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事·奇幻
那些花儿
灰蒙蒙的天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湿湿的,冷冷的。我走到玻璃窗前,轻轻地呵出了一口气,在那不透明的“脸”上不经意地画出了一朵朵小花。杯子里的水气正调皮地往外窜,热呵呵的。寒风再次吹来,我关紧了窗户,以免雨水偷袭进来。“我讨厌下雨的日子!”我抓狂地喊着。“我讨厌下雨的日子!”“下雨有什么不好?”你温和地微笑着,在我身旁坐下。“潮湿真的很麻烦!而且这样的天让人很压抑!”“你看看那些花儿,”你指着不远处野草似的花,“无论是晴天雨天,它们总是充满阳光。”是的,我喜欢你随时充满阳光的活力,那种令人在郁闷中都能精神焕发的奇迹。我每次考试考砸的时候,你总是鼓励我、支持我、给我打气,这使我渐渐地养成了依赖你的习惯,后来似乎严重到一泄气就找你谈心。每次与你的谈心都能让我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挑战。学武术真的很辛苦!当时我们不知怎么回事,兴冲冲地报了名,最后竟然坚持了两年多。那段地狱般的日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每天下午4:00~6:00,我们都一起去练武术。教练是一个矮个子、胖胖的大叔,平时看他挺温和的,可是一教起武术来,那微笑着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悬崖边的老鹰,凶狠之极。听说有人不认真、做不好,他就拿着那藤棍打,有的男生还被他弄哭了也得忍着。我不知道是怕他还是自己真的喜欢中国功夫,平时课下、晚修间总是找你一起切磋,记忆、练习下新动作。还记得那套南拳吗?快要比赛了,我都还没练到他满意的程度呢,所以被他骂的半死,眼泪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我当时好怕他看见又骂我什么,马上跑到一边擦泪水,你却停下来,没继续练你的北棍,跑到我身边来安慰我。你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我真的很不争气,比赛前一天练旋风腿的时候竟然扭伤了脚筋,肿得像白萝卜似的,心里真委屈!比赛去不成了。你在那天晚上跑来见我,手里拿着药油之类的大包小包。我很不好意思地把那像猪蹄似的脚伸出来,你居然狂笑,比喻、夸张什么修辞都给你用完了,反正我的“猪蹄”是影响市容就对了。我当时很生气地把它缩了回去,你却不嫌弃地把它抱起来放在你的腿上,用你的药油小心的擦着,用你的手稍用力地搓着,希望能将肿越变越小。因为疼,我的泪水一直在流,但我的眼睛一直睁的大大的看着你,你的细心、你的热心、你的好心……一时让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里小声呜咽。最后你用白纱布帮我包扎好,背我去上晚自习。后来的几天,我真的很麻烦,虽然你可以陪我一起坐电梯,因此还有很多同学争着说来扶我。但是去饭堂,回宿舍的路上,我突然发觉怎么变得这么遥远,天气已经转凉了,可是我还是能在你的背上感觉到你流汗了,你急促的喘气。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你的比赛,就问你成绩如何。你失望地摇摇头,说差0.0几分就能拿到奖了。那时,我沉默了……后来你离开了我们的学校。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不同还是什么,我们变得越来越不那么默契了。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不知道,我们似乎越来越不能理解对方了。我们的分歧越来越多,很难找回当年分享快乐和分担忧愁、痛苦的那种感觉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还是你对我已经厌倦而说些没有意义的话来敷衍我,我发现你给予的安慰越来越不是我心里想要的。那以后,我便都是独自一人坐在体育馆附近的塑胶跑道旁边,看着天空、白云和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花儿,尽管多么风和日丽、阳光灿烂、花枝招展,在我看来都是那么没有生机、没有美感。或许你早已意识到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淡了,我们越来越不能满足对方了。或许现实真的是残酷的,但我还小,看一切又那么理想主义,不想那么快接受这种结果。以前,我们即使是吵吵架,都会觉得很开心。世界上能找到志趣相投的人又有多少呵?我们彼此珍惜着。不管是你郁闷还是我压抑的时候,我记得,我们都会找一堆人大吵一架,发泄彼此心中的怨言,吵完后就一笑了事。大家都是老友了,自然了解咱们有这种癖好,也就不会去计较什么。那时候的日子,多么轻松、自在呵!我们不喜欢安静,我们怕冷场,总是找一堆死党去唱K去热闹,一个人还没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就被另一个人的观点打断了,然而这也没什么,只要不冷场就好了,感兴趣的话题自然有人听下去,不感冒的就打断也没人说什么不礼貌、要做好的聆听者之类的东西,有时倒觉得这群兄弟之间太真了!学校里经常在施工,弄得操场总是乌烟瘴气的。那些花儿被尘土压得似乎弯下了腰。我有时吃完饭都会去那小心地为它们扫尘,因为你说它们代表着阳光、生命里的希望。