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事·奇幻
四月--在安然中转身
从一月,到四月,心一片冷清,已经麻木到了麻木。将这最后的文字,送予自己。[一月]从得知结果的那一刻起,冷静得让自己疲累不堪。我没有尽力,是我,是时间,忘了带我走。远方的纷扬而繁暮,将我的梦一遍又一遍敲碎,露出苍茫而可怕的身影,我终究明白,这里,不是泰安。这一年,我站在街角的旁边看车马穿梭,已经又是一年了。抬头仰望的时候,风已吹散了额边的眼泪。我不喜欢哭,而我却已麻木地想要撕裂一场。我终究,还是没有哭了出来。它早逆流到血液的晦暗深埋,没有了痕迹。这一年,我终于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去快乐。回家的时候,我终是忍受着发生的无奈,听着以后的故事,父亲说,以后,你就要一个人过日子了。我终究是听懂了,手却在发抖。没有人能告诉我,是不是,躲进了雨里,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有阳光的讽刺了。我不明白,也不会明白。只是任由麻木浸透魂灵,拖着躯壳回到那片灰暗的天空,继续未完的梦,然后,又是一天,这么安然过去。[二月]一个梦的结束是新的一天。几番回到乡下,在那个清晨,看着在水面挣扎的光线,它最终还是遗留下了踪迹,船开了,带着满怀的不知所措,远远离开。然后,归岸。我终于要去一场远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我知道,那,终究不是泰安。在一片喧闹中,抛开别人的丑陋脸庞,我无法说得出口。又有谁能安静地聆听,很久之前,一个孩子,讲的故事呢。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而席下又有谁愿意听呢。我的故事,它还是没有,开始。我开始望着自己的丑陋的文字发呆,我终是明白它有多么的苍白它有多么的惨淡冷寂,它带不了我,到那个陌生的熟悉地方。我不顾他们的话语,带着三三两两的东西就这么走了,我是多么的怀念,那一刻我在车上的安然。一直到安然的转身,都没有发现那一锦繁华的落幕,原来是在为我送行。那是我第一次会那么那么想家,因为,我找不到方向了。[三月]我在这南方的偏僻小镇上,微好的空气,闪动的气息,默默守候着属于我的未来某一天。对一些事的无奈,对一些人的失望。许巍说,我们身不由己,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渐渐习惯了不吃饭的日子,习惯了睡得昏天暗地后的愁缪,习惯了别人的恶语疯言,习惯了任由现实将自己的尊严一点点一点点地压碎。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我照顾不好自己。朋友说,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这样,总会有希望的,这不是你常教我的吗,你不是常常说,要努力不要放弃吗,要坚强。一阵雨声飘过,我拉开窗帘,没有下雨。突然很讨厌朋友这个字眼,厌恶到极度恶劣地麻木。朋友,什么是朋友。我忘了。也无需记得,你们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对吗。或是说,如果有一天,再也想不起来了。三月,三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忧愁,还是什么时候开始,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看水,已不是水了。送给自己,我亲手将所有的记忆埋葬,等到未来某一天再次将它找回来。那时,我会,已不是我。[四月]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飞翔的梦想。每一个飞翔的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天空。我曾多么渴望,我能在墨脱的悬崖边上,张望着那儿的天空,能笑着告诉我的朋友们,我到了。我曾多么渴望,有一天我能站在我朋友的面前手舞足蹈地给他们说说我的梦想,给他们讲讲故事然后听他们的笑声,在那片天空下,一起走过那条河流。我们,是朋友吗。我始终学不会,照顾好自己,即使我每次都跟小原说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要什么什么…我是多么的心疼你的身体,即使我真的无法对自己承诺。四月初的时候,我知道又一个梦想的破裂。即使,我从未梦过。当她为了钱而很现实地用行为化为语言告诉我,你不算什么,因为你只是个穷学生不能给我什么。而那些人可以.我打开门,外面真的下雨了。淅沥的小声,我希望能冲洗干净那些尘埃,祈求他们的安定。恩佐说,你的心,决定你看见的。是不是,下雨了。下雨了,很小,清脆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是不是,停不了了。我站在那儿,轻声说了句,你,放心。我不知道这份迟来的承诺是否还有意义,我只知道,我该如此。天气在逐渐地转热,心已麻木到分不清冬寒夏热的程度或降临,手脚是冰冷的,寒到腑脏凉到眉头。我看不清她的嘴脸。是的,我只是个普通的穷学生,有些东西是我现在所拥有选择不了的。那一晚,我默默离开,第一次不辞而别,她也没有再打电话来。我无法说出难听的话来。一直到前几天,接到一个电话,去香港。天空沉郁在深邃的迷失中,看到了一双夜的眼睛。四月,一个临近夏天的味道浓郁着。总是在睡不着中睡去,听着某些人的晚安或话语,变得很安静很安静。没有再敢在睡前稳稳安心地听听班得瑞的追梦人,这是我在不安中睡去的缘由,只因我的耳膜已经无法再承受一丝的声音,它的痛已经让我麻木到无法接受的痛了。不是我忘记,只是我,已不是我。泰安。这个让我念念不忘,悲伤不堪,自卑自悲的地方。人,总会在寂静中沉默,然后成长,带着一个个深思。今天是十七号,一个日子,两个含义,三个无奈,四个可耻,五个天真,六个忍耐,七个残忍,八个期盼,九个伤口。最后的希望,我却失去了最后的勇气,结果早已经出来了,最后的结果,我却依然没有勇气去面对,去寻找。其实,真的只是不想去想,因为我知道,再无论如何,泰安也只会是泰安,它不会变,会变的是我。凌晨,六点,四十五分。突然感觉到还有些许日子能拥有这种生活应该好好去过,好好去珍惜。天空的深处是一片蔚蓝色,照映着我没有未来的明天。其实,没有明天,真的很幸福。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借你的手,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我真的感觉那是很很幸福的一件事。如果每一天都会收到暖暖的感动,那该多好。在此之前才看到你的日志,你也只是累了而已。其实,我们都没有选择。没有什么逃避,只有面对。我总会是在犹豫了之后选择向前走,我没有荒废一回的选择。离开家,三年了。又将在几个月离开这里,去远方继续我的生活,我突然很怀念家里的一切,特别是妈妈做的菜,它的味道我吃不出,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暖暖的,有多久,没吃到妈妈做的菜了…才发现,有一些事情,它真的毫无意义我们却又那么在乎。黑色的风扇渐渐有了声音,听着莫名的音乐,心一片冷清,寂静地连蚂蚁着食也能行色匆匆地流过。他们似乎都走远,不会在乎本该在乎的一切,然而我便是夹在这中间,然后穿梭。时隔数日,四月,二十二日,黄昏过后。我坐在家里那并非很温和的黑色皮椅上,带着躁动不安,去看了结果。意想中的破灭。心沉了下去,黄昏已过。仿佛候鸟一样,穿越大地,是种呼唤。时间---20:25.妹妹坐在我后面,给我剪脑后的白头发时,真的是眼中一阵眩疼。妹妹说,“哥,你有十几根白头发了啊,后脑都是呢,你才多大啊...”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然后,就安静地让妹妹给我拔。时光就这么静静地走过。谁说过,手中的沙是头上的发。晚来有闲,吃完饭后就和妹妹出去散步。我们走过洁白的大道,路过已渐陌生的楼房。第一次发现天色可以变换地如此迅速让人无法察觉,惊讶。曾什么时候,是我去哪里,妹妹都跟很紧。又将什么师母,我要跟妹妹很紧。今天是四月最后的一天,我终是在最后一天,将这篇东西了结。原谅我用了结这个字眼,尽管我是每个字我都赋予了它生命,用我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铸成。最后,也是我让他们失去生命。或许,他们本不该拥有一个庸俗的生命。小鱼去了非洲安哥拉也有好几个月了,出国前,你说的,要有出息才回来。兄弟我等着。不要说什么没有机会,我等着你风风光光地回来。前几天让老二给我写了幅字:心静止水。他问什么意思,我说不知道。拿到后贴在了墙壁上,感觉很舒服。最近都没有去师父那,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很怀念在那里和大家一起认真努力地练,如此淡然而遗忘。又将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再见面。窗台外似有的蒲公英正任性地流浪,没有声音。没有声音的,流浪。我已经分不清你是不真实友情还是,错过的感情。我只知道,你已走了,却从没我说声你的离开。我终是,你,只是自己。终不是,我要找的人吗。我任由时光流逝,不去挽回。只因为,你已经不在。可你知道吗,你,不是你。__晚安,给所有人。二零零九,四月,三十,早上,十点二十三分。
2009-07-22 14:41:50 作者:冷邪 9592 0
我可以停下来吗
