大军这次算是彻底看清这些人的面目了,求你办事时,这些人就装孙子;有利用价值时,就拼命巴结你;一有利益冲突就“反转猪肚就是屎了”。他们只敢吼他周大军,毕竟周大军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却从不敢吼袁志豪。身正才不怕影斜,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年终考核时,刘老板的旺盛队因连续两年发生重大安全事故,被淘汰出了南洋公司。当即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张老板、吴道德等再也不敢放肆了。 第二十四章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袁志豪学习期满返回广州。经过三个月的深造后,他深知公司为了栽培他耗费的心血,更明白领导对他寄予的厚望,自己绝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袁志豪一回到南洋,除了继续担任舱口盖生产副总指挥外,还兼任船舶试航副总指挥。袁志豪技术的全面性,南洋公司上上下下都心服口服。能够掌握试航调试这一领域技术的,目前除了黄腾飞之外,就是袁志豪了。经过多年来各部门各技术岗位的煅炼,又在吉林长春总部的系统理论学习,使袁志豪的理论管理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据说南洋公司委派袁志豪去深造,除了想要提高袁志豪在管理上的水平外,公司高层还有更深更远的打算,就是已经把袁志豪列为公司高级管理层的后备人选了。这段时间对于袁志豪来说不仅工作顺利,更是屡受领导好评,可谓春风得意,就连侄儿袁超也渐出佳绩,不仅技术上突飞猛进,最重要的是,他和陈小玉相亲相爱,两个人还一起报读了中山大学的夜大,并约定夜大毕业后,他们就结婚。见到袁超如此上进,袁志豪内心非常高兴。却说黄腾飞受了处分后,心情一直比较低落。虽然他每天正常上班,但眼睛总是泛起一抹淡淡的忧伤。心思也不知道放在哪里,终日无精打采神情恍惚。 他最近心里装着太多心事了。首先是妹妹安妮的突然出现,在他的心里泛起了层层波浪。安妮告诉他,妈妈知道黄腾飞和他的父亲一定对她充满怨恨,因为自知对儿子心怀歉疚,从不敢有回国来跟他相认的想法。虽然当年对他们父子的离弃有多种原因,可儿子总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当母亲的怎么能够不想呢? 这些年来妈妈因为想念他常常在夜里悄悄流泪,因为忧伤引发心脏病,多次在半夜病发入院抢救…… “哥,我不知道上一辈人的恩怨,可是妈妈真的好可怜,哥哥你能不能让妈妈见见你?我怕她再这样忧郁下去会没命的。”安妮在跟黄腾飞述说妈妈的状况时一直泪流满面,黄腾飞也莫名地红了眼圈。其实三十年来,妈妈这个字眼对他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他只知道,是妈妈抛弃了他和爸爸,另外嫁人享福去了。这些年来,对妈妈他几乎是没有概念的,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有的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安妮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哥?”“现在我不能答应你什么,让我考虑一下吧。”黄腾飞的心其实很软,不习惯让人失望。可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关系着千辛万苦把他养大的爸爸的尊严和意愿,所以,他必须好好想想。黄腾飞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父亲,本能地觉得是应该告诉父亲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事关系到他的身世,公司里没有人了解他的身世,只知道他是来自农村家庭的穷苦孩子,靠自己的不懈努力考上大学,然后成为南洋公司的技术人员。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隐私随便告诉别人,公司里虽然有几个好友,可他心中最想告诉的是陈小翠。如果跟陈小翠恋爱的话,他必定会把这秘密告诉她,并且征求她的意见的。可陈小翠休假不在广州,再说,即使她在公司也不会理他的,上次自己冒犯了她,害她受尽别人的风言风语,听说她就是为此气得生病的。自己真是该死,再怎么喜欢也不应该那样去对待她。希望她快点好起来,等她休完假回到公司后,他一定真诚地跟她道歉,并告诉她,自己是真心喜欢她的,是因为喜欢才情不自禁去拥吻她。在黄腾飞满腹心事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就发生了公司对他处分的事。这让本来就心绪纷乱的他更加难过。 陈小翠在休了半年病假后回到公司,公司决定让她仍然回调试科上班。这下,让黄腾飞满心欢喜,他一定要抢先一步向小翠道歉,希望得到她的原谅,再看看有没有缘分一起走下去。这天是周六。妹妹陈小玉从机场接到姐姐后,姐妹俩拉着行李箱打出租车回到公司公寓。上了楼梯来到宿舍门口,惊讶地发现门口处站着手捧鲜花向她微笑致意的黄腾飞,陈小翠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妹妹小玉已经柳眉倒竖玉指如剑直指着黄腾飞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下流货,又来干什么?嫌害我姐姐害得还不够是不是?给我滚远点,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说完,她从门角操起一把扫帚作势要打,被陈小翠拦住了。陈小翠直视黄腾飞,神情鄙视中带着冷漠,语气是令黄腾飞瞬间感到万箭穿心的冷漠:“黄腾飞,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多说什么,请你自重!趁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说完掏房门钥匙开门后拉着小玉的手径直冲进房间。大门在黄腾飞面前“咣”的一声狠狠关上。早已有人闻声把头探出来看热闹,呆立门外的黄腾飞脸色由红到白再转为铁青,自尊心极强的他何时受过这般羞辱?他心灰意冷地长叹一声,看看手中的花,突然手一扬,那束花就被扔到垃圾桶里了。就在黄腾飞失魂落魄地离开陈小翠的宿舍时,在楼梯转角处与前来看望陈小翠的陆春艳、袁志豪、周大军相遇,陆春艳现在是公司女职委主任了,她是代表公司工会来看望陈小翠的。黄腾飞迎面撞见他们,不由得愣了一愣,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对他们点点头就走了。他们走到三楼的楼梯转角处时,看到了垃圾桶里躺着的一束鲜花,袁志豪有些疑惑:谁把这么漂亮的花扔到垃圾桶呢?进了门见了陈小翠姐妹才知道刚才黄腾飞来过,被她们轰走了。袁志豪了解黄腾飞的为人,如果不是对陈小翠用情至深,他绝对不做这种自讨没趣的傻事的。陈小翠见陆春艳来了,也百感交集,想起以前自己对陆春艳的不了解,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小翠,以前对你的关心不够,实在是不好意思,以后多找我聊天。” 陆春艳搂着刚回来单位的陈小翠,如一位大姐姐般,抚慰着受伤的妹妹。“什么也别说了,其实你也不容易,谢谢你啊,陆主任。” 陈小翠以前总是瞧不起这位大大咧咧的从工人上来的女工干部,尤其恨她偏袒秦铁军,但后来听说她为自己的正名做了许多努力,不禁让她对陆春艳肃然起敬,对陆春艳也亲热了起来。望见她俩能拥抱在一起,周大军也觉得欣慰。陈小翠给他们倒了茶,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平和,没有了先前的愤世嫉俗,这种转变让大家心里很高兴。陈小翠回来调试科上班的第二天,黄腾飞突然向公司提出辞职。这个消息传出后,顿时公司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说黄腾飞小肚鸡肠,一次处分就受不了要走人;也有人说黄腾飞泡妞泡到一个大富婆,前段时间还跟他在公司门口搂搂抱抱呢,调试股工作辛苦,一出航就是一两个月,工作枯燥乏味,现在,勾到的那个富婆据说钱多得够他们吃下半辈子了,所以,他不想再干活了等等,各种版本的传闻都有。袁志豪听说黄腾飞辞职后,大为吃惊。那些传闻他也听到了,可他都不信,虽然他与黄腾飞交往不多,但凭他对黄腾飞的了解,他觉得黄腾飞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不可能会因为一次处分就辞职,至于泡到大富婆之类的传言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凭直觉,他倒是觉得这事跟陈小翠有关。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那天晚上躺在垃圾桶里的那束鲜花。陈小翠也觉得妹妹那天对黄腾飞有点过火了,但内心还是无法原谅黄腾飞,不会骂他,但也不想理他。谁想到黄腾飞却辞职走人了。 中国南洋公司作为南方造船业的重大造船基地,国家特大型企业,它所承造的船舶已遍布五湖四海。尽管全球船市低迷,但南洋公司一直注重技术,并以质量为企业的生存之本,还是赢得了世界造船业的一致好评,南洋的技术品牌也在海外叫响。近年来,订单从丹麦、意大利、德国、伊朗等国家纷纷飞向中国南洋公司。南洋公司不仅承造民船、油船,也承造军船及国家海事部门执行海事任务的船舶,面对全球的金融风暴,南洋公司做好一切准备,蓄势待发。新世纪开始那几年,世界的航运市场刚开始还是欣欣向荣的,后来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各制造业均受到重创,造船业也不例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 上个星期,南洋公司办公室接到交通部的密电,交通部“蓝”字系列船舶近期将出国执行公务。“蓝”字系列船舶共有18艘,全部都是南洋公司承造的。 这次的“蓝剑”、“蓝天”舰将要出访巴基斯坦、印度、泰国等国家,交通部要求船舶承造方委派一至二名试航专家及一支技术队伍随舰前往,以确保“蓝剑”舰及“蓝天”舰在航行中的技术和安全。 这两艘船是前年交付使用的,当时的试航工作是由黄腾飞负责的,由于黄腾飞精湛的专业技术,赢得了船东的高度赞誉。 这次交通部有关人员还特别指出:要确保护航的绝对安全,这次出访是代表国家利益的,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南洋公司接到密电之后,公司召集有关人员紧急召开了专项会议。会议上大家都清楚明白,这次护航工作非同小可。这次会议是由常务副总经理展翅主持。会上有人提议,把已经辞职、现在去了珠海一家民营船厂做技术副厂长的黄腾飞请回来负责此次的护航工作。 “我也赞成请黄腾飞回来的提议,虽然他在个人行为上确实欠妥,但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在对待工作上他始终是认真的,这些年来他在试航工作上积累了无数经验,屡次为公司的护航工作立下功绩,如果由他来负责这次的护航,那就万无一失了。”会上一位负责安全的同志首先提议。 “我不同意!”见大家议论纷纷,一直不说话的质量部副部长左亦好站了起来。左亦好也是同黄腾飞一起进厂的同班同学,个子高大,长得一表人才,他在南洋公司也是精英人才,看问题深远,意识超前,一向深受公司领导赏识。平时他在大会上的发言常常带有前瞻性,非常有见地。虽然他平时与黄腾飞关系也算不错,但想不到这次,他竟如此激动,况且黄腾飞好歹也是他的同学,在座的都望着这位平时给南洋人称为“南洋佛哥”的左部长。 “我认为,国企里头重技术没错,技术同质量都是企业的生命。国企如此,私企也如此。谁都不愿意掏钱去买技术不好、质量差的产品,所以,人才是企业的财富。黄腾飞是一个人才,他不想在南洋待下去了,珠海的私企要他,这就说明了当今社会有技能有技术还是有路可走的。但是,我觉得黄腾飞是有才没德。珠海的私企要了他,如果黄腾飞不痛改前非,继续下去,他的下场谁都清楚,我不同意去请这样的人回来。去请他回来,我觉得丢人!再说,这次护航,大家没信心吗?难道现在的调试副总指挥袁志豪不行吗?只要你给他机会,他一定行!谁天生下来就会这些工作的?我相信袁志豪会干得比黄腾飞更好,态度决定一切!我了解袁志豪!”左亦好掷地有声地慷慨陈词。一时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反对请黄腾飞回来的,也有赞成的,不过大部份赞成请他回来的人认为,这次的护航任务毕竟非同一般,容不得半点差错;有的人却担心现在黄腾飞已经是副厂长了,未必愿意回来,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袁志豪的技术不容置疑,但他从没参加过试航啊!试航经验有所欠缺。为这事大家议论纷纷,始终没能定下一个最佳方案。 “好了,刚才大家对这件事都进行了讨论,说实话,我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黄腾飞的离去,南洋公司的领导层都为之心痛。的确,这样的技术人员我们很缺。可是,俗话说得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人追求奉献,有人追求钱财,珠海私营企业给黄腾飞的年薪肯定要比南洋给他的多,甚至多出几倍,所以,选择到私企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真是很为他可惜,因为,私企给他的薪水虽然多点儿,可是,南洋却能给他一个比私企大得多的发展平台。唉,黄腾飞还太年轻,不知道有些东西远比金钱来得更重要。”展翅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惋惜,眼里竟泪光闪闪。袁志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是一个多么好的领导啊!视人才为珍宝。难道黄腾飞真是为了钱财而辞职到私企的吗?如果是,那他真是目光短浅了,要知道,他在南洋的发展空间将远不是私企所能够给予的。 “当然,尽管我对黄腾飞辞职而选择到私企感到惋惜和痛心,但像这种心中只有私利而没有南洋的人,对他的离去我是绝不挽留的。”展翅说完,双目凛然地环视四周,会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嘀哒”“嘀哒”地响。会议气氛有些沉重。这时,一直沉默着的质量部部长刘青山突然站出来替黄腾飞说话:“请不请黄腾飞回来这事先不讨论,我总觉得黄腾飞的突然辞职有些奇怪。会不会他受了什么打击或者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导致他选择离开呢?其实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对南洋有一份非常深厚的感情,他绝不可能为了一次处分而离开南洋的。在他决定离开那天,他请我出去吃了顿饭,那次,一向挺能喝的他居然醉了,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酒话,还说喜欢一个人什么的。那晚,我第一次听他说了那么多话,更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刘青山是跟黄腾飞一起进厂的同班同学,中等身材,长得墩厚壮实,他在南洋公司与袁志豪、黄腾飞并称“南洋三杰”,也是公司的精英人才。刘青山看问题比较理性,一向深受公司领导的赏识。平时他在大会上一般不发言,一旦发言,必定语惊四座。 “哭了?黄腾飞居然哭了?他为什么哭呀?”在座的同事中有几个人不约地提出了问题。 “对不起,有些事情在这里我不方便说出来,毕竟这是他的个人隐私。我想说的是,黄腾飞决不是个没情没义的人,他精湛的试航技术就是通过多年来在南洋这块平台的实践中得以提高的,南洋这些年来对他的培养他也一直感恩在心。也许他的离开,不是因为珠海的私企给他的钱比南洋多,而是另有隐情。无论如何,我希望大家能理解并尊重他的选择,这才是我们南洋人应有的胸怀。”刘青山果断地说,浑身充满了凛然之气。会场的同事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刘青山会说出这样的话,令在座的同事禁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他说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带着些许的不满,是与刚才展副总的话相对抗的。会场的气氛骤然有些紧张,顿时鸦雀无声,与会人员中有几位是刘青山的好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几秒钟过后,突然响起有力的掌声,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鼓掌的竟是展翅展副总。 “说得好,刘青山同志的话虽然让我有些意外,但也让我感动。我就是欣赏这样直率坦荡的性格,我想我也必须自我反省一下,也许,我们当领导的平时不够关心部下,黄腾飞同志出来工作快十年了,一直没有谈对象,也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子,听说他的家庭有些困难,他的父亲常年身体不好,黄腾飞赚的钱大部份给他父亲治病用了,也许,他是真的需要用钱,所以才会选择去为私企效力,听说这家私企给他年薪40万,他在这里每个月才六千多,现在讲求价值多元化,我们不应该为他追求金钱而指责他。人才流失的问题,已经摆在我们的面前,需要我们正视的了,我为刚才的一些话表示道歉。希望黄腾飞不管在私企还是在别的地方,都能有好的发展,前途光明。这是我对他的祝福!”展副总说得非常诚恳,作出了自我检讨,在座的都为他宽广的胸怀而喝彩。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袁志豪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刚才刘青山和展副总的话令他非常感动,多么坦诚的心胸,多么宽阔的胸襟,能够与这样的领导和同事共事,真是太幸运了。气氛渐渐变得轻松活跃,大家畅所欲言。袁志豪和刘青山等南洋技术骨干纷纷自告奋勇,希望能够参加这次的护航工作,他们分别表了决心:请公司领导放心,他们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交通部“蓝”字系列船舶出国执行公务保驾护航,保证不辜负国家对南洋的信任,不辜负公司领导的重托。 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展翅突然说想给大家讲讲他刚刚经历的一件事: “我到南洋三十年了。一直以来,我把南洋当作自己的家。我对南洋怀有深厚的感情。我今年五十三岁了,我为自己是南洋人而深感自豪。上个星期五,我到市里开会,单位没派车,我是打的回来的。上车之后,那时是下午五点了,司机忙着要交班了,他不愿意载我,我请他行个方便,告诉他我有急事要回公司处理,于是他便问我要去的是哪里,我说去南洋,他一听南洋两字,二话没说,就请我上车了。我谢了他,他却说不用谢,应该的。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他竟然知道南洋的一些人和事,比如:水手高佬山,油柴牛仔、酒鬼胡汉文。这太让我意外了!不知道他为何对南洋如此熟悉。他笑着对我说,他是南洋人的后代,酒鬼胡汉文是他爸,他爸常常在他面前说,他是吃南洋的饭长大的,以后见到南洋的人要懂得感恩。那些都是你的亲人!”展翅的话刚刚说完,会场便响起热烈的掌声。“酒鬼胡汉文?那不是你师父吗?”詹海山扶扶眼镜。胡汉文现在快七十岁了,当年在技术部做放样技术员,展翅刚进厂时就是跟胡汉文学习放样技术的,展翅对师父的尊重,在南洋是出了名的。胡汉文退休之后,展翅逢年过节都还要去师父家慰问的。“是的,当时我就觉得这司机很面熟,原来他是我师父的儿子胡可。师父那一代人,有着高尚的品质和海洋般宽阔的胸襟,他们不畏艰难奋发图强的精神是我们新一代南洋人的精神旗帜!”还没等展翅说完,全场不约而同地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二十五章 听了会上刘青山的一席话,让袁志豪激动万分、感慨不已!他对刘青山的人品非常敬佩,为了朋友的声誉,敢于冒着冒犯领导的危险,现在的人为了讨好领导,昧着良心说话的大有人在。于是,会后袁志豪约刘青山明晚一起喝夜茶,一来想跟刘青山交个朋友,二来也了解一下黄腾飞离开的原因。毕竟,袁志豪跟黄腾飞也算是惜英雄重英雄。刘青山看明晚是周末晚上,没什么安排,便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约在某茶楼VIP房。袁志豪和刘青山两人平素少有私交,没想到一坐下来相谈甚欢,他们边喝茶边谈话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大家都有一种相知恨晚的感觉。袁志豪举杯给刘青山敬了一下: “青山,说真的,昨天你的那番话很让我敬佩。同时也非常羡慕腾飞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挚友。” “志豪你言重了。那天我也只是凭良心在说话。作为多年同学和朋友,做不到两肋插刀,也不要昧着良心说话。既然我碰巧知道了腾飞离开南洋的隐情,听到别人冤枉他,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你是个真正的君子!” 袁志豪由衷地称赞。这次是刘青山对袁志豪举杯:“哎呀,不敢当。志豪,其实我们个性相近,都是那种做人做事凭良心的,有一颗不甘平庸永不服输的上进。,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平时来往较少,但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刘青山说着把手伸向袁志豪,袁志豪立即紧紧地握住了。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俩都感觉到彼此是意气相投之人。谈话间,刘青山似乎想问袁志豪什么,却停顿了一下。袁志豪向他投来了鼓励的目光,果然,刘青山开口了:“志豪,你与陈小翠平时来往多些,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当然!青山,实不相瞒,今晚约你出来,其实我也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我总觉得这件事其中有误会,作为朋友,我们有责任把事情弄个明白,对彼此都有好处。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问的是什么?”袁志豪诚恳地对刘青山说。于是刘青山就把黄腾飞喜欢陈小翠的事告诉了袁志豪。同时也把黄腾飞生病那晚他对陈小翠由爱慕到情不自禁冒犯美人的经过对袁志豪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刘青山的话中得知,黄腾飞是真心喜欢陈小翠的,那晚的冒犯实属特殊状态下做的糊涂事,没想到吓到了陈小翠,害得她为此饱受非议还生了一场病。本来,黄腾飞是想等陈小翠休完假回公司上班时自己好好上门请罪的,不料陈小翠已经对他只有仇恨,根本就连道歉和补过的机会也不给他。偏偏两人又在同一个部门上班,黄腾飞几次想开口跟她说句话,可陈小翠的眼里除了厌恶就是鄙视,这让自尊心极强的腾飞非常受不了,他宁愿陈小翠恨他骂他,也不愿意被她鄙视。为了不让陈小翠不愉快,同时也为了让自己不那么伤心,只好选择在她面前消失。 “我想,这应该就是腾飞选择离开的原故吧。可我不明白,陈小翠为何就这么恨腾飞呢,即使不能成为恋人,也不必成为仇人呀?难道非得把人逼走了才甘心吗?”刘青山想起曾经朝夕相处的好友为了一段感情被逼远走天涯,语气中明显地流露出对陈小翠的不满。而作为陈小翠的好友,袁志豪赶紧站出来替她说话:“青山,你为朋友抱不平我能理解,但有些事你可能不了解。小翠是个特别单纯特别直率的东北姑娘,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受到腾飞冒犯后宁愿自己一肩挑起全部痛苦也不向公司领导申诉。咱们都是年轻人,我能理解腾飞因喜欢一个人而情不自禁做出越界的事,但你也要站在小翠的处境替她想想,一个女孩子在突然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欺负,她的反应是可以想象的。议论她的都是些什么话啊,说她淫乱成性差点害死腾飞,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把腾飞欺负她的真相说出来,最后弄到自己差点为此落下精神病,其实她也很不幸,她恨腾飞也可以理解的。”刘青山听袁志豪这样说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叹了口气,满脸都是遗憾之色。袁志豪接着说下去:“不过,我觉得腾飞完全不必因为这样就辞职呀,他可以休假暂时回避一下,让自己同时也让小翠都冷静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小翠和腾飞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之前,听到她说到腾飞时都是很友好的呀,我甚至听出她对腾飞是很钦佩的,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唉!”“对了,我们忽视了一个重要细节,也许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小翠还不知道腾飞在悄悄暗恋她吧?”刘青山突然跳了起来,似乎有了什么新发现。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没错,小翠一定误会了腾飞,把腾飞对她的爱当成了好色,很有可能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性质就大不相同了,知道实情的小翠所受的伤害也就没那么重了。”袁志豪也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两人高兴得相互击手,为彼此能同时想到一块而开心。他们俩商量后决定,一定要为好友解开这个结,即使最后两人不能成恋人,消除掉彼此心中的芥蒂也是很有必要的。然后他们又谈到公司近期的一些事。在谈到对展副总的感觉时,两人看法竟不约而同地一致,都觉得展副总是个非常有人格魅力和工作魄力的领导,胸怀企业,心装职工,特别对那些勤奋上进的人才更是爱护有加。这次黄腾飞的辞职虽然让他非常遗憾和痛心,但仍然大度地给予祝福,有这样的胸襟,南洋的明天一定会更加昌盛美好。两人谈得兴起,又多喝了几杯,反正是周六,明天不用上班,难得遇到与自己投缘的人,人逢知己千杯少嘛。 在展副总的办公室里,袁志豪和刘青山把黄腾飞之所以离开南洋的内情告诉了他。展副总闻言沉思了好一会,然后,他才对他们说:“其实,你们都只说对了一半,黄腾飞离开南洋或者说离开广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他告诉袁志豪和刘青山,这信是昨天下午收到的。两个人接过来一看,都愣住了。想不到事情变得如此复杂,一波三折急转直下。原来,黄腾飞的妹妹要带着母亲从泰国曼谷飞来广州与他相认。可临近相见的日子还有两天时,黄腾飞却突然不见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们无奈之下只好向公司领导请求帮助。我们派人到他家去打听,却发现房门上锁,连腾飞的父亲也一同不知去向。向邻居打听,他们也说不清楚。“青山,你这两天有跟腾飞联系吗?”展翅问刘青山。“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从几天前开始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他了,打了几次手机都是关机的,还以为是他工作忙的原因。”刘青山说着掏出手机试着拨给黄腾飞,响起的仍然是关机的系统提示音。“如果我没猜错,腾飞说的珠海私企也许不是假的,但他还举棋不定。” 展翅沉思着说。刘青山不解地问:“腾飞为什么要这样做呀?”“他肯定另有隐情,我猜,他可能还在广州,只是不想让熟人找到。唉,没想到他的心事藏得这么深。据说,那天到调试股找他的那个时尚女孩是腾飞同母异父的妹妹,他妹妹就是来劝说腾飞与母亲相见的,可能是腾飞的父亲不同意,也可能是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加上与小翠之间的不愉快,于是干脆选择一走了之,对外则说自己去了珠海私企,这是他有意布下的烟雾,目的是不想让人打扰自己,他需要安静地独处一段时间。”袁志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展翅和刘青山觉得他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他们的家事我们是不方便介入的,不过腾飞这样回避也不是办法,事情总得面对和解决,希望他们能够跨过这道坎子,找到合理解决问题的方法。” 三个人都陷入了深思中。 在周一的《今日南洋》上,突然出现一则温馨的小启示:腾飞:多时不见,你好吗?我们想念你,希望你看到启示后能跟我们联系。你的朋友:刘青山、袁志豪。第二天《今日南洋》上,再次出现一条不同内容的启示,下面的签名中,多了一个人的名字:腾飞: 希望你能够听到我们对你的呼唤,回到我们身边。你的朋友:刘青山、邵可良、袁志豪启示登出后仍然没有任何回音。但他们不死心,不放弃,他们相信腾飞虽然离开公司,但一定还在关注着南洋的动态,他们决定每天都刊登启示。第三天的《今日南洋》上,启示的内容与落款跟前几日不同,让大家意想不到: 腾飞:你好吗?请你回来好吗?小翠。这个启示像六月飞雪,令人不可思议,又像寒冬腊月里有人升起一只温暖的火炉,有一种温暖的感动。在南洋公司里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公司内部议论纷纷。但这次的议论却不是诋毁陈小翠,而是对她的大度与勇敢给予了赞美。这事说起来却跟徐春凤有关。那天,展翅与袁志豪、刘青山分别后,心里一直觉得内疚。因自己的意气用事,导致黄腾飞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又挨了一刀,自己给他的处分对一个工作认真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对于黄腾飞的离去,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想不到,黄腾飞这孩子真可怜,先是被母亲抛弃,然后被公司冤枉,又让心爱的人对他充满误解和怨恨,这一连串的打击,也真够他受的了。”展翅回到家后,不禁对徐春凤说起了黄腾飞的事,语气中充满了同情和内疚。徐春凤想起前段时间丈夫只顾埋头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自己就变得尖酸刻薄和歇斯底里,可见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她也很想为丈夫分忧,弥补丈夫的过失,于是她找到了陈小翠,推心置腹地跟陈小翠说了黄腾飞的情况,希望小翠能够不计前嫌,用真情唤回黄腾飞。陈小翠听后一直沉默不语,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当时确实是误会了黄腾飞装病并占她的便宜,她不知道黄腾飞已深深地爱上了她了,面对心上人,情不自禁地作出越界之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对一个自小缺乏母爱的人,她那天对他的体贴与关心,确实会让他对自己抱有幻想的。她又想起了黄腾飞的种种好处,对自己关心体贴入微,工作能力强、做事有魄力……她又想起了那天她从长春回来后,黄腾飞手捧鲜花迎接自己的情景,不禁泪如雨下。她相信黄腾飞对自己的真情,她也希望让黄腾飞听到自己内心的呼唤,于是便有了以上这则启示。 南洋公司制造的“蓝剑”舰不久将出访巴印泰。这次“蓝剑”是代表国家某部进行国事访问的,责任重大。为确保“蓝剑”舰在海上的安全航行,经国家有关部门与南洋公司反复商议,决定委派南洋公司试航副总指挥袁志豪为该船护航工程师,在袁志豪的建议下还带上了技师刘青山,在护航期间他们将代表南洋公司方面履行职责。除了袁志豪和刘青山两名技术专家外,南洋公司还得选派一支技术过硬、政治觉悟高的维修队伍,组建队伍的任务落在了袁志豪身上。这天,袁志豪坐在办公室内调兵遣将,他必须选派最得力、最信得过的人,毕竟这次护航任务非同小可。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昔日的师兄司马良,别看他好色风流,吊机的维修技术却是一流;另一个是陈醉,身轻如燕,让人想起了《水浒》中的鼓上蚤时迁,爬桅杆自然少不了他。第三个是自己的侄儿袁超,这几年进步很快,成为起重作业的骨干。第四个是袁超的同学星仔,两年前从上海来到广州,在袁超的介绍下进了南洋公司,得到迅速成长,现在是一名优秀的钳工……最后他把陈小翠也带上了,电气自动化专业毕业的陈小翠关键时刻也可派上用场。 袁志豪逐个跟他们见面、谈心,说明此次护航的任务和重要性,做通护航人员的思想工作,没想到他们个个都愿意接受任务,尤其是师兄司马良,这个原本让袁志豪最为担心的人,竟然也一口应允。 “师兄,护航可能要几个月的,禁欲几个月,你受得了吗?”袁志豪抛出了他最为担心的问题。 “别看你师兄平时吊儿郎当的,大事可不糊涂啊!女人几时都有得搞,但这样的护航我这一世人能有多少次?还不是兄弟你关照,我不会丢你脸的。”司马良露出那副烟屎牙戆笑着说。 袁志豪会心地拍拍司马良的肩膀。 第二十六章 茫茫的蓝色海洋,一望无际。“蓝剑舰”在大海中乘风破浪,在浩淼的烟波中飘浮,显得那样的渺小、孤独。面对大自然的不可抗力,人的力量是多么的薄弱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最可依靠的只有过硬的技术。遥望湛蓝的大海,袁志豪深深感到任重道远,昨天展总的嘱咐犹在耳边,他明白了这次的远航任务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浩渺烟海碧波处,隐约中又见600年前郑和下西洋舰队的艨艟桅樯……郑和以及他的同行们为中国的航海事业书写了最伟大的篇章,也叙说着郑和在中国航海史上的前世今生,曾有多少航海人九死一生、葬身鱼腹……大海并不像电视里展现的那么美好——蓝天、白云、飞翔的海鸥、跳跃的海豚、五彩斑澜的珊瑚……眼前并没有这么美好,有的却是惊涛骇浪、暗礁急流。数天的海上行驶,袁志豪经常晕船、呕吐,由于少吃蔬菜,嘴唇干裂,口腔炎,没想到这次出访需要几个月,刚开始还以为一两个月就行了。 一两个星期之后,袁志豪也慢慢适应了,船上的海军某部官兵,还有国家某机关的官员都与袁志豪、刘青山有着良好的沟通。平时袁志豪给船上的官兵传授技术,而船上的官兵也邀请袁志豪他们一起参加学习、训练,彼此关系非常融洽,使这几位平时在企业工作、生活的员工,也像部队官兵一样接受“考核”。“蓝剑舰”此次航行还算顺利。经过近一个月的航行,船舶也如期行驶到了泰国金兰湾进行海上补给,但袁志豪无暇欣赏泰国美丽的异域风光,马不停蹄地在船舱对各个部位进行逐一检修。突然,他发现左舷液压泵出口安全阀电磁阀被卡死,系统压力迅速下降,导致补给软管和钢缆掉入海中。船上的人们顿时目瞪口呆,许多人没经过这等生死攸关的场面,怕得脚都软了。“袁工、袁工!”技术员小关见此心急如焚。“别急,小关,马上通知技术班的全体同志出来,并备好滑轮,小吴你扯住钢缆的这一端先把它固定在船舷边上。”袁志豪同刘青山就在旁边不远处,见此情景马上下达指令。技术班的十三名队员很快就各就各位,他们很娴熟地系好滑轮,固定好支架,然后锁住钢缆的一端。终于,在袁志豪的指挥下,技术班的同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补给软管和钢缆从海中捞了起来。“同志们,这次是安全阀电磁阀被卡死,导致压力迅速下降,以致补给软管和钢缆掉入海中。这次的事故是有惊无险,大家不要紧张。但是,我们要吸取教训,那就是,对主液压泵站出口安全阀要勤于检测。还有,如果我们听到安全阀卸压有异常噪音的时候,就要引起注意了,假如发现系统压力出现迅速下降的情况时,或者下降到100公斤以下时,就要立即回收补给软管和钢缆。我们这样做,是利用系统余压最终安全顺利回收软管和钢缆,避免重大事故发生,确保船上人员和装备的安全。”袁志豪仔细地看着这安全阀,给各位技术员上了一堂技术课。大家聚集到船上的甲板上,围着袁志豪听着他的解说,所有技术人员莫不心悦诚服。阳光在甲板上洒下了一层金色,袁志豪终于松了一口气。 袁志豪、刘青山他们又从甲板走下船舱,带着小吴及小关继续检测其他部件。小吴是广东韶关人,入伍一年了,他思维敏捷,很容易上手,在与袁志豪相处的日子里,深得袁志豪的喜爱,一个愿学,一个愿教,尽管才一个多月,小吴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维修知识。听小吴说,他父亲是在乡下修单车的,他每逢星期六、日都会跟父亲学一些简单的维修技能。刘青山笑着对小吴说:别看修单车这门手艺简单,这也是维修的入门技术啊。而小关就喜欢电器这一块。小关是新兵,去年入伍的,这小关平时非常好学,尤其是机械维修这一块。袁志豪也非常乐意给小关讲授船舶电器的一些故障及原因分析。船上的人都说:小吴和小关是袁志豪的得意门生。袁志豪还特意让陈小翠这名电气自动化的高材生来教授小关。“袁工,你看,燃油已经不够了。”几个人来到机舱,走在前面的刘青山忽然看了一眼油液表,指着油液表对袁志豪说。袁志豪猫着身子走近油液表一看,顿时双眉紧锁。小吴从未见过师傅神情如此凝重,只见袁志豪从身上的工具包抽出工具,一手拿着电筒,一看拿着工具,认真地在机舱内开始检测。“小吴,小关,这不是燃油不足的问题,而是补给装备性能受损。快,马上向舰领导汇报:一、舰上燃油所剩不多,必须尽快补给燃油,越快越好;二、补给装备性能受损,我们正在排查当中。”刘青山立即让小吴用对讲机向舰上领导汇报。“没错,刘工分析得有道理,你俩平时要好好向刘师傅学习啊。”袁志豪向刘青山伸出了拇指。小吴不敢怠慢,马上联络上舰队政委。“袁工,袁工”小吴的对讲机传过来政委熟悉的声音。“我是袁志豪,我是袁志豪,请讲,请讲。”袁志豪立即从小吴手上接过对讲机。“舰上正在开会,我已派人落实补给燃油事宜,重要的是请你在一小时之内找出故障点并排除故障恢复装配性能,确保船舶的安全行驶,我们全都看你们的了。”政委在对讲机里说得很干脆、很清楚,非常标准的军人作风。“请首长放心,请船上的人放心。”袁志豪收起对讲机交给小吴。袁志豪嘴上虽说着“放心”,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此时此刻,袁志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重压,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情况。“怎么回事呢?刚才左舷液压的安全阀我们都检查过了,卡死的电磁阀我们也换好了。那究竟是哪里出了故障呢?”刘青山瞪着安全阀,心想:刚才也处理过了,到底怎么回事呢?袁志豪用手势制止正想说话的小吴,这时候最紧要的是冷静头脑,理清思路,这次排除故障的难度非常大。在安全阀面前仔细地观察了十多分钟后,凭着他多年来对补给系统的了解和技术的积累,袁志豪判断这个安全阀的电火花阀是正常的,引起故障的应该是安全阀的主阀密封弹簧和行导阀锥型密封面。“小关,小吴,立即拆检安全阀!”袁志豪、刘青山忽然异口同声地朝他们大喊一声。两人一听二话不说,迅速拆开安全阀,袁志豪一看打开的安全阀,发现同自己的判断完全吻合,心里淡定了许多。他马上更换一件备用主阀密封弹簧,并对导阀锥型密封面进行研磨,装好复核试验后,显示安全阀工作正常。此时离故障发生刚刚过了四十分钟。袁志豪、刘青山、小吴、小关见补给装备恢复正常,不顾满脸油污及汗水,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欢呼! 在“蓝剑舰”的护航工作中,袁志豪、刘青山这帮南洋的技术人员就是这艘船的行驶安全员、保护神。 他们走出机舱,身心疲惫,半倚在舷杆上远眺大海,深深地呼吸着,正在这时,“师傅,政委传呼!”小吴把对讲机交给袁志豪。“袁工,你这家伙了不起啊!这么大的故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你们排除了,我们准备给南洋公司发贺电,同时也感谢你们。我代表全舰的指战员对你们的工作表示感谢!”政委激动地说。袁志豪被说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还有一件事,刚接到有关领导的指令,我们附近有一艘珠海船也是去泰国的,需要我们的技术支援。你做好准备,看看他们需要我们什么样的支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政委在对讲机里笑声朗朗,完全信任袁志豪的技术能力。“又要支援?我们的袁师傅神通广大啊,不但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别人。”小关用手推了一下小吴。 “那是,南洋人的胸怀就像这大海般宽广包容。”小吴调皮地学着袁志豪平时喜欢说的话,连语调都惟妙惟肖。“袁工,你的徒弟有出息了。”刘青山也乐了。他们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艘大船从不远处徐徐地靠过来。“袁师傅,你看,这是珠海建造的油船。”小关眼尖瞥见慢慢靠近的货油船,朝袁志豪激动地高喊。这里已经是公海了,在公海里见到祖国的船舶大家都很激动。“是的,这是我们国家的,既然来到这里就不分彼此了。等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袁志豪热心地说。他站在船舷旁,海风吹来,感到脸上有些刺痛。这段时间由于船上的蔬菜总是限量供应,袁志豪的嘴角早就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口腔溃疡反复发作,皮肤晒得黝黑发亮,小吴总是打趣地讪笑师傅:“越来越像非洲人了。”很快,那艘珠海船靠了过来,袁志豪、刘青山带着小关、小吴与对方取得联系之后,就急忙绕了过去。袁志豪随身带了一些工具,在珠海船的技术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事故点——机舱室。只见机舱里已经挤了10多人,正在埋头思索。“腾飞!”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袁志豪的眼前。“哎哟,志豪!青山!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胖子一转身,正是黄腾飞。见到袁志豪和刘青山既惊愕又兴奋。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抱在了一起。“造船人不在大海,你说应该在哪里?”袁志豪松开黄腾飞,豪气地道。“原来我们的试航专家在这里。”刘青山望着黄腾飞双手拱拱。“哎,不可以没大没小的,什么试航专家?叫厂长!” 袁志豪很严肃地对刘青山说,因为黄腾飞去珠海民营船厂当副厂长他们都知道。“你们就别笑我了,想不到躲在公海还躲不过你们。”黄腾飞抹抹脸上的汗水,挤出了一丝苦笑。“你们先上去,这里有我们就行了。”黄腾飞让他们的人先撤上去。黄腾飞与袁志豪在南洋公司时被人们称为“技术双雄”,加上刘青山就被誉为“技术三剑客”。尽管黄腾飞已经不在南洋了,但三人毕竟曾经一起为南洋的发展,为南洋的技术共同探讨,共同发奋!今天在这里相见真的要好好聊聊了。“志豪,你别再叫我厂长了。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离开南洋,虽然说是做了副厂长,但这里的工作压力太大了,这里的老总是不问过程,只求结果的。这回是首制货油船,也是我厂第一次承造的大型船只,这次不是试航而是护航。船东是意大利的,这次任务是去泰国运输石油。合同书上明确了制造方要负责首次船舶行程的,你说我们厂的护航任务不是我负责,还有谁呀?”黄腾飞叹了一口气,昔日的傲气和锋芒早已不见了,就像一个被批评的学生,低着头。“这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南洋出来的高级技能人才,还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的?”刘青山听见黄腾飞的叹息,觉得很奇怪。“是的,试航技术真的难不住我,但是现在这里不像南洋那样有各个技术种类的人材,比如电器,船上补给等等。这些以前我不用管,你们是知道的。以前在南洋工作时分工很细,什么人材都有,可以综合大家的智慧,现在这个厂如果我不懂的,我还能问谁?这里的人,有点技术的都不太愿意告诉你。不像以前,大家就怕你不学,而在这里,有技术的人就怕你学,他们能拿高薪就靠自身的技术,别人学到了,他们就得被老板扫地出门了。说穿了,没有南洋公司那种团队合作的精神以及和谐的氛围,没有人情味。现在我知道了,那一天我走出南洋公司大门时,看见展总眼里的泪光,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对不起南洋,也对不起展总啊!”黄腾飞很伤感地道。“是的,展总对你,对所有的技术人才都是爱护有加的,对你的离开,展总不止一次在大会上表示惋惜同无奈啊。”袁志豪轻轻地说。“对了,这次是什么问题令你向附近船只求救?”刘青山开门见山道。此时他也觉得事情有点难度了,因为他知道,论技术黄腾飞是非常了得的,而且黄腾飞很讲面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向别人伸出求救之手的,何况这是关系到他本人的名誉及他们船厂的声誉问题,如今他还是技术副厂长呢。“是这样的,我昨天来到机舱巡检,一进入机舱平台就看见右主机A排排烟管与增压器连接处窜出火苗,我即刻就用灭火器把火扑灭了。随即我就下令机舱集控室紧急停车,但我就一直找不到起火原因,因为这些设备全是英文的,以前都有翻译跟着我的,这次我出来护航,我的老板说有我来就行了,我却忽略了这事。我厂承造的这批设备与南洋承造的有所不同,这次真令我头痛。”黄腾飞满脸通红地说。“这不奇怪,技术是永无止境的,你不记得了吗?那一次外国专家在我们的面前不懂就是不懂,有什么奇怪的,人不是万能的,只要依靠大家的智慧,不停地探索不停地学习,只有这样,人才能进步,来吧,我们一起来看看。”袁志豪说着仔细地看着那说明书,全是英文的。“你懂英文?”黄腾飞见袁志豪那认真的样子惊奇地问。只见刘青山笑笑的看了黄腾飞一眼,心想你这小子以前太目中无人了,太小看别人了。“你不知道我懂英文的吗?”袁志豪向黄腾飞挤挤眼,尽量让他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袁志豪很认真很仔细地检测着,一会儿用手摸,一会儿用锤子敲,一会儿又用耳朵听,甚至还靠近烟管闻了闻。 “腾飞,我总觉得是喷油嘴针阀卡死滴油,导致排烟管内积聚了大量的油气……”刘青山仔细地检查了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像学生一样看着老师,等待着黄腾飞的确认。“排气温度高点燃了大量积聚的油气,所以造成排烟管出现火苗。”未等刘青山说完,黄腾飞紧接着说。“停车拆检所有的喷油嘴针阀!”袁志豪果断地说。“快,全部到机舱来!”黄腾飞拿起对讲机传呼刚才的那十多位同事下来拆检喷油嘴。经过大家的努力拆检,发现果然是两台主机的喷油嘴针阀卡死滴油,同时又发现了3台高压泵被卡死。其中一台已出现裂纹,非常危险。这是一起由于人为疏忽大意而发生的事故,幸好及时被发现,避免了一次重大安全事故的发生。“又跟黄厂长学到了新的技术。”面对珠海舰的十多位技术人员,袁志豪满脸油污地对刘青山笑笑。“可不是吗?人家是领导啊,我们要谦虚一点。”刘青山附和着。“哗,原来珠海私营船厂的技术这么厉害!真的佩服。”小吴目睹着这一切,感慨地说。“我觉得广州南洋的技术让我们大开眼界。”珠海舰的一位技术人员对袁志豪、刘青山刚才的技术处理赞不绝口。 “行了,什么珠海的广州的,国营的私营的,还不都是中国的吗?造船人的胸襟就像大海一样,宽容博大,应该说中国的造船技术是世界一流的。”袁志豪望着湛蓝的大海大笑。“兄弟,谢谢!什么也不说了,回国后你不给我电话我就揍你!兄弟们,列队,向南洋公司的技术指导袁志豪、刘青山同志敬礼!”黄腾飞止住笑声,要他的兄弟们很严肃地向袁志豪、刘青山等人敬礼。大海上有一群勇敢的海鸥正以优美的姿势在海面上穿梭、翱翔。其实南洋人也像海鸥一样,具有一种不惧风浪,勇敢飞翔的精神。大海能历练人的胆量与勇气,这是袁志豪首次参加护航任务的感悟。 “中国南洋定能走向深蓝、走向世界!大海作证!”袁志豪突然向着大海高声呼喊。大海作证!大海作证!大海作证!三个年轻人的声音在蔚蓝的天空上久久地回荡。蔚蓝的天空点缀着片片白云,湛蓝的大海一望无垠,水天相接。海浪涛声响彻云霄,仿佛回应着他们三人刚才的话,为他们作证。 “中国造船技术走向深蓝,中国工人走向世界!”刘青山、黄腾飞随后也振臂高呼。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腾飞。”闻讯赶过来的陈小翠轻轻地唤了一声,深情地望着黄腾飞。黄腾飞抬头看见了她,眼眶内蓄满了激动的泪花。 大海浩瀚,一片湛蓝。