每次我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总是被那些盖了N年都没盖起来的“未来宿舍楼”的尘土毁了的时候,真恨不得把那楼砸了。这里说的是真话,学校那宣传要盖个高级的宿舍楼,从我初一就听说了,到高三,不是因为资金问题就是因为豆腐渣工程,反正6年的极限都还未见其踪影。学校的草地真是换了一代又一代,那都是因为被我们做操踩死了。我每次打电话把这些事告诉你的时候,你总是在一旁笑着,我知道,你那时候还是理解我、懂我的,虽然在新环境里会感到寂寞与不适应,但是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通一次电话,谈天说地,谈我们的现状、谈我们的过去。我们虽然地途遥远,但我们心灵还是很近的。后来,我听自己最好的女朋友说你恋爱了,爱的不是别人,而是告诉我这件事情的这个女人。我一听,立刻怔住了,心里突然变得空空的,像有种悬挂在悬崖上下不来的恐惧。我的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对我那样好,让我不知不觉中拔掉了自己身上的“刺”来靠近你。我真的陷下去了!而且越陷越深……我是那样的珍惜你,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我怕假如没有了你的支持我会站不起来。然而你告诉我,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看待。我很气愤地回应你:我要那么多哥哥做什么?!我很后悔我以前没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你,我不好意思说,怕人笑话我。我还用传统的思想束缚着自己,一直没敢说。可是,当我知道你已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再说已经迟了。我哭了,哭的很伤心,我是在恨我自己!当初我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我以为阻止自己爱上你可以让自己的成绩更好。可是我错了,我的成绩自从失去你后一落千丈,似乎学习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所重视的人都不认可我的努力,那么一切的辛苦还有什么意义?我彷徨了,迷茫了,我重新思索了一下我们的关系。我知道自从我发现我对你有不同于其他兄弟的感觉后,我开始烦恼,逃避你。我真的很怕会受伤。没想到,后来受的伤比想象中害怕的还多很多。我已经不记得你和她那段甜蜜的日子我是怎样熬过去的。但你们分手后你来找我,我发现我对你的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多么可悲啊!如果当时我能敢爱敢恨地和你在一起,或许后来的生活就不会这样子。那些花儿,开在阳光下,等着情人呀,努力盛开却得不到他。雨,忽然一直下,打乱着花嫁,骗自己他就要到了。可以哭却还拼命地挣扎,说什么只会让人笑话……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联系好多年了。“Longtimenosee~!你还是同以前一样帅嘛。”我轻松地招呼道。“呵呵,你也还是那么活泼。”接着的是一阵沉默……这种沉默我们太熟悉了,似乎谁也不想打断它。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静静地,不说话。我和你说过: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用眼神交流的,不是言语。所以我们一起的时候,话并不多。现在我们已经不是那种感觉了。当无法得到的爱经过时间的冲刷,沉淀下来的,是彼此珍贵的友谊。我仍然珍惜着你,你呢?最后一次见到你,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病房里。你穿着雪白的病人服,带着口罩,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你的头发已因化疗而没有了。我看着你憔悴的容颜,呆呆地站在你面前,没说一句话。我知道你一定很累,生怕吵醒你。我手里捧着的是在学校里移植回来的那些花儿,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它们代表了阳光,充满着希望。我希望它们能给你带来坚强。我们已经向各地筹集了资金,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我看到你的爸爸妈妈比你还疲劳,他们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怕把这种心情带给你,而强忍着泪水。你的女友已经哭着出去了。我们都知道你得了什么病。我慢慢地走向前,泪珠在我眼睛里打转,我要给你带来乐观,所以我不能哭泣;我要给你带来希望,所以我要保持微笑。谁都无法想象,当时我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了。我坐在你床边,把手放在你的被子上,“你会好起来的”。你无力的手抓住了我,我感到那原本健康茁壮的手变得瘦弱不堪,充满温暖的掌心变得冰冷。我的心突然地冷了!医生说的话我终于相信了。