我可以停下来吗我可以停下来吗。灯光在与月光缠绵中熄灭。白晃晃的刀子在胸口前慢悠悠地游荡,仿佛在寻觅躯壳内最深沉的呼唤,然后,释放。稠密的血液顺着刀尖滑落,在灰白色的上衣胸口处绽放一朵永不凋零的血花。急促的呼吸让胸膛起伏不息,女人睁着燃火的眼睛盯着程诺,散乱的发丝密布在沾满鲜血的脸上,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睛赤红,眯着,刀身上残留着条条已经干枯的血痕,锋利刀尖处闪烁着刺眼的银光,程诺的嘴脸呈现出与年龄一点也不相符的恐怖的疯笑,让程诺的妈妈身体不断颤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眼神变得绝望,惊恐的神情延之以外。双手的汗水将紧握的刀柄沾湿,比划在胸口前的刀子也变得不稳了起来。整个屋子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甚至,整个世界。“停下来...”嘶哑的声音呻吟在空荡的房间。程诺猛然转过头,是离他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一个他曾经称呼为父亲的男人,一个他一直憎恨的男人。紊乱的胡渣似乎隐盖住了男人的活气,他竟然还没死。缓缓抬起手,程诺那瘦小的手臂上满是紫青。“住口!”程诺狂然怒喊,声嘶力歇。眼睛突然刺痛。奄奄一息的男人望着程诺惶然笑了,口中不断喃喃着报应,报应.....哐....门被猛然踢开。闯进一群穿着警服,拿着64式7.62毫米手枪的人。十几二十把黑乎乎的东西齐齐指着他。程诺慌张的蹲下来,将刀尖抵在女人脖子上,暗红的血珠冒了出来。看来警察来后,女人惨笑着大喊,“快,快救我,他疯了,他疯了...额....”,直到程诺再次将刀子逼紧才止住声音。“停下来!”为首的一个肩配数星,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手拿枪的老警察伸手大喊。“我可以停下来吗。”程诺呲着牙,如花般鲜血将半边脸染红,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老警察沉默了,无力的双手低垂。他知道程诺受了多大的苦,多大的残害。他那布满紫青的双手和脸庞如同刀子插在心间,苍老。警察看见了躺在一旁血淋淋的男人,想要缓缓移过去。“你们最好不要动,否则我杀了她!”还稍微带着稚气的声音此时犹如来自地狱恶魔般恐怖。气息在刹那凝固。程诺知道,风雨,终究会来的。伴随着无主亡魂,摧毁一切。突然笑了。灿烂得如六月春风。皓白的獠牙在月光印射下狠狠吸吮着鲜血。潇洒地扬起手,辉映晶莹光芒的刀尖渐渐沉陷入女人的胸口,没有一滴鲜血逸出,伴随着女人崩溃与惊讶的神情,连一丝呼吸也没有吐出。老警察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刻,依旧还是到来。拿着手枪的警察一涌而上,不再顾忌,也没有顾忌。一把拿着刀的十二岁的孩子,让他们敛手敛脚这么久已经足够窝囊了。但他们显然忘记,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在前一刻杀了人,杀了血浓于水的人。“站住!”程诺迅速奔向一旁的男人,刚想把刀伸过去,想再次抵在男人喉间的时候,原本以为男人会躲避,但让所有人惊愕的是男人却已经主动凑了上来,让那把镀上罪恶的刀子横在喉间。那些年轻警察都呆住了,唯有老警察眼神变得突兀黯淡。咳...男人咳出了数口血流,飘洒在刀子上,随之,滑落。刀子不再鲜亮。警察们移到女人身旁,一个警察伸手往女人鼻间一探,随即,向老警察摇了摇头。女人那娇艳的面容鲜丽如花,裂开的衣衫凌乱不齐,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卷带着血肉。一条触目惊心的裂痕涌溢着无名液体,无法瞑目的双眼死死瞪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孤零零地挂着一盏灯。红斑点点。灰暗的灯光晃来晃去。自从程诺被麻醉枪打中后,醒来,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外加一盏欲坏的电灯。一脸平静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他的人生已经习惯灰暗,习惯接受。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承受的,也背负了一个不是普通孩子能背负的唾弃罪名。房间内死一般沉寂。枯萎的花朵软缩缩,连雨露也不舍得多逗留一分。尽管,从来没有雨露的降临。哐....门被打开。走进一个苍老的身影。是老警察。手中拿着一张缭绕着火焰的纸。“孩子。你真的,受苦了。”老警察望着程诺,那满身的伤痕让他经历了无数的老警察也感到触目惊心。刹那间,一股暖流滑过心田。眼睛炽热着。老警察没有再说话,把纸张伸给了程诺,然后,走了出去。苍老的影子拖得细长细长。在出去门口的刹那,老警察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程诺,轻轻说出了一句。“他,已经...自杀了。”然后,关上了门。黑暗。再次笼罩世界。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孩子。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学会憎恨。我早已经被她虐待得有了轻微的神经病。每次都是她逼我打你,每打一次,我就会哭泣一个晚上。我不想打你,真的不想。一切都是她逼的。我没用,没能挣钱养你,只能靠着她的钱来让你活下去。当你看到的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没有脸再见你,我不配当个父亲。连爱你也不配。我只乞求他们不要伤害你,不要判你刑,你还小,你还是个孩子。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真是个畜生,我不是人。我终于解脱了。但一切已经晚了。程诺,你要好好,活下去。老警察背靠在墙沿边,从口袋中拿出包皱巴巴的香烟抽了起来,吐出一圈圈烟雾,弥漫在稀白的头发间。“队长,我们在死者的房间搜寻到了很多关于虐待的工具,你看看这个....死的那个女的竟然是后母,还是个变态狂,男的精神也有问题,难怪这样对待孩子...也难怪这孩子会被逼着杀人,活该报应啊....可怜的这孩子,母亲跟人家跑了,又被虐待和残害,这一生算是给毁了,哎.....”,一个年轻小伙子扬扬了套在白袋里,血迹斑斑的鞭子,唉声叹气。老警察摇了摇头,朝那激动的年轻人摆了摆手,急吸了一口,便把烟摔在地上,踩灭。一丝丝呜吟从房间内逸出。细不可闻。开到荼糜的花期已经结束。风中多少花飘落,雨中多少情悔断。子夜零时。时间的沙漏瞬间停止流动。天地一片沉寂。淅沥沥的小雨在外面纷扬。打醒了魂灵,寂寞了亡魂。再次推开门的时候,满地散落着撕碎的纸张,化为灰尘。依稀见到数片尚未落下的纸片在空中悠荡。程诺背靠着椅子。拉耸着脑袋。双手低垂在两边。一动也不动。时光川流不息。在霎时凝固。老警察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恍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奔向程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老警察的身躯变得僵硬,双手颤抖。待到那个年轻警察慌忙走到程诺面前的时候,呆异。连手中的凶物掉落了也没有察觉。“他竟然咬舌.....”,年轻警察终是没有把话说完,哽咽了。殷红的鲜血不断从程诺口中冒出。染满了上衣。青色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皓白的牙齿,沾染着丝丝暗红血线。程诺带着微笑。眯着眼。留着一丝空隙。遥望往某个遥远的国度。雨依然下。窗外砸进水珠,云海苍茫。“孩...子....”老警察的眼中充斥哀怨苦恨,低低沉沉。轻轻伸出手,由上往下,拂过程诺的眼睛。逝者已逝,往者已往。细雨湿流光。在血液中决裂。雨中。樱花,在堕落。我迷路了。我可以停下来吗。我可以停下来。如果。永远不回头。
2009-07-22 14:40:32 作者:冷邪 9590 0
拱手河山讨你欢
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邓华丽如果沧海枯了还有一滴泪那也是我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大漠那落日下吹萧的人是谁任岁月剥去红装无奈伤痕累累烟花烟花漫天飞你为谁妩媚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不过是缘来缘去缘如水历史中,总有些女子的作用,被刻意放大。一个王朝腐朽到无可救药时就会安排一个掘墓人上场,让他自行了结。但是一场大戏不能只有一个男主角,一个人干活太辛苦,女人,一定要有女人上来帮衬才精彩。还是遥远的伏羲女娲的蒙昧里,就一早衍生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曼妙。姬宫涅和褒姒,无疑就是其中一对,或许,还是格外引人瞩目的一对。她不给他一个笑,却替他担了“祸水”的名。他偏给她一个玩笑,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如此为她负上“幽”的亡国谥号。却各自心甘情愿。起初,她唤他王;他,该唤她姒。可慢着,姒,不过是她的姓。褒,也只是她的出生之地。历史留给女人的空间总是局促,像一场腾挪不开的舞蹈,低眉敛袖。即使一瞬间的张扬,也往往因不可考的姓名、不可考的生卒、不可考的家乡,零落得一片清净。褒姒似乎已是女人里的幸运儿,她多多少少有姓、有籍、甚而有一段身世。褒姒的传奇开始于周幽王的爹周宣王时期,当时有童谣:“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人人虑有变,未知应在哪里。宣王闷闷不乐,回到宫中听人奏道一位前朝宫女怀孕多年产下女婴,心知有异,招来询问。老宫女说夏桀时,有龙降于王庭,自称褒城二君,桀收龙涎藏之。到了先王时不慎打翻木椟,龙的涎沫流于王庭而变玄鼋,自己踏足其上心有所感而受孕。为怕王怪罪,女婴已丢弃。这当然又是鬼话,为了说明褒姒是祸国妖物而敷衍出来的履历,不足信也。唯一可以相信的是褒姒是个弃婴,后来被褒城一户姓姒的人家收养。彼时的褒城,是今日陕西汉中的一片土地,然今日汉中与西安的距离,或许已难衡量褒城对国都镐京的遥望。总之,就在离国都不远的地方,就在周幽王登基3年的时候,褒国战败了。十几岁的养女褒姒,被当作自己氏族首领赎罪的礼物,献到宫廷来。谁会想到,她的第一个亮相,宛然有平息国难、救氏族于一刻的凄美,以及,冷若冰霜。这一年,正是公元前779年。褒姒缓缓走进周王宫的时候,距离周朝开创已有两百多年。不是后来的每个君主都有周文王的仁厚、周武王的霸气,他们甚至没有了周穆王的浪漫。唐人诗中赞的“瑶池阿母绮窗开”的旖旎春光,再也没有出现过。朝中没有了周公、召公这样的贤臣,就是有也不得重用。这就像历史的一个大翻盘,夏有姒履癸,商有伊帝辛,周有姬宫涅,三个末世之君相似的荒谬,直让人怀疑他们彼此是不是互为前世今生。你看,桀的身边有妹喜(音末),纣的身边有妲己,而幽的身边,有了褒姒。而这三个女人到达各自男人身边的途径,也奇迹般的神似,都是通过战争。桀伐有施氏,得妹喜;纣征有苏氏,得妲己;幽讨有褒国,得褒姒。他们的相遇,似乎已经暗示着结局,他们将来的离散也会因为战争。从此姬宫涅陷入一种魔咒中,他顷刻间爱上了这个不爱笑的美人。也许说爱是浅薄的,因为彼时他只看见她容颜美妙,身姿妖娆。不晓得她不笑容颜后藏着怎样的悲苦前因。他只是迷恋这个表情冷淡的女人,迷恋到死。倨傲不可一世的幽王一改自己残酷跋扈的作风,对褒姒千依百顺煞费苦心。书上说幽王为她造琼台、制美裳,召乐工鸣钟击鼓、品竹弹丝,令宫人歌舞进觞,只为取其欢。永远不要过于相信文字,不要相信现世的影象,那是后人在着意铺陈。