第十章 却说秦科长、周大军、刘老板、张老板一行四人在野生菜馆吃完了野味后,又来到南海海豪夜总会。这次是刘老板做东,他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自己的劳务队先进榜上有名,特地款待了秦科长、周干事及张老板他们,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算是提前庆贺一番。刘老板、张老板都是海豪夜总会的常客了,这里的服务小姐大都跟他们很熟络,见了面都像老相好般地打招呼开玩笑。他们来到电话预约的A101房。这A101房属于高规格的贵宾房,最低消费为每晚5000元。带班的叫施青,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长得牛高马大的,很风骚,据说是M地来的妹子。刘老板显然跟她很熟络,一见面就打情骂俏,毫不避嫌。秦科长他们刚坐下,施青就带来10多位着装清凉的女孩,不管丰满苗条都一律露出雪白的大腿,肌肤润滑娇嫩,吹弹可破,让人想入菲菲。入房后一字形排开,有的眨动着单纯的大眼睛作清纯状,让人楚楚可怜;有的风情万种、妖艳妩媚,猛向他们“放电”,有颠倒众生的能耐;有的孤冷清高、气质慵懒,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任由秦科长他们挑选,咸鱼白菜各有所好。这些女孩是专门陪客人唱歌、喝酒的,如要出台则要另行商议。“领导先来,哪个妹子入你法眼?”周干事对着秦科长说,他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慢慢地也熟练地帮秦科长打点了。只见秦科长两眼在一行靓女身上睃巡了一遍,还用手捏捏这个摸摸那个,那神态就像到菜市场上买肉一般,尽情地挑肥拣瘦,挑剔得如擅于当家的大妈。这群女子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不但不躲避,还绽放着欣喜的笑容,似乎能被客人看上是她们的荣幸。她们自报号数,并介绍来自哪里,年龄多大,当然这些有可能全是谎话。年龄较小的都说是刚来的,扮演着清纯,表现着幼稚与可爱,末了,还作了个优雅的弯腰礼。这些把戏又怎能瞒得过张老板这些情场猎手?“施青,你帮秦老板挑一个年龄最小的上来。”张老板见秦科眼花缭乱的半天拿不定主意,便叫施青替秦科长挑一个。“就最里边那个吧。”正当施青准备给秦科挑时,秦科长已经自己选好了一个身材丰满、样子俏丽的女孩。乍一看,跟陆春艳有几分相似,这下可好了,纵使得不到陆春艳,找个替身来聊以自慰。随即,周大军也相中了一个,刘老板与张老板却没要这些女子,施青于是挥挥手示意其他的女子都退下。音乐瞬间响起,几个人开始扯开嗓门K歌。不知是谁点了一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刘老板听得有些走神,他突然对在座各位说声失陪一会,就走了出去。张老板狡黠一笑说:“刘老板找老情人朱丽英去了。”留下来的便继续唱着。几个男人开始还一本正经地搂着美女唱唱歌跳跳舞,可跳着跳着就开始不安分了,尤其是秦科长,搂着美女腰肢的手慢慢上下游移。不一会张老板也说要失陪一会了。原来,刘老板与张老板在这里都有固定的女朋友。尤其是刘老板,这家夜总会开张不久他就开始光顾,足足光顾了十年了,张老板也是这里的老顾客,只不过比刘老板迟来两年。两人都是这家夜总会的VIP会员。 那一年,恰逢刘老板生日,那晚被张老板等一帮朋友拉出去吃饭,吃完饭后就来到这家夜总会唱歌。那晚,他认识了刚从江南水乡来到这里“搵食”的朱丽英。当时的朱丽英青春靓丽刚刚年满18周岁。刘老板一见就喜欢上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每次来这里都是点名要找朱丽英的。他喜欢朱丽英清纯天真,觉得她像一片尚未被污染的青草地,总能让他久处花丛中日渐麻木的心涌起阵阵的冲动和隐隐的激情。渐渐地一来二往,朱丽英就成了刘老板的固定情人。并淡出这一行,被刘老板包养起来。这些年来朱丽英对刘老板一往情深,曾多次为他到医院流产打胎。 刚开始交往时,朱丽英还天真地以为刘老板会娶她,可刘老板却只愿意和她保持情人关系。虽然刘老板愿意为她花钱,可要他把一个三陪女娶回家当老婆,那是不可能的事。后来,朱丽英也看出刘老板跟自己不过是玩玩而已,跟着他终归是没有出路的,还是趁早自己寻找出路为好。于是,她又返回这家夜总会工作,并开始留意一些交友渠道。去年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在深圳打工的老乡,彼此聊得很投缘,也见了几次面,渐渐地两人就好上了。目前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他们商量好了,等过完春节他们就回老家开一间小店做点小生意,把婚期定在年底。朱丽英报复性地把自己的婚讯告诉了刘老板,刚一听到这消息,刘老板心里很有些失落的,后来想想,自己终究不能给她一个归宿,现在她有了可以结婚的对象,应该替她高兴才是,何况她走后自己可以换一个玩玩,也是不错的,心里又稍稍有些欣慰。今晚的朱丽英显然是特地打扮过的,她穿一件缀了珠片的粉色迷你套裙,长长的直发柔顺地贴在清秀的脸颊两旁,此刻的她像一只绵羊一样,温顺地伏在刘老板的怀里。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已经对刘老板产生了感情,虽然刘老板不能给她一个婚约,但对她也算不错的,每次她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告诉他,能够帮上忙的他都会尽量帮忙。无论如何,刘老板也算是自己的贵人,终归有过一段感情、一段难忘的风月。想到两人即将分手,她突然就泪流满面。刘老板这个情场老手也忍不住伤感起来,情不自禁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不管怎样,朱丽英是他为数不多的付出过感情的女人,也许今晚是自己和这个女孩最后在一起的机会了,他心里很有些不舍,毕竟相好了这么多年。他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塞给朱丽英,信封里装的钱是他今天特地到银行取的,他对朱丽英说,这钱就当是送她结婚的礼金,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能帮得上的,他还会帮她的。朱丽英感激万分,能在虚假的欢场中遇上像刘老板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也不枉相识一场了。 “过客匆匆,匆匆过客啊。”喃喃自语的朱丽英觉得头有点晕,也许是酒喝得有点多了,加上今晚心情不好,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她索性闭上双眼,躺在软绵绵的贵妃椅上。嘈杂、颓蘼的音乐,赤祼、肉麻的言语,原始、粗俗的举动都在这些房间内演示着,朱丽英眼前闪过这椅子上曾经坐过无数个强颜欢笑的姐妹们。朱丽英不知道这些姐妹们是哪天来的,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她们明天又将漂泊到哪儿。她们之间谁也不知道谁的真实姓名、真实身份,但都会有一个代号,也包括这些前来消费的男人们, 人事科办公室里,周大军、袁志豪、陈小翠三人都同时在办公,今天秦科长开会去了。每人一台办公电脑,各忙各的事,办公室内显得异常安静。袁志豪见陈小翠这几天总是阴着一张脸,不知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本来很想关心一下陈小翠的,可碍于周大军在办公室,他不方便问。现在周大军已经是秦科长的心腹了,袁志豪和陈小翠都心知肚明。就像去年底评先工作,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愣是极力地把刘老板和张老板的两支队伍在初选中推选为南洋公司先进劳务工队伍。对于那些劳务队的老板,尤其是刘老板、张老板的为人,陈小翠是非常清楚的。那些老板为了巴结秦科长,也是使尽一切手段的。看见周大军近一年来的变化,陈小翠觉得很难以理解,一个人怎么能为了钱和往上爬不顾自己的良心呢?自从攀上秦科长后,周大军也疏远了陈小翠,特别是上次冒失地抱了陈小翠后,他感到陈小翠开始有意躲避着自己。虽然袁志豪上次在评先中也跟他们站在一起,但周大军总觉得袁志豪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周大军还担负着对袁志豪和陈小翠的监视任务,随时把他俩的一举一动向秦科长汇报。“小翠,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还是身体不舒服?”袁志豪不敢当面问陈小翠,只能通过QQ悄悄地向她表示关心。“没事,就是心里有点堵。”陈小翠回了一句过来。“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不用,谢谢。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下。”“难道你也当我是秦科长的人?不肯相信我?”“难说。这年头,谁能相信谁?”“小翠,看得出你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我也郁闷得要命,真的想找一个人聊聊,好吗?”袁志豪打完这行字,抬头望了一眼陈小翠。陈小翠刚刚想打出想说的话,突然觉得身后有道视线射过来,阴森森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她悄悄地对袁志豪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并迅速地删掉刚才的文字。回过头一看,正好与周大军望过来的目光相撞,周大军尴尬地回避。袁志豪也察觉到周大军狐疑的眼神,迅速把刚才的聊天记录全删除了,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埋首做自己的工作。正干活中,忽然手机响起了信息到来的提示音,袁志豪迅速地打开手机查看信息:“志豪,中午12点芳草湾海鲜酒家,地下层,谁先到谁先落座。小翠。”袁志豪很高兴,他抬头望向陈小翠,可陈小翠却埋头整理物件,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喂,袁志豪,又有信息来了?八成是美女的约会信息吧?”不知什么时候周大军站在了袁志豪身边,袁志豪猛地被惊出一身冷汗。心想,你周大军不去当间谍简直浪费人才了。“唉呀,我说老兄,你怎么像个鬼似的站在人家背后突然发声?想吓死人呀?美女的约会?你不知道我结婚N年了吗?”袁志豪没好气地呛了周大军一句。“我说你啊,也太老土了。谁说结了婚就不可以抠女的?告诉你,结了婚之后还有女孩子追那才叫本事哪。”周大军一副江湖老道的样子与袁志豪调侃着。“是吗?看来我真是老土落后了,想不到老兄如此时尚前卫。哎,你该现身说法开导开导我才对,能不能给我说说,目前你在抠多少条女?”袁志豪在周大军的鼓惑下,顺应着他的话题,目的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喂喂喂,两位请在上班时间严肃点好不好?”陈小翠不高兴地说。这陈小翠做人做事是过于严肃、认真了,很难跟其他同事打成一片。 “唉哟,靓女不高兴,后果有点严重。开个玩笑的嘛,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家干活吧!”周大军冲袁志豪扮了个鬼脸,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整理资料。 南洋公司占地面积很大,据说有七、八平方公里,公司内医院、邮局、银行、中小学校、幼儿园、菜市场、商场等等一应俱全,在这里工作、活动着的大部分都是南洋公司的员工及其家属。南洋公司地属广州市属下的一个区,这个区由于辖内有南洋公司这样一个大型的国企,其餐饮、旅业、商业等服务行业也被带动得蓬勃发展,据说该区每年税收有80%都来自与南洋公司相关联的产业。美丽的珠江沿着这个区的北边,蜿蜒地向东流去,给这个区带来了别具一格的新气象。在沿江地带,星罗密布着很多好玩好吃适合休闲观光的好去处,其中最负盛名的,要数坐落在白鹅潭边的风情酒吧街,街上有各色各样的酒吧、餐厅、咖啡馆、小吃店等店铺,成了该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就在这条酒吧街的中段,矗立着一座建筑外形独特,周边环境幽静、室内布局典雅的楼房,就是在这条风情酒吧街上颇具规模的休闲式酒店——芳草湾海鲜酒家。从外表看去只有五层,但实际上是六层,有一层是建在地下的。在负一层的101包间里,坐着袁志豪和陈小翠,他们是相约到这里来喝酒聊天的,今天也都是差不多同时到达这里。小房间布置得非常雅致、幽静。陈小翠坐下后就把外套脱掉,接着习惯地理了理头发,“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陈小翠第一次在袁志豪面前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袁志豪顿时心旌荡漾,愣了好久心境才平静下来。“小翠,这段时间怎么总见你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吗?”袁志豪给她倒了杯茶水,关切地问。“你还说呢,想起来就上火。上个星期五,刘老板说要感谢一下人事科的同事们给他们队伍的帮助,要请我们科室去吃饭,哎,那天你怎么就没去呢?”陈小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瞪着袁志豪问,把袁志豪瞪得很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显出点温柔的端倪又被她的强悍涅灭了。“我儿子生病发烧,打吊针好几天了。这几天我一下班就往家跑,我儿子到现在还没痊愈呢。怎么啦?”袁志豪想起那天刘老板请吃饭的事来,就是那天妻子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说儿子突然生病发高烧,所以他就没有和大家一起去赴宴。这个宴会怎样令陈小翠不高兴了,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时我就不想去,你知道秦科长怎么说?他说,吃饭也是工作,是工作上的沟通,今晚除了袁志豪可以不参加,全部都不能请假。我当时不知道你小孩病了,我也只好参加了。你知道吗?刘老板、张老板他们那天晚上也是在这里的103包房请我们吃饭的,还带来了几个女孩子。那些女孩子真不要脸,当着我的面搂着张老板、刘老板,一个比一个浪,看着我就恶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周大军从头到尾没有半点人样,一晚上都在陪着秦科长,像一条哈巴狗似的。想不到秦科长也是个老色鬼,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居然为老不尊,整晚瞪着人家女孩子,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地下来了,老色狼一个,哼!”陈小翠的脑海中闪过了当晚的场景,气得脸都涨得通红。“这就让你气成这样?哎,小翠,你也是出来工作两年多的人了,怎么还像个中学生似的没有免疫力?”袁志豪友善地打趣道。“才不是为这个生气的呢,是秦科长这个老色鬼……” 陈小翠话说一半又打住。“怎么啦?秦科长冒犯你了么?”袁志豪也不太清楚秦科长究竟怎么惹陈小翠生气了。“那晚正吃喝,突然就停了几分钟的电。就有一只脏手竟趁乱伸到我胸前来了,我刚刚要拿碟子砸过去,灯就亮了,发现是秦科长这个老不正经的正在赶快缩手,当时他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还若无其事地朝我笑笑,这老色鬼太厚颜无耻了!真是气死我了!当时我差点就要对他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陈小翠想起那一幕还是一脸的愤怒。“你肯定是他?”袁志豪也觉得秦科长太离谱了。“怎么不是他?他就靠我旁边坐,周大军坐我对面,刘老板、张老板正搂着那两位女的,你说除了秦科长还会有谁?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我觉得这几个人是故意这样做的,包括那停电都是有意安排的。”陈小翠若有所思。生气的陈小翠脸红扑扑的,与平日相比,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在女性的秀美中,多了些不容侵犯的高傲和自尊。想到这里,望着陈小翠漂亮的脸庞,望着她随着有点急促的呼吸在微微颤动着的高高挺起的胸脯,袁志豪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间发起愣来,头也渐渐地向地板低下。“喂,你发什么呆呀?你不会和秦科长一样也是见美女就起色心的小人吧?”陈小翠见袁志豪望着自己的胸部后又怔怔地低头发呆,有点不高兴地朝他嚷道,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掩了掩自己的前胸。被陈小翠一喊,袁志豪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自我解围:“小翠啊,你也别怪秦科长,要怪就怪自己长得太漂亮了。喜欢美丽女子是男人的通病,何况你青春貌美,身材又这样迷人,不仅秦科长喜欢,说老实话,我都忍不住也喜欢哪。”“停停!讨厌!肉麻死了,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陈小翠表面上好像是在生气,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其实哪个女孩不喜欢被人夸奖呢?何况她又不讨厌袁志豪。“男人喜欢美女很正常呀,当然,喜欢不等同于好色,就如同面对满园鲜花时,总是格外令人赏心悦目的嘛。说实话,现在的工作环境太压抑了。以前我在一线搞技术,和师傅们嘻嘻哈哈的,大家友善相待,互不设防,过得很开心。现在你看,我们科室就四个人,像什么?白天想同你说句话也得小心翼翼,弄得跟当地下工作者一样。唉!不过说真的,在人事科上班唯一让我觉得愉快的是跟你这位美女同事一道工作,不然,还不让人郁闷死了呀。”袁志豪深有感触地说。“这个我有同感,我正考虑向领导申请,调我去研发中心搞技术算了,离开人事科这个是非之地,整天像生活在阴谋中,真没意思。”陈小翠表示认可。“哎,你要是离开人事科我可就寂寞喏。不过我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干人事工作,希望以后能回生产技术部门工作。我正上成人大学,我的英语还不过关,必须再努力一把,同时我还选修韩语,所以晚上的应酬我一般都不参加的!”袁志豪说出了心中的打算。“好呀,真佩服你的上进心。你说进修英语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还去学韩语呢?”陈小翠不明白。“你看现在制造部承接的船大部分都是丹麦、德国、意大利的船,日后少不了同他们打交道。说到造船技术,现在的韩国是非常先进的,日语、韩语我都应该尽量掌握才好。我想若要提高自己在造船方面的技术,首先就要弄明白日、韩的造船先进技术。现在,学外语我都学上瘾了。”袁志豪很自豪地说。“好呀,真的想不到你会有如此抱负。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陈小翠向袁志豪举起杯子,她自己先喝了一口。眼前这位男人勤奋、上进,确实是她欣赏的类型。然后她又接着往下说,“志豪,你日后在学习英语上有不明之处,可以来找我,我上大学时英语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呢。” 袁志豪喜出望外,向陈小翠伸出一根小拇指,要跟她拉钩,以防变卦。陈小翠大方地勾住了袁志豪的手指,两人一起快乐地哈哈大笑。陈小翠接着告诉袁志豪,他们日后迟早都会给秦科长抽调出去的。南洋集团自去年开始就向各分公司发出通知了,说是为培养青年后备干部、培养机关单位今后的管理人员,准备让一些年轻人到基层挂职锻炼。其实这本来是好事,但有些部门的领导就乘此机会拔掉他们的眼中钉,将阻碍自己利益或不顺从自己意志的一些人抽调出去。陈小翠觉得自己和袁志豪都是秦科长不喜欢的人选,尤其是自己,更是秦科长的眼中钉、肉中刺儿,迟早是要被“抽调”走的,因此她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哎,假如真的有一天像你说的这样,我倒想请秦科长吃饭,谢谢他能开恩放我走。现在这环境,他不调我走,我都很难继续待下去,压抑得要命。”袁志豪说起心里的郁闷,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呵呵,你又不是没请秦科长吃过饭。”陈小翠知道以前袁志豪为了侄子进入公司的事请过秦科长吃饭,故意打趣他说。袁志豪也明白陈小翠所指的是什么,无奈地分辩道:“哎,有时为了亲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点违心的事,没办法啊。但我并不是讨好他,也不是同流合污,我是为了自己的侄子能够有份工作,迫不得已的。”袁志豪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有我想问你,你认识陆春艳吗?你同她熟吗?她现在是公司的女职工委员。”突然陈小翠停下来望着袁志豪。“怎么啦?你找过她?” 袁志豪一怔,惊讶地盯着她。“是啊,听说陆春艳为人很直爽,又是女职工委员,想起秦科长老是这样针对我,我就想向女职工委员反映一下情况。没想到,这陆春艳却不当一回事,说要我注意一下,要尊重一下领导,好像这些都是我的不对了。真是气人!你说这样的女工干部有什么用?我真怀凝她也是秦科长的人。” 陈小翠说起这些委屈得就想哭。“这样啊,算了,以后别找她,我同她也不熟。” 袁志豪一听,心里也不好受,只好违心地说。心想:小翠啊,你也真的太天真了,秦科长同陆春艳关系谁都清楚,就你不清楚啊,再怎么样他们肯定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也是,算了,好了,时间不早啦,我该回去了。”陈小翠觉得有些奇怪,刚才隔壁房乱轰轰的,怎么这会突然就静下来了呢,她有些不安,因为经常有南洋公司的人来这里吃饭或休闲泡吧,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太大意了,与袁志豪大声说笑,万一隔壁房间的客人也是南洋的同事就不好了。他俩还真没想到,隔壁吃饭的人还真的是他们公司的同事,不仅是公司同事,还是同科室的周大军!刚才他们俩说的话周大军都听得清清楚楚。当陈小翠与袁志豪一起在“芳草湾”酒家101房吃饭时,张老板恰好也在那家饭店请周大军和刘老板在102房吃饭,陈小翠与袁志豪的对话102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回去之后周大军屁颠屁颠地把这事跟秦科长说了,毕竟是老江湖,秦科长听后只是“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 第十一章 经过上次的“芳草湾”一聚,袁志豪和陈小翠不仅冰释前嫌,关系却日渐密切。整个人事科,秦科长跟周大军是一伙,袁志豪和陈小翠是一派的。秦科长也察觉到袁志豪表面顺从,实则却脱离他的控制。为此,秦科长也想方没法把这袁志豪支走,正好机会来了。由于南洋公司近期订单较多,制造部的员工基本都由各劳务队的员工组成,技术水平参差不齐,因此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提高施工技术含量,保证工程质量。这段时间以来各劳务队尽管都在加班加点工作,但由于技术力量薄弱,工期和工程质量都没有得到相应的保证。为此,旺盛队连续打了几次报告,要求人力资源部对他们这支劳务队伍予以技术支援。报告中要求给予装配技术、电焊技术和钳工技术这三大技术方面的帮助支援。同时还提出,为了能赶进度、抢节点,最好请公司人力资源部派技术指导到现场蹲点指导,处理疑难问题,确保生产任务的完成。这一回,人事科秦科长一改以往拖沓的工作作风,主动向人力资源部陈铁辉部长建议:为了顾全大局及保障公司的生产进度节点,建议将袁志豪派驻旺盛队工作,时间暂定为三个月,到时根据工作情况再做调整,袁志豪在人事科的工作暂由周大军兼任负责。陈铁军见秦科长如此顾全大局,当即拍板同意。为此,秦科长脸上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狤笑。秦科长这一招可谓一箭双雕,他想法支走袁志豪,一来为公司排忧解难,履行了人事科长应有的职责;二来削弱了目前人事科里面与他的想法经常相左的势力,更好地为自己谋取利益。一旦袁志豪离开了人事科,陈小翠就孤掌难鸣了。没想到的是,陈小翠对他的这一举措并无反应,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了。秦科长的这一做法,合情合理,袁志豪没有丝毫不愿意的理由。当然,对于袁志豪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他更希望从事单纯的技术工作,而不愿意天天纠结于复杂的人事纷争中。这是“一家便宜两家着”的事情。袁志豪高高兴兴地赴任去了,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天天跟陈小翠共事了。临走时,袁志豪才发现自己对陈小翠竟然有些许的不舍和留恋,他也不明白何以生出这样的感觉。“小翠,现在袁志豪借调到基层去锻炼了,以后的工作你就要辛苦一些了,这也是工作需要及组织上的决定啊。”秦科长说这话时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不得不用比平日更友善、更关心的态度和语气来试探陈小翠。“没关系,既然是工作需要,我会服从领导的安排的。”陈小翠好像无所谓,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其实,这是陈小翠和袁志豪早就预料到的事,他们也都知道,秦科长是想早早支走他们,免得妨碍他的好事。经过两年多的社会历炼,陈小翠也学会了虚以委蛇,不再喜怒形于色了。表面上,陈小翠和周大军、秦科长还是有说有笑的,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自从袁志豪被公司下派到旺盛队做技术指导之后,天天都蹲守在现场,和旺盛队的工人一起,为攻克难关尽责尽职。渐渐地,他发现张老板总是每天很晚才回办公室,而其它劳务队的老板一般都是在工人上班开始工作后就赶回来。袁志豪尽管心里纳闷,但也不好过问,工作起来他就忘掉了这些事情,满脑门子都是技术问题,他只想竭尽所能,发挥自己的技术特长,把现场的疑难问题处理好,同时帮助其他工人弟兄掌握好更多的技术。现场的工作条件虽然艰苦,但袁志豪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生命。身体上的累不要紧,心灵上的放松、对工作的热爱才是重要的,袁志豪累并快乐着。他就是这样的贱骨头,当惯了乞丐就懒得当官了。张老板见到袁志豪,也只是说些客套的话,有时也略略过问一下钳工技术需要解决问题的情况。在张老板看来,袁志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事科职员而已,而他有人事科秦科长撑着腰,完全不用理会袁志豪什么的。袁志豪也没所谓,他见惯了那些“见高就拜、见低就踩”的势利小人,一旦发现人事更替,这些人转舵转得比谁都快。 近几年,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原本凉风阵阵的广州的秋天,现在已变成热不可耐,“秋老虎”的威力让人唯恐躲避不及。在这个毫无任何秋意的秋天之晨,太阳尽管还没跃上天空,热气却已弥漫在四周,并且热得有点让人难以承受。在空气慢慢升温的过程中,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上学的、上班的、晨练的......人们行色匆匆、来来往往,这是广州这座大都市固有的特色,城市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花一两个小时在上班的路上是平常事。见惯大都市的繁华后,不禁让人怀念起小城镇的慢生活,休闲、从容。相对其他行业,南洋公司的员工却有无比的优越感。南洋公司就像一个小社会,公司的相关社会配套齐全,幼儿园、小学、医院、银行、员工宿舍一应俱全,周边有酒楼、超市、市场。企业员工的所有日常生活都可以在这一范围内解决,免受拥挤、奔波之苦。企业提供的这些福利,却是企业吸引并留住员工的法宝,是企业增强对员工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有力举措。在人潮车流里,张老板像往常一样,开着宝马,把5岁的女儿佳佳送到南洋幼儿园,放下佳佳正想离开幼儿园,却被幼儿园的一位老师叫住:“你是佳佳的家长吗?”“是啊,有事吗?”张老板停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这位老师。咦?!两人目光刚刚对上突然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彼此审视对方好一阵子。张老板的额头有一粒很明显的大痣,让人过目难忘,而这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去年来这里做值班员的陈小玉。一年来由于陈小玉工作表现好,积极上进,经考试合格,现已成为幼儿园的在编老师。“先生,你认识我吗?我是这里的老师,姓陈。”陈小玉还是怕认错人了,因为毕竟只见过一次面,而且相隔一年了。“我也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也许张老板见过的靓女也真的太多了,没太大的把握。“先生你是张佳佳的爸爸吗?你在哪里工作?”陈小玉笑着问。“是的,我是佳佳的爸爸,在南洋公司工作,你找我有事吗?”见是自己女儿的老师,张老板小心翼翼地说。佳佳是张老板同他情妇生的女儿。去年她老婆知道了他在外包养二奶并生了个女儿,横竖不能忍受,几经吵闹折腾,最终只能以离婚告终。离了婚后,儿子判给了老婆,张老板就同情妇结了婚。“佳佳昨天晚上回去没跟你说起吗?”陈小玉比以前更漂亮了,柔长的黑发,加上幼儿园统一的制服,穿在陈小玉身上很是大方得体。“没有啊,什么事?”张老板一听,觉得有麻烦了。“张先生,是这样的。昨天佳佳跟另一位小朋友雄雄在玩耍,两个人在争抢皮球时,佳佳把雄雄推倒在地,雄雄碰撞在栏杆上把牙齿磕掉了一颗,当时就流了很多血,后来,雄雄的家长得知消息后跑来学校大闹,要幼儿园通知佳佳的家长今天过来,要佳佳向雄雄道歉,还要赔偿雄雄的医药费等等。幼儿园已经向雄雄的家长赔礼道歉了,但雄雄的家长还是不肯,一定要佳佳的家长来。”陈小玉简单地向张老板说明了情况。 “有没有搞错?小孩子打架是平常事啦!还搞到赔礼道歉?我没时间。这样好了,我给他一千块吧,当是赔他的医药费,不够的话你再打电话给我。”张老板一听,原来是这事,马上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及一张名片递给陈小玉,说他要赶回公司处理事情,没空。 陈小玉一看名片,知道对方是是工程队的老板。“张先生,你还是见见雄雄的家长吧,双方家长沟通一下,不是更好吗?这关乎孩子成长教育的事,我们做家长的要关心一下才对。”陈小玉劝说着张老板。“不是已经给了一千块钱了吗?有什么好沟通的,我很忙啦,没空。”张老板心想现在的人有点事了就想着索赔,还不是想要点钱。他不耐烦地边说边向小车停处走去。“先别走!你就是张佳佳的家长吧?你刚才说的什么屁话?哦,有几个钱很了不起啊!”忽然从不远处窜出来一位四十多岁、长得肥肥胖胖、留着时髦短发的女人,手指着张老板怒目圆睁地大声吼道。“哎,徐姐,这就是佳佳的家长张老板,这位是雄雄的姑妈,你们好好沟通一下吧。”陈小玉向他们介绍道。“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陈老师,不关你的事。她不过是要赔医药费罢了,叫她出个价,钱嘛,我大把,说吧!”张老板点燃一根“中华”香烟,傲慢地站在一边吞云吐雾,正眼也不看一下称作“徐姐”的女人。“呸,他算什么老板?哪里的老板?狗屎!”这叫徐姐的冲着张老板愤愤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这肥婆,早上起床没漱口怎么的?嘴这么臭……”张老板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恼羞成怒指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妇女破口大骂。“怎么着?你这死乞丐,我呸!还大把钱?说我口臭?”徐姐一听像发怒的狮子,随手拿起地上一木棍直接砸向张老板。“哎,张老板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徐总说话的。”陈小玉赶紧出来打圆场,阻隔在徐姐和张老板之间。张老板一愣,“徐总”这个称呼令他打了个寒颤。 这徐总,名叫徐春凤,是公司住房部的副经理,员工们习惯叫她徐总,而陈小玉则称她为徐姐,他老公是南洋公司的副总经理展翅。由于展翅不分管人力资源部,而南洋公司像徐春凤这样的中层有四五百个,所以张老板不认识这徐春凤。 不过,有关这位徐总的事情,他倒没有少听说过,徐春凤的霸道、张扬早已名声在外的,只是一直未见其“庐山真面目”,更万万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她,只得暗叹自己时运不济了。 想到这里,张老板吓得烟都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心里暗暗叫苦,原来面前的女人就是传闻中的“徐总”,这女人可不好惹,是个有名的母老虎,而且还是个不能得罪的母老虎。 “徐姐,您先别生气,小孩子闹别扭是很平常的,您看,佳佳和雄雄又手牵着手一起玩耍了,我们大人是不是也应和解?张老板,佳佳爱打架,有些暴力倾向,希望你们当家长的注意引导教育。”陈小玉担心事态扩大,赶紧替张老板解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张老板连声道歉,“徐姐,我不知道雄雄是你的侄子,医疗费的事,当然是由我全出,您看这样好不好?晚上我带上佳佳到雄雄家,去看望一下雄雄并登门道歉。”“看你个鬼!今天看在陈小玉老师面上我就不跟你多计较了,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你马上消失,即刻!” 怒气未消的徐春凤丢给张老板一个不屑一顾的白眼,扬长而去。如果不是想起老公展翅经常要她忍让一下的话,今天徐春凤肯定会找人收拾这张老板不可。在徐春凤的眼中,张老板就是依附于南洋公司的寄生虫,称他为乞丐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乞丐竟敢冲撞她,还拿钱来“大”她,太不识好歹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张老板这会倒像一只泄气的皮球,蔫了。陈小玉看到张老板此时的熊样跟刚才的不可一世简直是天壤之别,心里暗笑:张老板这种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的人,活该让徐姐收拾一下的。不禁感叹:钱在权势面前有时也无能为力。阳光下,雄雄同佳佳手拉着手嬉嬉的笑,他们不知道大人说话为什么会这么大声。陈小玉不禁羡慕起他们的童真来。“真倒霉,怎么就这样撞上这‘炮春风’了呢?”张老板心里懊恼地嘀咕着。徐春凤在公司被员工背地里叫做“炮春凤”,她自恃老公是副总经理,自己又是公司住房部的领导,员工做事稍有不对就大发脾气,她的火爆脾气在全公司也是出了名的,而且是到了诸多挑剔、无理取闹的地步。 “陈老师,能进你办公室聊聊吗?”张老板发觉事态严重了,因为自己还得继续在南洋公司里面混的,将领导得罪了,只怕断了自己今后的财路。 “可以,我也正好要跟你谈谈佳佳的一些情况。”陈老师很有礼貌地说着,引着张老板来到一楼转角处的一间办公室。这办公室面积不大,约二十平方米左右,墙上挂着一些幼教教具,屋内摆放了几张办公桌,还有几把椅子。 “坐吧,张老板。”陈小玉礼貌地给张老板倒了一杯水。张老板却怔怔地望着她,想问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其实我们见过面,是一年前的事了,在某休闲中心。”正犹豫间,陈小玉却先说开了。陈小玉话音刚落,张老板就像被针刺到似的惊叫起来:“噢,是了,难怪看着眼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这位漂亮的幼儿园老师相识于那种地方。张老板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不利我的?冤家路窄啊!一想起她帮他洗脚按摩时自己对她动手动脚,张老板浑身不自在,一下子坐立不安起来,恨不得脚下有一道缝,能把头钻进去。 “陈老师,以前......真是对不起,感谢你刚才替我向徐姐说好话帮我解了围。真的想不到你会如此的不计前嫌。听过一句话,现在才算明白了,那是十年前,我去了广东的罗浮山旅游,一位佛门师父对我说‘人人都是菩萨’,当时对这句话我一直不太明白,今天你的举动,让我觉得你像菩萨一样慈悲啊。”张老板一副挺感动的样子,也顺便恭维一下陈小玉。“不敢当,别给我戴高帽,你刚才不是说人人都可以是菩萨吗?那你们就别老欺负我姐姐了。”陈小玉知道秦科长及张老板他们常常一起找她姐姐的碴。“你姐姐?”张老板不明白她姐姐是谁,自己又怎么欺负她姐姐了。 “我姐姐就是陈小翠呀,我经常听我姐说,你和秦科长刘老板等人总爱整蛊她,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也太不厚道了吧。”陈小玉经常同姐姐在一起,姐姐的事她很清楚。“原来你是陈小翠的妹妹,你放心吧,我也是挺讲道义的人,这次你帮了我,我会感恩图报的。”“这是我的另一张名片,有我家里的电话,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跟我说一声。冒昧地想请你帮个忙,看得出你跟徐姐关系挺好的,请你替我在徐姐面前说说好话,今天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她,态度有点差,我担心她会找我麻烦。”张老板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另一张名片递给陈小玉。 “雄雄是我班里的小朋友,你放心吧,我会跟他的家长解释的。”陈小玉安慰他。“真的太感谢你了!”张老板情不自禁地握住陈小玉的手,此时他的内心对陈小玉充满感激,没有半点轻薄之意。跟陈小玉要了电话后,便起身告辞回公司去了。走出幼儿园,张老板脚步异常沉重,心情无比杂乱。 第十二章 住房部离幼儿园就只隔200米远。徐春凤气鼓鼓的,疾步走进办公室。住房部的人一见她这副模样进来,个个都立即噤若寒蝉,埋头做事,大气都不敢出。住房部经理今天外出,徐春凤是副经理兼支部书记,住房部今天她最大,有什么事得向徐春凤请示汇报,但他们也尽量避免进她的办公室,免得无故挨训。今早在幼儿园的事,让徐春凤气愤不已。徐春凤半靠在转椅上,通过窗口盯着外面,不知不觉便感到困倦。窗口外紧挨着就是厂道,一位清洁员正认真地把路面上的落叶扫成一堆。南洋公司路两边的绿化很好,笔直的厂道种植着墨绿的细叶松,这松树已在此扎根半个世纪了,树干粗壮,树叶葱茏茂密,亭亭如华盖。秋风乍起,树上枯黄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地上仿如铺上了一张金黄的毯子。清洁工只好打扫了一遍又遍,地面一角已经堆起几垛高高的落叶山包。“沙,沙,沙——”扫地声把正欲合眼养神的徐春凤搅得烦躁不已,她最近睡眠不好,晚上经常很晚才能睡得着,下午常常需要在办公室打个盹。她霍地从转椅上站起,冲着外边扫地的清洁工大声呵斥:“吵死人了,你动作不会轻一点吗?”窗外正忙得汗流满面的清洁员突然被她当头一喝,惊得扫把差点掉落地下,她以为自己扫地打扰到徐春凤的工作了,急忙放轻了动作,收起扫把,推着环卫斗车,想换个地方去扫。“怎么回事?扫了一半扔下几堆垃圾就走?怎么工作的?!”见清洁工要走,徐春凤突然更来气了。如果说,刚才不让扫还有点情理的话,现在的徐春凤就有些蛮不讲理了,让清洁工左右为难,扫也不是不扫也不是。徐春凤是有气无处撒,故意找清洁工来出气。 “徐总,不好意思,我是怕打扰到你工作,想等你下班才来装这树叶的。” 这清洁工正是袁志豪的妻子陈利花。徐春凤不认得她,可她却认识徐春凤。她也知道徐春凤是位惹不起的人,是公司副总经理的老婆,公司里有好多人都怕她。以前就有几位不知底细的清洁工和徐春凤顶了几句,竟连累到清洁队的正、副队长全部挨骂。因而陈利花来上班的第一天,清洁队的何队长就特别叮嘱她,要她注意在住房部附近扫地时,千万别得罪徐春凤。但就只有一个叫董方方的清洁工不怕徐春凤,据说是卢副书记的干女儿,而且好多人都见到卢副书记对董方方很亲切、很关爱的,才进来不到一个月的董方方就做了清洁班班长,徐春凤也不敢骂董方方。陈利花的脾气好,对谁都不发脾气,见到谁都满脸笑容的。因此清洁队长也就把打扫住房部的重任交给了陈利花。此时被徐春凤斥为没素质,她也假装没听见,她想起了何队长的叮嘱,心想: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没想到徐春凤却躲都不让她躲:“喂,先别走,马上装好这堆垃圾。然后,帮我把办公室的窗玻璃抹一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养你们这些清洁工是做什么的?”徐春凤坐在办公室内,眼睛瞪着窗户,因为前方就是幼儿园,就想看清楚一些,随时了解侄儿雄雄的情况。陈利花顺从地应答着。麻利地把那几堆垃圾弄上环卫斗车,然后,提来一桶水帮徐春凤擦窗户。当陈利花好不容易把徐春凤办公室的窗户擦好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徐春凤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边掏钥匙边向停车处走去,因走得太急了,拎在手里的钥匙不知怎地就脱手甩了出去,居然不偏不倚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豁了小口的沙井盖中,只听“叮”的一声响,钥匙掉入井盖下的下水道去了。徐春凤傻了眼,下班时间已过,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这可怎么办?急得徐春凤骂骂咧咧的直跺脚。正好陈利花推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沙井盖掀开。一股臭味直冲上来,呛得徐春凤后退几步。沙井盖打开之后,下面竟有一米深,里面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污水黑得像墨汁一样。陈利花把衣袖高高卷起,手伸入污水处慢慢地摸。此时的徐春凤也动了恻隐之心,几次想让陈利花别摸了。陈利花摸了近二十分钟时间,终于摸到了徐春凤的钥匙。当陈利花艰难地爬上来时,像花脸猫一样了,还一身臭烘烘的。陈利花走近水池旁将钥匙洗干净还给了徐春凤。“谢谢,谢谢你了!”徐春凤连声向陈利花说着感谢,想去握陈利花的手。这是徐春凤近几年来难得说出的感谢之辞。“别,别碰我,我身上很脏。” 陈利花朝徐春凤苦笑一声。“多亏你帮我找回这串钥匙,不然我可有大麻烦了,要换掉全部的钥匙,真该谢谢你呀。”徐春凤站在那里望着这位长期只会笑的清洁工。“也是正好遇上了,小事一桩,不用谢。” 陈利花对徐春凤微笑点点头,然后推着自行车走了。徐春凤见惯了对她点头哈腰逢迎奉承的人,没想到眼前这个清洁工竟能如此不卑不亢,这反倒令她对陈利花刮目相看了。想起自己平时飞扬跋扈惯了,常常因为心情不好就无端迁怒于别人,今天因雄雄的事就迁怒于陈利花了,心里愧疚起来。记得有好多次遇上她心情不好,便对手下横挑鼻子竖挑眉的,也多次挑剔陈利花扫地不干净要求她重新扫一遍,陈利花从不反驳,总是二话不说默默拿起扫帚重扫。徐春凤望着这位刚才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陈利花,半天说不出话来,总觉得鼻子酸酸的。陈利花骑着自行车朝家里赶。想起刚才徐春凤对自己变得友善了的态度,她心里也是有不少感慨的。许多人见她无端被徐春凤喝叱却从不回应顶撞,都以为是她胆小怕事,其实自己不是怕徐春凤,而是怕失去一份工作。家里孩子才6岁,刚上一年级,因为户口不在这里,上学要交上万元赞助费,老公当时也还是一名工人,如果她没了这份工作,那家里的经济一定会非常吃紧的。为了孩子,为了分担丈夫的负担,她只能选择隐忍。而且,凭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徐春凤也不是个坏女人,据说徐春凤身体不是很好,晚上睡眠不好,加上她先生工作太忙常常需要应酬,无法顾及她的感受,在家陪她的时间太少,家务与孩子都要靠她一人操持,因而她的脾气才会那般暴躁易怒的吧。她觉得人活着都不容易,能包容就尽量包容吧。第二天一早,徐春凤一到办公室,坐下就拨通了清洁队的电话。“你好。这里是公司清洁队。”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请找你们何队长。” “我就是。你是?” “我是徐春凤。何队长,我想跟你打听下负责清扫我们住房部这一带的那位清洁工叫什么名字,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啊?你好,你好,徐领导,是不是陈利花做错了什么?”何队长一听,条件反射地以为徐春凤是跟他投诉来的。他心里一惊,想不到陈利花这么好的人也会令徐春凤不高兴。“没有。她很好,我只是叫你把她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徐春凤在电话中表现出少有的平和。“哦,好,好,好,她叫陈利花,今年二十七岁,广东紫金人,进厂三年了,是我们清洁队的临时工,她一直都表现不错的。她老公也是公司的,原来是合同工,听说现在转为职工了,还借调到人力资源部去了。”何队长一听徐春凤不是找麻烦来的,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你查一下,她老公是现在又回旺盛队做技术指导的袁志豪吗?”徐春凤又发话过来。“对!对!对!她老公就是你说的那个袁志豪,没错。”经徐春凤一说,何队长肯定地回答。“哦,我知道了。没事了,再见。”徐春凤放下电话,隔着陈利花擦过的玻璃窗户,觉得自己的心也像刚刚被擦洗过似的,透亮了许多。 南洋公司在生产经营上有了更大的突破,总产值排名在全国500强之列的前20名,而且南洋公司建厂也有九十多年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百年老企业”,在中国的航海航运史上,南洋公司做出了辉煌的成绩。近年由于受国际金融风暴的影响,国际造船业也进入低迷状态。南洋公司在国资委及有关部门的指导下,为了中国的航运事业、船舶事业能在全球做强做大,能立足亚洲、走向世界,顶住了压力,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积极进行技术改造,拓展国内、国际市场,获得了更多的订单,产品质量也不断提高,在国际造船业界有了更大的影响力和竞争力。现在,南洋公司在全球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承造的船舶订单有德国、丹麦、意大利、俄罗斯、伊朗、法国、英国等国家。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洋公司更加注重技术创新,作为一个制造企业,技术就是呼吸,质量就是生命。