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啦啦地直往下流,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你。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可是我不愿意我们分开的距离是如此遥远。你的口腔已经烂到不能说话了。周围的呜呜声淅淅簌簌地响起,你的眼角也流出了泪水。或许你已经意识到了,你一向是那么聪明、惹人爱的。我再也不理会其他人了,我紧握着你的手,想靠自己的力量把你那在鬼门关徘徊的魂拉回来!“那些花儿,那些花儿啊!它们还在坚强,即使没有阳光!……”我呜咽地说不出话来……每次下雨都会让我想起你。再次失去你的痛,掏心的痛,打击着我幼小的心灵。电视上经常有人因白血病而死的悲剧,但我从来没想到过,死神竟然来得那么近,就在我的身边。生命的伟大与脆弱竟那么的真实。天真的越来越冷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我怕那些花儿冷,已经为它们套了塑料袋了。它们陪你度过了没有阳光的日子,仍旧活了下来。而你,为什么不坚强一点?我,已经成熟了好多,但仍然不敢告诉你:你是我心中永久的痛!……但我要坚强,要奋斗!我知道你在天国一定会支持我努力前进的。那些花儿啊……【编辑按】那些花儿,我们自己知道,它们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灿烂开放,不管它们现在在哪里,有一个地方它们从来不曾离去,那就是我们的心里。编辑——呼呼洁2007-11-23
2007-11-23 09:54:01 作者:pepaya 9591 0
承 诺
轰隆——轰隆——“别这样了我们是出来散心的,一切都过去了。”对面的女孩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说着。“没有,我只是不想说话,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她旁边的男孩低着头,看着一个牛皮封面的本子发呆,用冷冷的语气回答了女孩的话。女孩盯着男孩,心疼地说,“你别这样了,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就是为了散心才出来的吗?”女孩边说边从男孩手中拿过那个牛皮封面的本子,放进男孩的背包里。男孩抬起了头,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刚哭过,像是熬过夜。眼神很深邃,深邃得没有了边际,就像是空的一样。似乎是忧伤过度,似乎是心事重重。他没有说话,只是去拉女孩的手,捧起,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放下,还是拉着女孩的手。过了很久,男孩对女孩说,“谢谢你陪着我。”轰隆——轰隆——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目不转睛,不知不觉中火车已经驶出了格尔木,向拉萨方向前进着。“你看,好漂亮啊,那个应该就是察哈尔盐湖了!”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对她身边的男孩说。“嗯,是很漂亮,怪不得他这么想来……”男孩似乎若有所思,抬起头,用他那无底洞一般眼神看着窗外,显然,他并不是在欣赏这迷人的高原风光。“不说他,不说他,我们说风景,哇,你看那!”女孩很快地接过话来,一只手继续拉着男孩的手,一只手指着窗外。此时从火车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察哈尔盐湖,我很喜欢这个奇特的湖,一个没有水的湖,就像一个少女,流干了自己的眼泪,有点枯萎,但与这高原荒漠形成了同一基调,美丽的白皑皑一片,不是雪的美丽的白皑皑的一片,比有水的湖要更美更真。她宛若一个没有眼泪的少女,把她的另一面展现给了大地。这令我想起一部网络小说中的一个词——无泪天使。“你们是第一次去西藏吧?”原本沉寂的我很想和对面的这对男孩女孩说点什么。显然他们手拉手的甜蜜已经打动了我。“是啊,阿姨,你呢?”女孩回答了我的话,男孩只是忧郁地望着窗外,看着那美得像一幅油画的景色,看着那看似寸草不生的高原上星星点点的绿。“我?这是我第三次进藏了。”我笑了一笑。“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和你们差不多大,刚高考完就和爸爸妈妈一起来了西藏旅游。第二次是几年前,我和爱人带着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女儿又来了一次。但我很想一个人来,这不,趁着他们都不在家,我就又来了。”“哇,阿姨,你似乎很喜欢西藏啊,来三次不会厌吗?。”“不会啊,我是一个西藏迷,对西藏的一切都有兴趣,更何况这里有最美的景色,最美的回忆。”我又笑了一笑,问“你们是一对吧?”女孩红了脸,低声说了句“是啊。”男孩还是看着车窗外,似乎我与女孩的谈话与他无关。“大学?”“嗯,大二。”女孩甜甜地一笑,我也甜甜地一笑。带着浅笑,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回忆一一萦绕在我的周围。我想起了很多,心,渐渐地,渐渐地往下沉,沉进回忆的旋涡中,无法自拔。突然,我的回忆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西藏真的那么吸引人吗?”沉默了很久的男孩用沉沉的声音说。但是不知道这话他是对谁说的。