他们不能够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你,因为你看到之后很可能会索然无味,从此失去想象的欲望。我在河南博物馆看到夏朝的宫殿模型时吓到,远远不是书上形容的那样,宫殿并不华美,结构更是简陋,看起来就像是规格大一点的农家大院。怪不得当年妹喜和妲己会嫌宫殿陈旧,要求皇帝起高楼建新宫。显然,对物质有点追求、对生活格调有点想法的女人都会觉得很破旧。以此推测姬宫涅和褒姒生活的条件也是一般,所谓美食也只是精细一点的饭菜,不是满汉全席。而亭台楼阁也不会有多豪华,跟紫禁城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故宫的辉煌是积淀了两千多年封建王朝的财富和力量叠加起来到达的颠峰。要是以为,每个皇帝都是在这样的宫殿里和玉体横陈的妃子们荒淫玩乐那可真是冤枉死他们了。《东周列国志》上又写,褒姒喜欢听裂帛之声,幽王就命人从国库取了丝帛来,叫有气力的宫娥成日撕裂给褒姒听,这样的描写拿贾母的话来说“可知是诌掉了下巴的话”。做此书的冯蔡两公,毕竟是身在明朝,他们以明的风物去揣度周的人物,哪有不惹笑话的理?裂帛之事若出在明朝还有可能,彼时周朝整个社会生产力水平才有多高?哪有那么多丝帛天天撕来听?况且这事原说是出自妹喜,这会又按到褒姒身上。可知又是文人臆断栽赃。奇怪的是褒姒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即便幽王为她废掉了家世煊赫的申后和太子,立她的儿子伯服为储,也不能使她喜笑颜开。这敏感的少女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深知她寒微出身不能跟名门大家的申后抗衡,所以没有了宫闱里惯常的“由来只有新人笑”,也不见她对申后和太子赶尽杀绝。想来,一个不爱笑的女人,注定对很多事都不会太热切,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许一切只是那个叫姬宫涅的男人一厢情愿的热情罢了。褒姒不笑,让她在这些帝妃中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即使是美色和褒姒在同一个档次的妹喜和妲己,她们或多或少都免不了对皇帝老公笑脸相迎,才能施以媚惑。就算是不大和楚王讲话的息妫,平时跟楚王扯扯嘴角笑着应付一下还是很必要的。我细数了千百年来的后妃女子。褒姒的冷像刺穿泰坦尼克号的冰川,无人可以征服。如果不考虑到两人身份上的差异,你简直可以认为,姬宫涅是上帝指派给褒姒的奴隶。面对忧郁冷淡的褒姒,幽王不厌其烦,再三殷勤探问,褒姒冷冷回道:“妾无所好。”再问为何不笑,褒姒高傲回应:“妾平生不笑。”于是爱这个女人爱到癫狂的男人就不服了,他就不信了,身为堂堂大周国君,还有做不到的事。消融冰山的征服欲,令幽王不及深思一个问题,褒姒为什么不爱笑?是否她身世凄苦因而心思沉凉?是否她骤然入宫离乡背井而乏安全感?又或者她天性如此,根本就是个不爱笑的人,对一切都变得很淡漠?他只管许下千金之诺,只要有计能使王后一笑,赏金千两。有佞臣虢石虎献计,幽王首肯,于是就发生了一幕空前绝后的闹剧——之所有空前绝后,是因为它荒唐到后世那些更荒唐的皇帝们也没勇气去效仿。如果有人告诉你,一个超级大国的领袖为了博一个女人一笑而试放原子弹,你相信吗?但古老中国的历史不折不扣告诉你:一个君临天下的周王,为了博自己的爱妃一笑而在骊山上烽火戏诸侯。后世商贾的“千金买笑”,人们摇头却忍不住羡慕叹赏,因为它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浪费得让人深感浪漫。可远古的举烽火、戏诸侯,却浪漫到了让人切齿。车辚辚,马萧萧,骊山烟尘遮天蔽日,各路诸侯全到:大王,敌人在哪?幽王大悦:诸位,幸苦了,请回吧。诸侯们面面相觑,彩旗一挥——霎那间,尘滚滚东向驰去。这昏聩的王,他觉得看那些诸侯匆匆赶来,又无功而返是很滑稽的事。他似乎不晓得自己是在浪费着国家的诚信、君王的威严。天做孽,犹可为。自做孽,不可活。古有明训。剩下的问题就是,褒姒为什么会因为烽火戏诸侯而嫣然一笑。现在想起来,烽火戏诸侯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褒姒这样的冰山美人,也只有劳动千万人的烽火才能使她偶尔化冻,启颜一笑吧。褒姒已去,无人知道她在漫天火光中看到了什么。她为什么笑,这是个千古之谜。但我实在难掩对这女子的好感,她的所作所为都不失率性,她不笑时幽王怎么煞费苦心她都不笑,她要笑时,哪怕代价是倾国倾城她也照笑不误。十几岁的她,全不似一个心机深沉贪图富贵的女子,只出离的神秘忧郁。当氏族战败的命运剥夺她的选择权时,当幽王不可自拔地迷恋上她时,她依然故我,表情冰冷但身体火热,神情疏离又婉转承欢。战争如期来临了,废王后的兄弟申候,引犬戎入镐京,幽王和伯服被杀。烽火台上,再没有勤王的诸侯,也再没有绝世的一笑,只剩下真正的倾其国、亡其城。那是公元前771年。算来,幽王与褒姒也只共度了8年光阴。史书不再有褒姒的结局,她下落不明,生死难测。也许她终于相信所有的季节都会飘零,也许她走的这条道路从来没有天堂,只是她绝难再遇到像幽王这样肯为她红颜一笑而调戏天下的男人。这般为爱举重若轻也是难得,不管这故事有多荒唐,这两人有多么不堪,我窥破的是烽火烟尘中的一点真心。三生石上,愿那一笑永生不灭,做两人再见时的凭证。来生可以卸下防备,做回人间寻常男女。
2009-07-22 10:30:49 作者:邓华丽 9613 0
人面桃花
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邓华丽我听到我的银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我第一次看见海面上汹涌的鱼群。我看到你的眼睛,那样忧伤。我多么想告诉你不要悲伤。但是为什么你的脸越来越远,我看到你的手仓惶地从剑柄上松开。亲爱的朔日,你终于发现你把你的剑刺进了我的身体了吗?我在一个叫做沧离岛的地方长大。那里有玫瑰红的天空,绚烂夺目。岛上有终年盛开的桃花,满山遍野一片粉红,像是初生的幼童透明的肌肤。那个和沧离岛一样年纪的男人计渊告诉我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总是茫然地望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他说,娜绯,你真应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如果你站在那些粉红色的祥云上任头发飞舞,一定是异常绝美的风景。是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山洞。不止我,我的族人,有很多,终其一生也没有看过沧海掩映下终年不谢的桃花。很多年以前,岛上牙齿尖利身材高大的巨人族,把我们的祖先赶进了这个山洞。他们说,我们没杀掉你们已经是非常仁慈了。我们像沙丁鱼一样拥挤在这个狭小潮湿的山洞里,生活了上百年。我经常可以听到山洞外面轰鸣的炮火声。计渊说,这些是海盗。他们看上了这个海岛异常灿烂的桃花,他们想要拥有这个岛上千万年积累下来的财宝。但是他们失败了,没有人能够打败巨人族。即使我们的族人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原本清澈无比的天空。我总是神采奕奕听着计渊讲述山洞外的一切。我是多么羡慕他。直到有一天,炮火响起来就再没有停止。我惶惶不安地问计渊,那些炮弹会不会落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会不会像花朵一样四散裂开?计渊对着我微笑,他说,娜绯,你不会死,我会让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族人的惊声尖叫打断了计渊的话。我看到无数牙齿尖利身材高大的妖怪拖着斧头走进来,不停砍杀着我的族人。他们叫嚣,现在山洞属于我们,你们必须死。我看到血液喷涌而出。我像野兽一样尖叫,发了疯似地尖叫。计渊拉我到他的身后,他说,娜绯,你不要害怕。我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澈。他说,你还要到外面的世界去。计渊一边说这话血一边汨汨而出,染红了他散落一地的银色长发。这个和沧离岛一同出生的健壮男人,他跟我说,娜绯,你要在粉色的祥云下演绎最为绝美的风景。我看到他的瞳孔漆黑如墨,那么美丽的眼睛始终不肯闭上,茫然看着血光之后从洞口透来的微弱阳光。这双眼睛总是看着我,看了我那么多年。看着我用鱼骨在石壁上画画,看着我拉扯他散落一地的银色长发。我坐在那里手足无措,计渊的血和长发散落在我身上,面前的巨人举着斧头龇牙咧嘴。我把脸埋在计渊失去温度的身体上放声痛哭。有谁知道我此刻多么的恐惧。我坚定地相信是海盗破坏了我们安定而充满期待的生活。船长的儿子朔日在这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带着他青色的长剑和干净纯美的笑容,向我伸出手。他说,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回家。我抬头,你是谁。我是船长的儿子,我叫朔日。我带你去的地方,没有人会欺负你。后来我才知道,朔日就是计渊所说的海盗。但我仍然感激他把我从山洞中带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满山遍野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像夏日午后的一场急雨,在海风温润的气息中纷纷飘落。我欢叫着奔跑,我的头发像计渊所说的那般在风中飞舞。朔日说,那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海盗们带着战利品驾船返航。朔日在最高一级的甲板上高声说,娜绯是我的战利品,她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谁也不许和我争。这个男孩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而清澈,像是我听到计渊最后的说话。他说,你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我在有白色桅杆的大船上向下看海洋如此的清澈浩荡,我听到水花溅起来的声音。天空再也不是沧离岛的玫瑰红色,而是非常纯净的蓝。我看到了朔日的父亲约鲁王,那是多么威严的男人。目空一切,无所畏惧。计渊说,拥有这种眼神的人,都非常寂寞。所以我问约鲁王,你是不是非常寂寞。这句话出口后我才知道我是闯了祸了。因为我看到朔日的眼睛焦急地左顾右盼。我听到约鲁王说,我不喜欢这丫头,把她扔到海里去。朔日挡到我面前,他的身体和他父亲比起来显得异常单薄。他说,父亲,请你不要这样。她是我的战利品。