南洋公司领导层深谙此理,为了企业的可持续性发展,完善工艺,力求奋进,必须把质量放在首位,加大力度强化技术革新。袁志豪在公司强化技术的热潮中逐渐成为钳工技术的领军人物,在他的倡导下,船舶的螺旋桨装置进行了工艺改进,主机的安装也进行了系列的改装,并解决了钳工系列的技术难题,带领其他员工进行钳工的技术改进。面对困难,袁志豪不言放弃直至弄懂技术上的根源问题,久而久之,员工们在钳工方面有困难,首先想到的就是袁志豪。当时南洋公司流行着这样两句话“钳工搞不好,请找袁志豪;电焊不过关,请找刘青山。”南洋公司的钳工袁志豪及电焊工刘青山成为当时两大工种的标杆,人们都称袁志豪为“钳工王”,称刘青山为“电焊王”。刘青山也参加了全国电焊比赛,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才二十九岁就获得如此殊荣,着实不容易。袁志豪在旺盛队里埋头苦干,一边指导员工的钳工技术,一边还在攻克主机的钳工安装新工艺。这段时间,他还利用业余时间拼命地自学外语。时间过得很快,他只顾沉迷在新工艺的钻研和外语学习中,不知不觉,他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回过人事科了。闲下来的时候,袁志豪的心头还是会时不时掠过陈小翠的身影。这段时间,袁志豪在QQ上向陈小翠请教英语的学习,陈小翠教得很有耐心,让袁志豪的英语水平进步神速,他打心眼里感激陈小翠。在交往的过程中,袁志豪与陈小翠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他欣赏陈小翠的学识与才华,敬重她的自尊、自爱与自强,当然还有陈小翠青春的气息、迷人的身段、率直的个性…… 话说袁志豪借调到旺盛队之后,秦科长和周大军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两人也更忙碌了,今天同刘老板吃饭,明天同张老板吃饭,后天同李老板吃饭。南洋公司的劳务队大大小小有三十多个,只要秦科长有空,天天中午、晚上都有人请吃饭,周大军当然少不了作陪。于是,顿顿酒肉,夜夜笙歌。番禺已是广州的一个区,这里的饮食业繁华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这里的美食,生猛海鲜、新鲜猪什、特色农家菜,更是吸引周边的人们慕名前来品尝。粤菜的特点讲求食材新鲜,配料清淡,火喉恰到好处,色香味俱全。在广州吃腻了的秦科长、周大军便来到番禺长隆附近的富豪大酒楼,一啖鄂鱼宴。这次除了刘老板、张老板外还有吴老板。吴老板叫吴道德,他弟弟叫吴道义,是南洋公司最大的劳务队——南阳队的队长,他们队注册在南阳,它的全称是南阳市劳动服务公司驻广州南洋公司工作站。他们兄弟俩二十岁就出来广州混,经熟人介绍,很顺利就进了南洋公司的南阳队当劳务工,刚开始是跟别人学打磨、除锈、油漆什么的。后来由于吴道德为人够义气,深得老板赏识,就从带班做起直到主管。去年,他的老板到上海地区拓展业务,老板将广州这支南阳队伍交给了他兄弟俩管理。别看吴道德才三十多岁,但为人处事特别老练,深得秦科长的器重,这次来番禺吃饭也是他提议的。“张老板,这几天怎么老是不出声,有什么事啊?”刘老板这几天见张老板好像有什么心事,闷闷不乐的,见大伙坐下来了,便推了推张老板。“唉!别提了,前几天惹了一点麻烦,刚开始是小孩子的事,后来变成大人的事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张老板就把那天同徐春凤争吵,并被骂乞丐的话跟在座几位说了。 “哎哟,你谁都可以得罪,就不能得罪徐春凤,你不知道她是‘炮春凤’吗?有谁不怕她?她是有名的‘残鸡凤’啊!”秦科长一听,指着张老板咬牙切齿地痛骂一顿。“秦科长,我觉得徐春凤也是太过分了,说张老板是乞丐!就凭她老公是副总就可以随随便便侮辱我们了吗?不行,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别以为我们好欺负。”吴道德也为张老板鸣不平,他给各位倒了一杯茶,沉思了起来。“小吴,你可别乱来,我很快就退休了,有些事不能鲁莽行事的。”秦科长知道这吴道德除了讲义气外,什么事都想得到干得出,暗地里这帮兄弟都叫他“智多星”。“放心吧,我又不是黑社会,南洋公司的完善与发展大概也有我的一分力吧。你看,在徐春凤的眼中,老是说我们的素质低下,是外工队伍,她的素质又好到哪里去?我这次不是为了出口气,而是要弘扬正气,拯救徐春凤。”吴道德嘴里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说来听听看能否可行?”刘老板看吴道德已闭上双眼,也就知道这家伙有什么计划了。“很简单,南洋公司不是有纪委吗,纪委是干嘛的?是约束这些领导干部的,我也听说了纪委书记朱正青,人称南洋包青天,我们外工队最怕的就是给他送礼,不仅退还,而且还将送礼的人逐一登上《今日南洋》报,真的,我见过清官,但没见过像朱正青这样的清官。我的意思,我们写封匿名信给他,就说徐春凤侮辱外工队长,打击我们工作热情,给我们公司生产经营带来负面影响。”吴道德这光头仔,虽然没多少文化,但这人特别机灵,把平时听的报告偷来拼凑几句。“这扯得上关系吗?好像不太合符情理。”张老板觉得有点别扭。“我看行,这朱正青对谁都不放过的,就给他一封信,让他去收拾收拾‘炮春凤’。”刘老板还是同意这样做,并支持吴道德。“就这样了,这件事我来操办,怎么啦?这回别拉长脸了,该开开心心喝酒,喝完酒我们去唱歌还是桑拿?秦科长,你说吧。”吴道德见秦科长默不作声的,就同大伙逗开了。“好吧,要注意一下,千万别露出马脚,最好别说徐春凤侮辱外工队长。如果这样说,徐春凤就知道是张老板干的,你倒不如说,徐春凤工作不作为,上班时间到处串岗,经常与员工吵架,影响极坏,在广大员工队伍中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建议纪委对徐春凤教育批评,望其改正工作。”秦科长望着吴道德,问:“这样是否好一点?”“好!还是秦科长想得周到。来,我们干一杯!”吴道德一听,高兴得大喊一声。心声:嘿,还是你这老狐狸有两下子。“好了,张老板,你这就放心了吧。吴道德这家伙也就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了,吃完饭后去洗桑拿吧!”周大军对秦科长的意图心领神会。“对对对,我们还是别跟自己过不去啊。最近几天天气很潮湿,我这身老骨头又开始酸了,一会吃完我们蒸下桑拿吧!”秦科长附和着。“哎!翻来覆去总是玩这几个花样,没劲。秦科长,我听刘老板说你办公室有位靓女,我怎么就没有见过呢?哪天也带出来让我们瞧瞧,靓到什么程度?”吴道德谈起女人就来劲。 “哗!你这家伙,连秦科长的女人你也想碰?”刘老板见这吴道德也真是的,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怎么说话呢?怎么是秦科长的女人?准确来说是秦科长手下的女人,我可以作证,秦科长同陈小翠没有任何关系。”周大军见秦科长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冲着刘老板故作正经地纠正了一句。 “哎,我说吴老板,别的女人你可以想,那个陈小翠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免得自讨没趣。”秦科长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嗬,怎么?难道她是吃素的不成?你们挑起我的好奇心了,哪天还真要见见不可。嘿嘿。” 吴道德满脸的不以为然。这吴道德在情场、欢场中叱咤风云,所向披靡,根本没把陈小翠放在眼里。张老板首次破天荒地没有参与这群人的打诨插科,始终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不插话。以前他最喜欢谈论这类黄色笑话了,觉得是一种放松和享受。他想起前几天和陈小玉一起说过的话,一来觉得陈小玉帮过自己,而自己也答应不会再欺负她姐姐;二来也因为女儿在陈小玉班里,因而对于跟陈小翠有关的话题他只是一直在陪着笑点点头,不想过多参与进来。反正这些人说得如此兴高采烈,张老板想插话也很难。在场的人却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一个个都以为他张老板还在为徐春凤的事恼火伤神。“哈哈,吴老板你想怎么着?说来听听。”刘老板怂恿吴道德。“小翠可是个浑身长刺的烈女子,你们还是别打她的主意,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搞不好要跟你老兄拼上命的。”毕竟同事一场,周大军对陈小翠还是有点感情的,有些于心不忍,深怕吴道德真的对陈小翠动了花花肠子,赶紧把话挪开。没想到这话反倒激起了吴道德的好胜心,他一扬粗脖子,说:“就冲着你这话,我还非要把她弄到手不可了,到目前为此,还没有我弄不到手的女人,嘿嘿。”周大军在心里暗骂道:混账东西,小心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他在心里想着,哪天要委婉提醒一下陈小翠,要她注意吴道德,小心不要中了人家的套。这边厢,张老板为了答谢陈小玉的帮助,赶忙把吴道德要打她姐的主意告诉了陈小玉。 第十三章 “科长,研发中心的邵主任好像说了,要人事部调一个人给他,你为什么不就借此机会调陈小翠过去呢?”这天上班陈小翠代表人事部参加公司劳动纪律检查去了,周大军拿着一杯茶走进秦科长的办公室,像随便想起似的说起这个话题。这周大军心里正打着小算盘:眼下秦科长正到期退休了,为确保他能顺利接位,必须把所有对手全部清除,袁志豪虽技术过硬,毕竟在人事科的资历不够,而且下放到旺盛队,一时半会回不来。陈小翠虽然缺少心计,但毕竟是正牌大学生,硬件比自己强,支走她后自己接捧秦科长便显得顺理成章了。研发中心是南洋公司船舶设计部下属的一个科级部门,研发中心辖下的调试股就是承担船舶建造后的试航工作的。调试股的工作很辛苦,也很累,因为船舶试行时要在海上漂泊,时间长则两、三个月甚至一年,短则七、八天,一般人都不太愿意到调试股工作,因此调试股的人便像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很难稳定下来。因此,研发中心就一直要求人事科调派人手支援调试股。“哦,我也正考虑这件事来着。她自己也三番五次打报告要求下基层挂职锻炼,如今正好研发中心需要人手,就让她去感受一下不同环境的工作也好。”秦科长一脸阴笑,他要周大军把相关材料弄出来,然后送公司人力资源部领导审批。三天后,陈小翠就接到了人力资源部的调令,调令写着:因业务工作需要,并加大培养后备干部的力度,经党政联席会议研究决定,陈小翠同志调研发中心调试股工作。陈小翠不知道这是秦科长及周大军为她操办的结果,她也不想去知道缘由。她实在厌倦了在人事科无所事事的日子,本来她是希望能够调她去袁志豪挂职的地方工作的,虽然没能如愿,但好歹也算离开了那个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环境。不知不觉间,陈小翠也被袁志豪的魅力吸引了,慢慢敞开了她从未打开的心扉,很渴望见到袁志豪,跟他待在一起是陈小翠在南洋公司最快乐的事。陈小翠的内心就像一朵含苞待发的花蕾,陈小翠活了二十多年,此时才有怀春的感觉。调试股的股长黄腾飞三十出头,长得风流倜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还是公司出了名的风流才子。说他是才子,是因为他的专业过硬,调试技术非常好,这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而他的风流故事,在公司也是版本多多,流传颇广。他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南洋公司工作,至今近十年了,同他一起进来的同学大多已经渐渐混成了部门领导了,研发中心邵可良是跟他同期进来的,人家现在也已经是科长级别了,唯独他依然在这股长的位置上待着,不再挪动了。黄腾飞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太好色,生活作风不检点,公司领导那里总是隔不了多久,就会接到一些关于他对女员工言行举止出格的反映。鉴于黄腾飞的技术一流,多年来在调试股工作取得了不少的技术成就,又因调试股在这方面人才奇缺,尽管他不拘小节,吊儿郎当,尤其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地与女员工插科打诨,但大多时候也只是耍耍嘴上功夫,只是喜欢口头上调戏人家而已,并没有实质上的侵犯。因而,公司领导也只是对他进行委婉提醒和批评,要他注意自己的行为修养,没有对他作什么严厉的责罚。陈小翠平时除了上班,一向就只知道读书,很少理会外界的传闻,且她的性格较孤僻,公司里也没几个朋友,因而对黄腾飞的传言并不很清楚。黄腾飞见这次来到调试股的是个身材丰满、青春靓丽的美女,当下就兴奋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在心里欢呼:哈哈,老黄我的艳福真是不浅哪!陈小翠主动向他自报了家门。“欢迎陈美眉加入调试工作,以后可要多多照应啊。”黄腾飞握着陈小翠柔软的小手,痴痴地望着她,久久不愿松开。见陈小翠双眼左右游离,好像在找其他同事。“想不到调试股的人这么少。”陈小翠看了看四周,办公室里摆着几张桌椅,除了黄腾飞的桌子上有茶杯,其它桌子上都空空如也,什么摆设都没有。工具箱上挂着几件工作服,应该有好多天没洗了,已经散发出怪异的味道,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烟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不起啊,不知道来的是位美女,最近工作狂忙,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收拾,不好意思了。”黄腾飞见陈小翠皱着眉头望着墙,就知道是那几件衣服太脏令美女不舒服了。“怎么?这里都是男同志吗?”陈小翠觉得只有男同胞才会这么懒、这么不懂得收拾。“是啊,都是清一色的和尚,哎,干活都没劲的。可怜啊!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来了就好了。嘿嘿。”黄腾飞边开玩笑边向陈小翠介绍调试股的一些具体工作。“听说你是调试股的精英,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我在大学里学的是电气自动化,调试工作对我来说还是一门新的学科,有不懂的地方黄前辈可要多教教我啊。”陈小翠见黄腾飞满脸笑容挺亲切的样子,一下子对他有了好感,也就跟他聊了起来。“客气啦,对了,小翠,这里的工作较辛苦,还要经常去试航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哦。”黄腾飞指着墙上挂满的试航计划。“没问题,我喜欢看海,随时都可以参加试航的。”陈小翠爽快地回答。“小翠,你的领导对你还是很关心的啊?” 黄腾飞脑海中突然闪现前天晚上的一幕。前天晚上,黄腾飞同一班死党在沿江的富华大酒店吃饭,他上洗手间时经过302房,听见令人亢奋的哼哧声。好奇心驱使他透过传菜的窗口往里望,哗!只见人事科的秦铁军搂着一女子正在苟合,因为秦铁军在上面,就见不着那女人的样子,但身材同陈小翠极像,黄腾飞不禁猜测那天可能是陈小翠与她的领导了。黄腾飞心想:如果真是这二人干的好事的话,那么就太好了,对这秦老头都可屈就,更何况风流倜傥的我……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淫笑。“是够关心的了,把我踢来踢去,还不够关心吗?”听到黄腾飞提起秦铁军,陈小翠就一肚子火。“怎么啦?秦科不是对你很好的吗?”“黄股长你就别再说他了,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你想说什么啊?如果他真的对我好的话,我还会给他流放到这里吗?”“别说得这么难听,来我这里不是流放吧?想问你一事,我前几天看见秦科同一女人单独吃饭,还以为是你呢,那女人的身材同你差不多。” 黄腾飞若有所思地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你说的那人是他的小姨子邓燕飞吧,秦铁军是邓燕飞的表姐夫,他俩是经常单独出去吃饭的啊。” 陈小翠大了解秦铁军了,邓燕飞经常来人事科找秦铁军的。有人传闻邓燕飞同秦铁军的关系太过密切。 “哦,原来是这样。”给陈小翠一说,黄腾飞终于明白了那天晚上的事了,不禁略有失望。 陈小翠见到黄腾飞傻愣愣地站在那沉思,感到莫名其妙,心想黄腾飞这人太情绪化了吧,刚才还欢天喜地的,怎么一下子就多愁善感了。 陈小翠来到调试股后,调试股办公室简直变了个样,不仅所有的脏衣服都让她收去洗了,窗玻璃和每一张办公桌都被她抹得一尘不染,地板更是用布拖擦得光亮,以致出航回来的同事回到办公室时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说来也奇怪,一向风流成性的黄腾飞对着陈小翠竟不敢造次,虽然一双色眼常常像铁屑遇到磁铁似的粘在她身上,但也只是悄悄地追随着,不敢明目张胆地放肆。而陈小翠也不是感情细腻的人,没有觉察出黄腾飞的异常举动,更重要的是她的内心只有袁志豪,一叶足以障目。黄腾飞的举动让办公室的同事发现了,有同事私下里取笑他有贼心没贼胆。他抛过去一个不屑的白眼,说:“你们知道什么,我老黄虽然风流,但决不下流。以前有人总说我调戏女人,其实多数时候是女人调戏我,我不过配合着跟她们玩玩而已。”他的话让那几个男同事爆笑不已。笑完后他们也觉得,黄腾飞其实并非传闻中的好色,虽然他喜欢女人,但喜欢也分多种:有些喜欢会让人产生最原始的生理冲动,而一些喜欢则仅与心灵相关,只会令人内心感觉到温暖和美好。刚刚到他们调试股的新同事陈小翠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属于后者,这个女孩心灵简单率真坦诚,跟这样的人一起共事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陈小翠调到调试股工作不到一周,股里就接到试航任务。不知道为何,黄腾飞很希望陈小翠能和他们一起出海执行这次任务,但又怕陈小翠不愿意,内心忐忑着如何开口。 “小翠,我们明天有试航任务,这次要去海南,途经湛江,可能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吗?”黄腾飞看着墙上的计划,临到出航的前一天才试探着问陈小翠。 “好啊,我还不知道去试航是怎么一回事呢?正好可以学习学习。”陈小翠很兴奋,赶紧回答说要去。她的内心的确非常单纯,没有过多考虑其他问题。 “太好了,你现在回去准备准备,记得哦,天气热要多带几套衣服,女孩子的一些用品你都得带上呢。”黄腾飞心里掠过一丝惊喜,几天以来的担心终于落了地,他觉得自己对陈小翠有种莫名的关心。这个女人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有别于以往任何一个女人的,这个女人让他魂不守舍、让他注意随时保持良好的形象、让他每天都想见到,那怕是只见一眼也心满意足。陈小翠不断地点头答应着,她觉得黄腾飞比秦科长好多了,不但不会针对她,还对她关心备至。 世纪之交,广州在这几年的环保治理方面做了不少工作,珠江河水清了,生态环境好了,有钓鱼爱好者从珠江中钓到几十斤重的大鱼。每年由市长带头横渡珠江,以身试水。这时期中国的航运业、船舶业形势一片大好。南洋公司的造船板块也取得卓越的成绩,船舶试航频繁,给美丽的珠江带来一道道亮丽的风景。一时南方各大媒体对广州南洋公司的这一足以傲人的业绩纷纷作了报道,南洋公司的名声越来越响了,在广州乃至全国,南洋的股票一次又一次地飙升。如往常举办大型试航仪式一样,南洋公司的码头前停泊着一艘D国16万吨级的超大型油船,国家、省、市领导及D国船东代表、南洋公司的领导都站在观礼台上,此时彩旗飘飘,醒狮劲舞,乐队庄严地演奏了两国国歌。南洋公司的人员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兴奋。黄腾飞和陈小翠都已在船上了。袁志豪得知陈小翠去试航也急急赶来送行。袁志豪见到调进调试股的陈小翠脸色红润,精神愉悦,替她非常高兴,一张白里透红的粉脸把她衬托得分外娇美动人,让袁志豪一时间想入非非,很想上前亲她一口。但理智立即提醒了袁志豪,呆立在那里一个劲地叮嘱陈小翠在试航期间要注意安全,尤其是要懂得保护好自己。袁志豪太清楚黄腾飞这小子的为人了,凡是美女都很难逃出他的手掌心的,他真的很担心这黄腾飞对陈小翠作出不轨行为来。最重要的是,袁志豪对陈小翠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已大大超出了友情的界限。但限于有妇之夫的身份,只能把对她的爱慕深藏心底。此时的陈小翠如一只刚挣脱了牢笼,准备翱翔天宇的小鸟,兴奋得失去了理智,没有意识到此行的凶险,对袁志豪的提醒叮嘱,认为是朋友间的一种关心问候而已,并没有往心里去,冲着袁志豪快乐地笑笑就登上了船。当然,袁志豪来送行,让陈小翠乐开了花,她体会到袁志豪对她的关怀备至,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情早已融化了她冷傲的内心。但她保持着少女的矜持,羞于主动向袁志豪表白,而袁志豪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她难以捉摸。邵主任本来不同意陈小翠和黄腾飞一起参加试航的,但考虑到陈小翠是新人,让黄腾飞带一带陈小翠体验一下现场,也可以增长她的工作经验。只是他有些顾虑,怕黄腾飞这小子不知会不会对陈小翠动起歪心思来。“腾飞啊,你的技术我一点都不担心,但是你这小子这回同靓女一起出去,就有点让我不放心了啊,你自己可得注意一下,大家都是老同学,我话就不说太直白了,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临上船时,邵主任将黄腾飞拉到一边,给他打了支“预防针”。“放心吧,都几十岁的人,不会再做傻事啦。”黄腾飞也向老同学保证着。 但愿如此吧,有些人即使几十岁也还做这傻事的啊。邵主任望着黄腾飞心里暗暗沉思,并不想言语了。望着徐徐远去的大船,不知道为何,邵主任心里总有点不放心,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妥,可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妥,他只好理解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其实,也难怪邵主任不放心,因为黄腾飞自称情圣,这些年来一直崇尚只谈恋爱不结婚,年过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想结婚成家,这些年来跟他谈过恋爱的女性算下来估计一个连都有了。如今一个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同事跟他一起出航,难道他真的能不动歪念头?不会与陈小翠闹出点什么绯闻来么?自陈小翠随黄腾飞走后,袁志豪一直心绪不宁,担心陈小翠发生什么意外。当天晚上,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从陈小翠在袁志豪的内心泛起了涟漪后,袁志豪在家里沉默了许多,有时会对着电脑呆呆地沉思,连老婆陈利花的叫唤都听不见。 袁志豪中专毕业便入职南洋公司,由于当时自身条件不好,加上人老实木讷,二十六七岁了仍找不到结婚对象,在父母的催迫下,才回到紫金与陈利花相亲。年轻时的陈利花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确有几分姿色,在农村算是标致的了。袁志豪在生理冲动的驱使下,立即与陈利花结婚,婚后把她带到南洋公司当了一名清洁工。说实在话,袁志豪与陈利花没有感情基础,跟只有初中文化的陈利花没有共同语言,更谈不上心灵的契合了,有的只是婚后生活磨砺出来的亲情。令袁志豪倍感安慰的是,陈利花的确是一位贤妻良母、一位孝顺的媳妇,且陈利花的脾气相当好。夜深了,袁志豪看书困了,便摸上了床。陈利花经过一天的劳作累得早已睡着了,被袁志豪的动作弄醒了。她翻过身来,搂住袁志豪,想袁志豪对她温存一番。“好困,睡吧。”心情不好的袁志豪轻轻推开了她,找了个借口搪塞她。陈利花只好顺从地转过身,继续睡了。望着陈利花肥胖的身躯,肚皮上的赘肉围成了橡皮圈,多年的清洁工作和家务劳动,让陈利花的脸长满了斑点,手粗糙得跟麻绳一样,相比起陈小翠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以及那柔滑细嫩的皮肤,他的心完全被陈小翠占据了,陈利花已经无法撩拔起他的性欲了。实话实说,袁志豪在认识陈小翠之前感情世界可说是一片尚未被开发的处女地。陈小翠的出现让这块荒地长出了新绿,在情感的滋润下有茁壮成长之势头。袁志豪活到三十多岁,才品尝到爱情的甜蜜与美好,这份情感更让他感到弥足珍贵。在技术上,袁志豪是一个勇于开拓的革新者,但在生活上,袁志豪却是一个受传统思想浸染的人,而这种传统是深入到他的骨子里的。离婚再娶,他深感对不起陈利花,毕竟陈利花人品好,没有对不起他;他更不想儿子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这样会不利于儿子的成长。若与陈小翠发展婚外情,他认为离经叛道,更不想耽误了陈小翠的终生幸福。情感的洪流与道德的枷锁压迫着袁志豪,他内心极度纠结,只能独自痛苦地挣扎着、煎熬着…… 第十四章 残阳如血,船舶向大海深处缓缓驶去。最初的一两天,陈小翠确实兴奋异常,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出海。她从小就喜欢大海,喜欢大海的湛蓝、深邃,远离人类社会活动频繁的陆地,生活在一个较纯粹的世界里,远离俗世的烦嚣。当年报考航海大学,就是为了追寻这一世外桃源。东边的朝晖、西边的落霞、晚上的满天繁星,的确勾起了陈小翠的浪漫情愫。可是,到了第三天,陈小翠的新鲜劲儿减少了一半。举目四望,除了大海还是大海。禁不住生出了孤独的漂泊感。此时她心想:倘若袁志豪随着一起来该多好啊!参加试航的除了调试股的人外,还得抽调其他部门相关工种的人。为了方便照顾陈小翠,黄腾飞向C船上试航最高机构指挥部提出,让他与陈小翠分别住在甲板上102、103房,指挥部考虑他们是同一个部门的,住在一起方便工作,便同意了。 试航进入第五天了,船舶的所有性能都已调校好,进入平稳的状态。这天晚上没什么事,黄腾飞就跑到陈小翠的房间说说话,他们聊白天的工作,聊出海的感受等等。陈小翠见黄腾飞如此平易近人,有什么技术上的不解也就赶紧向他请教,黄腾飞都能热心地一一为她解答。陈小翠回顾以往在人事科常常受到秦科长的刁难,工作上处处受到制肘,相比之下便开始对黄腾飞有了好感。 这天,试航的轮船停泊在湛江港,进行一些材料和生活用品的补充,计划明天就离港继续试航旅程。 晚上,大家吃完饭洗完澡,聚在一起开个小会,各个岗位对白天的工作作了汇报,试航总指挥作指示,然后大家就自由活动了。以往这个时候黄腾飞一般都会来到陈小翠房间聊聊天说说工作什么的,可今晚一直等到快九点半了也不见黄腾飞过来坐,陈小翠以为他不会再来了,便想看一会书就睡觉了。 这里的天气很热,据指挥部的人说这里的气候要比广州更热一点。想着一会就去睡的,因而洗完澡后陈小翠就穿着睡裙歪在床上看书。刚刚看了几行,老是看不下去,总是担心黄腾飞会不会有什么事呢?因为这几天天气酷热难耐,其他部门有不少人晕船,有人还头晕、发烧了。她觉得今天下午的黄腾飞就一反常态,平时“口水多过茶”的他,整个下午就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不会是不舒服吧?想到这里陈小翠立即从床上翻下来,匆匆套上拖鞋走出房门,敲响了103室的房门。 话说黄腾飞正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呻吟着。虽然出航经验丰富,但天气实在太炎热了,中午到甲板上处理了烟囱的问题,暴晒了一个小时,想不中暑都难。此时,他多么渴望着陈小翠能过来看看他啊!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正想着,便听到了敲门声。“进来吧!”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陈小翠推开门,只见黄腾飞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一条湿毛巾。黄腾飞见到来人正是陈小翠不禁喜出望外,头痛立即减轻了一半。心想事成啊!不是作梦吧?怎么这么巧?“黄股长,你怎么啦?”陈小翠见状急忙快步走了过来。“中午的时候可能中暑了,头很痛。”黄腾飞确实不舒服,见到陈小翠进来便表现得更痛苦了。陈小翠一听,急忙用手去摸他的额头,惊叫了一声:“啊呀,这么烫,难怪说头痛。我们随船的不是有医生吗?我帮你去叫一下。”忽然,陈小翠想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不用了,我不想惊动太多人。”黄腾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翠,我头痛得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按一按太阳穴?唉哟!”黄腾飞眉头紧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陈小翠愣了愣,见黄腾飞痛得脸都扭曲了,心里有些不忍,便俯下身来帮他揉了揉太阳穴。她想,如果一会还是痛得厉害,就去帮他叫医生。 黄腾飞微睁双眼,感受着与陈小翠的近距离接触,从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女人独有的气味,令他有一种幸福的晕眩感觉。他从小是由爸爸一手带大的,在他还不到三岁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他和爸爸,到泰国曼谷投奔她的伯父去了。自从妈妈走后,爸爸为了不让他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娶。少年生活的记忆中,父亲独自把他抚养成人的种种艰难令他刻骨铭心,更令他一直对结婚生子心存抗拒。 从小获得的信息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可以谈恋爱,但不能共患难。这些年来他一直奉行只恋爱不结婚的信念,并为自己能够在“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而自鸣得意。这种玩女人的心态还包含了对母亲的仇恨,对女性的报复。 可是,今天,就在这个时刻,他却突然冒出了想和这个心里喜欢的女子相依到老的想法。 陈小翠帮他揉太阳穴的动作是那么温柔,眼神是那么专注和温暖。他的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果每天都像现在这样被这个美丽的女子温柔地关爱和体贴着,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冲动,很想和这个内心纯洁心地善良的美丽女孩组成一个家,然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他知道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陈小翠,而且陷得很深很深。“好些了吗?”陈小翠关切地问道,见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的线条也缓和多了,便知道他有所好转。“谢谢你,小翠,我好多了。”黄腾飞深情地望着陈小翠,一股热流涌上鼻腔,眼眶蓄满了泪水,动情地说。“好些就好,刚才真是太让我担心了。不过,我还是去叫医生来看看吧,吃点药会好得快点。”陈小翠说着正要站起来。“不,小翠你别走,我不要医生,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就没事了。”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别的原故,黄腾飞突然满脸通红声音颤抖地恳求陈小翠留下,此时他就像一位患病的小孩,正向母亲撒娇,他的人生太缺乏母爱了,更缺乏异性的关爱。他虽然阅女无数,但都是只有性没有真情的,此时却不一样。陈小翠只得重新坐下来,正要俯身给他换一条湿毛巾时,睡裙的前襟往下一垂,两只饱满结实的乳房显露了出来,犹如两只白馒头。 黄腾飞全身血液喷张,下体升国旗般竖了起来。黄腾飞再也抑制不了身体的欲火,一把抱住了陈小翠。“你干嘛?啊?你想干嘛!”突如其来的强拥令陈小翠惊惶失措。“我爱你,小翠,我真的好喜欢你!”黄腾飞搂住陈小翠并迫不及待地把嘴唇盖在她的唇上。“你——原来你不是不舒服,你是装病!我知道了,是你对我设下圈套!”陈小翠涨红了脸,一边愤怒地说一边使劲地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不,我没有装病,是真的病了,可我的病却跟你有关,我没法让自己不喜欢你,小翠,求求你今晚在这里陪我吧,让我好受些。”此刻的黄腾飞两眼通红,欲火如火山爆发般,完全失去了理智。“呸,做你的大头梦去吧!放手!”陈小翠怒目圆睁,大声喝斥道。“你难道见死不救?怎能这么狠心?”黄腾飞见陈小翠性格刚烈,霸王硬上弓是行不通的,便想以柔制刚,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什么混帐话?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陈小翠警告道。可黄腾飞不仅不肯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陈小翠忍无可忍地掴了黄腾飞一巴掌。黄腾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呆愣了一下。陈小翠趁他发呆之际,猛地挣脱开来,然后顾不上理一理凌乱的头发就冲出房外。陈小翠跑回房间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内大哭一场,她觉得自己运气怎么如此不好,遇上的不是小人就是色魔。她觉得再待在船上的话,迟早得落入黄腾飞的魔掌里,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她一边悲泣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乘着夜色下了船,谁都没有告诉,独自连夜乘坐大巴返回广州。当时急着逃出黄腾飞的魔掌,没有过多考虑到其他问题,而且是自己主动走进黄腾飞的房间的,有理说不清啊!再说黄腾飞挨了陈小翠重重一耳光后,先是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床上。他并不恨陈小翠打了自己,他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这些年来自己的臭德性已经把自个的形象彻底毁了,有哪个好姑娘会爱这样一个名声不好、逢场作戏的男人呢?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却涌上一股强烈的悲哀,很想放声大哭,可眼睛却像火在灼烧一般疼痛无比,高烧加上刚才的气血翻涌,黄腾飞骤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摔倒在地,不久就昏死过去了。第二天清早,船即将开航,但仍不见黄腾飞的踪影,派人去找时,才发现黄腾飞摔倒在地不省人事,赶紧叫来随船医生,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紧急抢救,才渐渐苏醒过来。 接着,有人发现陈小翠失踪了,随身行李也不见了。问黄腾飞知不知道陈小翠去哪了?黄腾飞只是一脸茫然,可能是昏迷造成了他的短暂失忆,突然,脑海中闪显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他的表情显得相当痛苦,摇了摇头,不语。 他的神情当即令在场的人起了疑心。偏偏事情这么凑巧,陈小翠一脸惊慌头发凌乱地从黄腾飞的房间跑出时,被两个人看到了,另外还有人看见她背着行李上了岸。于是各种猜测和议论沸沸扬扬,有人说,可能是黄腾飞欺负了陈小翠,她受不了才跑的;还有人则猜测,可能是陈小翠沉迷于淫欲,在与黄腾飞淫乱时过火了,把黄腾飞折腾出事,不仅不敢叫医生来抢救,反而怕事发被人发觉而急忙逃离,害得黄腾飞差点就小命不保了,还好黄腾飞这小子命大硬,不然不死也得一身残......等等。于是,根据这些情况,试航指挥部马上给南洋公司人力资源部发了一封传真:调试股职员陈小翠试航期间,无组织纪律性,擅离工作岗位跑回广州,请立即调查处理。 南洋公司人力资源部接到试航指挥部的传真后,立即向公司领导进行了汇报。此事顿时引起了公司高层的高度重视,因为南洋公司有史以来,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问题,而试航人员在试航期间私自离开岗位又是非常严重的纪律事件。于是,立即决定由公司纪委书记朱正清直接负责调查处理。陈小翠一回到公司,朱正清就马上派人把陈小翠叫到办公室,了解事情的经过。她从始至终都不愿说出黄腾飞欲强暴她的那一幕,她觉得这事说出去对自己的名声很不好,她是一个爱惜名节之人,把自己的人格、声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而且社会经验缺乏,意识不到擅自离船的后果,事后也想到黄腾飞那天正发烧,只是一时糊涂,因而只说是自己晕船晕得太厉害,撑到湛江港时实在撑不下去就擅自离船回广州了。朱正清便将这些情况作了笔录,并向有关领导汇报,最后公司党政联席会上通过决议:为了严肃纪律,严防今后有人在工作期间擅自离岗造成严重的影响,决定对陈小翠在全公司通报批评并予以行政处分。处分的消息公布之后,陈小翠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而且全公司都对这起新闻特别感兴趣,尤其是秦科长、吴道德等人更是幸灾乐祸,一些好事者更是由此而浮想联翩,说陈小翠玩男人把自己玩出处分来了,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据传她在人事科时就跟那几个男人都有一腿,在人事科玩腻了以后就跑到调试股来寻找新鲜。不然,放着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的人事科办公室不待,却跑到调试股这个人人都不大愿意来的地方,还不是冲着这里有个黄腾飞?这些谣言传到陈小翠耳中时,陈小翠伤心得躲在房间里哭了好几次。人格、声誉是陈小翠最珍重的东西,也是她一直自视甚高的本钱。现在却被人污蔑、羞辱,让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她的一切美好都被撕毁得荡然无存。谣言猛于虎,当年的名伶阮玲玉不就是死于谣言吗?陈小翠自湛江逃回来后,一直不言不语,不想见人。袁志豪也是处分决定出来后才知道陈小翠出了大事,袁志豪觉得此事就很蹊跷,他几次打电话联系陈小翠,陈小翠也不愿意说出真相,但袁志豪就想到这件事肯定同黄腾飞有关系。袁志豪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的,刚一上班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跑来找陈小翠,因为黄腾飞试航还没有回来,调试股就只有陈小翠一个人。看上去陈小翠明显地憔悴了许多,往日明亮的大眼睛黯然无神且红肿了,脸色蜡黄,少了往常的红润,头发油腻腻地搭在耳边,没有心思装扮自己。袁志豪心痛起来,眼神流露出无限的爱怜。陈小翠也在有意躲避着袁志豪,她不希望心上人见到自己这副尊容,四起的谣言也严重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她自认为没脸见袁志豪。既然袁志豪上门来了,她只得面对他了。“小翠,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黄腾飞了,他跟我说了实话了,你怎么这么傻呀,替别人背黑锅。”袁志豪坐了下来,两眼逼视着陈小翠,谎称黄腾飞跟他说实话了,意欲把陈小翠的实话套出来。“他还有脸说哪?这种丑事,唉,我就自认倒霉,不说也罢。”陈小翠一脸沉郁。“这小子真不是东西!”一见陈小翠的表情,袁志豪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见袁志豪似乎真的知道了实情,陈小翠就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陈小翠还说,之所以不愿意告诉公司的领导,除了不想黄腾飞受处分外,也还担心自己的名誉,毕竟自己是女孩子,而且才是二十多岁的人,这事说出去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要求袁志豪也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她打算自己背黑锅背到底算了。袁志豪一听不禁暗暗叫苦,想不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心想:小翠啊!临行时我不是专门嘱咐过你吗?怎么还这么缺心眼呢?“这太便宜那畜生了,他做坏事,你来背黑锅,这是什么世道!”袁志豪怒气冲天地一拍桌子,但考虑到陈小翠的顾虑,还是答应了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俗语云:“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一时间,陈小翠成了公司的话题人物,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从此像影子一般缠绕在陈小翠的四周。 第十五章 陈小翠的事成为公众热门的话题,而且还是一名女员工,公司纪委书记朱正清决定在公司女员工中开展一次主题为“员工素质大家谈”的活动。没想到这活动还没开始,朱正清就接到一封匿名信,打开一看,令他非常震惊,信的署名是“一群受尽委屈的员工”。内容称他们多次无缘无故受到住房部副部长、书记徐春凤的谩骂、刁难和侮辱,给他们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和伤害,打击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因而请求公司有关领导对徐春凤进行批评教育,还他们一个公道,让他们能够在愉快的氛围中工作,为公司多作奉献。看得出这封信是几个人联手写的,遣词用句都经过了推敲,说的情况有理有据。对信中说到的徐春凤的一系列所作所为,朱正清其实亦早有所闻,想不到现在是白纸黑字被群众告发上来。朱正清觉得事情有点棘手,经反复考虑、权衡利弊,决定去公司行政办公大楼找一个人。朱正清拿着这封信,七转八转,因为这家公司办公楼林立,党政工团都是分开办公的,还有其他职能部门等,都不在同一栋楼。朱正清的办公楼是党务工作所在的办公大楼,党委、会议室、纪委、组织部、宣传部、《今日南洋》报、电视编辑室、统战部、妇联、文联等都在这一栋。靠东边最高的一栋是南洋公司的行政大楼,设有董事长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法律室、经营部等等。南洋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共有十一位,朱正清来到了三楼副总经理展翅的办公室。见朱正清来到,展翅停下手头工作起身请他坐下。展翅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长得高大魁梧,国字脸上的双瞳神采奕奕,尤其是那两道剑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展翅是分管生产经营的副总经理,是公司的董事,在行政级别上与朱正清属于平级,但展翅是董事,因而公司开会或者别的什么场合领导排名时,常常是展翅排在朱正清前面。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密切,是可以交心的好友。“老朱,今天你不是要去参加市委的一个会议么?”展翅在昨天也参加了这个会,记得是今天朱正清要参加的。这两个人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进入南洋公司的,是同一批入厂的学徒工。而且是在南洋公司拼搏了三十多年的老南洋了,一起见证了南洋的起起落落,两人的共同点都是铁面无私,正直大方。“刘书记去了,市委要求我们公司党委去一人。刘书记参加,我就不用去了。怎么?又在忙大战第四季度安全生产的节点工作?”展翅在党政联席会上提出过大战第四季度安全生产的节点工作,因此朱正清记在心里了。“哎,什么事都瞒不了我们的朱书记啊!好了,朱书记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是大事就是难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吧。”展翅放下了手头的文件。转身坐在沙发上,这办公室还挺大的,起码有五、六十平方,除了展翅的办公台之外,还摆上了茶几、沙发等。“不知算不算大事,但肯定算是难事。”朱正清一边帮忙泡茶,一边很严肃地说。“哦,说来听听。”展翅一听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是关于春凤的事,有人反映她的工作态度不是那么好,在群众中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朱正清放下杯子望着展翅,徐春凤和展翅结婚时,朱正清还是他俩的证婚人。“哎,春凤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对于她的行为,我早有耳闻,而且也多次提醒过她,但她总不爱听,不注意改正,看来我要好好跟她谈一次了。”展翅对徐春凤这几年来的工作态度也很有意见。“老展,你看看刚刚收到的这封信。我就怕这件事对你造成影响,所以先过来同你商量一下,主要是看如何提醒一下徐春凤同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朱正清把这封信递给了展翅。接过信,展翅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地仔细看完,越看脸色越阴沉,显然是非常生气:“真是太不像话了,这还像是个有二十多年党龄的干部吗?居然在群众的心目中形象这么差!真丢人!”展翅气得脸都黑了。“展总,不要动怒,我想,春凤身体不好也是个原因吧。这些年我觉得你常常只顾工作,没有多少时间关心她,她变得爱骂人,也是对你不满的一种变相发泄,可能也是她到了更年期更容易发脾气吧。”朱正清给展翅倒了杯茶递过去。“老朱,你说得对。对她、对我们的家庭,我真的关心太少,确实心中有愧的,她变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晚上我会诚恳地和她谈谈。”展翅觉得这几年也没有同春凤坐下来好好聊天了,心里感到挺惭愧的。“我觉得,你先不要生气,晚上回去好好跟她谈谈,其实春凤心地并不坏,就脾气坏些。”朱正清毕竟是做思想工作的,他安抚着展翅,展翅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反思一些事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对朱正清说:“对了,前一段时间,她忽然在我面前称赞一位清洁工,还要我想办法让这位清洁工转为正式职工。后来才知道,这个清洁工的丈夫原来是我公司的钳工王——袁志豪。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平时只听到她抱怨这个嫌弃那个的,极少听见过她会称赞别人。她那天说了那清洁工的一大堆好话,我心里还在纳闷呢,在想会不会春凤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位清洁工的事?不然她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似的?”展翅想起前一段时间徐春凤同他说的事。“哎,这个清洁工我知道,确实是个非常敬业的工人,据我所知她的丈夫袁志豪更是一位优秀的员工。刚开始袁志豪只是一名合同工,后因袁志豪肯钻研,技术出众在全市钳工比赛时获得第二名而脱颖而出。后来调到人事部,听说不久之后又主动要求返回到一个劳务队作技术支援工作,真是难得的好同志啊。春凤能替一个清洁工说话,说明她心地还是善良的,好了,晚上回家好好谈谈心吧。”朱正清见展翅实在是忙,不想打扰了,就站起身拍了拍展翅的肩膀,告辞走出了办公室。 