他自己?女孩?还是我?但是我本能得应了他的话。“当然,西藏很美,你去了也一定会这样认为。”男孩又不说话了。而我看见对面的这对男孩女孩时,便不由得想挑开话匣子。“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两年。”回答我话的依然是那个女孩。“呵呵,你们让我想起了我的高中了。当时,我就幻想着可以和我喜欢的男生一起来西藏,他说过,他会帮我拿行李,一定不会让我累着。”“对啊,他也是这么说的。”女孩看了看身边的男孩,也似乎与我有了共鸣。“呵呵”,我又笑了,我似乎和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代沟。“我和他是被西藏牵着的。”我似乎有点忘我了,突然很想和对面的这对男孩女孩说说我那尘封了二十七八年的故事。就在这时,我的眼前俨然慢慢地展开了一幅幅卷轴画卷,有点泛黄,但还算清晰。我看到了高中的校门,我走了进去,校园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得见我的呼吸声,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到了那熟悉的楼梯,看到了写着“高一(10)班”的班牌。在门口,我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整了整衣锦,缓缓地推开了门,推开了往事的门。“那时我读高一,我们是一个班的……”二“有空不?”一个男生拿着一个本子放在我的课桌上,双手轻轻的倚着桌子边。“干嘛啊?”我低着头,用细细的声音说。“来来来,做一个心理测试。”他很快地摊开本子。里面用工工整整地写着一道心理测试题,题目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到那里旅游?”下面有很多选项,但在我眼中似乎只看到了两个字——珠峰。于是我很果断地用笔点了点。“你确定?”他的声音变了,有点急切,有点慌张。“你看清楚再选啊!要第一感觉!”我似乎很不习惯他的这种语气,一点也不亲切。但是我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变得低落了,一开始邀我做心理测验的兴奋劲儿全没了,淡淡地说了句“哦”,然后拿着本子离开了我边说边看着对面两个孩子的神情,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愿意听下去。女孩的样子很入迷,男孩也偶尔把目光从窗外转移到我的身上。于是我接着讲了下去。“但是通过了这个“珠峰”的心理测验,我知道了他是在乎我,喜欢着我的。不过,等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时候也已经是高二的事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六世达赖仓央嘉错的诗,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我完全没有想象过如此豪壮伟岸的西藏可以酝酿出这么唯美细腻的诗。我把我最喜欢的一首告诉了他——压根儿没见最好,也省得情思萦绕。原来不熟也好,就不会这般神魂颠倒。不知道是心灵相通还是爱屋及乌,他也觉得这首诗很有味道。然后他还很自大地说他要去西藏的吸一吸那天地的灵气,多写几首诗送给我。”我一直都在笑,边说边笑,笑得没有了一个中年妇女的成熟,完全像一个孩子。这是我20年来第一次把这件往事说出来,平时最多也只是在心底可以想一想。于是我显得有点兴奋。“那时我们都很努力的学习,生怕被老师抓到把柄。我们的老师很开明,只要我们没有误了学习,也没有什么越轨的事,他们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然而,那时我们的成绩也的确进步得很快。而且我们也没有死读书,一起组织班里的大小活动,一起每天放学后去跑步。那时我的体育很差,他总是会鼓励我,说要是我锻炼好身体的话高考完就带我去西藏玩。我真的很听他的话,也万分地想去西藏,其实,我更愿意在他的陪伴下做任何事,所以每天都很甜蜜的和他一起跑步。”在我侃侃而谈之余,我又看了看男孩和女孩。女孩依旧是瞪大了眼睛,而男孩也仿佛被吸引了,他的目光完全从窗外转入了窗内,但他的眼神更令我捉摸不透了,似乎是疑惑,亦似乎,释惑。然而我并不太在意这个从一开始就有一点古古怪怪的男孩,于是,我忍不住说了下去。“之后我们一直平淡却精彩的过着我们的高中生活。到了高三的上学期就有很多大学来发宣传单了。我们都不约而同选中了港大作为奋斗目标。”当我说到港大的时候我分明感到那忧郁的男孩的身子震了一下,我依然没有停下来,继续地说着。“当时港大开出的奖学金是50万,我们都觉得好诱人。他就对我说,要一起努力考港大,拿奖学金,拿着奖学金一起去西藏玩。于是我们一直为这个目标奋斗着。”我停顿了一下。女孩忙说,“后来呢?”“后来,没过多久,他就对我说:‘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吧……’”“为什么啊?”我很惊讶,男孩说话了。“他说他对我的Feel全部没有了,他不想骗我,所以他告诉我,他喜欢了一个高一的很漂亮很小巧的女孩。”大家都沉默了。我哽咽了一下,又首先打破了僵局,“呵呵,那也是将近20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再说我现在有事业有家庭,幸福得很呢。”女孩想了一下,又问道“后来呢,你们分开之后呢?”