父亲,你说过不会抢我的东西。这个身材魁梧褐色头发的王在他儿子面前犹豫了,朔日拉拉我的袖子,我看到他的眼睛,那么忧伤。我说,对不起。这个深爱着儿子的父亲转身走了。他说,朔日,管好你的洋娃娃。我看到朔日说是的时候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对我说,你以后看到我父亲不要说那么多话。我开心地说好。我心里想,朔日,你知道吗,我不怕被扔进海里喂鱼,可是我害怕见不到你。海盗回到居住的城市。朔日带我回家。那是建在海边峭壁上的城堡,白色的城堡,闪烁着月华一般的光泽,直入云霄的十字尖塔有着摧枯拉朽的壮美。朔日叫它天鹅石城堡。朔日给我的屋子有大的露台,挂上了象牙白的刺绣窗帘,窗台外面是无边无尽的草地,像大海一样广阔无边。粉红的桃花像沧离岛一样漫山遍野。从住在天鹅石城堡开始,我就常梦到我死去的族人。他们看着我,用一双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我,跟我说,娜绯,你要为我们报仇。你不要忘记了,要不是海盗的入侵,我们都不会死,都不会。我挣扎着醒来。我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想起我的族人。想起那个很照顾我总是把鱼肚子给我的阿姨,她说,娜绯没有父母,我要对她很好很好。想起那个围着我叫娜绯姐姐的扎了小辫子的小女孩,她说,娜绯姐姐,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我想起计渊的脸,他在寒冷的冬天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穿,他说娜绯你冷不冷,不要着凉了。朔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他问我,娜绯,你怎么了,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哽咽着对他微笑。但是最终伏在他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哭泣。我穿了白色的裙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行走。朔日在我卷曲的金发上戴了小小的镶了钻石的皇冠。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像,觉得自己这样看起来像一个公主。真的,我在计渊的画册里看到过那些公主的样子。朔日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朋友,那是一个女孩子,头发上系了紫色的缎带,脸庞如同盛开的花朵,但是她的眼神是那样匪夷所思。朔日说,娜绯,我介绍你们认识。这是我的未婚妻,若莲。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若莲对着我绽放她如花的笑颜,她说,你好,娜绯。你真像城堡外盛开的桃花。就这样一个女孩,却在朔日走后狠狠扇了我一耳光,她说,你是谁,朔日凭什么对你那么好。你把皇冠摘下来,你把衣服脱下来,你给我出去。我用手抚摸着被打疼的脸,我说,我是朔日的洋娃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打扮得漂漂亮亮和朔日永不分离的洋娃娃。你记住了,是永不分离。若莲歇斯底里,你的不到他的,你得不到的。你不要忘记了,我才是他的未婚妻。我们站在回廊上,墙壁挂满了画:被蟒蛇缠绕的男人,啃食同伴尸体的遇难者,自相残杀的兄弟。一幅幅挂满了整面墙。若莲突然叫起来,她叫的那样大声,她叫得整个天鹅石城堡都听得到。她叫着,娜绯,你在干什么!娜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要打我?我站在那里无所依靠。我向那些蜂拥而至的人群不停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干。但大家都不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他们觉得他们未来皇帝的未婚妻决不会说谎,而一个从蛮荑之地带回的洋娃娃只会推卸责任。我回头去看朔日,我看到他的脸,他消瘦的脸庞因为愤怒更加忧伤。他怀里抱着楚楚可怜的若莲,对着我喊,娜绯,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朔日,你知道这些我听了是多么难过吗,没人相信我,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我从愤怒的人群中看到了我死去的族人,他们用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我。他们说,娜绯,你要报仇,要报仇,是那些海盗给我们带来了灾难。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听到他们不停地说,我像野兽一样尖叫起来。但是我听到一个声音,他低沉而平稳地说,我相信你。这个声音庄严而且不容反驳,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我抬起眼睛,看到人群后面那个威严的男人,那个曾经想把我扔进海里的男人。约鲁王说,你过来娜绯,没人会欺负你。我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滑落下来。我想起朔日,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说,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回家。那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约鲁王说,若莲,好好准备你的婚礼吧,不要惹事了。我看到若莲狠狠地瞪着我,她的眼睛因为气急败坏而闪闪发亮。约鲁王带我去的地方是那个直入云霄的十字尖塔。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很小的尖塔里居然是如此宽敞,里面有振翅欲飞的小天使,右手持宝剑的女神,有遥望大海的女祭师。约鲁王问我,你叫娜绯是不是。我说是。他又问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问我什么吗。我看着他的脸,看到他无所畏惧的目光。我说我记得,我问你,你是不是很寂寞。约鲁王点点头,一缕褐色的头发从肩上滑下来。他说,娜绯,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非常的善良。但是娜绯,太过善良会错失幸福的。我说,约鲁王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讨厌我了吗,你的儿子不再喜欢我了不是吗。但是约鲁王说,不,娜绯,他喜欢你,他会知道,他非常地喜欢你。他从窗口上回过头来,他说,娜绯。在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还是多么年轻的孩子,她的金发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她问我,约鲁,你是不是非常地寂寞。我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是多么忧伤。你爱她对吗,我问。是的,我爱她。但是,她跟我说她要结婚了,她说她的未婚夫住的地方开满了桃花,那里的桃花永不凋谢。你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难过么。她走了以后,我在天鹅石城堡种满了桃花,但是这些桃花却总是在夏天到来之前凋谢。它们纷纷落下,我站在树下看着这些促不及防的消失。那一年,我站在散落一地的花瓣上嚎啕大哭。我站在这个褐发及肩眼睛明亮的男人面前,听他讲他的故事。他们今生今世也无法在一起。他们像天空中偶尔相对而过的两群飞鸟,其中两只拥有眷恋的眼神。但是飞过了,飞过了又要到哪里去再遇到。我又作了个梦。梦中的小女孩哭着说,娜绯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的伤口好痛。一个女人说,娜绯,这些都是海盗害的,你要报仇。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我的族人,他们那么可怜,他们甚至没有见过海里升起来的太阳,他们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世界是多么的光芒万丈。计渊,我多想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侍女来唤我起床。她们拿来了草莓蛋糕和式样新奇的衣服。她们说,娜绯小姐,你该起床了。男孩朔日也来到我的房间,他说娜绯,你起来了吗。今天的朔日像快乐的小猫,他开心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看到了他的虎牙是多么的尖利。朔日说,娜绯,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了好不好。你不应该不喜欢若莲的,我希望你们做好朋友。我问他,你喜欢她吗,比起喜欢我你更喜欢她吗。朔日说,是的娜绯,我喜欢她,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她。我们就要结婚了。若莲,她非常希望你能当她的伴娘。我说,是你求我吗,你求我我就去。我亲爱的朔日,你知道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难过吗。我想起梦中的族人,他们对我说,娜绯,你要报仇。要报仇。若莲站在大理石地板上,笑容绽放像春天的桃花。我和真正的王子公主一起在椅子中间穿行而过。我在若莲后面看到她的黑发被挽成好看的髻,上面顶了雪白的纱。若莲和朔日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他们非常开心地说,我愿意。是呀,我愿意。我抬头看到彩色印花玻璃下面的圣母像,那样安静温和。我想起计渊告诉我的从没见过的母亲,他说她满心欢喜怀抱着我,她说,我的孩子,我的最可爱的娜绯,你要记清楚妈妈的样子,你要记清楚了吗,宝贝。我脑海中的母亲抬起头来,我看到泪眼婆娑,她说,宝贝,是海盗,是海盗害了我们,你要报仇,要报仇。我无法抑制地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拜托你们不要这样。”