中午下班后,陈小翠到饭堂吃饭,她发现自己的四周总是晃动着几束怪异的目光,她回头观望时,那些目光又纷纷闪开了。直到她吃完饭走出饭堂,那些怪异的目光都追随在她的后背,直到她离开。自从上次试航时自己擅自离船后,陈小翠就觉得全公司的人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她,以前的一些熟人见了她远远地就躲开了,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得了瘟疫的人,所有人都唯恐不及地躲避着她。有人说陈小翠是不守公司的规矩,违反劳动纪律;有人说,陈小翠不安心工作;也有些人说,什么不守规矩,是不守妇道吧,听说在人事科就与领导合不来;更有人说她跟袁志豪有一腿,很多人看见他俩在一起,这个人有点骚,别看她没结婚。哎,我看她就是耐不住船上的寂寞,一到湛江港就跑回来找她的男人了……陈小翠这人贱,这人烂,这人骚,这人还真看不出,表面上正经,原来是这样的人……这些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如几座大山把陈小翠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开始害怕上班、害怕见到熟人,曾有几次在噩梦中醒过来,在床上瑟瑟发抖。如果说这些流言只涉及她一人就算了,却把袁志豪也拉下水,让她更加难受,她不想牵连袁志豪,不想毁坏他的名声、破坏他的家庭幸福。因此,近来她拼命躲着袁志豪、刻意疏远他。这种违背意愿的做法更让她痛苦万分,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仿如在一个无人的旷野中孤独地跋涉……这段时间,袁志豪整天牵挂着陈小翠,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每次想约她出来坐坐、散散心,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拒绝了。让袁志豪爱莫能助、干着急。关于传言他与陈小翠有一腿的绯闻,他也有所闻。对他本人来说毫不畏惧,就怕增添陈小翠的压力,玷污了她的清白,所以袁志豪也尽量避嫌,毕竟他是有夫之妇。他想如果他是未婚之身,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跟陈小翠结婚的。 两个多月后,黄腾飞试航回来了,这次他又是载誉而归的。在这次试航期间,中途出了故障,油舱油水补给方面出了点问题,导致试航日期拖延了好几天,幸好黄腾飞的技术过硬,面对突发故障采取了果断措施,故障才得以排除,使公司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试航指挥部向公司领导反映了这事,说黄腾飞在试航过程中表现突出,不仅技术过硬,在突发事件上始终能够沉着冷静,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为试航的胜利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是这次试航的重大功臣!试航指挥部是公司派出机构,是代表公司在船上行使职权,是很具权威性的部门。公司接到报告后,召开了公司党政联席会议,决定嘉奖黄腾飞,并让全公司员工向黄腾飞学习,学习他临危不惧,遇乱不慌的良好心理素质和过硬的技术本领,为此次的试航圆满成功做出贡献。也连带着还表扬了研发中心,因为黄腾飞是研发中心培养出来的人才。研发中心邵主任为此心里喜滋滋的,脸上按捺不住地笑容满面,又一次不由得对黄腾飞刮目相看了。“老弟,真有你的!这次试航过程你克服了种种困难,辛苦了。”邵主任一掌使劲地拍在黄腾飞的肩上,以这样的一种亲密、调皮的方式向老同学表示祝贺和赞赏。“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如果没有兄弟们的通力合作,这次试航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功,就别老夸我一个人了。”黄腾飞前所未有地淡然回答道,并没有以往那样的激动和自夸,反而神情有点落寞。这让邵主任有点莫名其妙。邵主任悄悄望了他一眼,发现黄腾飞的眼光在四处搜索着,好像在寻找什么。邵主任一时明白过来了,他猜到黄腾飞在寻找谁,他见别人都在忙碌着,忍不住轻声问道:“腾飞,你在找什么?是找陈小翠吧?她为什么半途跑回广州?是不是你小子欺负了人家?”邵主任太清楚黄腾飞的为人了,双眼盯着黄腾飞。“我——唉,一时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黄腾飞垂头丧气地叹息道,刚刚得到的荣誉似乎没给他带来多少兴奋,这显然不像他的个性,难道这小子真的对人家陈小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么?邵主任正要打破沙窝问到底,突然黄腾飞的手机响了。“邵主任,我出去一下,一个小时后回来。” 黄腾飞一看手机号,神情有点紧张。“快去快回,现在很忙的。”邵主任知道这黄腾飞就是事多。 再说黄腾飞接了一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公司门口,原来有个靓丽的年轻女孩在等他。 这个女孩大约二十出头,一身着装时尚中透着高贵,随身拖着一个迷你型旅游拉杆箱,显然是刚刚从什么地方远道而来。她正焦急地张望着,远远地见黄腾飞走来,脸上就现出激动的表情,没等黄腾飞走近,她就激动地扔下拉杆箱扑过来一把抱住黄腾飞,并大声地叫着:“哥哥!” 周围的人顿时看傻了眼,并小声地议论开了:没想到黄腾飞这小子如此好色,到处勾引女孩子,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儿勾引来了一个漂亮小妞。黄腾飞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惊慌中略带怀疑,他微微抗拒地从女孩的拥抱中挣脱出来,带着怀疑的表情问那女子:“你就是安妮?”“对啊,哥哥!我就是安妮呀。怎么,我跟照片上长得不一样吗?”女孩有些着急的样子。“唔,有点像,又有点不一样。”黄腾飞看看女孩身边的拉箱,又问道,“你——还没吃饭吧?” 女孩撅起嘴冲黄腾飞撒娇道:“没哪,刚下飞机我就打的来到你这里,哥哥,你先帮我找间酒店住下,要离你近点的酒店,然后我们才去吃东西,边吃边说,我有太多话要跟你说了,走!”女孩说着把手伸进黄腾飞的臂弯里,黄腾飞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被女孩半拉半拖下着朝外走去。 他们的身后,迅速响起阵阵的议论声…… 老国有企业都有这一积弊,员工们好管闲事,总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并对别人评头品足、对别人的私事津津乐道。对于员工家庭之事,公司相关组织也得关心过问,好处是员工得到组织的温暖,增加了凝聚力;公司及时了解员工的思想动态,便于管理。坏处是在单位内无个人隐私可言。 第十六章 其实,那个女孩是黄腾飞同母异父的妹妹。原来,黄腾飞的母亲是广州人,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外祖父原是一家中学的校长。在那个动乱年代,因家里有海外关系,他的外祖父被打成特务进了监狱,因受不了这种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的生活,在监狱里自杀身亡。外祖母在外祖父死后忧郁成疾,不久也死了。那年黄腾飞的母亲刚刚高中毕业,父母双亡的她与一批知识青年一起到农村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时她的身体非常瘦弱,性格孤僻,终日抑郁寡言,由于身份特殊,常常受人欺负。因为人长得漂亮,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总是想打她的主意,常常在她一个人的时候调戏她,甚至有一次还差点让人***了。就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黄腾飞的父亲帮了她。黄腾飞的父亲是当地一家农民的儿子,只读到初中就没读了,虽然文化不高,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很同情她的遭遇,看不惯那些老欺负她的人,于是常常在背地里关心她,并且多次在暗中保护她。知道她吃不饱,还多次偷出家里的米送给她。经过一年多的悄悄来往,这对年轻人在患难中产生了感情。虽然他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相爱,可最后还是顶着压力结婚了。其实婚后黄腾飞的母亲并不开心,婆婆是个守寡女人,一心指望儿子找个本村身体壮实的好人家的女孩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没想到儿子却找了个这样一个家庭出身不好还身体瘦弱的女人,就对媳妇诸多不满。而她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对婆婆的不满和挑剔只能保持隐忍和沉默,这样一来使本来就忧郁的性格变得更加忧郁了。好在不久就有了黄腾飞,重视子嗣的婆婆对儿媳妇的态度稍有好转。就在黄腾飞两岁的时候,形势发生了大变化,那些下乡的知识青年纷纷回到城里,不久就找到心仪的工作,黄腾飞的母亲便开始有了很多心事。自从她接到一封海外的来信后,就开始对着远处心事重重地发呆,不是忘记了做饭就是忘记了喂猪,常常招来婆婆的不满和责骂。直到有一天,她对婆婆的责备不再隐忍,而是针锋相对地吵了起来,似乎多年的隐忍在那一刻全面爆发。黄腾飞的爸爸是个孝子,他当然是帮着母亲数落妻子的不是,没想到婆媳战争引发了夫妻内战,就在那一夜,黄腾飞的妈妈就离开了这个家,从此杳无音讯。 为了跟远道而来的妹妹接风,黄腾飞带着安妮来到白天鹅宾馆西餐厅。安妮和黄腾飞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邵主任的话早已忘到九宵云外去了,黄腾飞为了不受外界打扰,干脆就把手机关掉了。安妮一直在说,黄腾飞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听着。“后来,妈妈嫁给了她的中学同学,也就是我的爸爸。听妈妈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恋人,是无情的政治运动把他们活活地拆散的。”从安妮的叙述中黄腾飞得知:当年妈妈的恋人辗转找到她后,才知道她已经在农村嫁人并有了孩子,心灰意冷的他便跟随父母去了泰国曼谷。三年后他回广州探亲,意外获知黄腾飞的妈妈已经离开了农村,返城的她被招进一家药厂工作,一直一个人生活着。第四年,他们就结婚了,隔年生下了安妮,并移居泰国曼谷。这些年,尽管父母非常相爱,生活也相当富足。可安妮还是觉得母亲不快乐,似乎有什么心事深藏在心底。有时一家三口出去玩,妈妈会突然停止笑声,然后怔怔地盯住别人家的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默默地流下泪来。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当时安妮还小,以为妈妈是羡慕人家生的是儿子。直到去年的秋天,妈妈突然得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是她常年忧郁的原因。后来在一次偷听父母的谈话中得知,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乍一听虽然非常惊愕,同时为父母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大的秘密而难过。但很快就被有一个哥哥的喜悦替代了难过,她发誓一定要找到哥哥,不仅为妈妈,也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想有一个哥哥了。后来她通过各种渠道终于与哥哥黄腾飞联系上,半年来兄妹俩除了通电话外,更通过网络通讯工具频繁来往,直到一周前,安妮才决定飞来广州和哥哥见面。却不曾料到,正在黄腾飞和安妮会面期间,研发中心主任邵可良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因为公司高层领导突然召开紧急工作会议,必须通知黄腾飞参加,却一直打不通黄腾飞的电话,连拨了好几次,都说是手机已关机。邵可良不禁大骂黄腾飞这小子太不争气了,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按照以往的经验,黄腾飞的手机关机,通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泡妞!凡是认识黄腾飞的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原来,昨天一早,公司接到船东的请求,希望尽快跟南洋公司商议“海沙”号船能否提前试航的问题,公司高层为此召开紧急会议进行内部研究。没想到作为调试股股长的黄腾飞居然在工作时间内擅离职守,无影无踪,还一直关闭手机,以致会议不能正常进行,这种影响极为恶劣的行为竟然发生在公司高层领导的眼皮底下,难怪引起了高层的震怒,副总经理展翅于是当即做出了通报批评黄腾飞的决定。黄腾飞又在工作时间去泡妞并被通报批评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在公司里传播开来。第二天黄腾飞回到公司时,才知道由于自己一时疏忽闯祸了。他昨天陪安妮从中午一直陪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回到宿舍。他洗完澡打开手机一看,不禁吓了一跳: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很多个未接来电,仔细一看,其中居然有六个都是研发中心邵可良主任打来的。心想:惨了,平时上班也没什么事,今天偶尔离岗难道就耽误了什么急事了吗?他赶紧回拔邵主任的手机,可对方却关机了,也难怪,都快凌晨一点了。第二天,黄腾飞刚刚回到办公室,邵可良一见他就气急败坏地嚷开了:“黄腾飞,你小子昨天一整天不见人影,你不是说一个小时就回来吗?你不仅一个下午不回来,手机也关着,作为调试股的股长,上班时间往外跑,太不像话了!”黄腾飞被骂得愣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反驳,邵可良接着气冲冲地对黄腾飞不停咆哮:“有人在公司门口看见你跟美女约会去了?你好大的胆子,约会约了一个下午!你知道吗?公司高层为你的行为非常生气,等着吧,展副总已经决定要处分你了。”这时候,刚好展翅副总经理也过来了,他见黄腾飞仍然一脸倔强不服批评的态度,也火了:“腾飞,你的能力我从不否定,你的技术大家有目共睹,你是我们南洋公司的精英人才,是调试系统里的高手,可你也不能因此就无组织无纪律啊。你看你试航回来刚受到表扬,就得意忘形了?这段时间是公司生产的非常时期,我们公司上下都为生产工作忙得团团转,你倒好,在这关头,连人影都见不着,你这是什么态度?邵主任应该跟你通过风,公司将对你的错误行为做出批评处理,请你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黄腾飞自知有错,本来是想要诚恳道歉的,但邵可良一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一番教训,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本来性格倔强的他,牛脾气一上来就更倔了。他想,既然你们早已对我定了罪,好吧,你们说我泡妞就泡妞吧,说我无组织无纪律就无组织无纪律吧,反正随便你们怎么想怎么做好了。反正在他最重视的人——陈小翠的眼里,他已经是混帐一个了,他也不在乎别人给他多加点什么罪名了,可以说,他早已经心如死灰了。邵主任本来还以为他会为自己申辩几句,毕竟同学一场,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黄腾飞就这样破罐子破摔,一直颓废下去。如果他能说出正当的理由,他准备替他到领导面前求情的,请领导看在黄腾飞曾经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这次就对他网开一面。没想到黄腾飞脖子一扬,无所谓地说:“随便你们怎么样好了!”黄腾飞平日里总是恃才傲物、心高气傲,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常在邵可良面前打他的小报告。邵可良念在同学情谊,处处维护着他,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气得邵可良在心里大骂他是烂泥扶不上墙。 其实黄腾飞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上个月他到广州白马服装市场买了一双皮鞋,是他的码数41码的,回来办公室的时候想穿一下,左脚总是穿不进去,他盯着这双皮鞋想了半天,黄腾飞是造船工程师,但却给这双皮鞋搞糊涂了,他拿了尺子来量了量,结果左右两只鞋都是41码的,没错啊,但左脚总是就穿不进去,怎么回事啊?弄得他满头大汗,刚好扫地的阿姨见到这一幕。“领导,皮鞋里塞了纸,把纸拿出来就行了。”扫地的阿姨捂着嘴不敢笑,快步的跑了。没想到这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人家见到黄腾飞时故意看看他左脚的鞋,当时把这大名鼎鼎的工程师弄得实在难堪。还有一件更离谱的事。一天,部门同事聚餐,席间人人的手机都响个不停,唯有黄腾飞的手机不响,掏出来一看,原来走得急,把办公室的空调遥控器错当成手机装在裤袋里,全席人都笑到喷饭。黄腾飞的随便与大意,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公司团委为了稳定人才,对青年骨干员工的工作做得很细致,尤其是对大龄青年的人生大事——婚姻问题,更是关怀备至。公司团委每年都在公司内部展开一些别开生面的联欢活动,主要目的和宗旨是想给大龄青年提供互相接触的机会。这次是南洋公司的制造部起重课与幼儿园联欢。这次活动的主办者是公司团委,双方单位的团支部协办。造船一部起重课团支部书记今天有事要迟一些到来,团支委袁超作为组织者来到了现场。袁超进入起重课之后,由于积极肯学,又能虚心请教老师傅,才半年多时间,袁超就可以独立工作了,加上袁超在读高中的时候就担任过学校的团干工作,参与和组织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活动,因而在举办这类联谊活动上经验比较丰富。今年上半年,起重课刚好团支部换届,经过青年员工的推荐,袁超当选为团支部组织委员。袁超长得高大帅气,半年来在大城市的熏陶下,已脱去了初到广州时的土气和稚气,留着一头时髦的平头。加上他好学上进,是一位阳光型大男孩,叔叔袁志豪经常对他耳提面命,自然博得师傅们的欣赏和喜爱。袁志豪看到侄儿这么争气,也非常高兴,没有辜负他当初的一片苦心。起重课的大龄青年也有20多名,都是26-30岁左右的,清一色的“和尚”班,都是袁超的师兄师傅们了。袁超年龄不大,也就20岁左右,他是以组织者的身份过来的,今天他主要协助团支部副书记路步云的工作。幼儿园的却是清一色的女青年,幼儿园的团支部书记今天也没空来,来的也是一名团支委,刚好就是陈小玉。袁超和陈小玉是这次活动的主持人。为了不让现场气氛沉闷,彼此使出了在学校时的搞笑本领,气氛终于被他俩调动起来了。参加活动的男女双方渐渐摆脱了最初的拘谨,在一起玩些游戏,有些对上眼的躲在一角交换电话号码并闲聊起来。联欢活动正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着,两位主持也就功成身退了。“帅哥,咱们来聊聊吧,你们课来了不少帅哥靓仔呀,你介绍一下他们吧。”见袁超独自静静地躲在一角看书,陈小玉觉得好奇,就跟过去搭讪。“好啊。”见靓女主动招呼自己,袁超也就聊开了,“这些都是我的师兄师傅,他们一个一个都有一身过硬的本领而且脾气好,将来一定是个模范老公。”袁超显然对自己的师傅师兄们很有感情,他卖力地向陈小玉推荐。陈小玉笑了,她也不甘人后,也跟着夸赞起自己的同事:“我们这些老师性格活泼乐观,平时教小朋友可耐心了,以后也是贤妻良母型的。”陈小玉和袁超彼此一见如故,他们都是不甘平庸努力上进的人,两人越聊越觉得彼此性情相近志趣相投,两人都感觉到:认识对方是这次活动中自己最大的收获。“我看你也是贤妻良母呀!”望着高挑漂亮的陈小玉,袁超故意逗她一下。 “哎,你可真会逗女孩子开心。别说我了,看你那些师傅师兄多老实,就你不老实。”陈小玉不客气地将了他一军。“太老实有什么用?你看我的这些师傅,一个个人这么好,却不敢主动追求女孩子,想找女朋友还得找团委牵线,这就是老实的下场!”袁超叹了一声。“你的意思,你不老实了?你的师兄师傅这年龄才考虑拍拖,说明他们的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哎,你就不同了,应该是情场高手了吧?”陈小玉调皮地向他挤挤眼,微微一笑。“我当然老实了,但我觉得该拍拖就应该大胆一点,尽管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但,如果遇上自己喜欢的,我一定会大胆去追求的!”袁超也调皮地冲陈小玉扮了个鬼脸。“你自己也没有女朋友,那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缘分的东西,你以为是买卖?”见袁超一脸可爱的坏笑,陈小玉不禁心动了一下。“你也不大嘛,可你刚才不是也‘教训’起我来么?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懂得的道理比我多,这也不奇怪,你是老师嘛。”袁超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仅长得如花似玉娇俏动人,在学识上明显比自己高了一筹,心里对她很是佩服。“我都快二十岁啦,怎么?你想叫我老师呢还是叫我姐姐?”陈小玉调皮地跟他开起玩笑来。“噢,快二十?比我还小呢,还是你老老实实叫我一声哥吧!”袁超得意地笑了,心想:我也快二十了,还是同年呢?就说大一点。“叫就叫喽,有什么关系?袁超哥,你是什么时候进公司的?”陈小玉见袁超才进公司没多久就是团支委了,而且能同师傅们相处得这么好,对眼前的这位帅哥越来越有好感了。“去年的春天,你呢?什么时候来这里做老师的?”袁超觉得同陈小玉很谈得来,和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也是去年春天来的,缘分啊!我是我姐姐找熟人介绍进来这里的。你呢?”陈小玉俏皮地笑笑。“是啊是啊,真是缘分啊!我也是我叔叔介绍的,我叔刚来是合同工,现在是管理技术人员。就包括我婶婶都是好样的,她刚来是清洁工,现在也是正式员工了,听说还是一位副老总提名的啊,看来只要好好干,行行都能出状元啊。”袁超开心地附和着陈小玉的话。两人越聊越投缘,彼此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陈小玉望着这个一脸英气的帅哥,顿时心生好感,眼神透出了无限的柔情蜜意。她的目光和袁超不期而遇,发现袁超也正盯着她痴痴地看,两人目光一碰上立即又闪开了,袁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如鹿撞。陈小玉的心突然涌过一阵莫名的激动,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一阵阵的发热,第一次有了少女怀春的羞涩。俩人呆愣在一起,好一会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哈哈,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呢,他们在大联欢,你俩就在这小联欢,好呀!今天如果他们不成的话,你们成就行了!”起重课的团支委副书记路步云刚在单位开完会就赶了过来,看到了正聊得非常开心默契的陈小玉和袁超,便同他们开起玩笑来。“多谢路书记成全我们!”袁超一听,忙双手作拱。“成全你个头!”面红耳赤的陈小翠假装生气地白了袁超一眼。“哎,日后你见到帅哥会不会不理我的?” 袁超突然想起了上个月课里组织员工外出活动的那一幕:活动的那天晚上组织晚会,起重课课长田野同员工们一起唱歌、跳舞、喝酒,玩得相当尽兴。当时员工们有女朋友的都可以一起带来参加活动,课办公室的几位年青管理人员如宣传员侯通、配套员虎平山等都把女朋友带来了。侯通人称“诗人”,他为人很机灵,平时专门帮别人写情书,他的女朋友就被他热烈的情诗俘获了芳心的。后来侯通成了公司“三八”节、情人节情诗的专职写手,赚了不少外快。配套员虎平山长相同田野很相似,人说他俩如两兄弟。那天晚上,田野为了激励这些年青人,尽情地同兄弟们干杯,个个都东倒西歪起来。侯通借着酒意大声高喊:“田野,你叫我死,我就死,我可以马上从这里跳下去,我愿意,真的愿意!”田野眯着双眼假装着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但心里清醒得很啊。侯通的女朋友见此担心得不得了,赶忙过来拉着侯通,因为她知道侯通的胃不好,就叫他别喝了,没想到侯通两眼通红地朝她大喝一声:“你别罗嗦,再说就打你了,田野是我的好兄弟,你知道吧?你知不知道啊?”田野装作没听到,望着侯通的女朋友那迷人的身材,两眼放光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侯通的女朋友走来。“过去啊!扶一下田课长。” 侯通马上把女朋友推向田野,要女朋友陪田课长跳舞。平时女朋友同其它男人发条短信侯通都醋意大发,但此时此刻,侯通却无比大方,侯通眼睛里一直都是红红的,表情异常复杂,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如献上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般舍不得。他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啊!别说陪田野跳舞了,如果田野需要,让她陪他睡一晚又何妨?虎平山见侯通如此卖力,急了,也甘不落后地推自已的女朋友上去,要她陪田课长跳舞。田课长借着酒意,一把搂过虎平山的女朋友,顺势在她的臂部一捏,虎平山的女朋友“啊”了一声,突然放开了手。此时,侯通幸灾乐祸地起哄:“亲他,哈哈。”因为袁超同虎平山是同一个宿舍的,所以同路返回。田课长他们都走了,当袁超正要转身招呼虎平山的时侯,听到虎平山冲着他的女朋友狼一般地嚎叫:“你为什么不搂实一点?你为什么就不去而侯通的女朋友就上去了?为什么不亲他?……”望着眼睛通红得要喷火的虎平山,这女孩咬着嘴唇双肩一耸一耸地抽泣着,满腔的委屈无处诉说…… 袁超望着这一幕,心里特别不好受。 “你主动一点不行吗?你看侯通的女朋友搂得多好啊,醒目得很。那像你,这么迟钝。” 虎平山指着自己的女朋友数落她的不争气。 虎平山的女朋友叫周丽萍,是一位正经的姑娘,长得端庄秀丽,从家里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在制衣厂做质检的工作。此时,她掩面痛哭,拔腿就跑……听说,发生此事后,周丽萍与虎平山分手了。“你在说什么啊?”陈小玉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我想保护你。”袁超诚恳地说,虎平山的怒气、周丽萍那可怜的样子一直在袁超眼前浮现。“谁要你保护啊,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真好笑,嘿嘿。” 陈小玉不明白袁超在说什么。俩人慢慢地靠近,袁超拉住对方的手。想不到这次联谊会也成全了袁超和陈小玉这一对志趣相投的好情侣。 第十七章 近段时间,公司上下纷纷流传着对陈小翠的各种流言蜚语,说她是一个不敬业的员工,在工作岗位无心工作,到处串岗、并擅自离开岗位,目无纪律;在个人作风方面,更是个风骚的狐狸精,不仅用色相诱惑人事科的男同事,更是利用工作之便在试航时勾引黄腾飞与她上床,即使在人家生病的时候也不放过,导致黄腾飞差点为此丧命……把能想到的都加在她的头上去了。在国企没有人撑腰的话,一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便被作为噱舌的谈资,反而像陆春艳、董方方之流却没人敢议论,生怕得罪她们背后的男人。单纯又倔强的陈小翠一直对那些流言蜚语置之不理,她相信清者自清,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再说她也不想为这些无聊事耗费自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上半年,有着强烈上进心的她考进了中山大学在职外语研究生进修班,认识了在外贸部门工作的一位同学,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已经彼此喜欢上了。陈小翠已把对袁志豪的爱深埋心底,她不可能向袁志豪表白,更不会破坏他的家庭,这些违背道德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况且自己已到适婚年龄,是时候谈朋友考虑组织家庭了,要在适当的时候遇上适当的人才是有缘,她跟袁志豪只有“恨不相逢未嫁时”了。她也祈求早点组织家庭,一洗她的不良传闻。陈小翠拍拖之事一下子在南洋公司内传开了,不久便传进袁志豪的耳朵里。袁志豪无奈地生出几番叹息,叹自己与陈小翠有缘无份。他对现在的家庭更多的是责任而非爱情,娶了一个没有心灵共鸣的老婆,婚姻终归是不够完美的,命运是如此,又能怎样呢?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给予她更多的祝福。这天,那位男同学到陈小翠的公司公寓约她一起看电演。当他和陈小翠一起走出公司大门时,发现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地对着他们的背后指指点点,并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后来他渐渐听到了一些有关陈小翠的流言蜚语,这同学是位传统型的男人,当他发觉陈小翠竟有这么多的绯闻后,觉得两人不适合在一起,于是中断了跟陈小翠的交往。都说谣言重复了一百次就变成真理,还真是没错。现在,研发中心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在谣言的误导下,许多人基本上相信了陈小翠是个邪恶的坏女人了。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一时间,陈小翠成了有可怕病毒的携带者,每当她走过来,人们都会迅速躲开、闪避。渐渐地,连陈小翠自己都怀疑自己身上带着病毒了。此时的陈小翠有口难辩,即使现在把真相说出来又有谁相信呢?在这种环境与心境中,她再也没有了轻松和快乐可言,有的只是压抑、痛苦和烦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样可悲的地步,特别是处得好好的男朋友突然中断了跟她的交往,这对本来就深陷流言中伤的陈小翠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她恨透了这个黄腾飞,他怎么就不站出来承担责任、说明真相呢?本来就非常郁闷压抑的她终于崩溃病倒了,不得不请了三天的病假卧床休息。病好后的陈小翠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是原本那个单纯乐观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女子了,而是变成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见到谁都不顺眼,谁接近她就刺谁。特别是黄腾飞,只要见到他,她就对着他怒目而视,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黄腾飞则心虚地回避着她的目光,除了必须接触外,一般能避免碰面的他总是尽量躲着陈小翠。面对现在的陈小翠,黄腾飞感到万分愧疚,虽然他一直仇恨女人、希望报复女人,但现在把陈小翠弄成这样,实在有违他的初衷,毕竟陈小翠是她喜欢的女人。他也曾有几回想过站出来,向公司坦白事情的真相,但暗藏的私心让他无法也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因此他的内心总感到异常纠结。别的同事也都怕了陈小翠,都躲着她。在单位里,她俨然成了孤家寡人,下班回到家里,她也是一团随时可以燃烧的怒火,动不动就摔东西,甚至对妹妹也经常无缘无故地喝叱甚至骂几句。 有一次,陈小玉带袁超回来坐一坐,想给姐组过目一下。看到他俩亲昵的样子,陈小翠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竟骤然间大发雷霆,不仅骂妹妹这么小就搞对象不要脸,更是当场要她叫袁超走人。陈小玉没想到姐姐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暴躁不讲理,这次居然当着男友的面无端给了自己一顿臭骂,委屈加上伤心,她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袁超赶紧追着出去。也许是旁观者清吧,他一直安慰着陈小玉,等到她情绪平静下来后,认真地告诉陈小玉,说自己觉得陈小翠有些不对劲,他目前一直在自学心理学,觉得陈小翠像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要小玉抽时间带她姐姐到医院看看。其实陈小玉也早就有了怀疑,一向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姐姐这段时间变得几乎让她认不出来了,虽然她非常伤心,但她一直不敢往那方面想,她不能接受姐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现在经袁超一说,才觉得问题的严重性了。两人商量了一下,袁超说他有个同学的姐姐就是广州一家医院的神经内科医生,他可以请这位医生来给陈小翠看看病情。这段时间陈小翠总是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动不动就冒虚汗,听到妹妹说要给自己找个医生来看一下,也就不置可否,由着妹妹去张罗了。那天,医生观看了陈小翠的舌象,并把了她的脉象,询问了一些身体及睡眠上的情况后,给她开了一剂中药,嘱咐她多注意休息就告辞了。医生临走前示意陈小玉出来一下,到了门外转弯处医生才问陈小玉:“你姐姐最近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我初步诊断是,她已经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她的睡眠出现障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们要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接受系统治疗,不然病情继续发展下去会不堪设想,千万不能再拖延了,这病耽搁不得。”医生说完就走了。陈小玉送走医生后就在外面痛哭了起来,她想不到姐姐心里竟藏着这么沉重的痛苦而自己居然不知道,她一方面是心疼姐姐,另一方面也是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袁超在她身后轻轻地拥她入怀,安慰她不要伤心不要怕,他会一直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帮助姐姐把病治好。刚才极度无助的陈小玉突然找到了依靠,感激地靠在袁超的肩膀上。“目前先要做的,是帮你姐姐办理好请假手续,这需要医生的证明,这事我来帮她搞定。公司方面,我想,我叔叔和你姐姐一直是好朋友,这事我们也可以跟叔叔商量一下。你觉得怎么样?”袁超在小玉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他征询着小玉的意见。陈小玉此时早已乱了阵脚,还好袁超沉着稳重地想出了很好的办法,她赶紧点头表示赞同。袁志豪听了侄子的话吃惊极了,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已经好久没跟陈小翠见面了,虽然他也听到过一些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但想到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自己也得避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陈小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自己知道得病的事吗?”袁志豪问。陈小玉赶紧摇头,她说不敢让姐姐知道自己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而只是跟她说,她只是因为长时间心情不好和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了神经衰弱。“我觉得还是得让她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因为这病是需要病人跟医生好好配合,才能有好的治疗效果的。当然,除了认真吃药外,也需要亲朋好友的关心和开导,这样她的病才能好得快一些。”正在研习心理学的袁超提出了不同意见。袁志豪考虑了一下后,觉得侄子说得有理,他决定把陈小翠约出来吃顿饭,然后好好劝劝她勇敢地面对现实,求助医生帮助自己走出心理阴影。袁志豪看到陈小翠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原来眼里的一泓清泉已变得混浊、游移不定,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对他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感到心头阵阵刺痛,没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在痛恨自己对陈小翠没有尽到关心的责任,没有帮到陈小翠。在袁志豪的说服下,陈小翠终于冷静地接受了自己得了抑郁症的事实,不过她有一个要求,她说自己不愿意在广州治病,想趁这次机会请病假回家乡去看望父母并在家乡的医院治病。袁志豪、陈小玉及袁超考虑过后也同意她回家乡治病的想法。通过袁志豪的帮助,终于为陈小翠办理了半年的病休假手续。陈小玉为此向幼儿园请了一周事假,专程护送姐姐回到了梦里想念过无数次的老家——吉林某市去调养了。 就在陈小翠被流言蜚语困扰的当儿,袁志豪在生产岗位上忙得团团转。 送走陈小翠和黄腾飞试航后,袁志豪便担任蓝天号船的技术主管。蓝天号船经过多月的奋战,全部工作已经做好,第二天就要交船了,袁志豪也满怀着喜悦的心情,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浴血奋战,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但是该船船检时被发现,船上的厕所给工作人员用过。 这船检员说:“这原是新的,现在你们使用过了,必须清理干净,这一套厕所(污水处理)必须要全部清理、清洗,我们才验收。”当时员工们一听,谁都不愿意进行清理,对船检员提出这样的要求有极大的抵触情绪,他们全部都不愿干,掉头离开了现场。明天马上就要交船,就差签字了。这事不能拖! 望着滚滚的珠江,袁志豪陷入了沉思,最后只得把牙根一咬,毅然戴上口罩,钻入了这只有1.5米高、内空只有1米宽的污水处理间(实际就是厕所三级化粪池)。袁志豪望望四周,什么工具都没有,不禁犯起难来。因为昨天工友们以为完工了,都将工具撤走了,就等检验合格后交船的。 袁志豪进入这污水处理间,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粪水溢满了污水处理间。胃口本就不好的袁志豪一见眼前这污物,胸口顿时有一股物流在强烈涌动。这里面的空气根本不流通,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袁志豪一时憋不住,猛地跑出舱外,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里面的情景着实太吓人了,待了很久也不愿意迈开步子重新入舱。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时,袁志豪眼前浮现的是兄弟们在船上流血流汗的作业场面,憧憬公司领导与嘉宾交船签字的那一刻,他此时非常清楚,也异常镇定:自己作为产品主管,就因为这一厕所的问题影响交船,那么自己的责任就大了,以后南洋公司还能获得客户的信任吗? 想到这些,他把心一横毫不犹豫地取下头上的安全帽,重新进入污水处理间,一勺一勺地将这污水掏出,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才把污水掏尽。此时,已累得直不起腰的袁志豪,又用清水冲洗处理间,并脱下自己的背心去抹……袁志豪望着锃亮洁净的污水处理间,满意地离开。不想,精疲力竭的他一个踉跄,跌倒在船甲板上,他满脸湿湿的,分不清这是汗水,还是泪水…… 船东报验师再次报验,见到清洁明净的厕所时,没有半点意见,交船签字仪式也如期举行。 连续几天的呕吐,使袁志豪整个人都瘦得变了样,是因为早前几天清理那污水时,给袁志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导致这几天用餐时,总是浮现起那些污物,吃饭时不仅没有胃口,反而总是想吐。 课长助理龙颜发现后觉得很奇怪,这天,办公室里只有龙颜和袁豪志两个人,龙颜关切地问这位他非常敬重的兄弟是不是病了?不善言辞的袁志豪欲言又止。“袁大哥,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就去看看医生,也许这几天交船的事让你太累了。”见此龙颜着急了。“兄弟,我没事,我这几天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去……”袁志豪见龙颜问得紧,只好将那天的事悄悄地告诉这位兄弟。 龙颜一听瞪大了双眼!“你说,我干了这件事,会不会真像别人说的‘倒霉三年’?”望着半晌不说话的龙颜,憨厚的袁志豪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不好意思地轻声问,疑惑地望着龙颜。“兄弟!我的好兄弟!委、委屈你了!”龙颜一把搂住袁志豪,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承受、感受,这一切都在袁志豪的心里头!袁志豪的事迹也感染了周围的员工,既感动了造船的船东,更感动了整个南洋! 怪不得管工小陈说:“再苦再累的活,袁志豪主管都干了,我怎么就不能干了,他都毫无怨言了,我们还有什么话说呢?” 当掌声响起,鲜花呈现在袁志豪面前时,他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这艘船的总指挥李辉将袁志豪的事迹报告给制造部的领导,制造部的领导又将此事呈报上南洋公司的总经理。南洋公司高层召开会议,经过研究,决定给袁志豪发嘉奖令,重奖五万元。一时间,袁志豪的名字在南洋公司家喻户晓。 而从此之后,制造部有关钳工方面的技术难题也就一次又一次地摆在袁志豪的面前。 船上作业总是艰苦的,横卧在船台上建造的巨轮就像一座山一样,静静地躺着,船边有几个口是方便工人工作进进出出的,每艘船在分段拼装好之后,直至整艘船可以下水了,也只能说造船的工作量才完成了整体工作的三分之一左右。 因为造船是一项综合性工作,除了设计之外,工种就有一百多种,造船的电焊工谁都知道,钳工、装配工、打磨、喷漆、测量、放样、司机、起重这些工种也可能听说过,但有些涉及到造船有关的工种是很边缘的,如包棉、帆缆、潜水等,都是配合其他工种工作的。 电焊、钳工、装配、火工、起重等这些都算得上是大工种了。而且每年都有工种的考级,由初级工到中级工,再到高级工,然后就是技师,技师再上一级就是高级技师了。作为工人如取得高级技师资格证,他的技术职称就到了“天花板”的最顶尖层次了。 可钳工方面,袁志豪没有任何职称,因为当时他没有资格考,那时候他是合同工,只有正式员工才有资格考。曾经有几次本来是给他破格考试的,因为他外派干活而错过了技术考试。 这些年来,袁志豪虽然在钳工方面早已经是师傅级了,但他不仅苦学外语,同时还自学了轮机、船体、电气自动化、管子等工种。由于他勤奋好学,加上天资聪慧,半年时间内,他不仅掌握了造船的船体综合技术,而且还对其他专业都有研究。大家都不知道他精通其他专业,只以为他只是喜欢问问而已。 此时的袁志豪就像一个救火队员,哪里最需要就到哪里去。 去年冬天,袁志豪被课领导指定委派到珠海负责一个项目,主要负责有关钳工部分的技术指导,需要外派连续好几个月,一个月就只回广州一、两次,公司决定派工会主席赖德才到珠海慰问。 工会主席赖德才在公司里也是很有智慧的人,同员工关系好,也深得员工喜爱。总经理武天成也特别欣赏他,因为他点子多,同总经理武天成志同道合、关系特别好。有一次总经理想去莲花山烧香,因总经理武天成的身高不足1.6米,烧香够不着,赖德才同他的身材差不多,赖德才想到了烧香时可能会出现的尴尬事,出发前带上二两张四方凳子,总经理武天成站上凳子就可以烧香了,避免了尴尬与不便,因此武天成特别信任赖德才。总经理的事赖德才总是想得很周到的,反正总经理武天成叫他去哪,他就去哪,而且会把事情办好。 课长带着赖德才主席来到袁志豪的生产现场,见到袁志豪技术好,大加赞赏,虽对袁志豪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真人。问起他是不是技师?袁志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说话。“小伙子,辛苦了。想家了吧?”见袁志豪好像有话说,赖主席蹲了下来关切地问。“是不是技师不重要,重要的是……”见这么多人,袁志豪欲言又止。“技师不重要?什么才重要?” 赖主席一听很是惊讶。“我,,,,,”望着赖主席,袁志豪开始结巴起来。 “哦,你们先出去,我们好好聊聊。” 赖主席支旁边的人到外面去。“不用,我只是想领导有时间去一趟我家,同我老婆说一声,就说我在珠海工作忙,可是我老婆不太相信我,她说你怎么这么忙?回来一两天又去珠海,说我是不是在珠海还有一头(意为个)家?”突然袁志豪觉得很委屈。“再说了,谁不想家?可工作忙任务紧,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回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母亲身体又不好,一切靠我老婆一个人操持,心里还真是很牵挂的。经常外出加班,我老婆好像不太相信,你们当领导的见到她时,帮我说说,我只想让她相信我是真的在外面加班。” 袁志豪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真的很累,也没功夫同她解释,各位有时间同她说说吧,唉!”袁志豪很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老婆不是陈利花吗?她是优秀员工啊,也是贤惠的女人啊。而且她上次转为正式员工还是展总提议的。” 赖主席由衷地感到歉疚,他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一个优秀的员工为了公司利益无法照顾到自己的家庭,作为企业领导特别是身为职工贴心人的工会领导,应该主动到袁志豪的家里去表示慰问,看看他们是不是有需要解决的困难才对。 “哈哈哈,不是吧,你老婆不相信你在珠海做工?”在一旁的课长还没听袁志豪说完,就大笑起来。 “是不是你老婆以为你在外面包了二奶?哈,哈。”陪同的副工长也乐了。 “好笑吗?难为你们笑得出来。我们的员工在这里拼搏,没有家属的支持行吗?我们的工作干得下去吗?是的,技术职称可以不要,家属的大力支持一定要,没有家属的支持,我们的兄弟能安心工作吗?我们一定要去慰问家属,袁志豪我们对不起你,放心吧。” 赖主席很严肃地批评了他们,安慰着袁志豪。 给主席一说在场的几位脸上不由得热辣辣的。赖主席说到做到,回到广州后亲自带着公司工会及妇联、团委领导一起到袁志豪家慰问了一番。陈利花深受感动,并对袁志豪更加体贴了,袁志豪也全副身心投入到钻研技术方面上,终于圆满完成任务,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里。