“当时我很不开心,但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因为我说过,我会很听他的话,哪怕现在他离开了我。于是,我只能用读书来麻醉自己,很用功很用功的读书。但是我最后没有报港大,而他报了,也考上了,从此之后我们天各一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为什么不联系呢?他是港大哪一届,什么专业的?”男孩有点激动地追问我。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那小小的尊严吧,所以我没有主动去找他,他也没有找过我,可能,可能他早就忘了我了。”我笑着说,但笑得很不自然,笑得有点苦涩。而且说这句的时候,我分明感到了自己的颤抖和声音的变化。是的,我知道,其实我是在害怕,即使这么多年来,我的心一想到此,总是在颤抖,没错,我怕他早已将我忘记,怕他再相见时我们已同陌路!“他进港大应该是06年,哪个专业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还在奇怪这个原本冷酷了一路的男孩为什么会问我这个?但我没有表露出来。男孩不说话,低下了头,脸色有点苍白或者说是有点青涩。他皱了皱眉,挠了挠头。“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啊!她可是千里迢迢陪你到了西藏啊。这种神圣的地方可不允许有感情的背叛的。”我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对这个男孩说,想打破瞬间沉默的僵局。女孩笑了笑,调皮地对男孩说,“听到没啊,你要对我好一点。”男孩没有理会女孩的撒娇,只是对我说:“阿姨,那你为什么会第三次来西藏呢?是因为西藏还是因为他?”男孩又问了一句令我吃惊的话。我抿了抿嘴,“是因为他,呵呵,我想带着对他的思念一个人来一次西藏,感觉上就像是他陪着我。不过,是你们两个让我的这种感觉更真切了。”这些话我原本是可以不说出来的,但面对这两个孩子,我突然变得很坦白,不想用华丽的借口来掩饰我的心。“你还喜欢他吗?”女孩带着些惊讶。“应该不是喜欢了罢,现在,只是珍惜,只有怀念……哈哈,你们老了才会明白的。”“阿姨,我想问,想问……”男孩欲言又止,我和女孩都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想问……你所说的‘他’是不是叫陈扬?”我呆了,那个女孩也呆了。女孩忙说:“你瞎想什么啊?”男孩再一次没有理喻女孩的言语,只是盯着我那呆滞的表情。从我的表情中,他似乎证实了他的猜测。于是他缓缓地从那的背包里拿出牛皮封面的本子,用最低沉的声调说,“这是我爸爸的日记本,他上个月遇到车祸离开了,这是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我仔细看了里面每一篇的内容,其中就有提到,他很想念着一个人,一个他高中时代的情人,一个每天会和他放学后一起跑步的情人。里面还写了很多关于他们的往事。不,是你们。”他看着我,而我已经呆了,面上全无血色,眼睛亦变得通红,全身都在抽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更流不出一滴泪。心中有一种无言的痛,如涟漪般一点点的荡开来。一切已成往事,却如此的象昨昔。“我之所以会来西藏,是因为我看了日记本中的一句话,他说他很想很想一个人来一次西藏,跟回忆做伴,来履行一个20年前的承诺。可惜,他无法实现了,而我只好带着他的日记来了。”三个人都沉默了,我依旧呆滞着坐在凳子上,女孩从我的对面转坐在了我的旁边,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男孩不再看着我,而是把目光再一次转到了窗外。我忽的抬头望向天空,那近的仿佛可以触到的天空,蓝蓝的不带一点尘垢,一种熟悉的感觉缓缓升起,就仿佛他来到了我身边。我对着天空笑了。你,在天上还好吗?我知道,你看得到。你曾经答应过我一起来西藏。那么,这一次,就让我们一同去看那属于我们的晴空,来完成你答应过我的承诺,好吗?轰隆——轰隆——火车刚刚驶过了那最美的无人区——可可西里,继续开往圣城拉萨。【编辑按】虽然本文故事痕迹比较重但是,因为诉述中的温暖的承诺的最后兑现,还是让本文美好了不少。只是,那个一直都想要到西藏去却直到生命结束都没有去的人,他的一生,真的找不出任何的机会,自己亲自去一趟吗?编辑——呼呼洁2007-11-23
2007-11-23 09:50:35 作者:pepaya 9608 0
长街短梦【编辑推荐】
当张榕说曙希家有88张CD时,我突然想起那个情景,很大的房间,CD撒落了一地,有外壳的,没外壳的,被刮花的,连包装都没拆过的,就那样子很凌乱地躺在那里,像在轻声叹息。阳光从那扇很大的落地窗外倾洒进来,在CD上折射出很刺眼的光芒,柔软的尘埃在阳光下翩然飞舞,而后安静地落在CD上面。这时果果就会低着头,勾着那半盒抽取式的面巾纸从我身边越过,踢开一些CD,对我说:“坐啊。”我常在想,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生活到我认识她那天的。用桌子上那个很大的白瓷杯,我倒了杯温开水,递给果果,和她并排坐在木质的地板上,靠着墙,尽量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一只很大的陶瓷杯,上面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杯盖。