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我。他们在想,她一定是因为朔日结婚受了刺激。好可怜。朔日丢下他美貌惊人的未婚妻,走到我身边。他拉住我的手,说,娜绯,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不结婚了,我们回去休息。对于那场婚礼后来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知道后来人们满面春风地谈论,他们说,我们的王妃若莲,你知道王子有多么爱她吗,他送了她整坐沧离岛的桃花,那些永不凋谢的祥云。我想起我第一次站在桃花下,朔日说,这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朔日差人送来了一把细刃银剑,他说,娜绯,这把剑送给你,你用它来保护自己。但是,请你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所以呢,朔日,所以我只是呢堆满整个回廊的战利品中的一件。朔日带着他的王妃若莲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出现。若莲看我的眼神是多么骄傲啊,她说,娜绯,你看到了吗,朔日是爱我的。你还要留在这里看我们亲密无间吗。我看着她漂亮的珠冠和华服,我说,王妃,你是在赶我走吗。我回头去看朔日,他的脸是多么的悲伤。我转身离开。庭院里的桃花像倾盘大雨,在一瞬间全部败光。约鲁王和朔日再一次出海。临走的时候,朔日来问我,他说,你想要什么,我带回来给你。我问他你的妻子想要什么。他说她想要珍珠,她想要海底最美丽的珍珠镶在王冠与项链上。他说娜绯,你想要什么。我看着他的脸,像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样,笑容甜美。我说,我想要鱼骨头。那是一种深海鱼的骨头,它的尾巴是最美丽的朝阳,灼灼其华。朔日说好。他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要和我的妻子好好相处。我站在高高低低绵延起伏的城墙上看着船队的离去,那些浩浩荡荡的船队终于在我的视野了完全消失,站在我身后的若莲提着她鹅黄色的裙摆咯咯地笑。她说,娜绯,我告诉你一件事,现在这个城堡我最大,我最大哦。我从袖子里拿出朔日送我的细刃银剑,我说,王妃,我希望你自重一点,不然我会用你丈夫送我的剑刺进你的心脏。若莲张大着眼睛,她嘻嘻地笑,你不敢,娜绯,我知道你不敢。你甚至连替自己辩驳都那么胆怯,你不敢的。我多想知道我敢不敢。我看到族人的脸,他们说,娜绯,杀了她,为我们报仇。娜绯,他们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娜绯,你不要忘记了,这里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沧离岛。我被若莲促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我的嘴角流出血来,一滴一滴落在我粉色的袖子上,那里立刻开出了美妙的花朵。脑子嗡嗡地响,有一种声音不停地说,杀了她,杀了她。我挥舞着她丈夫送我的银剑砍在她身上。我想象着巨人族在我生活的山洞里,挥舞着斧头砍杀我族人的样子。我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娜绯,你真是一个乖孩子。那些看到我的人都像看到瘟神似地避开我。卫兵扑向我,把我按倒在地。我在挣扎中抬起头来,看到血泊中的若莲,她的长裙变了颜色,像一朵永远盛开的花朵。我那时是多么的害怕,我真想问问我周围的士兵,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害怕。在我慢慢记起那些事的时候我是在监狱里。狭小的四方房子,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用铁丝隔起来的小窗子。我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吃狱卒送来的黑面包和臭水。有时候会有越冬回来的鸟。我叫它们进来,跟它们说话。我说,你们害怕吗。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害怕。我每天梦见我的族人,他们跟我说你要报仇,要报仇。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怎么可以叫我做这样的事。你们知道吗,我杀了若莲。她是我爱的男孩子最喜欢的女孩。我杀了她,他一定会恨死我的。我一边说话,一边不停不止地掉泪。怎么会这样呢,计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直到有一天,一个士兵来跟我说,你出来,我们新任的王要见你。我跟着他们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一些胆小的侍女尖叫着躲开。我看到她们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四处逃窜,开心地笑了。我在尖塔宽敞的房间了看到朔日,他戴着帝王的华冠。他的妻子若莲在他的旁边安静地睡着。朔日回过头来看我,我看到他眼里熟悉的忧伤,在大理石的房间里蔓延。他递给我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鱼尾巴向朝阳一般绚丽。他说,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你拿着。他说,娜绯,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他潜入深海帮你寻找有象牙白鱼骨的鱼,他说他一定要亲自找到给你。我们海上的了三天,漂上来的只有这个竹篮子。我们呼叫着却再也不见他的踪迹。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么害怕。父亲跟我说,你要对娜绯好一点,你不要让他伤心。娜绯,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终于发现我自己多么地喜欢你了,你却又要这样做。你说啊,娜绯,你回答我。我看着朔日的脸,他瘦削而疲惫的脸。他第一次带着他的青色长剑和甜美笑容,出现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他说,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回家。朔日,你知道那时我就爱上你了吗。你知道吗。我最终缓缓绽放了笑容,朔日,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来只是为了要报仇。你和你的父亲,你们毁掉了我的家园。所以我也要让你们痛苦,让你痛苦。现在我如愿以偿了,我让你的妻子和父亲都死掉了,他们都死掉了。多么好,多么好啊。我紧紧攥着手里的竹篮子,看到朔日的脸上悲哀愤怒的表情。他的华冠在飘落的粉色花瓣中多么好看,它们闪着光芒,多么好看。桃花从枝头纷纷飘落,飘落。我用手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剑。朔日抓住我的肩,我看到他俊美的脸庞像失却的花朵,他说,娜绯,你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我举起手中的长剑,用它对准朔日的胸口。我说,你说我要怎样,你该知道我要怎样。我看到迎剑而立的朔日,他的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忧伤。有人跟我说,杀了他,杀了他,娜绯,为我们报仇。朔日像一个战士,他抽出了他的佩剑,他说,娜绯,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尖叫着冲上去,像一头小野兽尖叫着冲上去,我觉得那一刻我无比勇敢。我看到朔日的剑刺进了我的胸口,血汩汩而出。而朔日惊惶失措地看着我。我听到族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看到计渊张开怀抱,他说,娜绯,过来,不要害怕。我亲爱的朔日,我知道我没有胜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没有胜算。我多么怀念那个笑容清澈眼睛明亮的男孩子。你知不知道,他的手多么温暖。亲爱的朔日,你知道吗,我穿上公主的白纱裙,戴着缀了宝石的头冠。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就是公主了,我以为我是那个会给王子带来一生幸福的公主了。
2009-07-22 10:29:18 作者:邓华丽 9600 0
归途
归途终于到暑假了,前些时间为考试忙碌的腰酸背痛,这段时间可以放松了,尽管母亲一再不允许,我还是什么也不做的过了几天,现在的教育部门不知怎么的,给学生总是一冷一热的,倒是挺给面子,今年暑假长达两个月,当然是出外旅游最佳,很快我也得到了机会,目的地是桂林。一个让我毕生难忘的经历也由此开始。火车上望着窗外的大山,总在想象那块石头像什么,毕竟桂林就是以山水闻名的,哪怕我以前去过,也想提前找到点感觉。这时我觉得太阳是红的,山是绿的。就在这时,耳旁传来嘈杂声,接着从车厢门像冲出来的是一条狗,通体金黄,由于它的体型大,而且跑起来毛一悚一悚的,看起来很像一只雌狮,它的嘴里还叼着一盒罐头。之后冲出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小孩,一边跑还一边大叫,也不知道他在叫什么,中间更是摔了一跤,但可能是为了逃命,马上就站了起来继续跑。最后出来的是一群乘务员,手里个个拿着棒子,嘴里还喊着:“抓贼啊抓贼啊。。。。”这下我总算是明白了,这时我觉得太阳是绿的,山是红的。随着嘈杂声的渐行渐远,我们都以为事情平息了。突然,刚才那只黄狗又跑了回来,窜出车厢门立刻不见了,没人知道它去了哪,因为我看车上乘客都是一脸茫然,或许是那个流浪小孩掩护了它,才得以跑回来吧!之后不久,我想上厕所,打开门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快速的钻进厕所,并且关上大门,因为那只狗就躲在厕所里,嘴里的罐头被它放在地上,不过它并没有打开来吃,只是守着,真是一条训练有素的狗,不要人也不叫,只是吐着舌头在装可爱,哪怕对它来说是一个陌生人。突然有人在敲门,我把狗推到一个角落,这样开门时门就可以遮住它,一开门竟然就是那个流浪小孩,我还担心是乘客,他也被我吓了一跳,他看到狗没事便也钻了进来,就这样,三个人在一间厕所里坐下了,促膝长谈,颇像商议大事的秘密组织。