回到家后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2014年参加中国作家协会定点生活作品 广州工人 谢友义 著 广东经济出版社 作者简介: 谢友义 中国作协会员、广州市作协副主席又名谢有义,笔名 云中野鹤、谢天,广东省河源市紫金县人。著有长篇小说《广州好男》、《心痛的感觉》、《心中的太阳》,小说集《文心集》,报告文学集《广州的天空》、《文学的天空》、电视剧本《职校生》。广东作家职称评审委员会专家库专家。作品散见《河源日报》、《广东技能报》、《广州文艺》、《黄金时代》、《作品》、《时代报告》、《人民文学》等等。 故事简介: 《广州工人》描述中国南方海洋公司造船技术工人袁志豪、黄腾飞等人在新时期的工作及生活的画面,深刻刻画了袁志豪等新时期产业工人从普通工人到技术专家的成长过程,其间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与历练,无疑是新时期中国产业工人现实而生动的写照。他们为钻研技术,为中国造船技术走向深蓝,走向世界,维护国家海洋的安全而尽力,凸显了中国造船技术在世界的地位。 作品既探析了新时期中国社会各种价值观的杂然并存,价值观领域存在的诸多矛盾、困境、人事纷争、潜规则、人性的虚伪与真善等社会问题,也呈现了国企转型时期的艰辛“突围”,中国产业工人走出困惑后的责任、担当与豪情,为国争光的理想信念和精神风貌,突出了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展现了人性的光辉。 第一章 “什么?这里好吵啊,哦,是阿哥啊?什么?这样啊,哦,好,知道了,过一段时间你就叫他来吧。”袁志豪正在和同事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袁志豪连忙拿出手机接听。这是南洋公司的生产现场,打磨声、搭架声、装配声相互交织,工人们来来往往,有骂娘的,有闲聊的,就像特大的农贸市场。这些工人们都穿戴得严严实实的,几个站在一旁抽烟的打磨工人除了脸上留下两条安全帽带的白色痕迹外,其它部位都是黝黑的,偶尔咧嘴笑笑露出稍黄的牙齿。他们一边打磨一边说着别处听来的黄段子,在这浑浊的空气里,说话声、调笑声、粗言秽语伴随着焊烟和粉尘一起在空中漂荡。袁志豪是广州南方海洋公司(简称:南洋公司)制造部的一名维修工。刚才的电话是他哥袁志杰打来的。袁志杰在电话里说袁志豪的侄子阿超今年没考上大学,想来广州,要志豪在单位找份工作。袁志豪向来很听哥哥的话,哥哥的请求他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下来了。“滴嗒、滴嗒、滴嗒、滴嗒。”突然袁志豪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是公司人力资源部周干事发来的一条短信,刚才还兴冲冲的袁志豪,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广东开始进入梅雨季节,这几天天上总是飘着小雨,在烟雨矇矇之中,粤东紫金至广州的省道上总会有几辆长途客车驶过。袁超带着挎着大包小包,从广东紫金乡下老家踏上了开往广州的长途汽车。怀着对大都市的憧憬,一路上袁超兴奋得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他甚至希望汽车开得快点,再快点。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颠簸与期盼,终于到达广州汽车站。一下车,当踩惯了乡间泥土的双脚真实地踏上曾经在心里想象过无数遍的广州时,袁超感觉有些眩晕和恍惚。刹那间,大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令袁超有些迷失、有些惶惑,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了。袁超望着脚边的红白蓝蛇皮袋,比照着身边掠过的一个又一个“摩登”人士,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感到自己与这座大都市格格不入,渺小得如一只蝼蚁。正愣怔时,来接站的叔叔袁志豪走到他的身边。袁志豪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国字脸,犀利的双眼烔烔有神,长得斯文、帅气,是中国南方实业南洋公司制造部的合同工,派往富华队当技术支持,不知底细的人根本想不到他只是一名一线工人,还以为是公司的管理人员。袁志豪领着袁超先乘地铁后转乘公交车,辗转好几趟。一路上他惊奇地瞪大双眼,车外都市的繁华景象令他眼花瞭乱、目不暇接,他不禁感叹:广州真大啊,比紫金县城大了可能不止一百倍啊!袁超想起了去年春节从上海打工回来的初中同学星仔向他们这些土包子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上海的繁华,星仔说上海比紫金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还说上海人的生活昼夜不分;星仔说去过电影《上海滩》的拍摄景点,同学们听了都笑星仔说谎。星仔见大家都不相信他,便不再说了。 夜色下,看着绵长数公里闪烁着的霓虹灯,袁超不禁想起父母经常叮嘱人离关灯。他想,如果爸爸妈妈看到广州昼夜不熄的灯光,一定又要说太浪费了, 也慢慢有些相信星仔说的大城市生活不分昼夜的事了。现在看来星仔并没有说谎,只是从没出过紫金大山的袁超等人是井底之蛙而已。 车子经过中山二路时,突然停了下来,袁超纳闷地望着叔叔说:“哗,这么堵?”车子上站着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他们不像袁超的家乡那些人,基本都是认识的。这里的人和人之间都不认识,南腔北调的。当然了,他们可能也听不懂志豪叔侄俩儿的客家话。 “在广州堵车是很正常的了,你看旁边这个,这个┄┄”袁志豪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公园对袁超说。“那是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袁超朝叔叔指的方向一望,心想:不就是个公园吗?乡下紫金县也有,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广州起义烈士陵园,是解放后为纪念1927年12月广州起义中英勇牺牲的烈士而建造的。广州起义也就是广州工人起义,知道吗?”因为堵车走不了,袁志豪干脆给侄子介绍一下景点。 “我是学过历史的,广州工人起义我知道啊,1927年的三大起义:南昌起义是军队的起义,秋收起义是农民的起义 ,广州起义就是工人的起义 ,没错吧?叔叔。”袁超对近代历史还是挺熟的。袁超向来聪明、好学、上进,但他一直对乡下的教育水平及师资力量耿耿于怀,他的普通话不好都是因为这些乡下老师教的。他在学校时,是个喜欢动脑筋爱提问题的学生,他曾经好几次带着问题去找老师寻求答案,却总是见到几个老师在打麻将,问多两句老师便不奈烦了,甚至想发火。从此,他遇到问题,宁可自己到县图书馆查阅资料,也不想再去问那些老师了,因为那些老师整天就知道忙着聊天、打麻将。袁志豪还真没想到侄子懂得这么多,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摸摸他的头。看到这么堵车,袁志豪索性与侄子聊起历史来了,他说:“遥想当年的1927年12月11日,在张太雷、叶挺、黄平、周文雍、叶剑英等同志的领导下,教导团全体官兵、警卫团一部和工人赤卫队共5000余人(其中工人赤卫队3000余人),分头向广州市各个军事要塞发起猛然袭击。广州市郊芳村、西村等地的农民约2万人举行起义,一部进入市区配合起义军的行动。广州的芳村啊,你知道吗?叔叔的公司离当年起义的地方——芳村就只有五里路,很近的。”袁超惊讶道:“哗,真的吗?那我要好好瞻仰一下当年起义中牺牲了的工人英雄们了。叔叔,这么堵,我们不如下来走走啊,反正车子到站了,也走不了。”袁超其实是想看一下烈士陵园。“也好。”袁志豪说着,两人便下了车,走进了烈士陵园。 站在烈士陵园的草坪上袁超不禁浮想联翩,对于这段历史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想起那个战火纷飞的场景,多少勇士在炮火中丧生,而老百姓深受其害,国难当头,家庭也是支离破碎,他不禁百感交集。深思了一会之后,他感慨道:“叔叔,那时的工人是为了生存才起义的,也是被逼无奈。”“你说对了,侄儿,1927年在这广州革命的时侯,我们有一位紫金老乡就来过这里了,你可知道他是谁吗?”袁志豪突然想起了与这事有关联的一个重要历史人物。“谁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啊。”袁超一时想不起来。“刘尔崧啊。”袁志豪微微一笑。“哦,刘尔崧?紫金县城的‘尔崧中学’就是以刘尔崧命名的吧?”袁超说,他是紫金流水中学毕业的,紫金流水中学离尔崧中学不远,都在县城,因此他比较熟悉尔崧中学。“是的,除此之外,你还了解刘尔崧其他什么吗?”袁志豪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毅,凝望着远处的烈士陵园墓碑,好似在沉思着什么。“紫金县还有刘尔崧纪念馆,我们的老师都说刘尔崧具有积极、勇敢、奉献、不屈的革命精神,都是以他来教育后人,教育我们这些学生的,他是紫金人的骄傲啊。其实最初他也是寻找一条活路吧。”经叔叔提及到刘尔崧,袁超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他心想虽然时代不同,但是刘尔崧和袁超一样有着相同的奋斗目标和奋斗热情,在那个时代,刘尔崧还真算得上好样的了。“是啊,我们向刘尔崧学习,好好做人,踏实做事。当然他找的那条活路不是为他自己谋利益,而是为大家找出一条生路,而今天我们奋斗是为自己找生计。”说起刘尔崧,见袁超那崇敬的神情,袁志豪深感舒坦和欣慰,现在的年青人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大有人在,早就没有精神上的追求和正确的目标了。刚才听了袁超的一番话,觉得侄儿虽然年龄不大,却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只要给他一个好的平台,还是很有发展前程的。这样想来,袁志豪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这次侄儿背井离乡来到广州就是为了请他帮忙找份工作的,但至今找工作的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袁志豪不禁焦躁起来。然而,当他看到袁超无忧无虑、纯净无邪的表情时,袁志豪被感染了,暂时放下了烦扰。 叔侄俩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参观完烈士陵园,直到黄昏才又上了公共汽车往家赶。 上了车之后,袁超还沉浸在1927年那些烈士们英勇壮烈的事迹中,他们的事迹使他大开眼界,也给他莫大的感慨。正当他的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时,袁志豪突然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到家了,下车。” 袁超在家里就听爸爸说,叔叔在广州一家大企业上班,这单位究竟有多大,他爸爸也不知道。全村人都知道袁志豪在广州的一家大国企上班,而且是个技术骨干。往日叔叔回到紫金家乡时,也是风风光光、出手挺大方的,在袁超的想象中叔叔在广州城里必定是过得很体面的。袁志豪中专毕业后被招进了南洋公司,成为一名维修工人。这几年来,袁志豪认真钻研技术,本来他的技术基础就比较牢固,经过多年的磨砺,现在他的水平已今非昔比了。南洋公司原来有正式职工五六万人,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深化,南洋公司不断转换经营模式,用人机制更加灵活多样,目的就在于减轻企业用工成本。把一些一线的基础生产业务和后勤业务外包出去,这样南洋公司就有大量的劳务工。劳务工从事的都是很辛苦的工作,随着生产发展,这几年来,南洋公司就有三十多支劳务队伍,共三四万人。而正式职工就只有一两万人。袁志豪虽然才三十岁出头,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老成一些,企业的员工分好多种:领导干部、管理人员、合同制员工(就是原来的正式职工转为签合同形式)、合同工、合约工、临时工。袁志豪虽然是合同工,但公司里很多正式员工有的待遇他都没有,每个月的收入就只有两千元左右,他妻子在清洁队每月领到手的工资还不足千元,工作脏、累不说,还要常常受气。儿子才5岁,正上幼儿园。也把母亲从乡下接出来照顾儿子,一家四口就靠这不足三千元的收入在广州生活,确实捉襟见肘。上个月,志豪的哥哥袁志杰就在电话中告诉他,侄子袁超今年没考上大学,想来广州找工作,要志豪帮忙照顾一下。志豪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从小到大兄弟俩感情非常好,一直互相关照着,手足情深。接到哥哥的电话后,这段时间袁志豪便到处托人,终于找到公司人力资源部人事科的周干事,并答应帮忙。可他没想到八字还没有一撇,袁超就急急忙忙来到广州。 想起前天周干事发来的那条信息:“因近期单位没招工计划,你所说之事,以后再说”,袁志豪便愁眉不展。侄子袁超已到广州了,但袁超的工作还没半点头绪,袁志豪心里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谢谢周干事的关注,请帮我继续留意招工信息,我一定会感谢您的。”袁志豪还是礼貌地回复了周干事的信息。袁志豪住的地方整片都是出租屋,袁志豪的房子也是租的,两房一厅。袁超看看这房子,狭窄而简陋,明显没有紫金乡下的房子宽敞。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怪味,水也没有老家的好喝,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直呛咽喉,空气总是灰蒙蒙的,这是刚来叔叔家的第一感觉。这一带楼和楼之间的距离很小,两栋楼之间相距不到一米,从远处看好像在亲嘴。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亲嘴楼”,袁超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与不适。虽然地方窄小,但是袁志豪一家还是热情地招呼着袁超。袁英杰属早恋早婚,十八岁结婚,十九岁便生下了袁超。十八岁的袁超长得比叔叔袁志豪还高,国字脸,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在学校时还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今年高中毕业,可惜高考失利,大学梦破碎,他本想复读明年再考大学,可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只好放弃大学梦了,既然不再考大学了,他干脆早点出来工作贴补家用。袁志豪家的家具都有些陈旧过时了,那台21寸的彩电估计也有些年头了,洗衣机又旧又小。袁超后来才知道,这些家具和电器还是房东原来用过的,没有地方放就给袁志豪用了。房租是500元,不包括水电费和管理费。而袁志豪每次从广州回老家,总会带很多零食,穿着大方得体,袁超一直以为叔叔在广州混得很好呢,如今看到叔叔的家境寒酸,才意识到在大城市生存立足真不容易。尽管经济条件并不好,但是为了给袁超接风,今天晚上的餐桌上还是有鸡、鸭、烧鹅等好吃的,算得上挺丰盛的。袁志豪很疼袁超,不断地给袁超夹菜,并不时夹菜给母亲,也就是袁超的奶奶。他母亲去年来到广州,帮他照看小孩。母亲已经六十出头了,身体不太好,经常会胃痛,吃得不多,有些瘦弱,因此袁志豪总是劝母亲多吃一些。吃过饭,袁超从行李中拿出一包自家制作的茶叶给袁志豪,“叔,这是爸爸叫我给你捎来的茶叶,是我爷爷亲手摘的。”“袁超,你叔叔这几天为你的事到处找人,实在不容易,要是帮你找到了工作啊,你可要好好做人做事,不要惹麻烦啊,知道吗?”袁超的奶奶说。老人家看到眼前这位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孙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如今都可以出来打工了,心里挺安慰的。“是呀,袁超,这几天你叔叔一直在托朋友帮忙,你不要心急,会找到的。”婶婶陈利华是很开朗的人,她不停地给儿子夹菜并喂他吃饭,累得她满头都是汗,还不停地催促袁超多吃点。陈利华脾气很好,人长得有点胖,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在公司清洁队算是一支花,被同事调侃为“靓女花”。 “叔叔,你辛苦了。”袁超看看这房内的摆设,看看奶奶、婶婶,还有调皮的堂弟,低头沉思着。袁志豪明白袁超在想些什么。为了给他打气鼓劲,袁志豪一边给侄子倒了一杯可乐一边说:“袁超,人生没有辛苦就没有享受,就像刚才你婶婶说的,出来广州做事,一定要能吃苦,你还这么年轻,一定不能怕吃苦。苦和累都是暂时的,只要有上进心,只要肯钻研、肯努力,无论做什么、无论在何处都能出人头地的。”作为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工人,袁志豪何尝不知道累呢?每天爬高杆钻舱底,顶着烈日,任由风吹浪打,一天工作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拿着只能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还要受领导的气,没背景、没后台的人就只得忍气吞声,缩着脑袋过日子。用句俗话说,就是“干得比牛还累,吃得比猪还差”。虽然又苦又累,但是为了一家的生计只能忍辱负重了。对于他这种只能靠个人辛苦打拼的人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别人付出更多,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价值,希望通过知识和技术来改变命运。 袁超忽然想起他爸爸好像说过叔叔在单位里的技术非常了得,还得过什么技术创新奖,心里由衷敬佩叔叔。“叔叔,听我爸说你在单位里是技术尖子,你真厉害。”“唔,我不算什么啦,什么技术尖子,公司里能人高手一大堆,我也在不断学习中。”袁志豪说得轻描淡写。 现如今亲眼目睹了叔叔的生活状况,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啊。袁超望着叔叔一家蜗居的出租屋,觉得跟自己想象中的情景相差太远了。陈利华却忍不住说:“是呀,你叔叔的技术是不错的,在去年全市的青年钳工维修比赛中获得第二名,你叔叔却没有奖金。而第三名是合同制职工,却奖了一万元,去年公司有人说要推荐你叔叔为金雁人才奖,说有机会还会让你叔叔去当技术指导呢!现在你叔叔还经常给新来的员工上课,培训钳工技术呢。”说起老公袁志豪陈利华感到挺自豪的,一脸的崇拜。袁志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吹的哦?不过话说回来,打那比赛之后,也认识了不少人,就像这次帮你托关系找工作的人中,就有人力资源部的周干事。”。陈利华说:“就是啊,现在别人不是有学历就是有背景,那些大学毕业生,他们分配过来直接就当上干部了,而我们这些从乡下出来的人,你只有靠技术才有出路的啊,在吃苦耐劳方面,你要多多向你叔学习啊。”提起老公的技术,陈利华就来精神了,因为近几年来袁志豪的技术在公司里名气很大,自从老公获技术奖后,清洁队的队长对她客气多了。“现在这社会,是要有一技之长才行的,男人有技术了,就有事业了,不仅要有技术,还要有一流的技术,要刻苦学习技术。” 袁志豪说起技术感触颇多。“年青人不要怕苦,我们清洁队的女孩子,有些还是刚初中毕业就从家里出来打工了。跟我一个班有一个叫董方方的女孩才十六岁啊,我们清洁工天天都要很早起床,而且都很累的。”陈利华对袁超说,实际上也是赞同附和着老公。“我知道的。”袁超明白叔婶是在教导自己。袁志豪的儿子袁劲飞听到大人说话,嘟着小嘴巴,双手摸着爸爸的脸,好奇地插了一句:“爸爸,你为什么不拿第一?”袁志豪抚摸着儿子的头笑笑:“爸爸这次不够努力,下次吧!”“下次叔叔一定能拿第一!”袁超看着叔叔说,他从小就知道叔叔的个性,做任何事情,总是力求做到尽善尽美的。“嗯,名次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尽了最大努力,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袁志豪一脸坦然,因为这技术活还是得靠真功夫,而且袁志豪的技术的确是拔尖的。“叔叔,如果我能进入你们公司,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好好学习,刻苦钻研技术,绝不给你丢脸。”袁超拍着胸脯对叔叔说。袁志豪见侄子有这想法很高兴,“侄儿,这就对了,学技术要全面,要精益求精,南洋这么大的公司,人才济济,只要你肯学,保证你能学到好多技术,遇到问题就来找叔叔我,叔叔也会教你的。”聊着聊着,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时间已经不早了都该休息了。袁志豪看到母亲双手握住袋袁超拿来的茶叶一直没说话,眼神发直,若有所思,明白母亲肯定是想父亲了,因为母亲和父亲快一年没见面了。袁志豪感到有些心酸,他对母亲说:“妈,我知道你想我爸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或者明年把我爸接来,你们一起住在这里。早点休息吧,这茶叶给我放好吧。”“妈”志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母亲轻叹了一声,眼神幽幽地说。“你们负担这么重,生活不容易,算了吧,等劲飞再大一些,我就回去陪你爸。”平时袁志豪夫妇上班去了,母亲独自在家带孙子,想找个人说话都难;而且,在这里什么都要买,就连喝的水都要买,不像家里喝的水直接从山里引过来。在老家自己种菜,从来都不用买,都是绿色环保的食物,不像城里买的什么都有可能有毒,妈妈觉得志豪在城里的日子也过得不容易。望着这茶叶,母亲眼角有些湿润,她想起平时胃痛的时候,她老伴会给她揉揉,还有家里的野山茶,每当胃疼,喝了就好受点,这包茶叶是老伴专程让孙子带给她喝的。“志豪,你手机有信息。”陈利华把手机递给他,刚才喝茶时,袁志豪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信息?什么信息?”袁志豪急忙把手机拿过来,原来是周干事的短信,先是心头一喜,紧接着情绪又低落下去了。 第二章 四月的广州乍暖还寒,久违的春雨给广州市民带来一阵阵的清凉。广州这两年比较干旱,据气象部门记录,自去年以来,广州已有一百多天没下过雨了。 马路两旁的绿化树都在抽着淡绿的春梢,地上散落着枯黄的叶片,浸泡着昨夜的雨水,踩在上面粘乎湿滑。袁志豪低着头边走边沉思,心情有些沉重,他的鞋底下沾了一大片树叶也浑然不知。 冷冷的阵风吹来,瘦弱的汉子袁志豪都没当一回事,他显得心事重重,想的是如何帮侄子找工作的事。袁志豪掐指一算,袁超从老家来广州好些天了,由于还没有找到工作,因而每天无所事事,睡在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得尽快帮他落实工作之事。在袁志豪工作的厂区里,工人们来来往往,呈现出一片嘈杂、喧嚣的情景。“如有时间可以出来一聚。”想起周干事的短信,袁志豪六神无主,寻思着:几天前不是说了没招工计划的吗?现在又说可以出来聚聚,这周干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隶属于南洋公司制造部的富华队的作业区大部分是露天的,袁志豪主要是负责富华队的的机械设备的保养工作,包括电焊机、风机、吊机、行车等等。 袁志豪走进用废旧集装箱改造的维修班组房,旁边的是行车、电焊、配套、装配等班组,呈一字形摆开。每个班组约八至十人。这几个班组就是一个工段。上班前,大家总喜欢凑在一起聊聊天,话题一般囊括了国家大事、闹市新闻、公司领导的事、同事们的趣事及秘闻等,这些话题对他们来讲总是聊不完。正当大伙正聊得兴高采烈时,袁志豪走了进来,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维修班的司马良看到袁志豪双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喂,兄弟,你死了老豆(老爸)啊?”司马良朝他脸吐了一口烟圈,调侃了一句。司马良今年三十七八岁,个子很高,足有1.85米,脸型尖长,皮肤黝黑,眼睛小得如绿豆,留着一头长发,尤其是他的嘴角两边各留了一小撮胡须,活脱一只长毛鼠。他笑起来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大黑牙,那都是被烟熏的,而他的一只门牙前年光荣“下岗”了,换了一颗金的,只要一张口,这金牙就会闪闪发光;他体重也许就只有90斤重。他不上班时喜欢穿一身宽大的唐装,瘦高的身躯就像一个衣服架子,脚穿一双布鞋,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像唱踩高跷。他因此获得一个外号叫“高佬良”,当然上班就得更换工作服。司马良是袁志豪的师兄,对吊机维修有独到的见地。但这司马良平时却总是吊儿郎当的,特别喜欢说女人,他总是说研究吊机维修就像研究女人的那个部位,如果知道找到那个关健部位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有没有道理,只有他才说得清楚,反正,他这样的教学方法,女学徒是无法接受的,但却深得男学徒的喜欢。他修长的手指不知是机油沾染的还是抽烟的缘故,双手都是乌黑锃亮的。袁志豪瞟了一眼司马良,走入班组,班组房内摆满了工具、电线之类的杂物,桌子上放着大小不一积着黑黑茶垢的杯子。“哎呀,你真的死了老豆?”见袁志豪不理自己,司马良抬起左脚轻轻的落地,紧绷着脸故作惊讶地盯着袁志豪。平时大家都是喜欢开玩笑的,但此时此刻袁志豪还是想着如何帮侄子的事。昨晚好不容易跟周干事沟通好,由周干事出面约人事部的领导见面,到时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心烦意乱中便回骂了司马良一句,“你妈的,你死了,我老豆都不会死。”班组门口坐满了其它班组的员工,由于这些员工之间都很熟悉,所以经常这样开玩笑的。“哎哟,心情不好啊?” 摸不着头绪的司马良被袁志豪突然的回骂,他感到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到另一边去了。司机班副班长、工段工会女工组长陆春艳扭着屁股风骚十足地走了过来,用肩膀碰了一下袁志豪,“你没事吧,豪哥。”陆春艳的身段苗条,但胸部特别丰满,盘着头发,走路时脚步轻盈,但说话特别随性,很喜欢开玩笑。“挤什么?挤来挤去的?” 袁志豪没好气地说,见陆春艳靠过来,好像是躲瘟神似的,心里有些不爽,皱了皱眉头,故意避开。“挤我啊,挤挤更健康。” 司马良一脸坏笑,急忙上前用手搭在陆春艳的肩膀上,露出一口黑得令人发指的烟牙。尽管穿着严实的工作服还是显示出陆春艳的好身段,她用力甩开司马良细小的手,“你发骚啊?挤你?你有什么好挤的?我就担心你挤不出油水来。”闻到司马良嘴里的那股浓重的烟味,陆春艳不由得摁住鼻子,用鄙夷的眼神瞟着“修长”的司马良。 “你这老骚货,我就不相信挤不出来,嘿、嘿、嘿。”司马良努力睁圆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眼神充满淫贱地盯着陆春艳高高隆起的胸部。“春艳,你就将就一下他吧,不然的话,小良会流鼻血、脚抽筋,导致昏倒,然后发生工伤事故。你还是工会委员啊,这个你懂的,就给他挤一下吧!他就舒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小良啊,春艳也是嫌你不够粗大,哈哈哈!”长得一身横肉,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维修班副班长邱富春兴奋地搅和着,眯着那双通红的金鱼眼看着陆春艳。邱富春鲫鱼般的嘴巴长在圆厚的脸上显得稍小,但并不防碍他说话的速度。他每次同春艳聊天总是很兴奋的,眯着双眼像吃了春药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淫笑着。“你妈的,你们这两条粉肠(混蛋)去死吧,我才懒得理你们了。志豪啊,你什么事啊,心事重重的?”见司马良、邱富春这些人总是没有一点正经,陆春艳收住笑声神情严肃地往袁志豪靠了过来,弯腰时露出了雪白的乳房。邱富春望着陆春艳那丰满的双峰,突然睁开双眼,咽了一口唾液。“他奶奶的,你吓死人了,你刚才不是睡着吗?原来你是在看靓女啊?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司马良的徒弟江河一直在看着师叔邱富春,此时此刻也帮着师傅司马良还击邱富春,在班组里都是没大没小的。“你们简直就不像话,师傅好色,徒弟假正经,我就不说你们了。唉,什么世道啊。”江河不无感慨地说,心虚的邱富春没想到江河会突然击中他的要害,只好强作镇定,就好像得道高僧一样淡定,转身不看他们了。“哗,师傅,你转性了?师傅你没事吧?”邱富春的徒弟“猴哥”陈醉也耐不住寂寞了,凑过来和他们说话。见此情景也实在看不下去,也当安慰和关心一下师傅。别看这陈醉才二十出头,又矮又小的,技校刚毕业才两年,但技术了得,实习时就开始跟定邱富春了。南洋公司规定:对技校的实习生都实行导师制,意思是技校毕业之后,指定技校生要跟随师傅学技术,师傅就负责帮带并负责技校生的技术传授、指导。这两年来,他们师徒关系非常融洽,也很随和。陈醉对师傅邱富春的喜好了如指掌,所以大家也就是笑笑而已,不会当真。由于陈醉长得矮小,身手比较灵活,所以维修爬高(高空)作业,一般都是陈醉来做。譬如大型吊机的鹤嘴,也就是吊机的吊臂转弯处。这两年来,陈醉学技术非常用功,维修作业基本上可以独立完成,在公司里是非常难得的维修后起之秀。闻言,司马良乐得大叫一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恨不得过来抱一下阿醉,“哎呦,陈醉你这衰仔,不错啊,还能迷途知返啊,嗯,有前途。”“你们啊,无聊!哼。”见这几个“家伙”狼狈为奸,气得邱富春扔掉手中的烟头骂了一句,恨恨地盯了他们,觉得真没意思,干脆不理他们,放下茶杯,整理工具去了。见“气”走了邱富春,几个男人“哈哈”大笑。打情骂俏声,香烟气味、茶香味氲氤地笼罩着这个班组房间,大家不肆无忌惮地继续调笑着,这样的习惯他们早都习以为常了。玩笑开够了,大家便陆续走出班组房,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国企的员工都是这样,迟点早点到岗都无所谓,平时大家就是开开玩笑,打发无聊时光,过了就算了,谁也不会把调笑的话记挂在心里。其他人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干活去了,维修班内就剩下陆春艳和袁志豪两人了。陆春艳问袁志豪:“袁师傅,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望着不远处的吊机已在行驶,员工们都在忙碌着,袁志豪终于同陆春艳说出心事:“是这样的,我侄子从老家来广州想找份工作,想来我们厂做工,得找一下人事部的人。虽然和秦科打过招呼,但我毕竟和他不熟,那周干事也是认识而已,没有深交。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帮忙,如果肯帮忙,又不知道要送些什么礼物才好啊。”袁志豪又把周干事发来的两次短信内容说给她听。“哎哟这就事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你就是想搞掂秦科,是吗?周干事那里你别理他,但你见到他时还是答应同他聚。他说同你一聚,就是要你请他先吃一餐,你懂吗?”心直口快的陆春艳媚笑了一下说,她想把手搭在袁志豪的肩膀上,见袁志豪心事重重的样子又缩了回去。见陆春艳说话语气如此轻松,神情淡定,袁志豪不禁瞪大了双眼,像找到了救兵一样,“不用理周干事?搞掂秦科?你同秦科很熟?”“不就是秦科吗?你不用紧张,我帮你搞掂他。”雷厉风行的陆春艳掏出手机,翻查着通讯录。能光明正大地为志豪效劳,陆春艳感到心里甜滋滋的,热情地忙碌着。 “死佬,你响边度(在哪里)啊,是啊,我是春艳啊,想同你倾(说)件事……。”拎着手机的陆春艳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地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她那肢体语言着实丰富,来回转动着,整个人就像一只发情的母猪在班组房蹦跳。袁志豪吃惊地望着她,他总是担心陆春艳打电话太投入而撞到班组的墙壁上,直到她打完电话为止,袁志豪的心才稍为安定下来。“行了,行了,志豪,我同秦科说了,你请他吃饭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终于,陆春艳挂了电话,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脸上泛起了两片红晕,兴奋得就像刚打了鸡血一样。见刚才陆春艳说电话时那激情四射的骚样及发嗲的语气,简直和平时与袁志豪说话的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你别这样望着我,都是为了帮你,我才这样的,对付这秦科不热情一点是不行的啊。”陆春艳见袁志豪投来的惊诧的眼神,顿时觉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委屈。我的妈,这只是热情吗?袁志豪心想,虽然陆春艳帮了他一个大忙,但是她的方式他是无法接受的。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背上冷咝咝的,他颇为不屑地望一眼陆春艳摇了摇头。袁志豪的表情让陆春艳有点不安,她一言不发也猜到他心里面在想什么,为了消除袁志豪对自己的轻视,她索性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实话实说吧,秦科一直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没答应过给他,但也没拒绝过同他交往。”“你同他什么关系与我有何相干?告诉我这些事干嘛?”袁志豪说,他对陆春艳同那个男人的事实在不感兴趣,他心想,陆春艳在公司就像交际花一样,就算同领导熟或者有一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年头,一个女人同一个或几个男上司上过床也不奇怪啊。“哎,我说你是什么意思啊,尽管我同秦科他们熟,但没同他们做过什么啊,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小心眼的啊。”陆春艳在公司人际关系是不错的,由于她热情大方,作风豪放,有些领导或男工友们有时会搂一下或抱一下她,趁机揩她的“油”(占她便宜),她也不会发脾气,在员工的眼里觉得她很随便,很亲切。但她本人在袁志豪面前一直强调她没同除了她老公以外的任何男人上过床,到目前为止。反正,袁志豪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因为袁志豪对陆春艳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甚至有时也总觉得这陆春艳过于随便,尤其是跟男同事之间相处的时候。不过那种男女工友间的打情骂俏在班组里是司空见惯的了,各人有各人的做人原则与底线,别人不便干涉。陆春艳说:“不过,秦科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凭你袁志豪,一个车间技术员,又是合同工,人家答应同你见面,也只是吃你一餐而已。我同秦科的关系就不一样,不过,你不需要我帮忙就算了。刚才在电话里帮你说了这么多好话,你看来并不领情,算了吧,就当我没说过。我上班了,你好好想一下其他办法吧。反正你也瞧不起我。”陆春艳望了一眼坐在凳子上不吭声的袁志豪,然后站起了身假装要走。袁志豪很惊讶,心想原来这女人表面看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却很细腻,她看得出来我心中所想,不可小觑。他可不想失去陆春艳这个热心人的帮忙,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她能帮他搞定秦科长。眼看陆春艳就要走开了,袁志豪连忙露出笑脸拉住她,“哎,春艳,坐,坐一下啦,别生气嘛!我没有瞧不起你呀,你误会了。我不是想问你,秦科真的很听你的话吗?”无奈的袁志豪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此刻也招呼陆春艳坐下。陆春艳的心情重新变得明媚起来,她说:“哗,袁志豪,你好假啊。” 春艳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志豪。说句实话,袁志豪在这班组里是另类,人品好、有文化、有技术、有家庭责任感,确实是陆春艳心仪的对象,只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 陆春艳只能在心里爱着袁志豪,而不能把他夺走。在他面前她总是不由自主想表现得淑女一些。其实,陆春艳对自己有意思袁志豪多少也感觉到一些,所以平时他总是躲着她,此时对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让她情不自禁。见到袁志豪对自己态度好了一点,陆春艳便有点心摇神荡起来,她脉脉含情地看着袁志豪。袁志豪不敢也不好意思迎着她那火辣辣的眼神,但他还是心里没底,试探着问陆春艳:“我要你帮忙的事,真的能办到吗?这秦科会你面子吗?” “刚才电话中你没听到吗?他说了,只要跟我有关的事,他就会帮,但你别到处说啊。我同他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啊。”陆春艳朝志豪挪了过来。“你说我是给你的远房亲戚?什么亲戚?他相信吗?”袁志豪心里有些不踏实。“是啊,说是远房亲戚不太好,他可能不信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不如说你是我的老相好,行吗?”陆春艳实在想逗一下这位班组称为“唐僧”的好人袁志豪,并打趣地笑笑。“哎,我都这样担心了,你还开什么玩笑,这事就麻烦你了,真的?”袁志豪尴尬的表情中透出了些许无奈。“担心什么啊,这年头,谁家没有点事啊,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就一点小事,就这样了,至于吗?”望着车间那些来回走动、又好像漫无目的的员工们,想起他们的无助,就像自己一样,陆春艳突然收回笑容。陆春艳前几年因老公赌性不改,一气之下索性同老公离了,自己带着五岁的儿子,住在单位的公租房。刚开始不少男同事前来,有关心的、问候的,但大部分都是不怀好意的,甚至还没坐下来就表白要同春艳出去泡温泉陪她散散心,这些人满脸堆着淫笑。面对这些对自己有不良企图的男人,陆春艳气得她大骂他们不是人,后来那些男人慢慢远离她了,但秦科还是经常来。后来陆春艳感到寂寞了,想到秦科长对自己一往情深,她便接受了秦科。不过,不会跟他上床,更从未想过要破坏秦科的家庭。有时秦科搂她一下,摸她一下,一起吃饭,陆春艳都愿意。秦科经常跟陆春艳说近来公司生产形势不太好,像陆春艳这样的行车司机属于辅助工种,可有可无,随时都有下岗的可能。好在有秦科这个人事科的人罩着,她暂时是安全的。其实陆春艳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想到自己如果真的下岗了,生活都没着落了,儿子怎么办?如果不是因为照顾儿子的话,陆春艳早就辞职了。“在想什么?春艳?”见春艳低头不语,袁志豪推了她一下。“哦,没,没什么,志豪,其实我们都不容易啊,在这大都市生活,你乡下的家人还以为你过得很滋润,你看帮你侄子的这点事,就不容易啊。我们都不容易啊。”陆春艳冷冷的审视着袁志豪。 袁志豪感到有些诧异,心想,咦,这是陆春艳吗?平时说话大大咧咧,没点正形,这次说得挺有道理啊。“别这样看我,死样!” 陆春艳见盯着自己的袁志豪,故意护着自己的胸,扭转身。袁志豪一惊,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的,春艳,谢谢你,想不到,其实你挺乐意帮人的。今天对你有个新认识。” 陆春艳娇嗔地瞄一眼袁志豪,“我只是乐意帮你,而你不知好歹,平时总是同他们一起笑我,你也不是好东西。” “对不起啊!真想不到,我的事还是你才帮得了我,我要怎样做?在这方面,我实在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如何讨秦科那些领导高兴,所以好担心秦科他们不给面子。”想起请秦科吃饭,袁志豪还是忧心忡忡的,心里七上八下。“知道啦,你也太老实了,这算什么事啊,你同他们吃饭的时候,因他们人多,多带点钱去。你记住啊,吃完饭后,你就要溜了,别同他们一起,因为他们吃饱了就要下半场的,如果你同他们一起要下半场的话你又得买单(掏钱),知道吗?”陆春艳望着可怜又可爱的袁志豪善意地提醒他,她太了解秦科他们了。“什么‘下半场’?”袁志豪真的不清楚,认真地望着这位“高手”。“就是去KTV泡妞啊,很贵的,你是消费不起的,这回我给了他电话,他也不会带你去的。”陆春艳说话时眼睛闪烁着一丝丝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真的实在感谢,感谢你的帮忙”这回袁志豪终于听明白了,连忙点头致谢,他还是想不明白陆春艳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当然要感谢我了,为了帮上你,我可以挺‘身’而出,你值得我这样做,其他不说了,别担心,你侄子的事会成功的。”陆春艳拍拍袁志豪的肩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南方实业南洋公司里面就像许许多多的国企一样都是拉帮结派的,老乡帮、同学帮、战友帮。有些一家几代都在这里工作,根基根深叶茂,裙带关系异常复杂。进入了新世纪的时代,特别流行讲人情,讲关系。社会流行这样一句话:想要关系铁,就要做到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制造部的经理卢富,总经理办公室的副主任关南昌以及公司人事部人事科的秦铁军都是老乡,尽管没有同过窗,没有扛过枪,但他们三人的关系紧密,陆春艳也亲眼见证过。四、五年前,秦铁军还是制造部人事室的主任兼任制造部的工会副主席,陆春艳是工会委员,秦铁军总是找借口同陆春艳接触。由于工作关系,久而久之秦铁军也喜欢上陆春艳。刚开始,陆春艳没有这意思,但也经不住秦铁军的死缠烂打,经常同陆春艳说要开会,说什么关于员工工作等等,后来陆春艳也终于明白秦铁军的用意,陆春艳也是人精,凡是秦铁军说去吃饭也去,去外出旅游也去,就是不和他上床。不过,喝上几杯,借机摸摸,搂抱一下,她倒是不反对,就是不要突破最后的防线。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熟了,秦铁军同陆春艳便无话不谈了,陆春艳就是从秦铁军的口中得知秦铁军、关南昌和卢富这三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去年底卢富上调到公司任党委副书记兼公司工会主席了,秦铁军也就由制造部的人事室主任上调到公司人事部任人事科科长,这内在的原因,陆春艳都清楚。而且秦铁军也经常带春艳到酒吧,有几回还当着陆春艳的面搂酒吧的陪酒女郎,当然陆春艳装作不在乎。陆春艳明白秦铁军他们都想同自己上床,一旦上了床,就不会理她了,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她就坚决不同秦铁军上床。尽管如此,秦铁军对陆春艳还是一直不死心,并一直在陆春艳面前暗示,卢富副书记一直在关照着他,是他的人,所以只要你陆春艳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这话说了两三年,但陆春艳还是没有找过秦铁军办过事,这回陆春艳就想起了秦铁军说过的话,还真没想到秦铁军一口就答应了。“袁志豪啊,电话我也打了,但这秦铁军为人很深沉的,也挺会伪装的,不管他如何冷漠,你都不要管。”陆春艳捋了一下零乱的头发,这回显得有点正儿八经。班组房内即使是白天也是开着灯的。灯光下的陆春艳透出了几分姿色,苗条的身材,笔挺而小巧的鼻子,尤其是那隆起的胸部,煞是诱人得车间的那些男同胞们个个口水直流。“望什么啊,你不是很正经的吗?”见老是盯着自己的袁志豪,陆春艳逗着他笑笑。“不是的,我是说,真的很感激你,真的!”袁志豪说。“知道啦,记得啦,事成之后要请我吃饭的啊,你这人。”陆春艳站起身来也要上行车(吊车)了,突然转过身来朝袁志豪的大腿狠狠地拧了一下。“哎哟,一定的,一定的。”平时总是不愿意搭理陆春艳的袁志豪,此时此刻对她倒有点尊重,又有些惶恐,用矛盾的眼神目送着陆春艳走出班组门…… 第三章 夜幕逐渐降临,华灯初上。繁华的沿江路上人来人往,一艘豪华的珠江游轮停泊在西堤码头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准备抛锚起航。珠江河水经过这几年的治理,水质清澈了很多,没有了先前那种令人作呕的臭味。加上近年来,政府加大了珠江两岸的灯饰工程的建设,珠江夜游空前火爆,成为中外游客必到的景点。虽然已是“老广州”了,但囊中羞涩的袁志豪还未真正游过一回珠江。有时实在拗不过儿子劲飞的纠缠,便带他从芳村码头坐渡轮到西堤码头,再从西堤码头坐回芳村,一来一回才一元票价,也算游了一回珠江。袁志豪下班后就立即骑着自行车,急冲冲地来到沿江路的临江大厦二楼华发大酒楼富贵房。这是前几天让人事科周干事邀请秦科长吃饭而预约订好的房间,周干事说秦科长喜欢来这里吃饭,环境好、谈事方便,袁志豪当然只能照着周干事的意思去办。华发大酒楼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装修极尽奢华。靓丽的咨客小姐见到袁志豪到来,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领着袁志豪直接走到预订的富贵房。袁志豪一进富贵房,第一感觉十分宽敞,房间足有五六十平方米,深红色的地毯,金黄色的吊灯,气派的圆桌。房间一侧沙发茶几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小型舞厅。进入富贵房时,室内空调冷嗖嗖的,吹得袁志豪猛地一颤。袁志豪发现不仅周干事在,房内还坐着另外三个人,他深感过意不去,自己请人家吃饭还来得比人家晚。袁志豪朝其中一位三十来岁、秃顶的、带着近视眼镜、圆头圆脸的男子打招呼说:“周领导,您好,想不到你们这么早就到了。我来得有点晚了,对不起了!”这人就是前段时间认识的周干事。袁志豪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不好意思。周干事见袁志豪进来了就拉着他坐下,“我也是刚到,刚到的。来,来,介绍认识一下,这是刘老板,这是张老板,这是秦科长。”袁志豪见刘老板、张老板都是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便放松了一点。那位秦科长头有点秃,眼睛很小,脖子上戴了一条很粗的金项链,看上去就应快退休了。袁志豪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自我介绍道:“各位领导大家好,我是制造部的,小姓袁。”几个领导微微点着头。看看这个装修豪华、富丽堂皇的包厢,袁志豪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不知这里的消费水平,生怕带的钱不够丢面子。平时袁志豪极少出去请别人吃饭,就算去吃饭也是去一些大排档之类的地方。好在这次算袁志豪留了个心眼,听说要到广州市的酒楼吃饭,知道那种地方消费很贵的,就向别人借了1500元放在身上。袁志豪平时没有什么积蓄,夫妻两人微薄的收入只能对付一家四口过简单的日子。“秦科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袁志豪,他就是这次钳工大赛的亚军。”大家坐定后,周干事对着秦科长向他介绍了袁志豪。“哦,原来是我们公司的技术人才,好,不错,不错。你的事,陆春艳也同我说过,她还说你是她的远房亲戚,是吗?”秦科长说,他本名叫秦铁军,是人力资源部人事科的科长,尽管技术大赛是属于培训科的,但他对袁志豪大赛获奖的事也有所闻。