那是林仲送的,他在礼物盒里附一张纸条说:“皮肤干燥的人更要多喝水,知道你懒,一坐下去连起来喝水都嫌麻烦,给你一个很大的杯子,这样你就不用经常起来倒水,又能多喝点水了,记得喝水呀,冬天都到了”我刚刚说“曾经”有过,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因为那只杯子被我不小心摔碎了,就如同我们的感情,回忆还像那张字条一样被我小心保藏着,可是字里行间跳动的那些东西却不见了。果果把杯子握着暖手,水气在杯沿缭绕。想起第一次见到果果时的情景,一条退色了的牛仔裤,和一件银白色的风衣,消瘦的身形和略显苍白的脸,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站在仲旁边,对我说:“你好。”那天风有点大,我们坐在学校那棵很大的榕树下,听着风起时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看那些不知会被风带到何处的枯叶,心底都有些异样。我不想隐瞒,关于我,果果还有林仲。就像很多庸俗而泛滥的老套情节一样,两个女生西喜欢着同一个男生。我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在描写校园生活时要刻意隐藏住这个话题,爱情,即使你还未曾遇见过,也一定憧憬过,这样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我们该如何隐瞒?刘仲,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肯轻易提起这个人,说出它的名字对于我或者我和果果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于是我们都刻意不提,也许他其实已经在我的刻意不提中被我给忘记了。在那时,我们三个中没人提前退出,也许,只是我和果果在等待他的宣判。而等待的过程中,我们依旧背着双肩包,从马路上睡眼惺忪的匆匆而过,大把大把地买辅导书,拼命地做习题,不是要麻痹自己,而是因为那时我们面前还有一个叫高考的门槛没过。那时的我们,都才高二,却已有了高三的苍老。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果果收到林仲的邮包,是一包抽取式的面巾纸,抽出来的第二章上面写着:“对不起,果果。”顺理成章的,在我生日那天收到了林仲的九朵玫瑰花,而果果破天荒地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还有一双缀了花边的纯白色高跟鞋,犹如童话里得到幸福的灰姑娘,我知道,她是要祝福我们。多好的结局啊,我自私地想,如果能这么一如既往地下去,两个人在冬天共同围那条果果特意送得很长很长的围巾。走很长很长的路一起回家,有时也会坐在他骑着的单车后面,感觉自己像个女王。在有近十年学琴历史的他面前为他弹奏那曲苦学了两个多月的,尽管拙劣,也让他感动不已。然后便到了那个神秘的高三,该怎么向你们形容那段普通而却又令人难忘的高三呢?我们近身的抽屉跟书桌上都摆满了一摞摞的辅导书还有一个有着厚厚茶印的水杯。把那个买来幻想着自己可以背着它后三个人一起到处流浪的绿色帆布包用来装最现实的试卷和教科书。用最短的时间吃饭和睡觉,用最长的时间来看书。三个人彼此都不再打扰彼此,都只是把思念留在心底。班里每个人都睡眼惺忪地奋斗着,为一个不能知道结果的明天。有时候远在澳大利亚的同学会发信息过来为我们打气,我们称之为饱汉不知饿汉饥,而他便会回复我们说:“不能这么说,不参加高考对于我也是一种遗憾。”这句话现在回过头来我们会说是啊是啊,然后一笑置之,可在那时候他是“激起众愤”了。高三第一学期的时候,我和果果,林仲三个人找了个时间,一起把心爱的漫画和CD还有给彼此的书信都锁在林仲在运动场的个人储物柜里,特地加了三把锁,一把我的,一把林仲的,还有一把是果果的。我们约定,在高三过后要一起过来开启这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柜子。林仲说,过了六月,我们就可以做会自己了。当时我们都点着头微笑,风暖暖的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我突然想起郭敬明也在高三时说过,过了六月,我就回去。可我分明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当你触碰到生活那粗糙的表皮时,你怎么还能忘记呢?怎么能忘记那种寂寞和恐慌呢?就如一对剔透的水晶玻璃杯摔碎在大理石表面时,你除了沉重地叹息,又哪还能再拿回那对属于你的玻璃杯呢?也许,就算过了高三,我们也回不去了。我们曾经设想过一千种高考过后的情景,振臂高呼,大睡三天三夜,甚至于细嚼慢咽的吃饭,慢吞吞地走路,丢书。可是当高考真的结束了的时候,我们都只是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陪了我们三年的教学楼,然后安静而略向疲倦的走出那个开始不属于我们的校门。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把书踩在脚下。然后我跟林仲和果果去了运动场,那三个锁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里面的东西却依然如当初放进去的一般崭新,只是,那些东西在我们心底都旧了。可我们依然很高兴,心里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林仲把那些CD举得高高的,果果依然像刚开始那样,安静地望着林仲微笑。