流浪小孩向我介绍说他叫九仔,“那你为什么到这车上?”我问他。“我去看我在广州的外婆,我家就在桂林,因为没钱,所以没买票上车。。。。。。”说话时眼里还有泪花。这时那只狗将它守护的罐头踢给九仔,九仔很快就把罐头里的肉吃光了,边吃他还边说::“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个罐头是心琴好不容易偷到的,哦对忘记说了,这只狗叫心琴,名字很好听吧!是我取的。”说完他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这时我才发现他只有六七岁大。他还不忘分点给心琴吃,真是一幅主人与狗的幸福画作,也许是因为他认为我是一个老实人,才会在我面前做这么多,告诉我这么多吧!我建议他和心琴都睡在我的铺下,我用行李遮住他们,九仔也答应了。因为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深夜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在桂林再去拜访他,我告诉了他我住店的地址,让他来酒店找我。到深夜,终于到桂林了,我往铺下看了看,早已没有人了,真不知道他们之后怎么出火车站,我也早该想到,不知今后还能不能相见,我只能在心里祈祷。第二天,我们相约在早上,在酒店门口,我半信半疑的走到楼下,果然不在,我想着:他们会不会在火车站出口被抓了呢?还是出了站遇到了什么事。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后来想到,酒店门口不是有“衣冠不整,恕不容待”的牌子吗?那他会不会被拦在门口了呢?走到门外果然看到九仔了,他坐在楼梯上,保安还试图把他赶走,我赶紧上前对保安说:“他是我的朋友。”说完保安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然后不满的走开了。九仔一边责备我迟一边与我上路了,去他的住所,由于今天没计划旅游,所以可以在他那带一天,他听了还挺高兴,说要带我去很多地方玩,我租了一辆自行车,因为我担心九仔的住所离这很远。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带着我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巷口,他对我说:“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像是鼓励我,而我只能苦笑。望着两边房子的墙壁,早已长满了灰尘,还有房顶的彩色格子窗,在加上屋檐的龙雕,明显是三十年代的画作,直到九仔向我叫了一声:“到了!”我才从梦境中游出来,心琴也兴奋的“汪汪”叫了几声。定睛一看,眼前的便是十几间土房,但勉强也能凑成一个村落,这里应该算是属于流浪人的村子吧!一个个都是与九仔一样的衣衫褴褛。很快九仔的母亲也走了出来,看到九仔平安把我带过来,她激动不已,九仔也向他母亲介绍了我,来到九仔家,他母亲还热情的对我说:“锅里还有稀粥,趁热吃吧!不知合不合你们城里人的胃口。”我谢绝了他的邀请,不过我还是来到了锅边,勺了勺,好像根本没几粒米。还好他们没把我当外人。这时候,九仔提出到山林里走走,他说他经常到那玩,好奇心驱使着我跟着九仔出发了。走出村子首先要经过的是一条小路,直直的通进森林,两旁是一大片狗尾巴草,有的紫有的红,只不过都是最上面会卷成一个圆饼,随风摇摆,形态便像一条条摇晃的狗尾巴,九仔还对我说当一种轻风吹起的时候,不足以把落叶吹到天上,那些落叶便会打在着狗尾巴草上,发出的声音非常好听,我真希望听到这种奇妙的大自然回响。走进森林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四处都是散落的落叶,为了不迷路,我只得紧紧的跟着九仔走,真是鸟鸣大杂烩,鸟鸣声一起一落,多种多样,以至于让人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又是什么鸟发出的。或许只有在休闲中听到这种鸟鸣大杂烩,才能认为这是美妙的声音。这片林子并不是很大,一阵便可见光了,穿过最后一棵树木,是一片亮丽的草坪,也许还称不上是草原,各种花草都有,唯独没有树,往远处看依旧是这么平坦,当然不包括身后的这片树林,这里甚至还有野生的蟾蜍,走了不远,看到一条横越了草坪的小溪,九仔说这便是目的地了,他还说:“我们都叫它‘绿草清溪’,又是我起的名字,不错吧!”说完他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他说我们是来这里抓鱼虾的,我对他说:“这里的水才到膝盖,会有鱼虾吗?”我一边说还亲自下水量了量水深,他还是很自信的笑了笑,果然是专业人士,工具都带齐了,不过相当简单,只是一个大网勺,再加一个大水桶,他叫我先试一次,我拿着大网勺在水流中寻找捞的位置,最后向水流的反方向捞鱼虾,想着被水冲下来的肯定不少,一捞还真的有很多,活蹦乱跳的,我高兴的把这些鱼虾倒进桶,但九仔却说:“这根本不算多,看我的。”说着他竟顺着水流捞,方向与我相反,我正打算看他出洋相,可没想到捞上来的竟然还真的比我多,他对我说:“鱼儿是不会屈服于水流的,它会逆流而上,是有上进心的,跟许多人一样。”真是语重心长。捞完鱼,他叫我找个地方把桶藏好,之后九仔神秘的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我便挖了一个坑,桶的下半部用土埋,上半部用草遮盖。我跟着九仔走,沿着“绿草清溪”逆流而上,很快又来到了来时的森林,走了不及耳边便响起了轰隆声,我们越往前走,声音也就越大,,最后大的像是轰炸的声音,树林又见光了,走出森林,眼前的东西让我惊呆了,是一个巨大的瀑布,最顶端是被云所覆盖的,好像根本没有顶端,正是这个瀑布最后演变成了“绿草清溪”,我想假如李白还在世,来到这里,肯定又要作诗了,并且一定是经典,我赶紧问九仔这个瀑布有没有名字,九仔对我说:“我们都叫它‘高山柳帘瀑’,现在除了我们还很少人来过这里呢!这名字很好听吧!”说完天真的笑容又“跃然纸上”。观赏片刻后,我们便往回走,拿回那桶鱼虾,穿过森林,很快又回到两边长满狗尾巴草的小道上,突然九仔停住了脚步,还神秘的对我说:“今天你的到来,真为我增添了不少运气。”说着九仔便扒开一丛狗尾巴草,出现的是一个窝,那窝非常大,我心想肯定不是小鸟的,九仔说这窝是鸵鸟的还说一般鸵鸟妈妈都会守着窝,今天竟然不在,这是少有的情况,九仔立马便拿了两个,还叫我帮忙拿两个,我只好照办,我是第一次见到鸵鸟蛋,发现这种蛋也非常大,两个人只能拿四个。我们便这样满载而归,我一开始还以为九仔的母亲会很吃惊,没想到他母亲竟是习以为常的表情,也许这便是流浪人或说是穷人的生活方式吧!我中午在九仔家饱餐了一顿快乐。我们并没有午休,而是睡在那片狗尾巴草上聊天,聊天上的白云太阳,聊各自的生活,或者聊身边的狗尾巴草,正当我们聊到草为什么在这长的这么多这么密时,耳后传来吵架声,是从九仔家附近传来的,走近才发现吵架声就出自九仔家,九仔的母亲与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吵了起来,似乎是九仔的母亲占下风,越说越没力气,最后才对那个阿姨说:“今天我们家来了客人,小声点。”我想九仔的母亲也看到我了,知道这于事无补,那阿姨很不屑的说:“好啊!那就让你们的客人看看你们家的丑样,就你还这么爱面子,少来了。”九仔的母亲边吵还边打手势,表现的很尴尬。那邻居走了后,九仔才悄悄的告诉我:“那黄脸婆是前几天才搬来的,不知为什么讨厌我们家心琴,别人都没意见,就她有,还说要煮心琴来吃呢!”还没说完便有一个女孩走了进来,九仔告诉我她就是那个阿姨的女儿,还没等我们问,她就先开口了:“听说你们家来了个客人,是从大城市里来的,我来看看城里人都长什么样。”我笑着应答说:“就长这熊样。”大家都笑了,九仔的母亲见到阿姨的女儿来了,并没有翻脸,反倒是又端茶又送水的,好像一家人一样,由于阿姨的女儿才四岁,给几颗糖他便说出“黄脸婆”讨厌心琴的原因了,原来只是因为名字,因为那个阿姨的名字就叫赵心琴,看到一只狗也叫心琴当然不高兴,事情总算是水落石出了,那女孩也拿着糖高高兴兴的回家了。就在九仔和他母亲为心琴的新名字而苦思冥想时,那个阿姨竟然也赶了过来,她说她是来道歉的,她红着脸对我们说:“真是对不起,我家女儿来到你们家,你们还对她这么好,我为这点小事而吵架真是不应该,能跟这只这么好的狗同名才是我的荣幸呢!希望你们不要在意。”九仔的母亲自然是点头原谅,这时在场的都笑了,为他们的和睦而笑。为此那个阿姨还在村里到处宣传我,使得村里的人都把我当成朋友了。由于我在村里已从另类变成朋友了,九仔便带着我到各家去串门,让我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各家见到我来都是端茶送水,或许也是因为我的平易近人,毕竟这么脏的地方一般是没有人来的,各家都招呼我去做客,好像落了就会遗憾终生似的,就这样九仔与我一起很快就把整个村子参观完了。正在此时,九仔的母亲叫我们回去,原来是叫我们去商场买菜,我疑惑的问了起来:“你们需要去超市的吗?抓的鱼难道还不够吃?”九仔的母亲回答道:“我们想要尽量过上小康生活,所以哪怕我们穷,我们也要去商场买东西。”这或许也是面子问题吧!九仔也许就在这个时候穿的亮丽些。九仔大摇大摆的走进超市,他也想装有钱人,哪怕并不像。原来我买东西是看价钱,合理就买,并没有太多讲究,但九仔却与我不同。九仔先去买鸡蛋,鸡蛋装在盒子里,他看完价钱后并没有立刻决定买,而是拿起两盒,左右手都掂量掂量,然后再打开盒子拿几个蛋出来比较大小,哪怕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他还是偷偷的做,最后决定的那一盒才放进篮子里,我问了一句:“你这样买东西,不嫌麻烦啊!”“这样才划算。”九仔很利落的回答道。之后我们走到卖油的地方,他按之前的方法,那两瓶油来掂量重量,在看了看色泽,但还是找不出“心水货”,忽然他的一个朋友出现了,也是来买东西的,交谈了一阵,好像是决定什么时候在收银台会和,然后各自拿一瓶油走了。事后问九仔才知道,原来他刚刚并不是找不到“心水货”,而是在等朋友,两瓶油一起买能便宜将近十元,单独买太贵了,真是令我汗颜。之后我们没买多少东西就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逛商场。晚餐他们很早吃,我也就只能先在九仔家吃晚餐了。晚餐时我饱餐了一顿辛酸与和谐。晚饭后已是新闻联播时间了,今天的太阳不知为什么,很迟下山,到现在还露出半个肚皮,似乎在等待着谁,我让村里人只要送到村口就行了,我骑着来时租的自行车,在滨江路上漫游,感受九仔所带给我的另类生活,感慨于今天的经历,天空大部分已经变得灰暗,只有柳叶间的间隙还艰难的透着点微光。很快太阳把自己的身子完全浸入水中了,没有溅起一点浪花,江面也很平静,好像是慢慢消融于江中一样。真想不明白,先在明明是离途啊!怎么会有一种莫名的归途的怅然呢?