加上早几天陆春艳也和他说了,袁志豪明白,秦科长如此说是要袁志豪转告陆春艳,他给陆春艳面子了。“是的,我与春艳是远房亲戚,多谢秦科长的鼓励。我也不算什么人才,只是比别人幸运而已。”望着秦科长亲切的笑容,袁志豪觉得这位秦科长不仅人很干练瘦小,而且很亲切、随和、很活跃,他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见大家轻松的说话,那位刘老板朝服务员小姐挤了挤眼,“靓女,别老望着我,点菜呀。”刘老板手上脖子上都戴着链子,金光灿灿,十个手指都戴着不同的戒子,金的、红宝石、蓝宝石、绿翡翠、钻石一应俱全,一看就是个暴发户。瘦小的脸上还戴上很宽大的黑“超”(眼镜),扮“酷”(冷峻),不过显得不伦不类,甚至是庸俗。“哦,好的,好的。”给这刘老板一吆喝,这服务员的脸顿时绯红的,急忙递上菜谱,走过来时因紧张急促,踩着旗袍的裙裾,差点朝刘老板这边摔倒。“怎么啦?想抱我吗?这么心急?有鲍鱼吗?”服务员惊惶失措地贴过身来,刘老板扶了她一把,手顺势往服务员的屁股上一摸。“啊——”服务员尖叫一声,她分明是新来的,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突然遭遇“咸猪手”,吓得她一下子弹开,站得远远的。“我靠,什么态度?没听说客人就是上帝吗?过来!”张老板见状说道,望着服务员狼狈样子,他有些得意,故意大声渲染。“你说吧,我会写。”那靓女估计是吓着了,战战兢兢地装作写菜单,就是不敢靠近过来。可怜兮兮的样子令袁志豪看了心里有些不忍。“喂,你不过来我怎么知道你这里有什么菜?”刘老板站了起来,眼睛色迷迷地朝那姑娘身上的敏感部位来来回回地扫着,咽了咽口水。正在这时,随声进来一个救场的人,来人是位30来岁个子高高的女人。她先是扭着浑圆的屁股在张老板身上蹭了一下,然后双手暧昧地在刘老板的肩膀上搓了搓,说道:“哎哟,刘老板,来了也不给我个电话……呃,阿秀,你出去先,刘老板是我们的常客也是贵客,他们吃什么我最清楚,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203开茶。”刘老板就知道这位楼面部钱部长是故意过来支走这服务员的,心里很不高兴,但是看到钱部长那副风骚样也就作罢了,他说:“是钱部长啊,你那小妹不像话嘛,怎样能这样对待客人呢?要好好培训一下,下次来的时候可别再对我摆冷脸了,不然——嘿嘿——”钱部长赶紧陪着笑脸说尽好话,好不容易才把刘老板的火气给消退了,刘老板经常在这里消费的,是不好得罪的,虽然心里恶心得不行,但嘴上仍然说:“知道了,你呀,就别跟新来的一般见识了,这样吧,一会报完菜谱,我送你一个菜。”钱部长边说边飞快地写下几个菜后。“送什么菜?”“花心萝卜!”“哎,不吃,不如品你吧。哈哈。”说完趁机在钱部长的屁股上掐了一把,楼面部长到底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扭了扭屁股,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写完菜单笑吟吟地走出去了。“哎、哎,正经点,别在志豪面前出洋相啊,志豪别理他们,这俩家伙,不像话,不像话啊。” 秦科长一本正经地指点着刘老板他们对袁志豪说。袁志豪只是陪着笑,不敢言语,心想:秦科你是装给我看的吧,你的喜好陆春艳都告诉我了。嚷嚷过后,这才回到正题上来:“哎,志豪,你的事,小周和我讲过了,你有个侄子想来我们公司做工,对吧?前段时间公司的订单不太多,岗位基本饱和,可能有点困难哦。”秦科长一边喝茶一边挑起了话题。“请秦科长帮个忙吧,我侄儿已经从紫金老家出来广州了,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见秦科长说有点困难,袁志豪忽然紧张起来。“秦科长你就帮下他吧,看看有什么办法,袁志豪这人还是蛮讲义气的,而且又是我们公司的技术人才。”周干事急忙给秦科长递上一支烟,并拿起火机欠着身子给秦科长点燃了香烟。“唔,我想想办法吧,既然是周干事推荐,况且你又是我们公司的技术人才,不管怎样我也要想办法才行。而且春艳也同我说了。你回去也同她说说,我会想办法的。”秦科长沉思片刻,有点为难地说。袁志豪连忙表示感激,“谢谢秦科长,谢谢周干事。”秦科长喝了一口茶,煞有介事地对袁志豪说:“我们公司上班是很辛苦的,这个你也清楚的了,而且岗位都不缺人,如果有什么工种的话,就不能挑了。”“好的,没问题,什么工种都做,什么工种都没问题,我侄子不挑工种。”袁志豪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事情就泡汤了,赶紧代侄子表明诚恳的态度。“秦科长,这兄弟不错的,就帮帮他吧。”张老板想起今晚也是袁志豪请客,不禁也做个顺水人情。“就是,能帮就帮了,来,来,来。”刘老板眯眯一笑给秦科长递上一根“中华”香烟。“那好,我会想办法的,你就等我消息,到时我会叫周干事同你联系的了,你回去也同春艳说一下,叫她别担心。”见张老板、刘老板也在附和,秦科长终于有个比较明朗的态度出来,总是重点提醒志豪要春艳放心,袁志豪紧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刘老板和张老板在一边说着什么工程承包与合作事宜,他们在南洋公司里头都有自己的承包队伍。刘老板的承包队有五百来号人,张老板就更多,约有千来人,他们同秦科长的关系都很好,也可以说是工作关系,因为像刘老板、张老板这样的劳务队在南洋公司就有三十多支。队伍人员多则几千人少则几十人,这些劳务人员进入南洋公司必须要办理一切证件,并要从人力资源部人事科,也就是秦科长这里办齐一切劳务人员进厂手续。因此,南洋公司所有劳务队伍的老板没有一个不同秦科长套近乎的,周干事是秦科长的得力助手,南洋公司外来劳务工就有三四万人。平时秦科长就已经够忙的了,晚上也没空,老板们轮流请客,用周干事的话来说是队长们向秦科长汇报工作,工作内容就不得而知了。心神不定的秦科长、张老板、刘老板他们好像赶时间,急急忙忙吃完饭,累得满脸都是汗,而袁志豪却不太敢动筷子,尽管周干事拼命催他吃。大概过了一小时,大家酒足饭饱了,该结帐了。当服务员拿着账单来的时候,袁志豪心里有点慌,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高档酒店消费,他心里没有底。如果不够钱埋单,不仅失礼,侄子工作的事也会泡汤的,想到这袁志豪的手心沁出了汗。 “先生,谢谢,打了折,一共是1498元。”服务员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好,一见是袁志豪付钱,服务员站在他的身边朝他报以微微一笑。“好,好。”袁志豪一听急忙把那1500元给了服务员,抹抹额头上的虚汗。心里暗暗庆幸:我的天,幸好够钱!见袁志豪结了帐。没什么事了,大家该撤了,秦科长说张老板、刘老板找他还有事要办,要袁志豪先回去。袁志豪立刻想起了陆春艳说的他们还要“下半场”的活动,就马上点头说好,因为如果还要“下半场”活动的话,肯定还是要消费的,袁志豪身上已经没钱了。秦科长答应帮忙,袁志豪已经很高兴了,没有别的想法儿。夜色下的珠江两岸,灯火璀灿,景色迷人。堤岸围栏上的路灯延绵数里,地灯反射在树身上,形成“火树银花”的景观,加上环绕高楼的灯火和各色广告霓虹灯,显示出大都市的雍容华贵及不夜天的景色。紧挨着珠江的沿江路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特别多,销售的货品林林总总、应有尽有,纷纷攘攘的叫卖声穿破夜幕,弥漫向四周。一行五人走出酒楼,袁志豪送秦科长等人上了一部奔驰轿车,目送着车子缓缓驶进朦胧的灯影里,直到看不见车影,他才转身去取出自行车准备回家。他刚要骑上车,忽然想起今天出门曾告诉儿子及母亲,要出来陪领导吃饭,答应回去时带点好吃的给他们。本来在离席时,他想把餐桌上没有吃完的红焖水鱼打包回家给妈妈尝尝,一百多元的一道菜呢,妈妈从没有吃过这么贵的食品的。可还没等他开口,刘老板就抢了先,说他家养了两只藏獒最喜欢吃的就是红焖水鱼了,有时他的藏獒不吃东西时,还专门跑去酒家外卖一个红焖水鱼回来给它们吃呢。唉!生在富贵人家的狗比穷人还娇贵。刘老板说着就叫服务员帮他打包好,望着刘老板,袁志豪咽了咽口水,只好闷声不吭,把已到嘴边要打包的话咽回肚里。这时他下意识地摸摸身上,只剩下两块钱了,这还是刚才付这顿饭钱后找回的零钱。两块钱能买些什么呢?他推着自行车一路走一路想,想着想着,就走到一间包子店跟前,只见店牌上几个显眼的大字:天津狗不理包子。站在收银柜台内的店老板是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人,身材已发福得过胖,头上油光油光的,满脸笑容,看上去似一尊弥勒佛,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见袁志豪推车过来,急忙打招呼:“兄弟,就剩两个包子啦,要吗?本来是卖两元一个的,你如果要,两个包子就收你3元钱算了。”见袁志豪有买包子的意思,店老板非常热情地招呼到。“不好意思,我是想买,但身上只有2元钱,买一个吧。”袁志豪苦笑着,一脸难堪。“没事,谁都有个不凑巧的时候。两个包子都给你,就收你2元钱,日后多来捧场就行了。”店老板利索地装好包子一手收钱一手递给袁志豪,笑容可掬地让人感受到一种亲切。“谢谢了!有机会我会再来的。”接过包子,袁志豪怕忘了似的扭头去看了看店招牌,又朝这憨厚的店主感激地笑笑,点了点头,才骑上了自行车离去。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让人心存感激,想到店老板、陆春艳都是善良、乐于助人的人,这个社会存在各色人等,但好人还是不少的。袁志豪骑着车顺着沿江路,朝西堤码头而来。渡轮还没靠岸,便倚着自行车无聊地四处张望。与西堤码头相隔一条马路的南方大厦依旧屹立在原位,但已经今非昔比,黯然无光了。想当年,南方大厦是何等风光!当时南方大厦还没开门,门口已站满了人,有来自四乡专程到广州城购物的,也有本地居民。当铁闸拉起时,门外的人群已迫不及待地涌进商场。大人们手里握着布票、代换券等有价证券争先恐后地扑向柜台,唯恐“执输”(意为亏了)。曾被誉为“南国商业的鲜花”的南方大厦见证了广州改革开放以来的风雨历程,当时外地的游人来到广州,如果没来南方大厦,那就等于没来广州。2004年,这朵当年被誉为“南国商业的鲜花”却在市场经济的大浪淘沙中凋谢了,百货商店变成了电子商务、电子配套区,昔日繁华的南方大厦转眼间成为了传说,给广州市民留下的是一声叹息和永远的回忆。此时,渡轮靠岸了,一个嘴叼着烟、裤管挽起的水手拉开了船的铁闸,慢悠悠地踱出来,把铁钩挂稳胶朎。岸上的收票员也打开闸门,袁志豪掏出羊城通在感应器上“嘀”了一下,便推着自行车下浮桥直达船甲板。“嘭”地一声,渡轮的闸门被重重关上了,渡轮缓缓开动,船尾螺旋桨搅动的响声振耳欲聋,幸好袁志豪也是整天在车间跟噪音打交道,否则会很不适应。响声虽大,他却能安然地坐在船尾的板凳上。此船可容纳800个乘客的啊!偌大的船舱现在只有寥寥数十人,很不景气呀,这让袁志豪生出无限的悲怆。袁志豪的一位老乡阿建就在渡轮公司当一名驾驶员,两人就读同一所中专,袁志豪读的是船舶维修专业、阿建读的是船舶驾驶专业,毕业后袁志豪被南洋公司招聘当了合同工,而阿建却进了渡轮公司当了一名船舶驾驶员,成为正式工。十多年前,渡轮公司虽然已过了当年用箩筐收钱的辉煌鼎盛时期,但效益还是不错的,而且阿建的户口也迁到广州来了,着实让袁志豪羡慕。近年来,随着广州市的跨江大桥建了一座又一座,地铁也通行了好几路线,陆路交通非常方便,骑自行车出行的人大幅度减少,还有多少人搭乘渡轮呢?渡轮的日渐式微是大势所趋。二十世纪90年代中期,中央开展了国有体制改革,国有企业纷纷转换经营机制,保效益、甩包袱,资产重组,部分项目推出去实行分包。对富余的员工也进行分流,上了保护线(男职工55岁、女职工45岁)的就熬到退休,未上保护线的在1980年前参加工作的就企业买断工龄,一年工龄补偿一个月工资,个别员工补偿款可拿到二十万元。1980年后参加工作的改签短期合同,合同期满后单位与个人协商,协商不成则自谋出路。这样一来,原来的国企“铁饭碗”被打破了,引以为豪的国企职工身份没了,许多员工一直抱着“以企业为家”、“对企业从一而终”的信念,甚至一家几代都是企业员工,好多人现在一夜之间沦为下岗工人,显然很难接受。特别是部分年龄超过40岁、文化水平偏低的企业人员,下岗后重新再就业显得异常困难。但不改革,国企只会被沉重的历史包袱拖垮,政府也没有办法一直养着他们,政府财政与其用在补贴国企上,还不如投入社会基础设施的建设上来。阿建趁年轻与企业解除了劳动合同,听说后来应聘到一家私人的货运公司开驳船,这种身份的落差又不由得让袁志豪唏嘘不已。前年春节回乡,袁志豪见到阿建,衣着光鲜、抽着“红塔山”、请吃请喝、出手阔绰,看来混得不错。看到阿建的风光,袁志豪也释然:只要有本事、有技术,到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总能闯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来,特别是年轻人,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要太介意身份,能实现自身价值才是最重要的。不知不觉,渡轮已靠泊芳村码头,袁志豪推车上岸。眺望着对岸沙面上的白天鹅宾馆,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璀璨夺目。这座建于1983年的宾馆是广州省首家五星级宾馆,时隔二十年,虽然有不少五星级宾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但白天鹅宾馆依然傲视群雄。论硬件,白天鹅的设施设备显然已落后了,但它的长青不倒靠的就是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管理制度。袁志豪深有感触:企业的取胜还得依靠软实力,其中管理水平、技术水平是关键。 第四章 且说秦科长一行四人,在张老板的安排下 ,来到了一家名叫“醉梦”的休闲中心,据说这是张老板的一位表哥开的,张老板的表哥是公安分局的科长,姓许,因许科长是公职人员,休闲中心的法人写的是他老婆的名字。秦科长在张老板的推荐下也认识了他。虽然南洋公司是中央直属单位,但治安是属辖地管理的,南洋公司保卫处的业务少不了公安分局的指导。特别是南洋公司所属人力资源部外来劳务员工的出租屋办证、外来人口登记等等,这些都要去公安分局办理的。业务往来,一来二去,加上有了张老板这层关系,秦科长同这位许科长自然就慢慢地混熟了。都是这休闲中心的常客,自然轻车熟路。很快地,几个人就进入到一间灯光暖暗的桑拿房内,秦科长、刘老板、张老板及周干事都赤裸着身,躺在按摩床上,腰间只围了一条白色毛巾遮住私处。女服务员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极具诱惑力的小衣裙,半裸着身子,竭尽所能地在抚弄着这些男人,极尽挑逗之能事,整个房间洋溢着浓郁的暧昧氛围。“小周啊,其实今晚,我们是来工作的。”见周干事不出声,秦科长打开了话匣子。“嗯,跟着您秦科长就是劳累,要日夜不停地工作。”周干事嘴上说着好话,心里却在想:我才不管工作不工作呢,有得享受不享白不享。反正又不是我出钱。再说你也快退休了,我犯不着得罪你。“说真的,年底我们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做呢,外工队评先啊。”秦科长眯着双眼,一边享受着按摩的舒适,一边自言自语地呢喃。“是啊,我们都知道这事,对此我们都很着急,看周干事却好像不紧不慢一样,周干事可能工作太忙了。”张老板一听,睁开双眼,附和着说道。“说什么呢,周干事都是我们的兄弟,年终评比先进,他心中有数的,是不是?周干事。”刘老板接过话茬,堆着笑脸望着周干事。“两位老板别这样挤兑我呀,这很令我很惶恐啊,我的领导在这里,我只是个跑腿的,我想秦科长心中有数的。”周干事经他们这样一番点拨,终于明白这三人一唱一和的用意。南洋公司每年年底都要进行先进评比工作,从所属的众多外发包工程队中评选出三支先进队伍,当选的这三支队伍,享有优先承接工程的条件,如果连续两年当选的话,公司还将予以五十万元的奖励。在去年的评选中,刘老板的旺盛队及张老板的富春队都当选了,如果今年再被选上,不仅获得了承接工程的优先权,而且还有五十万元的奖励。奖励事小,优先承接工程才是关建,只要能拿到工程项目,这些老板就不愁没有钱赚了,如旺盛队每年的利润都在上千万以上,富春队就更多了。“那也不是,小周,人力资源部李部长一直要我们民主讨论,对如此重要的问题,肯定得大家统一意见才行。我们科共三个人,除了你、我之外还有陈小翠,如果我一个说了算,那不成了一言堂了吗?讨论的时候,你先发表意见,把问题提出来,我需要看看陈小翠是什么态度,等她发表意见后,我才表态,这样后发制人,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帮一下刘老板、张老板这两个老友。不过我分析陈小翠肯定会反对,肯定会跟我们过不去。这小女子总是这样的不识好歹,哼,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尝到与我为敌的苦头。”微暗的灯光下,秦科长半眯着双眼,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虽轻,却字字千钧,透出了一股狠劲。周干事听出他的心里不爽,眉头禁不住紧皱起来,突然感到空调吹出的阵阵冷风好像专对着自己,不禁浅浅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帮张老板按摩的女子一直低头不语,在一旁听到这席话后更是显得紧张,在空调房里都满脸是汗,举止也越来越局促起来。看上去她的年龄还很小,张老板没有理会这些,满脸淫笑地顺手向她的胸部摸去,顿时吓得她如触电般,晃动着身体躲闪着,脸色更是涨红的,愤懑和冤屈挂满了脸庞,但不敢离开,也不敢得罪客人。突然,刘老板叫嚷着从床上坐起,对几个服务员说:“你们四个先出去一下,过10分钟进来。”等几个服务员鱼贯走出房外,刘老板几步上前紧了紧房门,然后从床边取出自己的公文包,拿出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信封,递向秦科长和周干事。“这件事就拜托秦科长和周干事二位了”,张老板做出满脸的诚恳状朝他俩拱拱手。这信封里装的钞票都是张老板与刘老板两人的“心意”。“小周,刚才秦科长也说了,你配合一下,把我们评先进的事情先提出来,当我们是兄弟的话,就帮我们一把,我们不会忘记你的。这两个信封都是一样多的,是兄弟就收下吧。”张老板昨天给了秦科长十万元之后,就已经同秦科长一起安排好今天这场戏了。“这、这、这不太好吧。”周干事见张老板当着自己领导的面贿赂自己,紧张得舌头都打起了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知所措之下,他把求助的眼光转向秦科长。“有什么不好的?周干事是不是不愿帮这个忙啊?”刘老板的语气显得有点阴阳怪气,似乎有点生气了。“秦科长,你看,刘老板不是难为我吗?”周干事急了,再次求救似的望向正闭着眼睛在享受按摩的秦科长。“这里有点黑,我什么都看不见。”秦科长像是睡着了,整个人有点虚脱似的。一时,周干事不知秦科长说的黑,是指房间环境,还是指现实的处境。“秦科长,看来周干事不大愿意帮这个忙啊。”张老板话中有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让人难以猜透的表情,徐徐地朝天花板喷出一口烟。秦科长见状,开腔说话了:“小周呀,这人在江湖,谁都有需要朋友帮忙的时候,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再不帮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秦科长说完,把那个鼓鼓的信封收起来,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同时示意周干事也把信封收起来。周干事迟疑了一会,然后才说:“既然领导都发话了,我就只好照办啦。”跟着把信封装进自己的衣袋里。这正中周干事的下怀,他等的就是秦科长的发话。周干事平日看到劳工队的老板时不时递给秦科长一个信封,逢年过节更是好礼不断,早就眼馋得不得了。虽然老板们也会做,给秦科长的同时也会预备一份给周干事,毕竟他占小份而秦科长吃大头。所以他做梦都想早日坐上秦科长的位置,手握大权,让劳工队的老板们前呼后拥地讨好他,好不惬意!周干事多年来没日没夜地围着秦科长团团转,极尽奴颜婢骨之能事,图的就是有朝一日从奴隶升格为将军,先当奴才才能当人才啊!回头再来说说陈小翠。她是大学毕业进厂才两年多的北方妹子。自恃毕业于名校,人长得又高大漂亮,非常清高。很有个性特别较真,而且很理想化。也许是刚刚走出校门涉世未深吧,为人处世总是讲原则,且爱管闲事,平时科里发点什么补助,部里发点东西,谁拿得多谁拿得少了她都要关心,非得问个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秦科长对这位美女高才生很是重视,甚至还产生过非分之想。但是,久而久之秦科长发现她的个性和为人处事,对她就有些反感了。尽管秦科长苦口婆心的对她进行调教,婉转含蓄地劝她凡事不要太较真,以免得罪人让人讨厌。她也看得出秦科不喜欢自己,但仍然我行我素,依然遇上看不顺眼的事就要问个水落石出,甚至还成了“顶心杉”,大庭广众下公然反对秦科长。如去年的劳工队评比先进,陈小翠就对刘老板、张老板的两支劳工队持否定态度,认为这两支队伍不仅频繁发生安全事故,质量事故也多次出现。在她看来,这两支队伍根本就不能评为先进单位。是秦科长力排众议才力保这两队评为先进。更令秦科长窝火的是,这个陈小翠个性刚烈得很,无论秦科长怎么下手,她依然不上钩,还大骂秦科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近在眼前的肥内吃不到,让秦科长恨得咬牙切齿的。陈小翠的妹妹从吉林来广州投奔她,因为妹妹初中毕业文凭低,想在南洋公司找份事做,秦科长知道后,很想帮她这个忙,建议她帮妹妹弄一张假的大专毕业证,然后弄进南洋公司物资部做仓库管理员,陈小翠一听要她做假,断然拒绝。秦科长好心没得好报,他认为她不开窍。为此,妹妹知道后还和她吵了一架,赌气离她而去,说去别处找工作,不需要陈小翠帮她找工作了。 “好了,这件事,有周干事的配合协助,秦科长做起来就更稳操胜券了。”张老板感到成功在望,不由得兴奋起来,取出“中华”香烟向众人分发过去。并高声呼喊着:“小姐进来!”领班应声而进:“先生,不好意思,刚才帮你按摩的小姐突然身体不适,我给你换另一位小姐吧。“突然身体不适?不会是找借口去会情人吧?她妈的。”张老板很不高兴,他不喜欢这种被小姐“抛弃”的感觉。“怎么可能呢?刚才给你按摩的那位小姐突然肚子痛,所以——哎呀,张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气啦,下面这位小姐手法也不错的,保准让您满意。”领班连连道歉。“哈哈,八成是忽然间来了那个吧!张老板你红(鸿)运当头了啊!”刘老板用脚在张老板肥硕的屁股上蹬了一把,哈哈大笑。房间里响起暧昧龌龊的笑声。 第五章 陈小翠倚在公寓的阳台上,仰望满天的繁星,出了神,忧心忡忡地想:妹妹小玉失去联系五、六天了,在广州就只有她一个亲人,小玉能去哪里呢?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她怎么向父母交待啊!南洋公司建有几幢别致的单身公寓,分配给外地单身大学生居住的,体现了南洋公司重视知识、爱惜人才的企业文化。连排式的公寓建在绿树环绕中,与草坪处的球场、游泳池分隔开来,闹中有静。公寓区点缀着假山流水,一排排的小树绿叶婆娑掩映其中,各种叫不出名的花朵间隔期间相映成趣,组成一幅养眼的国画。这里不仅环境优美,而且交通方便,不到200米处就是地铁站。南洋公司人力资源部人事科的陈小翠住的是A栋201房,公司的福利好,陈小翠刚分配到南洋公司就分得一房一厅小套间,还是带厨房和卫生间的那种。房间被她布置得雅致温馨。可能是生长在北方的缘故,陈小翠不仅人长得高挑丰满,而且性格直爽,但近期单位的事让她有些烦心。人事科的秦科长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事在背着她进行。最令她不安的就是妹妹的出走,这一走就是五、六天,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这几天小翠着急得吃不下睡不安。快十二点了,小翠因为心里牵挂着妹妹,一直没能入睡。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赶紧拿起手机:“喂?”手机那端沉默着。“小玉!是小玉吗?”直觉告诉她这是妹妹小玉打来的电话。“小玉快说话啊!” “姐姐。”电话里传来妹妹小玉带哭的声音。 “小玉你在哪?你让姐姐担心死啦,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 “姐姐,我就在楼下。”电话那一边声音小得如蚊叫。 陈小翠急忙套上拖鞋就冲出房门,见妹妹陈小玉拖着行李呆愣在楼梯口,脸上挂着泪水。“小玉!”小翠一把搂住妹妹,生怕一松手妹妹再次离她而去。她一只手拉住妹妹的手,另一只手帮妹妹把行李拎到自己的房间。姐妹俩坐定后,小玉才告诉姐姐,上个星期同姐姐赌气之后自己跑到一间叫 “醉梦”的休闲中心应聘做技师,应聘的条件很简单,要求18~25岁的女青年,体健貌端,其他不限。于是小玉就去应聘了,进去之后才知道这里的技师就是帮人洗脚和按摩的。说是洗脚按摩,可有时会遇上一些对她们动手动脚的客人,在她们身上乱摸乱捏,面对那些不规矩的下流男人,她非常厌恶。刚开始工作,就有一个客人轻狂地搂她,还做了一些很恶心的动作,气得陈小玉将这事告诉了领班。想不到领班只是笑笑地劝了她几句,要她别太当真,气得她几次想要走人,但想起进来时交纳的那五百元押金,不得不忍了下来,想拿到这个月工资后再走人的。两天后,更惊悉此休闲中心还是se情场所,许多技师兼职小姐。不知有多少次了,都是在走与留之间徘徊不定。昨天晚上为客人按摩的时候,她意外而惊讶地听到了陈小翠的名字,开始她还以为是说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特别是后来听到南洋公司人事科,她更确信无疑他们说的就是自己的亲姐姐。知道有人要陷害姐姐,她再也顾不上那五百元押金了,招呼都没打就拿起自己的行李赶回姐姐的公寓来报信了。“小玉,你刚才说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不是年近60岁,头有点秃,眼睛很小,脖子上戴一条很粗的项链的?”陈小翠问。“是的,另外三个都是三十多岁,其中一个是那秃头的手下,我听到他们称他周干事,另外两个听他们叫张老板、刘老板。姐姐,他们将怎么样害你呀?你千万要当心才好啊!”陈小翠听完妹妹话后,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不想让妹妹担心自己,于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他们害不了我。小玉,这几天你可让姐担心死了,你回来就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托人帮你找工作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是吗?”小玉听到姐姐的话意外而惊喜。“姐姐,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不疼我,请原谅我的任性。”陈小玉感动得眼泪直往下掉,为前几天的胡为而难过。陈小翠疼爱地在妹妹脸上轻轻抚了一下,说:“姐姐怎么会怪你、不疼你呢。我们公司有三个幼儿园,其中第一幼儿园的园长邱小环是我的好朋友。你的事我和她讲了,她说她们园正好需要一名午休值班员,你进去工作后,可要好好做事啊!”“耶!”陈小玉一把抱住姐姐兴奋地欢呼,“姐姐对我真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会让你丢脸的。”“好啊,以后你可以利用业余时间进修,争取考一个大专或本科的文凭,做一名幼儿园老师。”陈小翠对妹妹说。小玉使劲地点头,保证道:“嗯,我一定努力上进!” 这晚,姐妹俩相拥着睡了个香甜的觉。 人力资源部人事科只有三个人,秦科长、周干事、陈小翠,其实,陈小翠也是干事,只是周干事——周大军进公司时间长些,资格老一点罢了。今天秦科长到市人事局开会去了,办公室里就只有周大军和陈小翠两人。其实周大军为人不算坏,尽管在大事面前没什么主见,但他绝对不会去害人。他是广东南洋航运学校中专毕业分配过来南洋公司的,刚来时在车间做团支部书记,后来调到公司人力资源部培训室担任人事员,前年又转来人事科做干事。陈小翠刚分配来南洋公司时,周大军对她相当忌惮,毕竟她是名牌大学生,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竞争起来周大军绝不是她的对手,南洋公司已有几位年轻大学生当上科长甚至部长了。近年来,社会上流行一股学历风,唯学历是瞻,一些出身于基层的官员自觉地位岌岌可危,想方设法买学历、混文凭。周大军也想进修下混个大专、本科文凭,但整天陪着秦科长确实有心无力,想着机会难得,赶快接替秦科长当上科长的位后再算。后来发现陈小翠是个毫无城府的人,便放松了对她的警惕。最近陈小翠成了秦科长的眼中盯,秦科长欲除之而后快的,让周大军不禁对陈小翠心生怜悯。周大军一大早见到小翠今天神采奕奕,一改前几日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打趣问:“小翠,今天看你眉开眼笑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拍拖啦?”陈小翠先愣了一下,然后坦然地说。“哈哈,非得拍拖才高兴吗?我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对我来说,阳光灿烂就会开心,鲜花开放也会开心,总之,令我开心的事太多啦。”陈小翠单纯开朗的性格一直让周大军心里羡慕不已,生活在当今这个复杂的功利社会,居然还可以保持这样一份单纯的乐观,实属不易。他向往这种单纯,但社会现实和自身际遇让他无法单纯。从内心来说,周大军是很喜欢这个阳光而又单纯的女孩的,可办公室同事特别是男女同事之间微妙的关系让他不敢轻易表露内心的喜欢,弄不好就会惹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议论甚至绯闻,他早已过了年轻冒失的年龄,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着实不容易,他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他都可以深深地藏匿在内心。前晚得了个“红包”,古语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他知道这笔不义之财烫手,心里本来并不想要,奈何当时情形实在令他骑虎难下。虽然昨晚他是属于“被动”受贿,但钱总是到了自己的口袋,自然就得为人做事了。他斟酌着要怎么开这个口。再三思量后,周大军委婉地挑开了话题说:“小翠啊,这会就咱们俩,有件事我想和你沟通一下。你我都在人事科干活,这些年你也知道秦科长的工作方式习惯,也许你对他的工作态度及方式有点不习惯,可毕竟人家是我们的领导,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太认真才好。你说呢?”“不要太认真,周大哥指的是什么?”因有陈小玉的报料,陈小翠知道周大军即将与她摊牌昨晚那件事,她装作没听懂,把球踢回给周大军。“唉,小翠,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其实,这段时间,秦科长主要操心的工作就是评选劳务队伍的先进单位。”“我怎么感觉好像是秦科长他本人评先进一样,在他眼里只有这是头等大事,其它事情对他来说好像都无足轻重了。关于嘉奖在市钳工大赛中获奖的袁志豪以及其他一系列的工作,我提了不知多少次,但秦科长都不理不睬,就这样一直不紧不慢地拖着。这算什么事情呀,叫人怎么工作?”陈小翠看着周大军冷冷地说。“嘉奖袁志豪的事,肯定是要做的,这不仅是奖励他们几位取得成绩的人,更是关系到公司的集体荣誉,况且,对他本人我也有些了解,这个人挺不错的。其实有些事你并不清楚,别看秦科长在奖励他的事情上有点拖拉,但对袁志豪本人是够有情有义的,甚至袁志豪家里的其它事,他都有帮忙的呀!”周大军想帮秦科长开脱一下,以消除陈小翠对秦科长的成见和反感。“周大哥,这不是袁志豪个人的事,袁志豪与你、我、他熟不熟悉也不相干,而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公司要求我们人事科要把这些得奖选手的有关材料及嘉奖情况尽快报上,你看都好几个月了,要写的报告及相关资料我早就给了秦科长了,就等着秦科长审核后上报,就这么点事,却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消息,这不是耽误工作嘛?至于秦科长帮袁志豪家里什么忙,那是另一回事,一码归一码,不要扯在一起。”陈小翠明白周大军是想说服自己去顺应秦科长的安排。昨晚听小玉说后,陈小翠已经清楚知道周大军已经和秦科长一起上了贼船。但此时此刻,陈小翠还是装糊涂,她想看周大军到底将怎样来游说自己的,想看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小翠啊,你何苦这般死心眼呢?秦科长是领导,他说干什么,我们这些小办事员的只管执行就是了,反正有什么事也是他在上面顶着。你总这么认真累不累呀?”周大军开始直接地劝说了。“我只是觉得做人应该有自己起码的原则和底线。”陈小翠说。“哎,小翠呀,你别这么死板好不好?要知道秦科长终归是领导,跟领导对着干总是没有好处的,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领导爱评谁就评谁好了,我们何必去得罪人呢,你说是不是?反正出了问题的话责任也是他而不是我们的。”周大军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周大哥真不愧是久经江湖,经验老到啊。谢谢你的教诲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陈小翠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好你个周大军,想这样就忽悠到我,我就暂且装糊涂,将计就计,看你们还有什么诡计,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陈小翠望着周大军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朝他微微一笑。“对了小翠,听说你妹妹到广州来投奔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见陈小翠话语软了下来,一脸顺从的表情,周大军心里暗暗自喜,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便为表回报地进一步表示关心。“没有,她说她的工作自己能找,不需要我费心。听说好像是去了一家什么休闲中心做技师。”陈小翠一边漫不经心地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一边随意说道。“不会吧,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做事呢,叫你妹妹不要做了,我托朋友看能不能帮忙为你妹妹安排个工作吧。”周大军心想:小翠呀小翠,你也太简单太幼稚了,那算什么技师呀,其实那种地方多半是些se情场所,好女孩去到那里,不堕落都难。”“她是说做技师啊,那地方怎么啦?不就是休闲中心吗?你去过吗?哎哟,周大哥说来听听。”陈小翠继续装糊涂瞪着无邪的双眼望着周大军。“小翠,那地方——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听说那里的技师大部分都是女的,男人们进去之后,对那些技师又搂又抱的,劝你妹妹不要去那地方了。我老婆是公司幼儿园的副园长,听说他们最近要招人,不知招了没有,要不我帮你问下?”这个话题勾起周大军心里的记忆,那晚在休闲中心的情景像电影镜头似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看看眼前身材丰满、面容俏丽的陈小翠,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怔怔地望着陈小翠那挺起的胸部发呆,连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脸也莫明其妙地红了一片,身上在微微冒汗,不由自主地上前伸出手臂欲将陈小翠搂在怀里。 陈小翠赶紧躲闪着并把周大军的手拨开,“周大军,别这样,你有点过分了。我可不是你们男人想象中的那种轻佻女人。在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大哥一样的,从来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该自己毁掉自己的形象。幸好没有被人看见,要不真是说不清楚。”周大军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时刚好下班时间已到,走廊里响起连串脚步声,他猛然清醒过来,更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他赶忙语无伦次地向陈小翠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小翠,我不是故意的。请...请...请原谅......” 第六章 自从妹妹的工作有了着落之后,陈小翠心里放松了许多。陈小翠也为自己的执拗而差点把妹妹逼上绝路而后怕,做人做事得掂量一下后果了,不能跟以往一样直来直去了。经上次和周大军在办公室的一番交谈之后,陈小翠对外劳队伍评比先进一事心里也有数了,知道她是少数派,再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许多事坚持也没用。在平常的工作中,凡是秦科长决定了的事,她尽管有不同意见,也不再表态,只是保持沉默,一来二去,秦科长对她的态度也慢慢地有所改善,不像过去那样看她不顺眼。虽然工作上的压力减轻了,但是她总是觉得很压抑,就像整天待在一个空旷的黑房子里一样,尽管她时常大声喊叫,却没有声音,没人回应,十分的茫然和无助。虽然来公司两年了,她却找不到一个能无所不谈的知音,许多心事没法倾诉。加上步入社会后的工作环境让她很不适应,而单位里司空见惯的虚伪、尔虞我诈、互相吹捧、人云亦云、委曲求全,等等都偏离了她的理想,让她痛苦万分,原本开朗、乐观的性格也逐渐阴郁起来。这一年,公司成立一个钳工技术考评工作指导站,设在公司人力资源部,刚开始时是归属培训科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划归人事科负责管理。既然有了机构,就需要配备相应的工作人员,经公司再三研究,最后决定确定下的人选是袁志豪。这得归功于秦科长、周大军的极力推荐,表面的理由是袁志豪属于合同工,技术水平高,工作能力、责任心、敬业精神等综合因素都突出,先借调过来,要是工作起来不胜任,再予以调整也不难,另外对公司的人才激励来说也有着积极的作用。而心里真正的小九九是,袁志豪曾经有求于他们,加上又是个合同工,一起工作好驾驭、好摆布,不会影响他们原有的个人利益索求。袁志豪在南洋公司工作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凭着自己在钳工技术上的创新,取得了不少成绩,解决处理了许多工作上的疑难问题,逐渐地,不仅在公司内部,在行业中也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袁志豪不仅工作认真负责,平时还喜欢钻研琢磨,勤于思考,理论水平也不断提高。自从调入技术考评工作指导站之后,他更是如鱼得水,快马加鞭,屡出成绩。公司人力资源部按当地政府对人才引进的优惠政策,报经市有关部门批准,先是把袁志豪的户口转入广州市,随后从原来的合同工转为南洋公司的合同制职工。工作方面仍然是具体负责南洋公司钳工技术考评工作,同时协从人事科工作。袁志豪自己还考取了钳工高级技师,从此,在单位同事们都称他为“袁技师”。广州的天气,四季如夏,不像北方四季分明。南洋公司内,桅樯高耸、机器轰鸣,船坞里泊满了船,新造的、待修的,船东们都催着交付使用。员工们来回奔忙,忙得热火朝天。这是南方的大型企业,华南地区的造船基地。据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南洋公司就被列为广州市十大国企,当时广州流传一句话:解放前,下南洋,解放后,进南洋。(自清末民初以来,福建、广东、台湾的居民到东南亚等地区谋生,叫下南洋。新中国成立后,南方南洋公司成立,人们也简称该公司为“南洋公司”,把进南洋工作视为骄傲。)近期由于工作关系,袁志豪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于协助制造部员工的现场技术处理工作。这天袁志豪冒着酷暑,又来到了制造部钳工维修协调室,这是公司人事部驻制造部的钳工联络站,也是人事部与各劳务队的技术联络点,主要的职责是公司人事部按照公司的要求,为各劳务队作现场技术的指导,近期维修的任务特别多。因此,这段时间人事部就派袁志豪到车间驻点,但人事科的工作还是要兼顾的,简单地说就是两头跑。“嘟、嘟、嘟”正在行走办公室门口的袁志豪,按通了手机:“喂,袁志豪吗?听出来我是谁吗?”电话中传来很直接又很兴奋的声音,袁志豪隐约辨识到好像是邱富春的声音,但电话的另一头很吵。“是富春吗?怎么啦?有什么关照呢?”袁志豪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是啊,我是富春啊,到底是兄弟啊,一听就听出来了,没有因高升了就忘了兄弟了。我听说你回来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请你吃顿饭,你不会不给面子吧?”听得出电话中的邱富春态度挺诚恳的。“你在说什么啊,同兄弟吃顿饭,怎么会不给面子呢?一言为定,地方你定,哪里都行!”袁志豪听说这班兄弟请吃饭,就爽快地答应了。“好,哪里都行,那么就我来定了,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袁志豪同我们去吃饭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邱富春欢呼雀跃的喊叫声。却说维修班这头,邱富春、司马良等人在一起高兴采烈的谈论着。“我都说了,袁志豪一定会去的。”邱富春刚才打电话给袁志豪的时候,手机是放扩音器的,大伙都听到了。“哼,我觉得你这样做好贱格啊,如果袁志豪知道了你请他去吃抓波饭,他会同你反目的。”维修工江河嘿嘿一笑。“如果你这‘咸湿’师叔——咸湿富,不这样说的话,袁志豪还真的不会过来吃饭的。”司马良推了推眼镜,站起来摇动了他那弱不禁风的像竹篙一样的身材,活脱师爷神态,他总是称邱富春为咸湿(好色)富。说到这司马良的瘦,南洋公司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每到台风来临,都不让他到码头边去,生怕风把他吹下江去。“你老母啊,说到咸湿,我远远不如你,你的身子如此苗条,就是被女人抽干了,搞多了才会干的,知道吗?没文化,没品味。”邱富春满脸横肉,特别反感司马良叫自己咸湿富。“哎哟,你有文化,有品味?真是世风日下啊,你们这是给袁技师设下圈套啊,我觉得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蹲在墙角的陈醉轻轻的慨叹了一声,因为他身材矮小声音也细,不注意听还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哈,哈,哈,今天你们都转性了?吃抓波饭是色狼提出来的,又叫我联系袁志豪,现在又扮正经人,你们这些是真正的人渣!”邱富春知道他们在“扮野”(装正经)就没好气地“喷”了他们一通。色狼也是邱富春给司马良起的外号。“好了,别吵了,喂,我想同你们打个赌,你们估计一下,吃饭的时候袁志豪会不会抓波?”司马良望着车间的行车怔怔地大吼一声,突然觉得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人,真有病,能骗他出来去吃抓波饭就不错了,按他以前的脾气他非骂死我们不可了。不过也难说,他现在去了人事科之后,也可能习惯了这些场所了。说不定他比我们更喜欢啊,哈,哈,哈。”邱富春满脸横肉兴奋得脸上红红的,一听司马良的话,眼睛瞪得溜圆。“嘿嘿,我觉得袁师叔不会抓波啊,但饭还是会吃的吧。”陈醉一听也特别兴奋,别看他人矮小,据说每次去吃抓波饭,他都从未落下。“陈醉你看你,小小年纪,吃抓波饭比谁都过瘾,去找个女朋友吧。”司马良走到陈醉跟前朝他脸上吹了一口烟。“别提女朋友了,她妈的,上个月找了一个是艺术学校学舞蹈的,人还长得不错,睡了几晚就散了。” 陈醉说起女朋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你满足不了他?不如?”江河一听猛地盯大双眼,还是第一次听陈醉说起女朋友的事。“你去死吧,我的能力用得着你怀疑吗?” 陈醉拿起脏兮兮的手套扔向江河大骂。“那是怎么回事啊?” 司马良也想知道其中缘由。前一段时间陈醉找到了一位女朋友叫王春燕的,是艺校毕业的,身材好,又能说会道,相处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陈醉气咻咻地说起原委:“哎,也没什么,这女人同我上床很有经验,她妈的,我以为我是第二手,如果真的是二手我也认了,刚开始也无所谓了,没想到那天她喝完酒后同我说,我是她的第五任男朋友,她奶奶的,第五任啊,我一听就晕了,第二天就没理她了,这女人也太烂了。” “这算什么啊?不就是第五任吗?那你也不止搞了五个女人啊?你同她比有区别吗?那你日后的老婆听了你现在到处鬼混,到时就吓死好了,就不是吓晕这么简单了。自己不是处男了,又偏偏喜欢处女。你啊,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哈哈哈。”江河说完,大家都狂笑起来。“就是,你不要的话,说不定以后还会转到我们哪一位兄弟的,这样的女人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司马良咽了一下口水。狂笑之后,他们还是言归正传,继续讨论袁志豪这次会不会来。 “色狼,别赌了,袁志豪,绝对不会打波的。其实我们这次的目的主要是请他吃个饭,另外用这种方式大家娱乐一下,如果袁志豪翻脸了,谁都不能说这是谁的主意,因为,以前袁志豪在车间的时候就从未参加过去吃抓波饭。如果这次他这么高兴的回来车间,我们却叫他去吃这抓波饭,就担心他会反感。”邱富春忽然感到有些不妥。“没事啦,你这肥佬,我们不会出卖你的,放心吧!”司马良见着邱富春担心的样子又乐了。离广州的一江之隔就是番禺了,番禺原来是一个市现在属于广州的一个区了,但终究没有广州老城区繁华热闹。就拿广州的珠江河北岸(河北)和珠江河南岸(河南)来说,只隔一条珠江,地价就相差好几倍。广州人流行一句口头禅:“宁要河北一张床,不要河南一间房”。南岸码头是联结南洋公司到番禺的交通要道,只是一江之隔,坐渡轮过去就是了,尽管这边是广州南洋公司,那还是番禺,通过南岸码头坐船到对面的番禺只要5分钟就行了。番禺的杏花食街,人来人往,这里的民工多,南洋公司的外来工很多租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靠近南洋公司这样的大企业,的确给杏花街的经济带来发展机遇,这里的发廊、旅业林立,大排档更是一间接着一间地排开。这里的大排档都是清一色的二层结构,楼下的消费是5元一个盒饭,楼上是10元一个盒饭,都是一样的盒饭。但楼上吃饭的时候会有一群姑娘侍奉着,表面上是服务,实际上是客人吃饭时陪着客人,给客人摸胸部,每个客人就得给这些女人5元的服务费,这种吃饭方式就叫“抓波饭”(摸奶)。这些女人都称自己是服务员,这样一来饭店的生意也就好起来,而且这些老板不用给这些女人发工资,一举几得。“抓波饭”迅速在民工群体传开,特别是许多劳务工,家属在乡下,一年都难得回一趟家,性压抑到了极点,这种花费少又能得到些许性满足的方式便得到劳务工的热捧。当地派出所、治安队也不好抓人,尽管派出所的人都心知肚明,也不能对这些女人们怎么样,因为他们也没违法犯罪。很快,“抓波饭”生意特别红火,杏花街不出两个月,如雨后春笋般竟然开了二十多间这样的大排挡。袁志豪以前从未光顾过杏花街的大排挡的,这一次是头一回。下班后,袁志豪随司马良、邱富春等人也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杏花街一间叫“好光景”的大排挡。一行人放好自行车,进入“好光景”大排档,袁志豪看了看周围环境,心里立刻起了疑团,心想你们请我来吃饭,不至于就吃一个盒仔饭吧!