而我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忧伤。但可以肯定的事,高考结束了,我又可以坐在林仲的自行车后,按心地倾听风吹过的声音了。莫名的惆怅并没有开心来得强烈,于是,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享受着期盼已久的快乐。可是6月27号以后,林仲的突然失踪打击了我有的快乐,也证明了我预感的正确。27号以后,我和果果用尽所有方法也找不到他了。我曾在想,是不是我当初那个自私的想法,让老天不想再眷顾我了,是不是美梦总是很短的?可是,当他收起翅膀不肯再给我幸福时,我又能怎么样呢?掩面哭泣?但我选择了微笑地忘记,忘记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在来南海的那个晚上,我终于收到他的短信:我的476怎配守护你的644分呢?我只配祝福你。后来,我和果果依旧是好友。原来,当两个所谓的情敌之间只剩下回忆时,变成的是好友而不是陌路人。想到这里,我转过头看了看低头喝水从来就是面无表情的果果,无意中看到她身旁的那盒抽取式的面巾纸,心里有点难受。我双手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例:“果果,张榕前几天在路上遇见林仲了,他身边有一个头发很长的女生,他要张榕代他向我们说对不起呢。”然后我转过脸去看果果,她只是喝着水,很安静地,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这样也好,又多了一个人爱他了。”许久,果果才轻轻地对我说,仰或是在对她自己说。她身旁的那盒抽取式的面巾纸,开始有尘埃柔软的侵袭。后记:2006年12月22日,终于有勇气回过头去见识那些以前的碎片,觉得自己仿佛走过了一条很长的街,这条街斑驳且好像没有尽头,走得我疲惫不堪,而其间的梦却做得十分短暂,短暂得让人无法回想,回想那些年少轻狂,那些长街短梦。【编辑按】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这时候,即使我们的爱情已经不在,至少,我们的青春,像北方冬天的枝干,清晰,勇敢,坚强。即便流着泪,我们还是可以骄傲地回头,对过去的时光,对自己曾有过的执着,微笑。编辑——呼呼洁2007-11-23
2007-11-23 09:49:08 作者:pepaya 9631 0
左手倒影(赛)
左手倒影滢的影子充满着我的整个青春,我竭尽全力,却抓不到滢留下的丝毫痕迹……&2001年的八月接近尾声的时候,人们像得了什么传染病似的纷纷逃离这个城市。我也不能幸免。诚然,这个城市没有什么让人满意之处,但也远未达到令人望之生厌的地步。而且这时候的城市正是一年中最令人惬意之时,夏日的光耀正渐渐褪去,代之以夏末秋初温煦的风,天空蓝得令人感动,情侣们在黄昏的防波堤上拥抱,接吻。一切都无可挑剔。然而我所认识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毫无例外地打点行囊,乘车,坐船,或步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开,再踏上各种各样的陌生之地,唯独没人愿意留下。至于何以如此,原因只怕也多种多样,不一而足。不过倒是可以借助某人的一贯口吻:如果依序一一说来,恐怕得连续说上一个星期。但若只说要点,那便是:2001年的夏末,我离开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涯,并在那里度过了三年时光。听起来像是童话,然而,那不是童话,无论在何种意义上。遇见滢,已经是2002年的九月中旬。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名字叫滢的女孩子,感觉委实不可思议。此前的日子一如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出生前的欧洲,毫无稀奇可言。若不在哪里留下折痕,恐怕连这段时光是否曾经存在都深表怀疑。说穿了,高中一年级的生活就那么回事,一文不值,在堆满记忆的仓库里留不下半点痕迹。高中二年级开学的时候,学校照例调整班级。类似去看电影的过程,一场终了接着下一场,每个人都重新编排,对号入座。何以每年都干如此无聊之事,倒是无人深究,接受就是。反正干更无聊之事的也大有人在。滢便是在那时走进我的记忆。从别的乱七八糟的班级来到一个同样昏乎乎不知所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班级,她竟也习以为常,径直穿过人群,坐到我后面的位子上。现在想起来,仿佛一切早已被预定好了似的,电影开始,主角出场……九月的学校与去年的九月学校毫无二致,或者说所有学校的九月都大同小异,无不是一副凄凉的光景。新生如外星人入侵地球般乱糟糟地东钻西窜,再呆板不过的体育馆往地面投射下巨大的阴影,连“阿里斯”乐队(中国摇滚早期的一支乐队,成员有李力,王勇等人,以演唱日本歌曲为主)的歌曲也时可听闻。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真的如此糟糕?”滢微微侧头,似乎不无遗憾地问道。正值上课的当儿,政治科老师以一贯姿态站立,讲述何为形而上学。作为讲述形而上学的先生而言,各方面几近完美,笔挺的开米司淡灰色西装再合身不过,嘴角的笑容也恰到好处,然而声音过于凝重,双层巧克力般的整体平衡感顿时消失。