2009-07-17 10:32:37 作者:lushan1919 9800 0
迷 失
——当前方道路被封死时,你是否会找寻下一个出口?马筱曾说过,夜幕是最容易迷失自我的时刻,当灵魂与肉体不再成为一致时,那即使你再拥有清楚的头脑,也是无法去控制自身行为的.听他说完,我笑了.马筱总是这样,故作正经的说完一通哲学性的语言后,再哈哈大笑,一句”我开玩笑的”,了事.他说这席话时我们也只是当作笑话听完,无人去理会分析,只是这次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笑着说那句惯有的句子.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都错了.关于“我1最近马筱总是会给我讲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听的我毛骨悚然,他会告诉我当遇到鬼打墙是站在原点不要动或者是睡一觉,天亮后便一切恢复成原样,否则便会走向万丈深渊.又或者是家中不能种槐树,否则晚上会听见女人的哭泣,虽然他讲的都是一些烂俗的故事,但被他略带表演似的重演一遍,仍是会感觉背后一阵寒凉,不禁打个冷颤.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走入了那所谓的”鬼打墙”,我试图用力将眼睛睁开,苏醒自己,可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我大声哭喊,以为这就是一个梦,梦醒了便一切都过去了,可是那时的我不知道我永远都没有再醒过来.那,好似一个迷宫,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它,只是一昧地向前行走,路边的参照物不断的变化,曾经十分熟悉的一条路,在这里仿佛从未走过一般,过了这条胡同又仿佛开辟了一条新路,然而当我困倦了坐下闭眼休息一会儿时,再次睁眼却发现仍旧在我出发的原点,我就这样一直徘徊,从未离开过,那天,我仍旧是像往常一样凌晨五点从中戏离开,穿过两条胡同去北海练声.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怀念北京的凌晨,这种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虽然现在仍旧是冬天.像往常一样曾经便是北京的冬天,白皑皑的雪铺落在地上,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和顺子他们走在这样的街道,每早五点起床,洗刷,出门,开始发声。北京的冬天是寒冷的,每天待把自己裹的严实后才敢出门,五点多钟的北京天还未亮,天空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路边明亮的路灯照在下了一整夜厚且白隘隘的雪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这时的我们会将脖子缩进衣领,裹紧围巾,一边享受着这美丽的景色一边加快脚步以便取暖赶往小湖边.我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大家彼此各奔东西,以此来回忆缅怀一下,这样只身一人在外的我就不会再感到孤单.只是,前不久,我听说顺子死了.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从来不敢去相信顺子已经不在了,也不愿听到周围的人讨论着关于顺子的任何消息,我仍旧是每天拨着那个已是空号的电话,和顺子说着我的生活,说着我的秘密,说着我的幸福,说着我的忧伤.我能够向正常一样和顺子说着话,仿佛可以听到顺子问我的所有问题,我都在一一回答,.在常人眼里我好象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但是我真的能够听到.就是那么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去再去后海,我怕我会回忆,怕想起我和顺子的点点滴滴,直到记忆渐渐模糊,才又恢复到以往的习惯.只是那天出来,和以往不同的是,我转过头看向中戏,那仿佛是一个硕大的棺材,一个有着六棱无盖的棺材,棺材中央也就是球场发出绿色的灯光,将墙壁上的爬山虎照的更黑更绿,一阵凉风吹过后,沙沙作响.我想,原来我就在这个棺材里躺了整整五年.按照常理来说,后海距中戏大约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穿过两个胡同便是.我快步走着,为着是尽快离开这个好似棺材的大楼.只是我只顾着快步行走,却忘却了马筱曾给我说过的话.“当遇到鬼打墙是站在原点不要动或者是睡一觉,天亮后便一切恢复成原样,否则便会走向万丈深渊”是的,就是这句话,我给忘却了.远处总是不断出现新的建筑物,这是我在这里呆了五年所不曾见到过的,转过拐角我好似看到一个巨型花园,碧油的草地,大片的香樟,草地上有着不同的健身器材,也许你会认为这是一个充满梦幻般美丽的公园,但是,不同的是,这里只有老人和孩子,他们洋溢着美丽的笑容,可是他们仿佛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我就这样闯入了他们的花园,一个拖着“扫把”的清洁老太吸引了我的注意,其实她无论是穿着长相都不足以引吸引我,只是我见到她两手背到背后拖着“扫把”围着花园转着圈的一直走,一直走,面无表情。我看到那死物的“扫把”自己蠕动了一下,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接着,我看到老太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死物,那死物慢慢的站起身来,白灰色毛绒绒的一片,原来,那居然是只即将垂死的狗,那只狗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来,接着便又倒下去,一动不动。那老太看到这,居然绽放出了笑容,拉起绳子继续拖着死狗转圈。我感觉我快要吐了,胃里的东西开始翻腾痉挛,我终于忍受不住,大声的喊叫起来。老太听到我的喊叫声,一脸愤怒的看向我,仿佛是我打扰到了她的雅兴,她从那身上背着的破制布包里抽出一根绳子,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我向我走来,四周的孩童也停止了游戏,园内的欢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变成一个个愤怒的表情,他们纷纷将我围住,越靠越近…..我边大声呼叫边害怕的向后退,四周没有人理会,仿佛我进错了时空,那个本是他们的世界,而我只是打扰他们清净的侵略者而已。突然从我的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将我的嘴严实的捂住,大手的力量足以让我窒息,我想我快要死了,我把眼睛紧紧的闭起。2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近暮色了,我躺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我相信我已经死了,因为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纪俊。在这里说到纪俊,我不得不想起我们刚结婚时的样子,纪俊是我的大学同学,一直以来我们的关系都只是用“死党”“知己”或是……,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们那时的关系该如何去形容,时而关心,时而斗嘴,超越朋友却非情侣,可是纪俊有女友。我清楚自己的底线,对与我跟他之间我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他,爱到心痛,却仍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出来,那段日子就仿佛是在痛苦中挣扎,直到大学毕业。毕业聚会那天,他喝醉了,拉着我的手含糊不清的说着他喜欢我,一直以来都在等我开口,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曾未跟他表露过我的心声,他问我如果他跟我求婚我是否会答应他。大家都知道他喝醉了,大声的起着哄,我也知道,所以我说我答应。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他果真来找我了。我们相继离开中戏,结婚,又相继回到中戏,收到中戏硕士学位录取通知书时正好是我们举办婚礼的日子。朋友们相互调侃说“早就看出你们俩迟早会在一块”,我们笑了,其实我们能在一起就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料到。永远忘不了纪俊从我父亲手里接过我的手向父亲许下的承诺,他说他会疼爱我胜过爱他自己,父亲拭了拭眼角,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到纪俊,是啊,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他,是梦吗?我用力撮了撮眼睛,纪俊看着我,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我不要出声,原来那只大手,是他,纪俊,是纪俊带我逃了出来。纪俊说他是早晨打我手机一直处于无信号状态,直到中午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他才断定是出事了。后来他是听说我凌晨去了后海,恰巧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在加上去后海的人稀少,才得以顺着我的脚印一路跟到这里。纪俊说着拉起我的手准备带我逃离出这里,我们沿着我来时的脚印这样一直走着,却只见不远出一阵亮光,刺的我的眼睛瞬间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声响,没有鸣迪,直冲着我们这个方向飞奔而来,不容许我有时间去反映,待灯光渐渐消失,眼睛由黑到清晰,我才转头看向纪俊,却看见我手里只是握着一只没有身体衔接的空手而以。我吓坏了,忘记去理会纪俊而是扔掉手里的"脏物"一路飞奔而逃,直到看见不远处的警局才得以定下神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他们形容当时的过程,我知道照实说的话无论怎么描述他们始终是不会信的,总之我不能说我闯进了另一个时空,同时我也不能说我在里面遇见的光怪陆离的事件,我更不能说我和纪俊拉着手被车相撞,纪俊死了而我一点都没有受伤,我咿咿呀呀乱描述一气,最后我只得选择简单概括,我说纪俊出了车祸,肇事者逃逸,请去现场帮忙处理.可是,没有尸体!警察跟着我去了现场,居然没有任何的尸体,就连我刚刚扔掉的那只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任何的血渍.警察冲着我冷笑了一下,他那种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从未有过的害怕,我感觉头皮一阵揪一般的发麻.那警察转过头来一字一句的说着,他说我报虚假情报,应将我交到派出所处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脑已经被那些琐碎的事情扰的一团乱,我大声的嚷嚷着,我说我所看到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清楚尸体到底去了哪里,情急之下,我把我所遇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我说"我没必要骗你",说完我就大哭起来,把惊吓悲伤的情绪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出来,其实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悲伤远远不如惊吓来的多,或者是我暂时还没有意识到纪俊已经永远的离开我了.警察待我说完后给我的评论只有七个字:"她精神有些问题".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有谁会相信这种非科学的答案,正常人听到的话肯定认为是我疯了,即使是我以前,在我没有遇到这些事之前,我也会这样认为.那些警察好心的把我送回家,他们从我的手机里找到了马筱的电话,拨通并告诉她我的一些情况,让她带我去开些有关于精神的药物.可以说,马筱是我目前在学校除了纪俊外最好的朋友了,对于我们的认识可以用"戏剧化"来解释也不足为奇.其实,我们是通过纪俊认识的,记得情人节那天我从纪俊包里翻出了一盒巧克力,也许你猜的没错,那巧克力确实是马筱送的没错,只是当时的我们还不认识.那时的我整个人快要崩溃了,顺子的死去本来就对我是一场相当大的打击,而一直是我心里支柱的纪俊却这样背叛我,我心里的防线瞬间彻底崩塌,即使纪俊不断的解释与他无关.直到最后,马筱哭着向我道歉,说她根本不知道纪俊已经结婚,她只是在一次大学的舞会上认识的纪俊,然而纪俊当时并没有与她有过多的接触,我暂且相信了她,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轻易的相信她,只是觉得她很亲切,感觉与我的性格很相近.我们并没有因为纪俊的原因而闹到不堪,反而因为我们经常讨论纪俊,有了更多共同的话题,成了最好的玩伴.看见马筱我一下子哭了出来,我说纪俊走了,出了车祸。马筱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丝毫不带有任何的同情,我想也许她也把我当成精神患者了吧。我让马筱在先客厅里坐下,我说我进去倒水,我就在这段时间边解释我和纪俊发生的种种事情。可是,待我端着水出来时,我确着实被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两杯水也瞬间洒落在地上,我惊呆了,因为我看到的是,在马筱面前放着的两杯原本没有的水。我吓到仿佛肌肉痉挛,我似笑非笑的问着。“你……你……什么时候来厨房倒的水啊?我怎么没看到你呵。”马筱摆了摆手说“当然是你老公了,不是他还有谁,我就说让你不要胡思乱想嘛。”“你,是说纪俊?”“当然了,不是他还有谁,你还能有几个老公啊。”马筱轻松的回答着。她是轻松了,可是我不轻松,是,也许吧,也许她看到了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可是我,我不敢想下去了,我从不敢想象与另一种我根本看不见的物体在同一个空间里生活。马筱仿佛看出来我的表情变化,忙问着我的身体状况,问我是否需要看医生。我摆了摆手,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所需要的医生是能让我远离这个鬼地方,可是我又能去往哪里。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起纪俊,在马筱走后,我把纪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抽屉,那晚,我特意吃了几片安眠药,为的是让大脑彻底休息一下,忘却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确实,当晚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睡的很陈很死,连带着压力,伤心统统进入梦境中,再梦中我仿佛看到纪俊还活着,我看到他走到浴室熟悉了一番,将我搁放在抽屉里的他的东西拿了出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在我的旁边睡去。