心里不禁嘀咕:这里吗?吃盒仔饭?不会这么简单的,上楼吧!司马良看出了袁志豪的心事,邱富春、陈醉、江河三人就像押犯人一样硬拽着袁志豪上了二楼,见到楼上还是很多包厢的。司马良摇着竹杆似的身材飘上二楼,对着服务员吆喝道:“靓女,给一间大一些的房吧。”“好的,给你们208吧,可以坐10多人了。”这里的服务员同司马良挺熟悉的,像是见了老情人似的。袁志豪几个也不客气地鱼贯而入进了208房。袁志豪等人刚坐下没多久,门口走进来20多位女的,环肥燕瘦,高矮不一,年龄各异,她们嬉笑着,操着南腔北调的口音推拉着涌进来。“高佬,这回我陪你了,还有这位是我的老乡。”一位年约三十五六长得挺丰满白皙的女人风骚地靠过来摸了一下司马良。“他妈的,等一下啊,这么急啊,先给袁志豪选,志豪,来,来,你先选一个”司马良朝那群女人的示意一下袁志豪。那些女的都知道说话的是老板,她们都很醒目地按司马良的旨意,全部往袁志豪这边走了过来。“干嘛?什么意思,司马良?”袁志豪给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缓了一下才瞪着司马良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什么,就是过来吃饭,叫姑娘陪陪你,这么紧张干嘛?”见此情境邱富春像政治老师一样,严厉且一本正经地“批评”着司马良,“色狼,你也是的,明明知道志豪不喜欢女人的,你却偏偏推给他,你这不是让人难堪吗?你真是的。”司马良望了一眼邱富春,心想:你他妈的还真会装啊,但还是陪着袁志豪嘿嘿一笑,说道:“志豪,真的不好意思,兄弟我只是想让你吃得舒服一些,放松一下,就没多想其他了。”“她们陪我吃饭,要给钱吗?”袁志豪冷冷地问司马良。“哎呦,师叔,我还以为是什么?你这钱我给了,就当我请你了。摸一个5元,摸两个10元,只要你高兴,你摸多少,我都帮你给钱。”江河一听,原来师叔是在问价钱,担心消费的问题,乐得江河哈哈一笑,这回江河也放心了。“江河,你真是孝顺啊,师叔谢你了。这些女人可能其中就有我们员工的家属,外来工的亲人,有些人真的可能是生活所逼,来这里陪着笑、给你摸,然后赚你5元钱,当然不排除这些人就是真的想通过给你摸而为了赚钱的……”袁志豪淡淡地说,面无表情地望着这群姑娘,只见有五、六个女的给袁志豪说得满脸通红,悄悄地走出了房间。房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沉默不语,兄弟们都担心着如何收场。留下的姑娘们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措,进退两难。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之中。看到大家难堪,袁志豪于心不忍,他说:“兄弟们,今天你的饭,我是吃定了,也不走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们好自为之吧。”袁志豪也不想让大家难堪,见司马良等人都有着同样的爱好,实在无奈,也明白了这班兄弟的意思,也不便说什么了,他只好让陈醉去叫老板娘送饭来。“其实,我们也是出来消费,我们给了钱,她们给我摸,大家都心安理得,有什么问题呢?”邱富春见袁志豪说得如此沉重,觉得他说得有些过了。袁志豪没有发火,他心想在人事科秦科长等人经常有这样的行为,然而,现在目睹自己认为比较纯洁的工友时至今日也学坏了,在环境的影响下,工友们既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没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那种对企业的忠诚,更没有信用可言,想起这些袁志豪心里一阵阵的刺痛。袁志豪望着大家,心情沉重地说:“你们出了钱,就可以摸她们,她们也愿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没问题。但是,兄弟们,你们想过没有?我们都是国企的员工啊,应该比那些外来工的素质高一点吧?而我本人也是从最底层做起的,并不比你们受更高的教育,但是这些道理我都懂,难道你们不懂吗?你们两位师傅还是国企的正式员工呢,可别教坏了你们的徒弟啊;还有啊,你们同这些女人比,优势只是你们有一份稳定固定的工作,是国企的员工,有五险一金。但是,不能因为你们有稳定的收入,就可以来消费她们,难道就因为她们没有固定的收入,她们就得出卖自己的肉体供你们消遣吗?而且,我不相信这种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的;要知道,国企也一样会倒闭的,我们也要有危机感呀。而这些女人如能自强自立,她们一样会有奋起的一天。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反过来,也许你们会变成被她们消费的商品!”袁志豪知道跟这些人说这些话也许是对牛弹琴,过后他们还会故伎重演的。但不说出来又不能消除心中的愤慨,与其说是教育司马良他们,还不如说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或者在暗示自己不能学坏。“我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们打工仔只能这样,袁志豪说得对,好了,我们就下不为例。”司马良也不想大家扫兴,急忙打了个圆场。但他既然来了肯定就不会不摸奶的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袁志豪爱摸不摸,我才不管你说些什么呢。袁志豪示意这些女的先下去,并要陈醉去叫刚才那几个悄悄出去的女人进来。“陈醉,你去叫刚才下去了的姑娘上来。”邱富春一听急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袁志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靓的不要却要丑的,他说:“志豪,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刚才那几个没那么‘正’的噢。你还要这么多?”窗外河涌边杨柳依依,清风吹来凉爽宜人,富春他们兴致正浓。袁志豪没理会邱富春。很快,陈醉带着刚才那六个女的上来了。看着几个姑娘来了,司马良、邱富春按捺不住了,便猴急猴急地各自抱一个,陈醉、江河也争先恐后各自抢了一个抱住,剩下的两个邱富春就推给了袁志豪,当然这两个相对来说算好看的了。正当司马良等人朝自己搂着的女人正要伸手去摸时,袁志豪却给陪他的两位女伴倒茶,并递上盒饭。而那两个女的也把身体往他这边靠过来,解开上衣的扣子,等待着袁志豪的手伸进来。袁志豪示意她俩吃饭,并要她们把衣服的扣子扣好,“你们干吗?我是叫你们吃饭,不是摸你们,但你们放心,钱一定给你们的,但你们必须要陪我吃饭。”这两女人都是30岁左右,眉清目秀的看上去还挺善良的。袁志豪招呼着她俩,“同我聊一下天吧,来吃饭啊。”这两个姑娘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但面对这样的客人还是头一次,陪吃饭,不用摸,还可以拿钱,她们感觉好像中了六合彩一样幸运。大排档内吵吵嚷嚷,男男女女都争先恐后、各取所需。男人们迫不及待地物色女人,手在女人身上游走,脸上露出全是阴阴的淫笑及无名的欢快;那些女的也在争先恐后地奔赴各房间寻找等待的客人,发出阵阵的浪笑。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景象不知不觉间成为这个大都市一道特殊的风景线,虽然这种风景线看上去并不美。处于社会底层的一群男女在这里放浪形骸,出尽洋相,情欲却能得以释放。从道德的层面上看,这是个藏污纳垢之地,但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这个阶层的人们需要这样的地方,从一定程度上能够减少性犯罪。在袁志豪的鼓励之下,其中的一位女子向袁志豪说起自己的经历:她的老公在南洋公司是干打磨的临时工,自己是上个月从老家出来的,见隔壁租住房的人来做服务员,并劝说她也来做,她以为只是端茶、送水、打扫卫生的,根本不知道是做这个;刚开始她是很不愿意的,后来想开了,觉得自己都三十多的人了,一没技术,二没文化,想进工厂却进不去,不如就在这里将就着做上一段时间赚点钱再说。家里开销大,不做也是资源浪费,趁现在还有点姿色就豁出脸皮了。这五六个女子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因为家里缺钱用。当然有几个女子的老公是知道她们来干这种事的,他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有些压根就不知道,但后来知道了,也就默许了。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有时真的不得不低头。相对于生存所需,尊严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你们也实在不容易,我不知道同你们说什么好,但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自食其力,这是给你们两人的。”袁志豪从身上掏出了两张各5元的钞票递给她们,不由得想起来妻子陈丽花汗流浃背扫地时的情景。“你都没摸,我能要你的钱吗?”一个稍微苗条的女人靠近袁志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她知道今天的确是碰上一个好人了。“谁不喜欢靓女,不中意靓女是假的,但你这遭遇、你这处境我还对你借机动手动脚,我是无法做得到,说不定有这么一天我会同你老公成为朋友。因为我同你老公都是一个公司的,若有机会见了面,你说到时有多难堪。但我给你这5元不是消费你,是请你去吃饭,好了,都别说了,兄弟们,每个人都给靓女10元。”见到邱富春、司马良又搂又抱的,江河、陈醉也不甘落后,生怕少摸少楼一会就吃亏了,袁志豪也就不客气地同他们说了。邱富春、司马良才不理会袁志豪说什么,还是继续摸,但袁志豪都发话了,钱,还是要给她们的。从那以后,邱富春、司马良再也不请袁志豪吃饭了,袁志豪也心知肚明。 第七章 这段时间袁志豪因工作原因,就得在人事部与车间两头跑了,两头的工作都要帮忙,把袁志豪累得够呛。然而,袁志豪本来就是个工作狂,越忙工作越有激情,况且忙起来就可以少理闲事,也不用整天面对秦科长了。在与秦科长、周大军、陈小翠相处时间长了,袁志豪对他们慢慢有所了解了。他觉得陈小翠这姑娘工作能力强,为人较正直;周大军则显得过于惟命是从了,总看秦科长的脸色行事,没有什么原则;秦科长则整天摆着一副官架子,工作敷衍,整天与张、刘等老板厮混在一起。袁志豪虽然对秦科长的作风有点看不惯,但因为毕竟秦科长把自己的侄子安排进公司工作,总觉得做人不能忘本,要饮水思源。加上他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袁志豪对秦科长也是毕恭毕敬,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意见和评价。自从把袁志豪调进人事科以来,秦科长经常派他去给一些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外工队上技术指导课,按道理应该向外工队收取一定报酬的,为了在这些外工队的老板面前显示对他们的关照,秦科长就没有收取,借袁志豪的劳动来还自己的人情,这样一来袁志豪就毫无补贴了。袁志豪并不因这点报酬而有所怨言,依然十分认真积极地为外工队作技术指导,只要能帮助这些工人们提高技术水平,更好地按质按量完成公司的生产任务,袁志豪心里就高兴。至于给哪支队伍作指导,他没有什么异议。见袁志豪如此这般的“听话”,秦科长就更宽心了。周大军这段时间更是鞍前马后地围着秦科长转,秦科长心里也清楚周大军的企图,时常有意无意地对周大军说起自己很快就要退休了,退之前他一定要向上级极力推荐他,做好铺垫,如何发展,这个科长的位置早晚都肯定是他周大军的。周大军自然会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的,从此他更加卖力地把秦科长侍侯好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临近年底了。南洋公司人力资源部陈部长上周又在催促人事科,要将今年的劳务队的评先工作做好做细,争取本周将初评结果报上人事部,再送给公司党政联席会议讨论、终评。人事科的会议室,虽然大白天,但灯火通明。秦科长、周干事、陈小翠、袁志豪四个人都在。按原定的计划,今天的会议是对公司今年外劳先进队伍进行初评,要求在南洋公司35支劳务队中初步选定5支先进队伍,然后再进行甄选评定,最后确定其中的3支队伍。依照惯例,会议由秦科长主持,周干事记录。过去开会,周干事都习惯挨着陈小翠坐。这一回,却一反常态地坐在了秦科长的旁边。尽管人不多,但由于会议议题较重要,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和严肃。就连平时做什么事都不急不缓的秦科长,今天也变得格外谨慎。周干事的神情更是紧张。倒是陈小翠与平日一样若无其事、淡定自如。袁志豪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会议,有点拘谨和不知所措。大家各怀心事,围坐在会议桌前。会议室里十分安静。一切都循规蹈矩地按固有的程序进行着。秦科清清嗓子算是作了开场白,“各位同事,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也许大家都明白的了,每年的劳务队评先工作都很繁琐,时间紧、任务重,要根据各队的生产完成情况、各队的技术资质、质量报验的合格率等等来综合分析,以确保评先工作的公平、公正、公开。所以我们人事科要好好把关,为这次劳务队评先工作的圆满完成做出努力,下面就由周干事先介绍各队的情况。”周干事便把各队的情况作了陈述,他着重说了几个重点队伍,其中包括旺盛队、富春队等等,当然也把很明显的倾向性意见放在对这两支队伍的力荐上。在他极富感染力的说辞里,看得出来,今年的劳务队评先,非这两支队伍莫属了。周干事的介绍秦科长听了很满意,他微笑着一边听一边不停地点着头。“请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意见,表表态,集思广益,以体现我们人事科的集体智慧啊。” 秦科长温和的目光投向在场的各位。陈小翠不满周大军过分表扬这几支队伍,尤其是富春队、旺盛队,也就是刘老板与张老板的队伍,一些违纪现象及各支队伍的情况,实际在座的都是了如指掌的。陈小翠觉得周大军如此说法明显有失公正,马上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富春队今年6月份不是因电焊班长练国辉带头打群架事件造成极大的影响吗?还有旺盛队的劳动纪律太差了,代打卡现象很严重,劳动纪律很差,我认为这两支队不行!” 陈小翠的发言,让秦科长的脸色马上暗沉下来,如同天气晴转阴般,会议室里的空气一时凝固了起来。“我不这样认为。陈小翠同志反映的富春队有少数人打架事件及旺盛队代打卡情况,在这么多的劳务队伍中,是一种普通现象。你们说哪一支队伍没有?而且经教育之后得到整改了,我们要本着帮助同扶持他们的原则行事才对,不能老是盯着别人的缺点啊,而且这两支队伍确实是完成生产任务总量最多的,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小问题而抹杀了他们其他突出的表现。” 周干事一看势头不对,赶紧站起来反驳道。秦科长轻轻点点头,拿着笔在笔记本装模作样地写写划划,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袁志豪,这目光非常锐利,把袁志豪盯得毛骨悚然,他不禁打了个寒噤。,逼于秦科长的压力,意欲发言。突然,袁志豪想起了上次为侄子找工作的事,请秦科长他们吃饭期间秦科长与刘老板、张老板的对话,他隐约明白了其中的某种“交易”。想起当时两位老板在侄子的事上也为自己说了些话,碍于人情也不好说这两支队伍什么。尽管袁志豪心里不满秦科长和周大军的做法,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俩人是他和侄子的恩人。何况见秦科长和周干事他们那志在必得、汹汹来势的架势,看来是非要力保这两支队伍评上今年的优秀队伍不可的了。袁志豪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在众人各有期许的眼光注视中,袁志豪感到真不知该如何表态,犹豫之下,形成了沉默的态势。“袁志豪,你说说吧。”秦科长边朝袁志豪亲切地微笑着边催促道,袁志豪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想继续保持沉默也是不行的,只好谨慎而小心翼翼地开了腔:“我初来乍到,不太了解情况,说不出什么具体意见。周干事介绍得很全面很具体,意见也很清楚,但陈小翠说的也是事实,对这些问题,也是有着不少的议论和意见的,要把这两支队伍评为先进,也是有些麻烦的。”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偷偷瞟了秦科长一眼,看到秦科长的脸正被拉长,脸色暗沉下来,冷冷的眼光阴森森地直视着他,似乎想把他切成几截,心里立马打了个寒颤,话语立刻嗫嚅起来,思维象一盆倾倒了的浆糊,一片狼藉。“......不过,那个...那个...,比起其他队伍来,这两支队伍还是不错的...不错的,关于这些,周干事已经说了不少了,我...我...我没有什么补充的,我...我...基本同意他的观点。”袁志豪在重压下只好口是心非了,很艰难地把这些话从嘴里挤着说了出来。“哈哈,想不到袁技师这么谦虚,我就喜欢这种有水平却低调内敛的人,考虑问题周到细致,很好嘛,很好。”秦科长笑颜顿开,赞赏的目光对着袁志豪扫了好几个来回,手指头在会议桌上不断敲打着。那边的袁志豪却回报以尴尬的苦笑,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对于袁志豪这种老实人来说,说谎比受刑更难受,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求于人就得英雄气短,这就是现实啊!有时不得不低头。“既然周干事说打架、代打卡是劳务队伍中的普遍现象,那么为何其他劳务队却没有这种现象呢?而且,比旺盛队、富春队有成绩的劳务队也很多,为什么只重点突出地介绍旺盛队、富春队,别的队不是一笔带过就是轻描淡写甚至只字不提?我觉得这样有失公正,是对其它劳务队不公平。”见袁志豪像是给秦科长控制了一样,而周干事又明显地一边倒,完全是与秦科长一个腔调说话,其中显然必有猫腻,陈小翠气愤难平。平日里,她就看不惯刘老板、张老板这些人。没有半点正经,总是色迷迷的毫不掩饰。仗着身上有几个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经常见他们忙乎的就是拉关系、搞腐败,热衷于拍秦科长和其他领导的马屁。开始的时候,刘老板、张老板请秦科长去吃喝玩乐,时常也会叫上周大军和陈小翠,后来觉得陈小翠不仅不贪图钱财,而且原则性还较强,常常被她抢白一通而自讨没趣,渐渐地,所有的活动刘老板他们就不再叫她了。 在科室里,陈小翠也是嫉恶如仇,对任何违反原则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毫不讲情面的。曾经有一次,公司在一个公休的节假日里给员工发放300元奖金,按常理,有钱拿谁会拒绝,谁不开心?大伙都是只管埋头地签名拿钱,没想到唯独陈小翠却迟迟不肯签领,并且一再追问这是什么钱?为何发给她?她如此的死心眼不识时务,不仅令秦科长不满,也令其他同事反感。并纷纷私下议论“有钱拿只管开心拿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嘛呀?这些事情要真说起来,哪里能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久而久之,不少人都觉得陈小翠为人处事特立独行,不好相处,觉得这个北方妹子真是一根筋的死脑袋,更是怕了她那没完没了的穷追不舍的“为什么?”,甚至有人怀疑她是“精神病”。 现在,又见陈小翠提出这一连串毫不留情的反问,秦科长和周大军本已解开的眉头又立刻紧锁起来,不约而同地齐齐瞪住陈小翠,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袁志豪心里是向着陈小翠的,但此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怕陈小翠讲多错多,只得向她暗暗递眼色。“综合打分最后是按分数的高低来衡量的,刚才小翠说的旺盛队及富春队存在着劳动纪律及一些安全事故的隐患,这些问题其他队伍确实也是普遍存在的。但这两支队伍都是连续几年被评为先进队伍的,并且今年在完成生产任务上名列前茅。根据这些情况,考虑到历史原因,相比之下,今年继续评选这两支队伍,仍然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我不是说小翠的意见不对,只是我觉得如果按小翠的要求去评先,根本就没有一支队伍能评得上了。”周大军很认真地把材料排开放在桌面,迫不及待地反驳陈小翠。“大军说得对,我们看问题要看主流的方面,我个人赞成大军的看法,觉得旺盛队、富春队在综合方面来说还是最符合评优标准的。当然,刚才陈小翠提出的某些问题也有一定道理,先进也不是说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总是有些问题需要今后不断地加以改进提高的嘛。这也是我们在日后的工作中要加强和完善的地方。我们只有在今后的工作中不断地改进和完善,才能更好地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秦科长的话说得好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就是在为这次的评优工作下了定论,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无可辩驳,眼神锐利得如鹰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看着秦科长一副不容分辩的态势,想起妹妹告诉她的那些事,陈小翠心里非常窝火。可此时此刻的情形,一比三的格局已经是明摆的了,她也明白再坚持也无济于事,尽管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除了沉默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于是,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吱声。会场陷入一片静默中。秦科长轻轻咳了两声,然后作了会议总结性发言:“我们人事科作为人力资源部对劳务队伍评先工作的责任部门,通过一系列了解比较,做出了比较全面和详细的调查,可以肯定地说,我们的工作是负责任的,经过反复认真的遴选,基本完成了对各劳务队伍的初步审核工作。刚才,陈小翠同志还提出了一些很好很细致的合理建议,有助于今后我们的评审工作更加合理和更加完善。周大军同志在评先工作过程中,尽管有些地方显得不够完美,但确实做了不少具体工作。还有袁志豪同志,虽然技术过硬,却谦虚低调,所提意见十分中肯客观。从本次评先工作,体现出我们科室人员务实、细致、谦虚的工作作风,说明我们团队是优秀的。希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能团结合作,共同把人事科的工作做得更好。现在,我们来对初评单位进行举手表决。并请大军同志把今天的会议内容做一个会议记要。”发言完毕,秦科长带头推选了旺盛队、富春队为这次的先进劳务队,周大军紧跟着秦科长同样推选了这两支队伍,袁志豪迟疑了一下,也跟着投了这两支队,他有些抱歉地瞥了陈小翠一眼,发现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不知道是自己心虚还是太过敏感,他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鄙视的意味,他不敢正眼看陈小翠。袁志豪像做了一回贼似的,感到自己卑劣得无地自容,很想找条缝钻进去,躲过陈小翠的审视。陈小翠见他们都在等着自己投票,她无奈地叹口气,最后,她不反对也不同意,只作弃权。结果富春队和旺盛队在四个人三票赞成一票弃权的优势下,顺利地通过了初选,在后来的评选过程中也一路畅通无阻,最终如愿以偿地当选为今年的先进劳务队伍。评先进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大家各就各位又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了。在人事科,秦科长的办公室是单间的,位置在人事科办公室最靠里。周大军的办公桌靠着秦科长办公室的门口,随时注意着秦科长的一举一动,以便随叫随到。而陈小翠与袁志豪的办公桌是拼在一起的,他们俩是面对面办公。这段时间,袁志豪在作业现场居多,一来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压抑,秦科长和周大军的狼狈为奸让他反感,但又无可奈何,只得选择逃避;二来自劳工队评先事后,他一直良心有愧,不好意思面对陈小翠,陈小翠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投来的目光,如一把道德匕首,直插他的心窝,让他并不好受。有时实在要待在办公室,也是做完工作后便匆匆找借口离开了。 一天下午,袁志豪刚刚打开电脑,刚刚登录QQ,突然就看到陈小翠的QQ头像在晃动,他点击进去,看到陈小翠给他的留言:“老袁,没想到你是一只老狐狸。”袁志豪脸一热,发给陈小翠一个惭愧冒汗的动漫表情图像。“这不像你的性格,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他们手里?”陈小翠又追问一句。 “没。不过,我欠了秦、周一个人情。这个改天再跟你说。”“欠下人情就可以不要原则了?”“唉……”“好啦,我想你可能有什么苦衷吧?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心肠的人,算了,我不会和你计较的。不说了,周干事在盯着我们呢。我闪人了。”俩人同时关了QQ。 第八章 大都市的夜生活永远是多姿多彩充满诱惑的,让人浮想联翩、蠢蠢欲动。此起彼伏的霓虹灯像一张张变幻莫测的脸,向四周散播着暧昧和诡谲。“卢书记,你好,你好,忙吗?”晚饭后,秦科长一个人出来散步,想起外包队的事,急忙拔通卢书记的电话,点头哈腰地说着。“有事吗?老秦。”电话中的卢书记一听就知道是秦科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卢富现在是公司的党委副书记了。虽然秦科长与卢富原来是铁哥们,但现如今两人地位悬殊,秦科长对卢富得毕恭毕敬起来。“刘老板、张老板想请你出来坐坐,他们说这次能获先进,要感激一下您。看您什么时侯有空。同您先约一下。” 秦科长陪着笑轻轻地说。“别这么高调,注意一下。这次我就不来了。你们好好庆祝一下,替我祝贺一下他们吧。”电话中卢富打着官腔,心情似乎有些失落,秦科长听出异常,卢富平时绝对不是这样的。秦科长能有今天,也是全靠党委副书记卢富的关照,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暗地里经常在一起吃、碰面。秦科长太了解卢富了。“是的,那好,那好,打扰您了。”秦科长识时务地收起手机,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心里暗想:奇怪,今天卢富书记怎么回事? 秦科长突然想起了关南昌,拔通了他的电话,“南昌兄,在忙吗?”“哎哟,秦科啊,我在江南大道散步。有什么关照?”“太好了,我也正好在江南大道,我们五公钟后在江南茶馆坐坐吧。”“好啊。”俩人准时到达他们经常来的茶馆——江南茶馆坐下。“卢富兄近期怎么啦,有事吗?你也不同我说说。”俩人刚坐下,秦科长就迫不及待地给关南昌倒茶,并向他打听起卢富的事来。关南昌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中等身体,还算挺精瘦的,关南昌不笑的时候,还算眉清目秀,可一旦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可以夹死无数苍蝇,那双三角眼是标准的等腰三角形。 “是这样的,卢书记这几天正为一件事烦着呢,你最好别给他打电话啊。”关南昌瞄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熟人后,靠近秦科长低声说道。“什么事啊?这么严重?”见此情形,秦科长心里猛地一怔。“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就是关于陆春艳工作调动的事。陆春艳不想在基层做司机,想到公司党委宣传部做广播员,见卢书记迟迟不答应,陆春艳就约卢富书记去了从化泡温泉,泡温泉时陆春艳应该是给卢书记上了。想不到平时大大咧咧的陆春艳还留了一手,他把卢富书记同他一起到温泉的照片及那些很肉麻的信息存了起来,转发给卢富,笑问卢富好看不?还说如果半个月内卢富不帮忙办好的话,她就辞职了也不想干了,那些信息,自然她就转发给别人,这样一来卢富就有些慌了。”关南昌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这样啊?不就是调她去做广播员吗?卢书记是党委副书记了,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秦科长轻轻的问道。“你以为啊,卢富是分管工会的,不是分管党务,党务宣传是书记直接主管的而且广播员已经有人了,卢富书记不好操作的,问题是这陆春艳性子太直,又口无遮拦,她很想去做广播员,现在的广播员是沙奴,这可是个名人啊!你是知道的。听说她有亲戚在市政府当领导,所以没人敢动她的。”关南昌是知道内幕的,他是公司办公室副主任。沙奴是一个离了几次婚的女人,虽三十好几了,身材特别好,尤其是胸部特别大,公司许多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都称她为“波霸”,车间的后生仔为了想见一下“波霸”,竟到处打听她的上班地点,想方设法也是为了见“波霸”一面。沙奴是一个对男人极有手段的女人,时不时传些花边新闻,听说不少人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据闻她的精力特别充沛,手段特别多,上过她的男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陆春艳都比不上这沙奴的,这就是卢富为难之处。“其实,陆春艳她原来在基层工会兼职过工会委员,不如帮卢富想下法子,先让陆春艳去表现一下,然后借机转岗,再抽调到制造部工会做工会主席,你看这方法可行吗?转一下岗,培养一下。”秦科长摸摸脑门,沉思片刻,冷静地对关南昌说。“可以啊,你这老狐狸,毕竟是搞人事的,这方法还是可行的,这样,卢书记那边我同他做工作,而陆春艳那边你去做工作,但这事得做得好,做得成啊,你辛苦一下啦。”关南昌听秦科长这一说,兴奋得一拍大腿。他也知道这秦科长一直想打陆春艳的主意,就提醒了一下秦科。“辛苦什么,还不是为领导分忧嘛。哈、哈、哈。” 秦科长同关南昌相视一笑。大笑之后,秦科长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他一直想上陆春艳,但陆春艳却一直不给,想不到这回陆春艳还主动设计给卢富投怀送抱了。这陆春艳一来是“姣婆守不了寡”,二来是想借助卢富这棵大树为自己挡风遮雨。但在关南昌面前秦科长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部门有个叫陈小翠的,而卢书记又撞上这个陆春艳,这女人真让人头痛啊。女人搞得好是幸福,搞不好就是祸水。” 关于陈小翠的事,关南昌是清楚的。“别说陈小翠,说起她就火,这女人太过死板了,这次的务工队评先差点给她搅黄了。”提起陈小翠,秦科长实在是恼火。“别动怒,其实陈小翠的身材不错,说不定还是处的?嘿、嘿,老兄,你在她身上做一下功夫,如果她都给你了,那么你的工作不就好做了吗?俗话说‘了解一个女人就得进入她的阴道’,哈、哈、哈。” 关南昌阴阴淫笑起来,眼神流露出淫邪之气。“你以为陈小翠有这么好上手啊,她妈的,她绝对是性冷淡,不说她了,不说她了。” 说实话,从外表上看,这陈小翠确实娇艳可人,秦科长何尝没想过泡她?但陈小翠比陆春艳更难上手。他尚且还同陆春艳搂过抱过,但陈小翠连手都没碰过啊。一涉及到敏感话题,这陈小翠就如一只刺猬,半点也靠近不得。关南昌还是继续同秦铁军商量陆春艳的事。商量好之后,就各自行动了。刚开始关南昌还是有些担心卢富副书记会反对他这一做法,没想到卢富一听,大赞关南昌想得周到,并马上让关南昌拟出了一份方案,授意说:为提拔后备干部,拟将陆春艳列入后备干部的考察名单。意思是说,党委组织部已经对陆春艳有了考察的意向,先要考察一段时间,然后就叫秦科长去落实操办。秦科长得到关南昌的指示之后,马上约陆春艳出来,要她来人事科办公室见面,但在电话里秦科长没透露什么,但陆春艳已猜出可能有正经事儿,急忙从车间赶过来。“这么猴急找我过来做什么?”一见秦铁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陆春艳跟他打情骂俏起来,以为他没啥好事。“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其实我一直对你都不错的。”秦铁军一直都想得到陆春艳,没想到自己的兄弟,顶上头司卢富已经上了手,面对着陆春艳又爱又恨,百感交集。“秦科,我很感谢你上次帮了我的忙,就是你帮袁志豪侄子的事,也给足了我面子。你总是想同我上床,我是知道的,可是卢书记是我的恩人啊。”陆春艳见秦铁军那双充血的眼睛,用手拍拍秦铁军的肩膀,以示安慰,这陆春艳说话就是直言直语的。陆春艳也估计到她同卢书记上床的事作为卢书记铁杆兄弟的秦铁军肯定知道的。“不谢,我知道,什么恩人,卢书记也是我的兄弟,我兄弟的人也就是我的人了,我们就不说那些了。”秦铁军咽了咽口水,装做豁达地说。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比以前了,他现在再对陆春艳动手动脚的话,这陆春艳会将一切都告诉卢富的,要是让卢富知道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何况当时秦铁军把陆春艳介绍给卢富认识时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陆春艳绝无非分之想。陆春艳自认识卢富后,心里就打着小九九:觉得给秦铁军睡的话,倒还不如同卢富睡了,这样可能对自己更有好处。经过几次的约会,陆春艳还是利用泡温泉的时机同卢富睡了。卢富在公司里仗着权势也睡人无数,这陆春艳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即使吃了又怎样?想不到这陆春艳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枕边提出要卢富调她去公司宣传部时,卢富就觉得这事有些为难了。的确,卢富也是刚上来公司没多久的领导班子成员,现在一下子就要调一位基层的女员工上来,怕影响不好,也不好办。但陆春艳追得很紧,因为她心里盘算着:趁卢富对自己还有三分热度时就得趁热打铁,否则“苏州过后就没艇搭”了。所以使出了杀手锏,急得卢富一下子也无计可施,幸好关南昌和秦铁军想出的方法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那你还找我做什么?同你睡觉已不可能了,我不能滥交,尽管我是离了婚的女人,你们个个臭男人都知道的,可是我也要自己喜欢的人才同他上床的啊,我劝你,别老是乱找借口找我来你这儿,摸也给你摸了,搂也搂了,饭也陪你吃了,如果你再打我的主意的话,我就到卢富面前说,你想打我的主意,到时我就直接同卢书记说你已经强行上了我,哈、哈、哈、哈。”车间里个个都知道陆春艳口无遮拦,心直口快,而且刚离婚没多久。陆春艳从男人们投来的淫贱的目光中,就清楚这些男人想干什么。“你别,你别,你怎能这样想我呢?是的,我以前曾经有这个想法,不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吗?而且身材又正点,是男人都喜欢你,你对男人真的是有吸引力啊,你看30多岁的人看上去才20多,这你真的不能怪别人啊。”秦铁军一听急忙嬉皮笑脸地讨好陆春艳来。他知道,这次是有任务在身的,是办大事的!再加上他也怕真的惹急了陆春艳,担心她真的会在卢富面前胡说一通,那么事情就变得相当复杂了。今天人事科的同事都被秦铁军打发出去办事了,办公室里也只有陆春艳同秦铁军两人,秦科也是专门安排在这办公室里同陆春艳谈话的。“哎呦,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次说人话,以前都是动手动脚的,又摸又搂的,你奶奶的,今天真的怕卢书记了?”陆春艳见秦科这样子也明白了几分,想这秦科肯定是怕了卢富才会变得如此乖巧的。“那当然,我不是说了,你是卢书记的人,也就是我们的人。俗话说得好,领导的情人就是我们的亲人啊,嘿嘿。其实我觉得你也算是性情中人,却不像我科室的陈小翠,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就想得通,对事情的认识都有新的见解。”秦铁军一下子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只好陪着笑,心想你这婊子如果在卢富面前乱说,我就麻烦了。“你是在笑我同卢富上床了吧,我也听说了,你们科室的陈小翠,嘿、嘿、嘿,你这狗日的,你也早就对她想入非非了,可是人家就不买你的帐,这个我是知道的,你以为个个都像我这样吗?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的,不要去强行干涉别人的生活,我就很需要上进,我要过我想象中的生活,比如我想去宣传部工作,陈小翠可能她就不想去,或者她什么都不要,她就要安于现状。说白了,她不用求你,她心想:你不害她,她就觉得很幸运了。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有时间的话,要不要我帮你会会陈小翠,帮一下你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啊?”陆春艳早就听说过陈小翠这个人了,说起陈小翠,陆春艳一脸鄙视地望着秦科。“没有笑你的意思,不说那么远了。春艳是这样的,因为你要求上进,工作也做得好,上个月公司党委领导班子已经将你的名单列入后备干部了,这也是卢书记的意思,这个你是明白的。”秦科一本正经地拿出了一张后备干部表递给了陆春艳。“噢,什么意思?”见秦科今天是像办正经事的样子,见到他拿出这张表之后,觉得这回是真有其事,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卢富帮忙的。“这样的,春艳,这事得要保密,我是代表组织找你谈话,你现在是公司后备干部,条件是:年龄都是35岁以内,技术骨干,要求上进。这些你都符合,年龄方面你今年也刚好,这几个月你是考察期,所以考察期间,组织上会安排你负责一些相关的工作,你就得表现突出些,这样卢书记就好说话了,上面也就好交差了,你明白吗?”秦科简单地跟陆春艳说道。“好的,明白了,怪不得卢书记一直说这事较难办。”陆春艳这时也明白了卢富的良苦用心。“是啊,现在公司提拔任何一个人都要公示的,还得经过领导班子讨论。还有啊,春艳,我建议你,别一门心思只想到宣传部去,你是后备干部,就得服从组织的安排,比如公司工会,公司档案室等等,这些部门都不错的,何况公司的人事也不是卢富书记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明白吗?”秦科突然语重心长地说。“嗯,好啊,但最好还是去宣传部。”陆春艳一下子也没想这么多,并没有领会到秦科话中有话。“记住,这事是保密的,不能对外人说的,刚才说的事,到时还是要经人事处等部门讨论,最后才到公司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的。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做好本职工作,或者准备一下组织上给你安排的工作,一定要做好,表现好啊,尤其是考察期间。”秦科向陆春艳瞟来暧昧的一笑。“知道了。”陆春艳掩不住内心的欢喜靠近秦科。“好了,别这样了,今时不同往日了。”秦科会意地用那双粗皱的大手推着陆春艳那丰满的胸部。陆春艳,此时此刻也没吱声…… 公司因生产需要,公司党委宣传部与公司工会组织人员到现场为生产一线工人鼓劲,并要求工会女职委组织“小广播”宣传队。公司工会是卢副书记直接领导的,他指示:基层工会工作人员都要参加,女同志就更要参加“小广播”。南洋公司通常安排中午在岗楼进行广播,这广播相当的激动人心,鼓舞士气。平时的首席女主播就是奴沙,声音娇媚甜美,胸部特别大而出名,全厂的男员工都想见她的真人,专程跑到行政大楼排队观看奴沙,刚好奴沙这个月公休,那么“小广播”的工作只好落在女职委的身上,经层层选拔,作为后备干部的陆春艳也被选上了。陆春艳心想机会来了,自己是后备干部啊,怎么都要搏一下,时来运转了,几个晚上都紧张兼兴奋得睡不着,穿得很性感地上去现场岗楼广播了。 卢书记私下打来电话鼓励她在广播时大胆些,尽情发挥,这些话语正中春艳心意。中午顾不上吃饭,穿着低腰露脐装,内裤微外露,躲藏在岗楼里,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刚开始,数万名男工人听到一个新的女声在广播,精神为之一振。稍后这女声嗲声嗲气的,让这些男人闻到了女人的气息,人们开始有点燥了,受不了。装配工雷雄起的手臂毛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全身毛骨悚然。陆春艳偷偷的朝外面一看,哗!好多听众,嗲得更起劲了。有三个满脸黝黑的工人,像非洲人一样的,吃力地捡起路边的铁块,朝声音发出处扔去;有几位想冲入岗楼,给保安拦住了,他们请求保安说:“求她了,别播了,再播就要出人命了,”有的扬言想自杀,想跳珠江。听了陆春艳的广播之后,当天中午路上行人有近百人不同程度地作呕吐状。工人们的确被陆春艳煽得热情高涨,把躁动的激情放在工作上,下午的生产创出了近几年的历史新高。第二天有人皮肤受刺激过敏到职工医院吊针,第三天有人因受惊吓请假休息,第四天有几个工人越想越气到处打听,拿着棍子找到陆春艳的办公室,吓得陆春艳公休一周。尽管如此,但组织上还是说陆春艳的这次广播不错,鼓舞了员工的士气,并由基层写了陆春艳的事迹材料报上公司党委宣传部、组织部。不久,陆春艳通过了组织的考验,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分公司的工会主席。令人觉得奇怪的是陆春艳的胸口上总是戴着一枚胸章,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党委副书记卢富统一制作的。他有一个爱好,喜欢收藏,尤其是胸章。他属虎的,他做了一批属虎的肖像,反面是他名字的缩写“LF”,给他玩过的女人,都会得一枚胸章,卢富副书记说:这是限量版的,后来见很多人都有,认章就知道是自已人了,以姐妹相称,和谐相处了。曾经有一个清洁工,大声地对着仓管员说,要这个东西要那个物品。仓管员就觉得奇怪,一个清洁工怎敢如此放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便找到工会向陆春艳投诉,并建议公司最好不要这样没素质的清洁工,要工会协调清洁队辞退她。陆春艳新官上任,也想做点成绩出来,便兴冲冲地想会一会这清洁工。当陆春艳一见这清洁工的胸上别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胸章时,顿时无言以对,急忙对仓管员说:“算了,别同清洁工计较。”但心里还是特别不痛快,心想卢书记啊,这样的人你也要,真是饥不择食。仓管员见陆春艳不了了之,只好作罢。后来气愤难平的仓管员回到班组房时,一位老员工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张狂的女人背后站着无数个男人啊……”陆春艳尽管当上了公司工会分会主席,但她一想起连清洁工都得到卢富副书记的宠爱时,心里极不是滋味,但又很无奈,一时心里特别难受。夜深人静时,陆春艳还是会偷偷想起袁志豪来。两人先后调离车间后,陆春艳再没跟袁志豪联系过,不知他近况如何呢?她多么渴望能找到一个袁志豪般的男人嫁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现在却掉进了卢富这豺狼的手里,该如何是好? 第九章 广州的冬日总是让人感觉不到冷的滋味,南洋公司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的繁忙。作为拥有几万人的大国企,员工上下班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就是潮水般的人流,如过江之鲫般涌进涌出大门。陆春艳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中午接到了表姐的电话说同一位朋友来公司,过来看看她。表姐在惠州开了家时代礼仪公司,生意平平,但活得自由自在,不像陆春艳这样朝九晚五,天天上班下班,特别是以前在车间当工人,累得时常在电话中抱怨,说什么现在的人都在追求睡到自然醒,想去哪玩就去哪玩,这种生活现在乡下种地的农民都享受到了。表姐听到她多次“申冤”般的诉苦后,就说有空就来看看她。表姐叫何翠莲,从小就同陆春艳关系特别好,四十出头,是姑妈的女儿,多年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至今还是单身。陆春艳下午上班没多久,就急急忙忙地来到公司大门口等候表姐,因为表姐说好下午3:30时就会到的了。“莲姐!”正当陆春艳站在公司门口出神地想起与表姐们小时候玩耍的情景时,一辆黑色“奥迪”小汽车缓缓停在陆春艳的身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穿着得体,留着短发,显得相当有气质。身材稍显丰满,生得慈眉善目的,圆圆的脸,看上去非常成熟稳重。“春艳,还没下班吧,怎么样,忙不忙啊?”这位叫何翠莲的表姐,走近陆春艳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这是我的表妹,陆春艳,这是刘姐。”何翠莲指着车上没下来的一位年近六十的妇女介绍着。 车上的那位女人,端庄富态,在何翠莲的介绍下也朝着春艳笑笑,春艳上前同她打了声招呼。“不算忙,姐,进来吧,到我办公室坐坐,然后一起回家啊。” 春艳拖着何翠莲的手握得紧紧的,就像握着姑妈的手。小时侯,姑妈总是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表姐去买吃的。“你先回去办公室吧,我同刘姐还有点事,或者今晚再聊,反正今晚都要到你家去的了。”何翠莲显得有些不自然,望了望车上的那位刘姐,尴尬地同陆春艳说。“有事?你去哪啊?你不是来看我的吗?”春艳一听很不高兴,心想:你来南洋公司,除了认识我,你还可以找谁啊。哈哈,春艳,这刘姐有一亲戚是这家公司的,她进来看看他,就得回惠州了,刘姐是来了广州好多天的,何翠莲也明白陆春艳的心情。“南洋公司的亲戚?哪一个啊,我可能会认识吧?”陆春艳上前打量一下刘姐。“是南洋公司……”“是南洋公司的一位员工,你可能不认识,你们公司员工也有好几万人啊,是不是?”这位叫刘姐的微笑着打断了何翠莲的话。“行吧,那你们就先忙吧,我先进去了,表姐你忙完之后直接来我家吧。”见表姐好像还有事,就不想打扰她们了,反正表姐也来过自己的家。陆春艳气呼呼地返回办公室,路上越想越气,这表姐怎么啦,说好是专程来看我的,现在来到公司门口,却还有别的事,原来就顺便来看我的。她竟然同一位老太婆这么亲近,同我却变得如此陌生,真不知她在干什么。一路走一路生着闷气,全然不顾厂道两旁长得枝繁叶茂的芒果树。“喂,春艳,你办什么事?”突然见到秦科手里拿着资料,笑眯眯的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神出鬼没的,就像幽灵一样。见到秦科那脸上的奸笑,春艳心里直想吐,胸口特别堵,但又不能够直接避开他,况且自己能当上分公司的工会主席这一职位,离不开秦科的帮助。不管是卢富书记也好还是秦科也罢,陆春艳都知道,这些人不能当面得罪,眼前闪过卢富书记搂着自己那一刹那的恶心,与眼前秦科的笑,又是何等的相似。“我是出来等人的。”见秦科总是跟在自己的后面,春艳只好忍声吞气地淡然回答。她是你朋友?秦科突然望一眼公司门口,又打量一下陆春艳。“是我表姐,说好见我的,现在又说有其他事,不知她干嘛,不理她了。”陆春艳心烦意乱地回应。“嘿嘿,你表姐肯定有要事才这样做的,傻人,哈哈。”