那晚,我希望不再醒来,因为我切切实实的感觉到我抱着他睡去。可是,在我醒来时一切都变了,不是说跟我的梦境有变化,而是现实真的太贴近梦境了,屋内所有关于纪俊的东西又统统跑了出来,我旁边的枕头被子都仿佛有人动过一般,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纪俊确实不在,也不可能在,因为我记得在现场时我隐隐约约看到纪俊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已经分布清楚五官,当时的我只顾得害怕了,脑子里只有一个跑的念头,我咿咿呀呀的冲进警察局。我突然间想到,难道是纪俊前来报复我,报复我撇下他一个人就这样跑走,难道他想让我去陪他,我不敢想下去。那天,我请了假,专门跑到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神婆”店里,让她帮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坚信科学,对于以往我还会嘲笑那些迂腐的人们。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顾不得这些,紧绷的神经已经无法再让我理智下去。我走进了那个看似空洞的小屋,那暗黄的墙顶上只有一个暗淡的白炽灯,屋子里供着各种神像,烟熏那浓重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突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右肩上,我吓到肩膀抽动了一下,我转身看见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伛偻着背,那暗黄的手指间叼着一根极其廉价的“大鸡”烟。那老太看了看我,一脸从容得说道“你被小鬼给吓着了,我帮你吹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老太便撩起我额前的头发,猛吸了一口烟,对着我的额头吹了起来,我霎时被呛到咳嗽,喘不过气来。我把老太带到了我的住处,老太在我的屋里环顾了一圈,接着在我的梳妆镜前停住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那老太说,主要原因就在于梳妆台前放着的那个小型化妆镜,她用她那泛黄的手指指了指那个镜子。“喏,就是它。”“它?”“你看看你这个镜子放着的位置,是两个镜子相对着的。镜中镜就是把另一个空间领域进行无限的延伸。你瞅瞅,镜子里的空间比你现有的空间还大,你说你能不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吗?”听她说的我背后一阵寒凉,赶忙将镜子反扣过来。3最近看着我的肚子渐渐的突起,我不清楚是否暴饮暴食的缘故,总之自从纪俊走后,我的生活便没有规律,原本的一日三餐逐渐缩减成了一日一餐,或有时候根本想不起来吃饭。在过去,常常会出现我刚起床就会新鲜的早餐在餐桌上摆着,这常常使我吓到拿起我一直藏在枕头下面的刀子来回乱砍着大声嚎叫,直到最后,慢慢的也就回到了正常,我不禁感叹着那老太的作用。说实话,在那老太走后,我确确实实的睡了几个好觉,总觉得一切杂物都已经被老太给清除干净。那天,我去了医院,医院给出的结果是,我怀孕了。我不知道在听了这个结果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又想起了纪俊,在这短短几个月的调养,我已经渐渐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环境,也慢慢学会开始忘却纪俊,不去想他也就不用害怕,不去想他也就不会难过了。可是,最近我又想起了他。我想,如果他还在世,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他了,曾经他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现在实现了,可是他却不在了。我不再害怕了,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要努力学会照顾我的孩子,生活作息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我以前最不想看到的仿佛又出现了。那天,我从中戏出来,在回家惯走的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两条从未见过的分叉路,最终,我选择了左边那一条路。我仿佛再一次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没有那美丽的公园,没有老人与孩子,相反,这里荒无人烟,四周是生满杂草的墓地。我下意识的将手覆盖到我的肚子上,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在这杂草丛生的墓地里,一个个墓穴排的井然有序,只是,不远处的一个空穴吸引了我的注意。空穴旁边是一个小型公墓,上面赫然写着“亡夫,纪俊之墓。”再看向空穴,上面却写着“亡妻,苏妍(我的名字)之墓。”我吓到后退几步,转身欲逃离处这里,却看到了马筱。马筱拿着刀子向我渐渐逼近,将我逼到空穴的旁边。我苦苦的低声哀求着她,求她放过我,求她放过我的孩子。马筱冷笑了一声,说着“今天之所以这样对你,就是因为你怀了纪俊的孽种,我不能让这个孽种坏了我和纪俊的关系。”我瞬间感到无能为力,我也不想苟且的活着,我只希望她能够放过我的孩子。我跪在了她的面前,我说“不要这样,纪俊知道会很难过的,你瞧,你瞧,纪俊就在这看着呢。”我伸手去摸纪俊得墓穴,指给她看。可是,还没等我说完,纪俊却从她的身后走出。还没等我去来得及反应,我哭着哀求纪俊,“快,你快阻止她,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快让她停手。”然而纪俊却没有任何理会的意思,在一旁冷笑着。马筱朝我越走越近,手里拿着的刀子在月光的照印下显得格外的锃亮,我好像看见了一把滴着血的刀子在向我一点点的逼近,逼近,再逼近,我大声的叫着,昏了过去。关于纪俊1苏妍病了,这是我这段时间最为担心的事情。自从顺子死后,她就成了这副样子。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她从学校走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逛,甚至有时围绕着同一个地点绕圈,而自己却全然无知。我不否认这一点也与我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不是我在顺子死后和马筱闹出的那些事,我想苏妍也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以前从不喝酒的我,在这段时间却不得不每天都在酒吧里度过。我没有办法,苏妍根本看不到我,她对我也许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感情,而是对于关于我的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恐惧,我不应该想这些,只有酒精才能让我忘却这些痛苦,才能让我回家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那天,我回到家中,发现关于我所有的物品都被锁进抽屉,我一件件的将它们拿出,洗刷之后便早早睡去。第二天,我是被一阵阵的尖叫声吵醒的,只见苏妍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屋子里乱砍一气,我想她应该是被我吓到了,因为在她的思想里我已经是不存在的了。我怪自己,我恨不得时间可以倒退,那我一定会在她朋友死后细心的陪在她的身边,我想我真的是个畜生,已经无可原谅。至于苏妍看不到我是在那天,她拿着包从学校走出,像往常一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她一直这样乐此不疲的向前行走,全然不觉我一直在她的身后,只是她深陷其中,只有我知道她是一直在同一个胡同里转圈,直至走到一个岔路口,苏妍停住了,一脸惊吓的看着前方,眼神呆滞。接着,只见她后退了几步,仿佛看见了什么一般捂着耳朵一脸惊恐的大声嚎叫了起来。我吓坏了,怕她出现什么意外,快步走向前去,抱住了她。苏妍晕倒了,躺在我的怀里,已经是许久了,她许久都没有如此靠近我的身体。这段时间,在她的眼里我仿佛是陌生人一般,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恐怕打扰到她,我静静的呼吸她身上的气息。苏妍醒来,她看到我好似很高兴的样子,自顺子死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冲着我笑,久违的笑容。还记得,过去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被她的笑容给吸引住了,她仿佛从来没有什么烦恼,每天都是开心的笑,她的快乐感染着每一个人,即使那段时间生活的很苦,但只要一看到她,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倦意。我拉起苏妍的手,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她那只小手紧紧的贴在我的手上,我也一样紧紧的抓着她,一刻都不愿意松开。远处的车灯刺痛了我们的双眼,我们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见苏妍一阵尖叫。我始终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苏妍用力挣脱了我的手,快步向远处跑去,车辆从我身边开过,惊得我一身冷汗,现在的司机总是这样,刚学车没几天就敢上路,没有一点交通意识。自此之后,苏妍再也看不到我了,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认定我是在那天出了车祸离开了。医生说她是受刺激因而引发潜意识幻觉造成的。我曾经试图将她唤醒,可是始终没有办法,换来的只是她一次次的紧张与恐惧。那天,她叫来了一个老太到家里查看,那老太神神叨叨的嘀咕了一阵,指了指桌子上的镜子,说是什么镜中镜。那老太转身看见了我,俨然吓了一跳,因为老太是听苏妍说我已经离去了。老太紧张的刚想开口说话,我摆了摆手,适宜她不要吭声并悄悄的递给老太三十元钱。那老太点头离去,嘀嘀咕咕的给苏妍吓编一气,我想这个老太今天可是赚到了,临走前苏妍满意的递给她二百块钱,看着苏妍上当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要苏妍能够安心一切也就值得了。2其实,我想就这样安静的一直陪在苏妍身边就足够了,就这样默默的陪伴着她。可是那天我亲眼见着苏妍从医院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检验报告,我才知道,是苏妍怀孕了。我恨不得放声大哭,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一切都是在绝望中度过的,每日的买醉使我已经看不到生活的方向,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终于又看到了希望,我又再一次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我盼望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我躲在洗刷间里咬着自己的手背流下眼泪,这一刻终于来了,我不敢大声哭泣,我怕吓到苏妍,手背被我咬到一排深深的印迹。我不敢再次吓到苏妍,这几个月内,我就像隐形人一般在她身边,苏妍也终于开始吃东西了,脸色也有了红润,我想她应该也是在为了我们的孩子吧。对于她还有我的孩子,我不能做些什么,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把我买的东西交给马筱,以她的名义送给苏妍。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混了半天,这做老公的,做父亲的还要偷偷的买东西交给她。孩子出生了,是儿子。那天夜里,苏妍呕吐不止,疼痛的蜷卧在地板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能再眼看着苏妍这样痛苦于不顾。我叫来了马筱,让她一同帮忙送进医院。却只见苏妍一下子跪到了我们的面前,哭泣着,哀求着,让我们放了她,放了我们的孩子,接着她看向我,哭着拉住我的裤脚,告诉我她怀了我们的孩子,求我放了她。看到这些我心就像被刀割一般,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我恨不得所有的惩罚就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不要再让苏妍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我看不下去了,试图去拉起苏妍,她昏睡了过去。苏妍就这样昏睡了三天,医生说是她最近疲劳过度所致。我每天都给她擦拭着身体,怕她会生褥疮,生怕她醒来之后会不舒服,就这样一直到她醒来。苏妍看向我,第一句话问我,“咱们的孩子呢?让我抱抱。”我呆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终于醒来了,而是她终于认出了我,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怎么了?孩子没事吧?”“哦,没,没事。”苏妍惊诧的看着我,仿佛看出了什么,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虚弱的低声问我,“是不是前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我是不是晕倒了。“我微微的摇了摇头,说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是疲劳过度,好好休息吧。”我不打算告诉苏妍前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重要的是,我的苏妍终于回来了。“给孩子取名了没?”苏妍笑了,轻声的问我。我一下被问住了,呆愣了两秒钟,接着我笑了,仿佛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我们这两声笑中给冲淡了,儿子的出生使得苏妍的病情康复,我想没有比这个名字再合适的了。我说,“叫希望”苏妍笑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完}完成于2009年7月10号凌晨0点11分吴文君
2009-07-15 20:51:32 作者:Clivia 9561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