行走江湖多年的秦科一见那部奥迪轿车,瞥见车上端坐着一位穿戴不俗的老妇人,秦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人有点来头。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消失在公司的人行道上。刘姐是何翠莲的客户,认识已经有一年多了,两人在交往的过程中,渐渐成为忘年交。刘姐名叫刘红,告诉何翠莲她有个弟弟在广州的南洋公司做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刘红的老公退休之后给惠州一家大企业聘去做技术顾问,唯一的女儿去了美国,让刘红倍感寂寞。自从认识了何翠莲之后觉得特别投缘,无话不说,尽管两人年龄相差十多二十岁,但就像两姐妹一样,刘红对何翠莲也特别好。 何翠莲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不到两年就离了,原因很简单,老公“抠女”,给何翠莲发现了,何翠莲就把老公休了,女儿跟着她,都上高中了,何翠莲经营着一间小礼品公司,尽管生意不是那么好,但日子也过得挺滋润的。何翠莲跟她表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内向、稳重,而且非常细心。尽管刘红在她面前不停地提起她弟的事,但何翠莲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似的,全然不追问。因为刘红姐弟的父母是解放后的南下干部,少年时代因政治原因,父亲被蒙冤,给下放到农村,她姐弟俩受到牵连,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姐弟俩只得相依为命感情特别深厚。现在弟弟虽然当了大国企的董事长了,还是坚持每个月抽空开车回惠州探望姐姐、姐夫一家人。刘红在何翠莲的面前总是不厌其烦地说起她弟弟的生活习性及他的家人。从刘红口中得知,她弟弟刘蔼是南洋公司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刘蔼一直对自己的老婆很不错,刘蔼的老婆原在市教育局工作,是一位处长,近几年得了抑郁症,总是不言不语,刘蔼到处求医,但还是没什么效果,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病发时像发疯一般,并多次自杀未遂,搞得刘蔼心力交瘁。刘红为弟弟的不幸而心生痛惜。刘蔼的儿子在美国留学。甚至刘蔼喜欢喝五年的云南大业普洱,还有喜欢唱《三套车》这首歌等生活细节,刘红都常常在何翠莲面前念叨着。何翠莲却从不搭话,好像同她没任何关系似的。直到有一天,刘红说想带她来广州见见她弟时,何翠莲才跟着过来。“翠莲,我刚才打了电话,叫阿蔼出来接我,他说要我去前面不远的大海天酒店蓝天房等他。今晚他请我们吃饭,刚才他在电话中心情特别好,走吧,我们先过去吧,等一下他会过来的。”刘红很高兴,尽管是六十岁的人了,穿着打扮还是挺讲究的。在刘红眼中,何翠莲是很醒目的而且是信得过的人,何翠莲叫刘红为刘姐,这个称呼是他弟同何翠莲才这样叫的,这都是刘红亲口对何翠莲说的。两人让司机把车开到附近的美容院。两人都知道刘蔼虽然五点下班,但都不会这么快出来的,最起码也得七点才会过来。他俩心有灵犀,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找到一间也算高档的美容院,做两个钟头美容,反正这家美容院就在大海天酒店的旁边。她们做完美容后悠闲地走进大海天酒店。大海天酒店是一家四星级的酒店,在南洋公司附近也算是叫得响的酒店了。这家酒店服务态度好,菜色也不错,又离南洋公司近,因此这酒店管理层也辗转多重关系同南洋公司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也就是说南洋公司的人过来消费可以享受折扣或其他优惠。这酒店的管理很灵活和人性化,无论南洋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或工长,级长,科长还是高层领导,只要能前来消费,都会受到贵宾式的服务,尤其是一些南洋公司高层领导前来,更是获得特别周到的服务。合作时间长了,酒店的部长、经理甚至个别服务员都会认识很多南洋公司的领导。“请问两位靓姐,你们有位吗?”咨客急忙迎了上来,热情地问。“蓝天房往哪走?”刘姐微笑着回应服务员。“请问是哪位先生订的?”一听是蓝天房的,服务员顿时不敢松懈,酒店上至总经理下至经理、部长及领班等都说过,凡是蓝天房的客人,要特别服务好,这是本酒店最高级的服务,而且在蓝天房吃饭的只有两个人是“即预即留”的,其他人必须要提前半个月才能订到房。原因一是这酒店生意特别好,吃客一般都是在大门口等着排队,另一个原因是这家酒店的蓝天房是最豪华的套间,一般会预留给南洋公司的董事长刘蔼和所在区的区委书记楼尚。楼尚比较少来,刘蔼就来得多一些,当然刘蔼的名义订下来的也不一定都是刘蔼本人来,刘蔼同楼尚也是哥们,两人都是正厅级干部,一个是央企老总,一个是地方官。来这蓝天房消费也是一种身份的标志,服务员就怕来蓝天房消费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怕得罪不起。她们不怕刘蔼,她们都见过刘蔼名如其人,亲切和蔼,但还是担心会出乱子。“两位靓姐,你们稍等,我问一下部长。”这服务员也挺细心的。“部长,部长,蓝天房今晚谁订了,是刘董吗?”对讲机里明显听到部长的回应:“是的,是的,你问客人,是不是刘董事长的客人。”服务员利索地放好对讲机,礼貌地问:“靓姐,你们是刘董事长的客人吗?”“是的,啊,你这小妹,真细心,好,带我进去吧。”刘红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不但不嫌烦还亲切地摸摸服务员的胳膊,丝毫不介意身份的悬殊。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她俩来到了二楼最中间的蓝天房。哗,我的天啊!这间房总共有100平方米,中间就摆一张豪华的圆桌,富丽堂皇的装饰,艺术品的摆设显得富贵有格调,还配有卡拉ok,麻雀台等,一应俱有。两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慢悠悠地品起茶来,天南地北地聊天。“姐,刚才有点事,同上海来的领导洽谈一阵,我叫一副总陪他了,唉,姐,你来了就来了,还带靓姐给我认识?”正当刘红与何翠莲在房内喝茶、聊天时,走进来一位年约五十出头很有儒雅气质的男人,个头足有1.8米高,身材挺拔,国字脸,满脸笑容的,刚进门就忙不迭地向刘红解释,生怕怠慢了姐姐。“你哪次不是很忙的啊,都几十岁了还像小孩子,坐。来,翠莲,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弟弟刘蔼。阿蔼,这是我的好姐妹何翠莲,也在惠州,这次是她陪我下来广州。”刘红让刘蔼坐下,就迫不及待地介绍两人相互认识。“刘董,你好!”何翠莲非常优雅地同刘蔼打招呼。哗,是帅哥啊!何翠莲见眼前这位很有儒雅风度的领导,心里暗自欢喜,禁不住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很有礼貌地同刘蔼握手。其实,何翠莲去过好多次刘红家,刘蔼也每个月回来一次惠州,他们从来没在刘红家里撞见过。见眼前这位靓女不仅身材丰满,长相迷人,而且举止优雅,刘蔼不由得怦然心动。最重要的是此女子能陪姐姐前来,懂得照顾姐姐,这一点又让刘蔼增添几分好感。“你们俩家伙,别在我面前见外了。”刘红见两人如此客气,禁不住打趣笑笑。刘红是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的,也深知何翠莲的为人,她觉得这两人都很优秀。刘红一直以刘蔼引以为豪,刘蔼从电焊工做起,直至车间工长,党支部书记,到分厂书记,直到现在担任央企的党委书记、董事长,刘蔼这一成长的历程,确实是一个奇迹。刘蔼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经历过非常复杂的时代变迁,因政治原因,原本很有天赋的刘蔼只上了初中,便进车间当了一名工人,靠自身的不懈努力,才一步一脚印地走到今天,从个人的奋斗历程来看,刘蔼的确是非常成功的。人们都说刘蔼很有智慧,很有修养,城府很深。“点菜吧,我肚子有点饿了”刘红催促着刘蔼。“李倩呢,李倩现在怎么样,今晚她不来见我这个姐姐了吗?”姐姐刘红喝了一口茶,瞪着刘蔼问道。李倩是刘蔼的老婆。“她现在好多了,同单位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因为我近期比较忙,她就到娘家休养去了,昨天才过去的,她说同妈妈聊聊天好些,而且她妈可以照顾她,我就由她去了。”刘蔼说起她老婆的病心里有些无奈。“刚刚呢?近期怎么样?”刘红听了心里稍微安慰些,又想起了侄子,刚刚是刘蔼的儿子刘海刚的小名,现在美国留学。“刚刚很懂事,我听说她同美美总是联系,青年人就有自己的空间。”美美是刘红的女儿,也在美国留学,刘红也是晚婚,都快四十了才生下美美。说起了儿女,刘蔼的脸上又有了甜甜的笑意。“刘董,靓姐,你们看看,这是你们刚才点的菜,可以上了吗?”两姐弟边喝边聊天,服务员走了上来把菜单呈给刘蔼看。“哈,不错,你们酒店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了,哎呦,铁板猪什,这个菜,我太喜欢吃了,你们部长也知道?太好了。”一看菜单,刘蔼顿觉亲切。铁板猪什是小时候爸爸最喜欢做的菜,这个菜也是刘红刘蔼两姐弟的最爱。“哈哈,先生,这些菜是这位靓姐点的,还有这普洱茶也是的,可以上菜了吗?”服务员笑笑的指着何翠莲对着刘蔼说。“啊,你点的?”刘蔼惊讶地望着何翠莲。“是啊,不知道您喜不喜欢,也是随便点,如果您不喜欢这些菜就换了吧,反正,我是乡下来的,不知道合不合刘董事长的意,不要介意啊。”何翠莲若无其事地笑道。“哈哈,我也是乡下来的,我姐也是,大家都是乡下来的,好的,不用换了,这菜很好啊。”心情舒畅的刘蔼爽朗地说。“就真难为领导了,在星级酒店享用大排档的菜色,这铁板猪什一般是大排档才有的啊。”何翠莲不时给他们姐弟俩倒茶。“只要是我的客人点的菜,这酒店都会去做的,唉,这普洱茶你也喜欢啊?”喝着这滑喉的普洱茶,刘蔼在姐姐面前特别放松。“刘董,我在惠州家乡给您带了些惠州菜干,还有这里有几盒普洱茶,云南大业的五年茶,口感挺好的。”何翠莲给刘蔼指了指旁边的那两袋东西。“这个我就收下了,谢谢。”见到这些礼品,虽不贵重,但刘蔼实在喜欢,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刘红端起一杯茶,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何翠莲,心想:你这何翠莲,平时同你说起刘蔼,你就当听不见,想不到这些小事还是记在心里啊,好,是个有心人。何翠莲从刘红的眼神中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何翠莲连忙举起茶杯笑笑的同刘红喝茶。“都是自己人,日后都要相互照应。”刘红叫他俩上来餐桌准备吃饭。“既然是姐姐的人了,肯定要听姐姐的嘛。”在刘红面前刘蔼始终是小弟。刘蔼身处高位,有心来求刘蔼办事的人实在太多了,刘蔼对这些人总是唯恐躲避不及。但在姐姐面前,刘蔼是放松的,对姐姐带来的人也不设防。 “有机会的话,还请刘董多多关照。”何翠莲很感激地向刘蔼靠了上来,以茶代酒敬了刘蔼。尽管刘蔼见识过不少女人,其中不乏青春靓丽绝色的。但像何翠莲这么贴心得体的,还是第一次遇见。加上是姐姐带过来的,更增添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这一感觉使刘蔼就觉得很自然,不能抗拒。“好说,好说”刘蔼自然地笑笑望着何翠莲。“翠莲以后别这么见外,什么刘董啊,这里没有刘董,以后你就叫刘蔼,知道吗?阿蔼,你也是,你以后要多关照一下阿莲,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在家,都是翠莲她陪我的啊,你姐有事都得找她帮忙,你知道吗?所以何翠莲如有什么事,你能帮的,你就得帮她,别这么多客套,再过十年八年,你也要退休的,到时你也要回惠州养老的。你不要在何翠莲面前摆架子,知道吗?”刘红说得很实在。“嗯,是的,谢谢翠莲,谢谢你对我姐平时的照顾,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联系我吧。”给姐姐一说,刘蔼连忙举杯向何翠莲致谢。 晚饭后,三人还在房内唱卡啦ok,何翠莲同刘蔼声情并茂地合唱了一曲《三套车》。俩人的声线、节奏都非常合拍一致,这种久违的合拍让俩人不禁怦然心动。 从此,何翠莲同刘蔼的联系也就更加密切了。
1 上帝的妻子 自从国王和王后、王子去玩后,荷花国什么都没有了,包括鞋。有一天,荷花公主想出去玩,可是没有鞋了,怎么办?这时,荷花公主只好忍着冷,出去玩了。后来,荷花公主经过一家鞋店,突然想起了自己从父母弟弟走后,就经常求上帝递她一双鞋,想起这个,荷花公主就目不转睛地瞄鞋店里面。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士也经过了鞋店,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位公主没有穿鞋,没有穿袜,直颤抖地望着里面。她走过去温柔地对荷花公主说:“这位美丽的公主,你冷不冷?”“很冷,”荷花公主回答到,“那你望着鞋店里干什么呢?”“我请求上帝送我一双鞋,我想看这里有没有。”后来,那一位女士拉着荷花公主的手走进了鞋店里。一进鞋店女士就叫售货员拿来洗脚盆和干毛巾,亲自给荷花公主洗脚,洗完后,还买了一双袜子和鞋子,帮荷花公主穿上。当荷花公主要和那一位女士告别的时刻,荷花公主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您是上帝的妻子吗?”“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上帝,只要用爱心去帮助别人,就可以称为‘上帝’或‘上帝的妻子’!” 2 闪花灯 过年了,荷花公主的荷花国已经挂满了闪花灯。荷花公主笑了起来说:“闪花灯美丽,我也想跟闪花灯一样美丽啊!”这时,国王刚好来了,说:“乖女儿,你已经比闪花灯更美丽了!”公主听了高兴地说:“谢谢父王!”突然,一支闪花灯灭了变成了钻石,掉了下来,公主把它捡了起来放在自己祖先相片上,祖先又复活了。祖先复活后,世界完全不一样了,祖先一站起来,巨人似的,突然他拿起一颗钻石,向下一看,看到一位美丽的公主,他想,这不是我的后代吗?我的后代住的房子很小嘛!不过,她把钻石给我,我不是应该多谢她,为什么还要笑话她?后来,祖先把这颗钻石还给了她,祖先又回到了相片中,那颗钻石又变成了闪花灯。 3 复活相片 国王送给公主一张相片后,说:“乖女儿,这张是神奇的相片可以让你的爷爷奶奶复活!”公主说:“那可以让别人的爷爷奶奶复活吗?”“不可以,只能复活你的爷爷奶奶!”第二天,公主对相片说:“照着爷爷、奶奶的相片,请让爷爷、奶奶复活吧!”说完后,就闭着眼睛亲了一口相片,然后,对着相片,吱吱吱……吱吱吱,“好孙女,乖女儿,棒孙女!哈哈哈哈!”公主轻轻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您们终于复活了,我太高兴了!”后来,相片消失了。从此以后,荷花公主,荷花国王,荷花王后,和荷花公主的爷爷,奶奶在荷花国,开开心心、幸幸福福地生活。 4 眼睛、鼻子和耳朵 荷花公主很爱学习,可是她总爱躺着看书,所以眼睛很快就近视了。公主在第二天就去眼镜店配眼镜,眼睛可高兴了,又可以看清东西了,可鼻子、耳朵有了意见。耳朵说:“眼镜的两脚跨着我,累死了!”鼻子说:“可不是吗,夹得我也疼死了!”眼睛听耳朵和鼻子这么一说,想眼镜虽然给我带来了光明,却给两个小伙伴带来了痛苦,想着想着就哭了,流出了眼泪。公主连忙取掉眼镜来擦眼泪时,却因模糊摔了一跤,手上拿的眼镜掉了下来,摔成了碎片。公主只好再去眼镜店配眼镜,在半路上,公主不小心撞到一棵树,鼻子、耳朵都撞得很疼,这时他们想,看来眼睛没带眼镜我们也会受罪哟。公主配了新的眼镜后,耳朵、鼻子再也没闹意见了。 5 奇妙杯子 有一天,王后对公主说,有一个小女孩她家很穷,只能喝白开水,却喝不到可乐……等等这些好东西。公主知道了,马上拿出变水器,然后,装在自己的杯子上。接着,公主来到妈妈的身边说:“妈咪,那一个只能喝白开水的小女孩家在哪里呀?”王后说:“在刘家山的一间很破旧很古老的房子里!”公主说:“哦!妈妈我知道了”。公主走了三天三夜黑眼圈都出来了,才到小女孩的家里,她对小女孩说:“小可怜,这美丽的杯子送给你!只要你对她说出关于喝的东西,它就立刻装在杯子里!”小女孩说:“哦!谢谢!”这时,公主才安心回到家。 6 公主的美梦 公主在一晚上做了一个很长的美梦。公主梦见自己在海里和小鱼们一起玩,一会儿和娃娃鱼一起去捉食物,公主发现娃娃鱼的小手上只有四只手指,而自己的有五只,和娃娃鱼玩后,就和海龟玩。公主坐在海龟的背上,一起欣赏大海的美景。和海龟玩后,又和小青蛙一起玩,小青蛙对公主说:“小姑娘,和我一起学习蛙泳吧!”公主说:“好!”公主认真练习,不一会儿,蛙泳就学会了。公主突然看见章鱼,章鱼用自己的腿卷得公主转圈圈。和章鱼玩完后,一条鲨鱼过来,张大嘴吧想吃了公主。公主惊叫一声,醒了过来,身上已是大汗淋淋。“啊!幸好是一场梦。” 7 神奇女巫 有一个善良的女巫,她有一枝美丽的魔法棒。这个女巫就是荷花国的王后,她非常爱帮助人。邻国有一个王子因为婚姻一事被国王重重地打了一顿,还被士兵和王后赶出皇宫,从此他到处流浪。过了九年才流浪到荷花国,荷花国的王后看到这一幕,吩咐士兵找到了这位王子。王后对他说:“王子啊!你可真可怜,你妈妈为什么不要你呢?”“我与一位如玫瑰般的美丽,如兰花般的清高,如牡丹般的富贵的公主求婚,但是我的爸爸和妈妈就是不同意,他们因为我太固执,所以打了我。”王子说。王子说完后,荷花国王后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取下魔法棒,嘴里念念有词:“吗可阿拉辟哟!”只见王子一下就变成了一位英俊的青年,荷花国王后还认他做了干儿子。 8 心愿手表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荷花公主有了一块手表。有一天,荷花公主在学校里,对同学们说:“同学们,这可不是普通的手表哟!这可比金子还贵呢!”荷花公主又说:“这块手表能实现每一个人的心愿哩!”同学们纷纷跑过来,围住荷花公主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其中,第一位同学玉金雪公主说:“我要世界上的钻石都一元钱,等我买钻石的时候便宜一些。”说完真的便宜了,很多很多公主去外面买了便宜的钻石回来。第二位石军公主说:“我要是全世界最美的公主。”说完,石军公主出去了,很多王子都看着她,说:“这公主好美呀!”……有一天,公主突然哭了起来,为什么呢?原来这手表看起来坏了。国王看了说:“这不是我的坏了的手表吗?”公主恍然大悟说:“不,这没有坏,这手表给我付出了一切,我爱这块手表”。 9 魔法车变变变 呀!国王买了一辆魔法车给公主。今天,公主坐它去兜风,突然,一座房子起火了,公主对魔法车说:“变!变成消防车!”后来,火灭了,后来,又看见一座花坛,里面的花全枯死了,公主又对魔法车说:“变成洒水车!”后来,花儿开放了!晚上,玉露公主等不到公共汽车,公主说:“变成公交车!”后来,玉露公主高兴地回家了。 10 神奇衣柜 一天,公主说:“妈妈!我的衣柜烂了。”妈妈说:“等下你去钱库里拿钱买一个吧!”“哦”。公主想起以前买雪糕时,看见柜子店的一个神奇衣柜很漂亮,但那时没带够钱,所以没去买,这次一定要买到来,一共10亿荷花币。想完后,公主跑到钱库拿到钱就跑开了。来到“衣柜不贵店”,看见了一个漂亮衣柜,就问售货员阿姨:“这个是神奇衣柜吗?”“是的,你就是荷花格格?”售货员阿姨说:“可以免费9亿元,直接拿1亿元就行!”“好啊!给钱你!”公主说。买到衣柜的荷花公主太兴奋了。回到家,公主看见里面有衣服,公主想穿裙子,柜子里好似看透了公主心思似的,一眨眼,就变出了花花绿绿的裙子和手饰。公主见了这个会变这变那的衣柜,高兴得乐开了花。从此以后,公主就依靠衣柜来变自己需要的东西。公主和衣柜成了在家中最好的朋友。 11 宝宝我爱你 一次,魔女生了一个可爱的小魔女,她有两排尖尖的牙齿。有一天,魔女抱着她的宝宝,给她吃了“大哭药”,然后把小魔女丢进了荷花国城堡大门里。荷花公主听到了哭声,就连忙跑过去,原来是一个宝宝。她抱着小魔女说:“宝宝我爱,别哭了啊!”宝宝停止了哭声。公主把宝宝搂在怀里,走到荷花池里,宝宝见了,哈哈大笑。突然,一阵风把凶狠药酒吹进了宝宝嘴里,小魔女啊呜一口咬了一下荷花公主。荷花公主倒在地上说:“宝宝……宝宝我爱……你。”话没说完,小魔女又咬了一口荷花公主。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宝宝有一排尖尖的牙齿。荷花公主倒在了地上。等公主醒后,发现爸爸拿着一个宝宝,公主把布做的宝宝看成是那个小魔女了,公主说:“我再也不要宝宝了。” 12 魔法盆子 玉露公主是个穷鬼,反正全在玉露国的人都很穷,不过他们都会打鱼。其它国的却不会。 一天玉露公主出门打鱼,她打了很久都没有打到,后来,她突然捞到了一个有很久历史的旧盆子。玉露公主刚要扔掉它,天上就出现了一个天使,说:“公主请不要扔掉它,它有魔法,只要它说你想要的东西,它就会实现你的所有的心愿。”“可以实现妈妈的心愿吗?”“可以,不管谁的心愿都可以”。天使说完,就消失了。公主拿着旧盆子回家了,回到家她就告诉妈妈:“妈妈,这盆子能实现心愿。”王后可是个贪财的人,她想都没想就说:“让我家变成最富的人家吧!”说完,她们的旧衣都变成新衣服了,饭桌上顿时也摆满了一桌的山珍海味,让公主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可是,妈妈不让公主去玩,要她看好这个盆子,生怕丢失了,公主被关在家里,一点快乐都没有了。终于有一天,天使生气了,认为玉露公主的妈妈太贪财,于是让盆子消失了。盆子消失了,但从前的快乐也回到了玉露公主的身边,她又可以自由自在啦。
1 地道战 荷花国城堡外的森林里住着一个魔女,她听说荷花公主长得漂亮,总是想把荷花公主抓来吃掉,可是她的诡计每次都被荷花公主识破,一次都没有得逞。 一天,魔女想到一个怪招,她决定叫小鬼们挖一条地道从地下进入荷花国城堡。当地道挖好后,魔女就带着一群小鬼们悄悄地进入了地道,准备袭击城堡里面的荷花公主。可是当魔女们走了一段路后,却来到了一个岔道口,只见地上插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荷花国往北边”,魔女们纷纷往北边跑,当他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出口时,觉得脚下怎么热热的,直烫脚,呀!原来是到了火焰山的山顶上!他们赶忙退了回来。这时他们又来到一处岔道口,只见地上又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荷花国往南边”,他们又急急忙忙地往南边赶。当他们累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总算到了洞口。他们爬上了洞口,觉得脚冷冰冰的,直冒寒气,啊!原来是到了北极,正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来了一只巨大的北极熊,一下就把魔女们撞下了洞口,他们回到魔窟时,魔女不得不承认说:“我们又失败了。”原来,荷花公主知道了魔女要挖地道袭击荷花国城堡,就吩咐士兵们在他们挖的地道里面挖了两条岔道,并在岔道口写上指示牌,把魔女们引到了火焰山和北极,让他们进不来荷花国城堡。荷花公主又一次用自己的智慧打败了险恶的魔女。 2 钻石城堡 一天,公主在森林的一块大石头上看见上面画着钻石城堡,她马上回到荷花国中告诉了国王和王后,她说:“母亲,我在森林里看到一块大石头上画着钻石城堡。”国王说:“乖女儿,你怎么知道那是钻石城堡的?”“是因为上面写着钻石城堡”,公主说。国王又说:“好吧,我明天带你去钻石城堡拿钻石怎么样?”公主说:“好呀!”第二天到了。国王通知士兵搬来花轿,把公主一直抬到了钻石城堡,公主下了花轿,惊讶地叫起来,说:“父王怎么有那么多的钻石呀?”国王说:“乖女儿,不多钻石,怎么叫钻石城堡呢?”公主恍然大悟。进了城堡,公主运了很多钻石。回到城堡后,公主把这些钻石都做成扣子钉在了衣服上。 3 跳舞鞋 森林里有一座魔窟,魔窟里住着一个凶狠的的魔女。她想吃荷花公主,可是总被荷花国的士兵们发现。这一天,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发明了一种跳舞鞋。这跳舞鞋里藏着一种会不停地跳舞的机器,只要荷花公主穿了她一定会不停地跳舞,一直跳到魔窟里面的火锅里面。一天,魔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走出家门。魔女来到荷花国的门前,说:“荷花公主快开开门呀!”荷花公主来了开门说:“大婶,你是谁呀?”魔女说:“荷花公主,我是你妈的亲戚。”荷花公主说:“那你有东西要给我是吧?”魔女说:“公主你为什么那么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啊!阿姨真对你刮目相看呀。”后来,魔女帮荷花穿好鞋后,一下子就跑回了魔窟。原来,魔女不知道荷花公主认出了她,幸好公主身上有定时炸弹,过了一会儿,公主一蹦一跳地跳着芭蕾舞一直跳到了魔女家的火锅里。公主装作很害怕,一直等呀等火凉了很多的时候公主拿出打火机又拿出定时炸弹,公主一点火,把炸弹扔到魔女脚边,魔女不知道,嘀……嘀……嘀,等炸弹到“0”的时候,魔女脚前的炸弹爆炸了。咚,魔女摔倒在地下。她痛苦地说:“可恶的荷花公主,你不会逃过我的手掌心的。”公主打开了魔窟,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荷花国的城堡里,还开心地告诉父母,说:“爸爸,妈妈,我用我的勇气打败了眼前的敌人,你们高兴吧?”国王说:“乖女儿,你第一次用自己的勇气打败了敌人,爸爸决定给你一颗钻石。”公主高兴地说:“万岁!万岁!” 4 魔女的新年晚会 啊!过新年了,公主跑来跑去收了很多红包。后来公主向王后说:“妈妈,我要拿这些钱去买溜冰鞋。”母亲说:“好。”公主拿着这200元荷花薪去买了一双100元的溜冰鞋后就高兴地回家了。回家后,公主穿上溜冰鞋,溜呀溜呀,穿过大街小巷,草地、渔塘,忽然,她到了魔窟门外。公主看了看里面,呀!好多人哟!特别是公主的妈妈也在里面。后来公主闻到一股香味,就跟着香味进去了。魔女以为公主真的是跟着香味进的,后来公主点好火把定时炸弹放进了魔女衣服里。咚,魔女炸倒在地上说:“公主你一定不会逃过我的手心的。” 魔女从地上爬起来了,她跑到荷花国,用炸弹把门炸开了。荷花公主和国王、王后都被惊动了,都跑到了门前。魔女用昨天发明的隐形药水喝了下去,魔女趁着隐形,偷偷跑到了荷花城堡的公主房间,又放出了一阵阵香气,荷花公主、国王、王后等都被香气迷糊了,他们都听话地按照魔女的吩咐把房子装扮得漂漂亮亮,还把荷花国好吃的东西都摆在了魔女的面前,任她享用,并且还叫来宫女们为她载歌载舞。啊!魔女第一次顺利地高高兴兴地在荷花国开了一个新年晚会! 5 美容水 天刚亮,荷花公主就起床了,她想去逛街,魔女她知道了,她赶快跑回魔窟,做出一瓶美容水,“只要涂上了它的人,就会赶快跑来魔窟被我吃了。”魔女想:只要荷花公主涂上美容水的话,嘻……嘻……后来,她装成老太婆在步行街卖美容水,啊呀!荷花公主来啦!怎么办,她越走越近,突然,她看到了一位老太婆卖美容水,她走过去问道:“老婆婆,美容水多少钱呀?”老太婆说:“10元荷花薪一瓶,小姑娘你要几瓶?”荷花公主说:“三瓶吧!”公主付了30元荷花薪后,拿了一瓶用手沾了一点,涂到了脸上,她不断地跳舞,一直跳到了魔女家,她一下子就进了魔女的肚子里,刚好,美容水怕水,荷花公主有定时炸弹,她把炸弹放在魔女肚里,她变成空气就逃了。哦!到零了,咚,爆炸了,魔女又炸飞了。她说:“荷花公主,你一定逃不过我的手心。”啊呀!魔女真是信口开河呀!公主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荷花国。 6寻宝记 有一天,石军国的一位士兵到荷花国对国王说:“荷花国王,迷宫森林有一个无价之宝,石军国王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听!”“哦!是真的吗?我明天就来寻找它!”国王兴奋地说.第二天,国王带着王后、公主和王子、上百位士兵,一起出去了,出发时间是早晨7点多钟。国王和王后、公主和王子、士兵,来到了迷宫森林。有一位士兵突然拿出寻宝探索器,开始寻宝了,他一起拿出铲子,挖了起来,当然她们的右边,有一个人在挖,左边也有一个人在挖,不过左边的人是帮他们的。突然,在左边挖的人,挖出了一盒东西,国王上去看了一下,说:“不是旧的盒子,是非常新的。”国王拿着一丢,丢给了右边挖宝的人。突然,右边的人打开一看,是一大堆银子和一大堆金子,国王居然也挖到了一个盒子,可盒子里什么也没有。那个帮国王挖宝的人追着国王说:“把金子和银子还给我,把金子和银子还给我!” 7 亮眼宝石 花一国王后眼睛瞎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亲生女儿——花可公主是丑还是美!花可公主觉得妈妈真可怜。有一天,花可公主问王后:“妈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您的眼睛明亮起来呢?”“女儿,老儿洞有一颗亮眼宝石,取到它揉一下我的眼睛,我就可以看见东西了。但是宝贝一定要记住,想进去老儿洞要过几道难关,一是要猜谜语,二是要点星星灯!”“好的,我会记住的!”公主出发了,公主走了三天三夜才到老儿洞,突然门说话了:“ABCD一直到Z共26个字母,不要ET的话还剩下几个字母?”“21个,因为ET开走了UFO!”“完全正确!”洞门缓缓打开了。公主想起了进门要点星星灯,就捉了几只荧火虫,进了洞里。走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了亮光,走到里面一看,只见那亮眼宝石正躺在一座石桌上哩。公主将宝石小心翼翼地装在口袋里,高高兴兴地带回了家。她把宝石轻轻地揉着妈妈的眼睛……“女儿,你好美啊!”妈妈的眼睛亮了起来,捧着花可公主的脸吻着。公主好开心啊。 8 公主和鳄鱼 公主一生中最喜欢吃梨了。有一次公主经过一座大山,那有一条河,河对岸,有一片大果梨园,那里最多的是梨。公主已经熟悉了这条路的方向。每天,公主在这条小河对面的大果梨园里,玩耍、吃梨、跳舞、唱歌,开开心心地,公主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开心最快乐的人了。有一次,一条凶猛的母鳄鱼看见了公主那一身肥美的肉,连口水都喳喳喳喳不停地流,她回到自己的窝里对公鳄说:“每天去河对面那个大果梨园的公主是‘批萨’做的,我不想每天都吃大鱼小鱼,我要看看人肉的味道好不好吃?”公鳄鱼还记得,公主每天过河都是踩一个石头过的,刚好自己的颜色和石头一样,等一下公主踩着我的头过的时候我就……嘻嘻这一天,鳄鱼把头露出一点在水面。公主准备回家的时候,来到河边,她发现石头小了,河水又没涨,就怀疑那可能是鳄鱼,公主对石头说:“石头你好!”鳄鱼想:“难道公主见到的石头会说话?会回答她吧!”“你好呀!”公主当然知道石头不会说话,她想检验一下。假如会回答就是鳄鱼,不会回答是石头,公主又说:“如果你是硬的我就走,如果你是软的我就跳河。”鳄鱼想,我不就是软的吗?等下公主跳下河我就……。公主踩着鳄鱼的头,然后迅速走到了对岸说:“鳄鱼先生,再见了!” 9 红萝卜 一天,公主闲得慌,便来到一片原始森林里玩,她发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红萝卜。当公主要回家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在原始森林里面迷了路。公主哇哇大哭起来,哭了很久很久,忽然那个红萝卜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跳一跳地往前走,荷花公主擦干了那珍珠似的眼泪,跟着红萝卜向前走,总算走出了森林,寻找到了那条回家的路。公主想:“爸爸妈妈这时应该很伤心吧!我必须早点回到家。”公主跑了一天,终于回到了家。爸爸妈妈使劲抱着公主说:“女儿,你总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被狼吃了呢!”公主来到荷花池边,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大红萝卜,问妈妈:“妈妈,这怎么也有一个大红萝卜?”“是荷花精灵帮你弄回来的!”“哦!原来是这样子!”公主说。“女儿啊,你得谢谢荷花,是那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妈妈说。“荷花,荷花,谢谢你!”突然,那朵荷花张开脸笑了。 10上学路上 国王想考验一下公主的智慧,就叫公主去森林小学听课。第二天,荷花公主匆匆忙忙地穿上新衣服、新鞋子、背上新书包就出发了。公主不知道森林小学怎么走?就跑去池塘边问鸭子:“喂!森林小学怎么走?”鸭子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一点都不理睬荷花公主。公主生气地走了。突然,公主又看见一只小青蛙,就问:“喂!青蛙,森林小学怎么走?”青蛙装作没听见,呱呱呱地走了。后来,公主又看见一只小熊正在晒太阳,又问:“小笨熊,森林小学怎么走?”小熊继续晒太阳不理公主。这一幕被大熊伯伯看到了,对公主说:“公主,向别人问路时,不能没礼貌!”“哦!”公主总算明白了自己身上的缺点!公主对小熊说:“小熊,请问森林小学怎么走?”小熊说:“向前走,就到了!”“哦!谢谢啦!小熊。” 11 会诅咒人的玻璃 巫师巫苟家有一个玻璃会诅咒人。巫苟想让人倒霉,就自己装成老人,出去卖玻璃。过了一会儿,荷花公主来了,她很高兴地买下了他的玻璃,付了钱后回家。巫苟笑了笑后,回了魔窟。回到皇宫,看了看那小块美丽的玻璃,如同一块金子制成的镜子,闪闪发光。公主第二天中午,听见有人叫她,她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于是公主底头一看,原来是玻璃在叫她,公主说:“你怎么会说话?”玻璃说:“我是一块诅咒玻璃。”“那我可以捉弄一下我的同学吗?”“可以。”“真的!”“嗯!只要你说让谁倒霉,再让那人碰一下我就可以啦!”玻璃说道。第二天,公主在家说:“石军公主吃了一顿面包后被王后打了一顿!”来到学校后,让石军公主摸了一下玻璃。放学后,石军公主回到皇宫吃了一顿面包,王后很生气,因为这是宫里婢女的粮食,石军公主竟然吃了,于是打了石军一顿。第三天,石军公主被打病了,因为她从没被妈妈打过的。这个坏消息传到了荷花公主耳边,公主痛苦死了,她发誓不再和诅咒玻璃玩了,把玻璃遗弃在一个墙脚边。于是有一次发生了地震,这块玻璃就被埋藏在这个地底下一点一点溶化了。 12 匪窝脱险记 有一天,公主在学校放学后的5时30分,赶快跑到校门外,可过了好一会,已经6时50分了,天色已晚,同学们渐渐地散了,爸爸妈妈还没来接她,公主就很害怕了。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男人走到公主面前说:“你爸爸要加夜班,叫我来接你的!”公主因为回家心急,就被陌生人的甜言蜜语给骗了,跟着陌生人上了摩托车。已经7时6分了,可摩托车还奔跑在大路上,“咦!这不是去太仓的路吗?”“闭上你的臭嘴!”陌生人说。现在,公主知道自己被骗了,可她又逃不了。陌生人把公主带到一个破旧无人的小屋里面,绑着公主的手,赌住公主的嘴,公主大叫:“有人绑架我!”“你还叫?”“等你父母拿钱来换你的小命吧!”然后去门外了,陌生人左右看了看,把门闩上了。公主见他出去了,前后看了看,看见了一个大洞,于是用力甩,用力戳,终于,手出来了。公主找了一个破大缸,踩了上去,往那大洞一跳,头钻了出去,接着身子往外钻,然后跳了出去。公主怕那人追来,开始拼命地跑,回忆着陌生人带自己来的路,终于回到了家,只见家里有许多人,原来陌生人写了一封信,说拿1亿荷花薪去买公主。王后叫警察去抓他,没几天就抓住了,公主好开心。 13 魔法师 荷花公主穿越时空来到了未来,荷花公主到处打听,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贪财的记者,为了钱,甚至连生命都可放弃。下面给大家讲一下公主当记者的故事。在公主当记者的这个年代,很多人的鼻子都不见了,听人们说,是被山上的一个魔法师摘走的。报社的主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新闻,便怕记者们不敢去,于是把奖金一下子提高到200万荷花币,别的记者都不敢去,怕丢了自己的性命。而公主一听到钱这么多,两眼直冒金光,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接下了这个任务。第二天,主编对公主说:“记者!那魔法师很有钱,当心他会卖了你!”“嗯!我会小心!”于是公主便上山找魔法师了。这魔法师果然有钱,住的是一幢大别墅。公主为了能接近他,便扮成小巫师来拜师学艺了。公主来到他家,说出她来的原因后和魔法师学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法术。过了几天后,魔法师出门后忘记了锁房间门,公主见机会来了,便偷偷地来到他的房间。只见里面有一个小箱子,公主想:“里面一定全是金银财宝,我可以攻玉买房买车买电脑了,哈哈!”公主边想边流口水。打开箱子后,里面只有一瓶泛着蓝光的药水。“这一定是有魔力的药水,说不定,可以变出满屋子的金子呢!哈哈哈哈,我可发财了!”公主笑着说道。事不宜迟,公主抱着那个装着药水的箱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地往山下跑,然后跑回了家,并把那蓝色药水一股脑儿喝了下去。可并没变出金银财宝,却招来了那个魔法师。原来魔法师感应到了自己的东西被偷,只要是他家的东西他都能感应到。公主说:“你,你怎么来了?”“哈哈!那瓶药水是假的,是拿来考验你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怪怪的!”于是他把公主的鼻子摘掉了。从此公主只可以“享受”缺少氧气的日子了!公主看了自己的未来后,决定要改变自己,不要做贪财的人。
1 魔经力百宝箱 有一天,天气十分晴朗,荷花公主在家里闷得慌,决定去逛逛街。当她来到大街上时,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有耍猴戏的,有卖各种特色小吃的……,热闹非常。正当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热闹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很多人围在一起。她以为那里正在表演有趣的皮影戏呢,她立即挤上前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摔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大家都围在她周围议论着,原来这个老婆婆被一群追赶嬉闹的玩皮的小孩子推得摔了一跤。小孩子们继续向前追赶嬉闹去了,但是围着她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她,将她扶起来。荷花公主看在眼里,心里十分同情,立即走到老婆婆跟前说:“老婆婆你没事吧。”说完就把自己的裙子撕下一块,帮助老婆婆包扎好伤口,并且把她扶了起来。老婆婆连声感谢说:“公主你真好,像你这样热心肠的人已经不多了,为了感谢你,我要送给你一样宝物,叫魔经力百宝箱!”“谢谢你,老婆婆!”“公主,你一定要拿这个百宝箱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然后老婆婆又说:“你对它叫一下你想要的东西名,它马上就会变出你想要的东西!”老婆婆说完就走啦,很快就消失在人山人海中,再也不见了。从此,荷花公主就用这个百宝箱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们。 2 防失眠的床 今天,荷花公主看见4个孩子失眠,怎么办呢?公主想呀想,终于想出了办法。到了晚上,公主翻着她的百宝箱,过了一会儿,公主拿出一样东西名叫防失眠机器,她找到国王后,说:“父王我今天看见很多孩子失眠,所以我要拿钱库的钱去买床!”“好的,你很爱帮助别人!”国王亲切地说。公主到钱库拿了一千元。她到“美可家私”这家商店,买了一张900元荷花薪的床,找回100元荷花薪。当公主买回床已经一点钟了。公主到家把防失眠机器拿出来后,又念咒语:“玛哩玛哩七哩七哩,玛七哩妮吖!变!”一下子就变成了四张床。第二天,荷花公主给了这四张小床后,又回到荷花国中,对国王说:“父王真感谢你给我钱买小床,我完成任务啦!”“我应该的,不用谢!”父王亲切地说。过了几天,孩子不失眠了,他们纷纷跑到荷花国,对公主说:“谢谢你!”荷花公主笑了。 3 明亮眼镜 有十个小朋友因为刺伤了眼睛而失明了。第二天,公主才知道这个消息,准备去救他们。她翻着百宝箱,找到了一副眼镜名字叫做“明亮眼镜”。她又念着咒语说:“哈啰哈啰,七唏八唏,哦吗七,变!”一下子,十副明亮眼镜就变出来了。“哈哈!我很有爱心,很爱帮助别人,虽然有一次偷妈妈的钱去买皮皮球,但是这个坏习惯我一定改掉,现在我要把这十副‘明亮眼镜’送给这十位失明的小朋友,如果你有什么要我帮助的,那么,就赶快到荷花国找我吧!”荷花公主温柔地说。她把眼镜送给那几位小朋友后——小朋友们的眼睛也不失明了,他们又对荷花公主说:“谢谢你,公主!” 4 防破鞋 有五个小朋友没有鞋穿,有五个小朋友的鞋只穿一天就破,这些情景全都落在荷花公主的眼睛里。有一天,公主叫国王拿了100元荷花薪去买了10双10元一双的鞋回了家。荷花公主拿了五个防破器,然后用一把小刀切开鞋底,把防破器放进去,后来就用线缝好。当10个防破器放进去鞋里面时,公主又把上一集里念的咒语一字不少的说了一遍,说完后,把鞋送给了这十位有困难的小朋友。我看公主并不是个小偷,而是个聪明、善良、有爱心的小公主。 5 神奇蚊帐 有五个小朋友很穷,连一个烂笔头都买不起,更别说蚊帐,尤其连床都是人家送的。荷花公主听说了这个重要的事情后,又要去帮助他们了。荷花公主叫父王要来了钱后,闯出城堡去到卖蚊帐的店,店主听说公主买到蚊帐去帮助穷孩子,决定也要献一份爱心,因此没要公主的120元荷花薪,荷花公主表示一定将店主的心意带给那些穷孩子。公主回到城堡后又取出防破器,念咒语:“阿呀阿呀,阿呀,阿吗哩咯呀!”一下子蚊帐变出了五个,她把蚊帐送给了这五个小朋友 6 万能胶布 说到胶布,这几天公主也发明了三卷。第一种是睡眠胶,只要你睡觉的时候粘上这个胶布,不盖被子就睡的话,这块粘在你身上的胶布就会和你的肉产生摩擦,让你的身子变舒服、暖和,你醒来摘掉胶布后,身体就又会回原来的体温。第二种是吃饭胶布,如果你不想吃饭的话,不要怕能量消耗完很饿。只要你粘上这胶布在肚子上,不管你玩多长时间,读多少书,都会觉得饱饱的。你们可能会问我:“每天都不用吃饭吗?”其实不是的,这块胶布的能量只能维持一天,一天过完后,又要用新的。就在公主发明最后一卷胶布的时候,“咚”爆炸了,把公主炸了个大花脸…… 7 会飞的树 “如果所有的海是一片海,那会是多么大的海啊!如果所有的树是一棵树,那会是多么大的树啊!如果这棵树掉进了这片海里,会溅起多么大的浪花啊!”——莫雨公主看见了莫雨写的诗歌,就想:如果这棵树会飞该多好啊!于是公主开始发明机器飞膀(粘型)。只要任何东西粘上这机器飞膀的话,就会变得很轻,然后随风而慢慢飘向太空。公主跑到一棵树旁边粘上了机器飞膀后,吹了一口气,只见飞膀扇呀扇,随着公主吹的口气,树向上飘。小鸟见了都在树上建了窝。公主见了,开心地笑了。叽叽!我说是“再见!” 8 新型玻璃 公主这些时间发明了信息玻璃。信息玻璃能让你短时间内看见离你很远的人,并且能和她对话。有一次荷花王后出差去了美国,公主非常非常想妈妈了。于是就对信息玻璃说:“妈妈我想你了!”突然王后眼前就会看见公主,公主也可以看见王后。这母女俩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有一种是风景玻璃!公主有一次想到仙女如月那个地方去看风景,可太远了。公主只好看风景玻璃说一声:“仙女如月人间仙境!”风景玻璃就会出现那里的风景。想得到吗?那就快点订购吧! 9 绿色环保汽车 现在的汽车尾气太重了,闻多了会让人中毒,公主不忍心看到人们一个个中毒而死去,于是就发明了绿色环保汽车。这辆车的里面有说话控制器,连公主上去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如果你不想开车的话,说一声你要去的地方,坐在开车位置的隐形机器人就会把人带到那个地方。这辆绿色环保汽车如果汽油不足,隐形机器人就吸一口空气,这些空气在他身体里经过加工,就喷向到处,后来这些油不见了,是被太阳光吸收了,后来,油门就打开,这些油就会集中,对准油门一踩,油就冲满了。这绿色环保汽车还有自动配餐,只要叫一声:“可爱小餐!”就会在你面前出现一张桌子,桌上有很多从美国、日本、英国等国家取来的进口食物、点心。这绿色环保汽车后面烟囱喷出来的不是废气,而是新鲜空气。这样的汽车,你觉得如何?自从公主发明了环保汽车以后,树林里天天都能听到鸟儿的欢唱声。人们纷纷捧着花来感谢公主,可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公主因为太累突然倒下来,小声说:“我好苦!”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天到晚传来这些声音:“公主!”“公主,你别死呀!”…… 10 金锅盖和银锅盖 “金锅呀盖银锅……”荷花公主正唱着这首歌,突然被喇叭声打断了。她想呀想:如果我能制造出可以防喇叭声的金锅盖和银锅盖,还可以让它们自动唱出我刚才唱的歌该有多好呀!想到做到,她立刻就跑去开始做了。“啊哈!”荷花公主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说:“我终于做好了,终于做好了。可以听到美妙的歌声了,还可以防止喇叭声打断了!我太高兴了,我太开心了!”后来,荷花公主跑去阳台,把金锅盖放一边,把银锅盖也放在一边,金锅盖是唱歌的,银锅盖是防喇叭声打断的,公主听着美妙的歌声,就是听不见喇叭声,她觉得什么都吵不到她,也觉得她在无忧无虑的世界上生活着。11 救济锅 荷花公主看到近来因为国家经济发展形势不好,有许多家庭返贫了,她想,如何才能让穷人每天都能吃到美味可口的饭菜呢?有了,做一个神奇的锅吧!不过得连续做三天三夜。“为了救那些在生活中挣扎的人,我,我拼啦!”公主想。第二天早上,公主拿出一个普通的锅、电线、剪刀,还有美味器,自动调料机等,开始装电线了,过了三天三夜后,公主一连打了五六个哈欠,感到浑身无力,但是她特别开心,因为这口神奇的锅终于做成了。公主做好锅后,想到了在城外住着的一户母女,她们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她们住在一间没人要的牛棚里,母亲生病躺在床上,女孩子天天都要去采野菜熬汤。好吧,将这口锅送给这可怜的母女吧。公主于是动身向城外走去,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那个牛棚里,里面散发出一股臭气。但公主并没有因此嫌弃她们,还是进去了房子里面。公主对她们说:“这是一口神奇的锅,可以煮出美味的饭菜哟!”从此,母女俩再也不饿肚子了,母亲的病也好了。 12 上天记 荷花公主在皇宫中总是在想:“为什么小鸟这么弱小都可以飞到天去,我们人类却不可以飞上天呢?”公主想呀,想呀,终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公主说:“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发明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步登天牌上天机’的!”说干就干,第二天,公主拿出了必备的材料:登天机、电线、剪刀、螺帽。在实验室里叮叮当当敲个不停。就当快做成的时候,王后突然敲门了,公主吓了一跳,接错了线,当王后推门时,公主大叫:“不要——进——来!”“啪”,发生了大爆炸,公主被炸了一个大花脸,“给她添上胡子的话,就像一个大花猫,呵呵呵呵!”士兵说道。公主不甘心,也受不了这样的耻笑。所以她又开始了,到了深夜12时,公主成功了,她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梦想,公主真的开心极了。她蹦蹦跳跳地来到野外,踩上硬脚板,因为它可以保持上升或下降的平衡,又套上翅膀形手套,因为它可以让手扇动时不那么累,可以因为头一下昏了,公主摔了在地上,昏了过去,王后和国王散步来到这时,见到了公主,王后真痛苦。国王叫士兵把公主抬了回去。她在家修养了几天才可以站起来。公主说:“呀!飞行太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