得得,何必苦苦计较声音什么的,人不是挺好的么,无论内在外表都让人满意,况且意大利面煮12分钟恰到好处。我切断电源,制止自己继续思索这个问题。“嗯,首先名字就莫名其妙。”我把政治科老师从脑海中驱除,换上“阿里斯”乐队。“为何不换个好点的名字呢,听起来不错的名字也有的是。”“也许本来就这么打算来着,不好改变。而且也许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也说不定。”“怎么说呢,可能性太小,从纸箱子里摸出红球的机率微乎其微。其次,几乎所有的歌曲都与煮多了三分钟且酱汁味道糟糕的意大利面无异,惨不忍睹,不可原谅。歌词也一塌糊涂,实在乏善可陈。”滢默然。唯独政治科老师的声音如未完的残梦缭绕耳边,感觉凝重。&形而上学……&傍晚时分,我和滢在暮色四合的校园里漫步。在校园里漫步实在谈不上有趣,然而此时的校园着实可爱之至。盛夏已去,秋高气爽,路旁的观赏性植物摇曳多姿,连体育馆般的高大建筑也变得富有生气。滢在阶梯上坐下,静静观赏这九月某个黄昏突然从天而降般的别具生机的校园。从外表上看,滢普普通通,既无某人的甜美声音,亦无闭月羞花之姣好身段,无论如何,算不得出众。然而滢身上有种恬静迷人的风采,高雅、忧伤,醉人欲眠。我静静地注视滢的眼睛,给滢讲了帝企鹅的故事。南极的秋天,却不是这时候,而是三月和四月。事实上,南极是没有秋天的,过于寒冷之故。每年的三月,50万只帝企鹅从海里爬起,横跨数百公里的冰雪大陆,在远离海洋的某个地方结成伴侣,将爱情的气息洒满天空。而后雌企鹅产下25万只形状美妙的企鹅蛋,交由雄企鹅孵化,道别一番后沿原路返回大海。这时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临,25万只雄企鹅紧紧抱着25万只蛋,对抗南极接连两个月的黑夜和永无休止的暴风雪。小企鹅在蛋里做着美梦,一醒来却发现置身于风雪肆虐暗无天日的冰雪世界。终于,夏季姗姗而来,阳光普照整个大陆,似乎所有南极的冰雪都将在这个夏季消失。饱食终日的雌企鹅适时归来,担当起幼儿园老师的角色。一家团聚,迪士尼童话故事般的结局,皆大欢喜。“喜欢这个故事,喜欢得不行。”滢闭上眼睛,极力想象,50万只恋爱中的帝企鹅……“那就是我想去的,夏天的南极,一个温暖但没有回忆的地方。”我说。滢的眼睛美丽异常,望之清澈透明,有如站在八楼阳台仰头观望的九月天空。我一下子迷失了,视线足足停留五秒钟之久,而后思维得以重回正常轨道,继续说道。“本想喜欢这个地方来着,可是不行,本身喜欢不了任何地方。”“某个环节出了差错,说到底,到达不了任何地方。即使手拿罗盘,脚踏指南车,必定转悠一圈又回到原点。什么都没改变,只是岁月流转。小时候倒是挺喜欢家乡的,一个像南极一样简单的地方,非笔墨所能描述的美景,可是令人心伤。”“常常有那样的感觉啊,只是不好表达。”“不用拘束什么,随便就是。所有的存在不过是传达,假如不能传达什么,一切都不存在。可明白?”“嗯,就像我居住的那个城市么。”滢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春天般的微笑。眼睛忽闪忽闪的,活像云雀的翅膀。我的头脑再次被塞进杂乱的条码纸……“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小城,小得可怜。”滢补充道。&如果时间没有把身遭的事物统统打上烙印,移动,搬走,我的记忆只怕会这样写道,昨天,滢跟我讲了她的家乡,一个小城。简洁明了。然而,归根结底,一切都已经结束。伤感的片尾曲响起,观众纷纷离场,银幕上打出“谢谢观赏”的字样……&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小城,小得可怜。连是否存在快递服务公司都没人敢于肯定,这样的小城在铁路沿线随处可见,丝毫没有可引人注目之处,建筑物排列得整整齐齐,道路纵横交错,连市立公共图书馆的位置也分毫不差,叶子宽度恰到好处的风景树环立四周,一切俨然批量化生产的马桶般井然有序。季节当然是有的,变幻的方式也一般无二。春天,树叶开始深深地绿,许多小孩子在那样的季节里呱呱坠地。说起来,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也许算得上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唯一的亮点。夏天的夜里人们喝下份量足以淹没南极大陆的酒,三三两两醉倒街头。晴朗的秋日正午,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鸟儿呼啦啦振翅飞过,唤起你遥远而伤感的回忆。寒冬向来令人难以忍受,不受欢迎。“就是这么一个城市,无论如何喜欢不了。”滢最后说道,“在那里度过了十六年的时间,几乎所有的回忆都同它连在一起,但离开的时候,我却从心底出了口长气。”&平衡感。每个人都在秋天开始逃离……&天气渐渐开始转凉,校园里的树都黄了叶子,一派深秋色调。哲学部分快要讲完,政治科老师的声音愈加凝重,给人末日将至之感。滢已经两周没来上课,课本却叠得中规中矩放于桌上,其它物件也一应俱全,空荡荡的座位显出无限凄凉。我打电话到她家,也无人接听,可怜的电话铃声刚离开话筒即被空气吸收,消失于某个未知的空间。挂掉,再次拨打,铃声响过七遍之后终于有人拿起话筒,以极不情愿的声调询问。我告知滢的名字,那边回答:“这个么,她出去了,怕是短期内不会回来。”再问及原因及所去之地,那边显出极不耐烦之意:“那家伙,谁晓得?”得得,我想,再问下去耳朵或话筒必有一者会遭殃,两者都遭殃也说不定。于是道谢,挂掉电话。学校并没有因滢的离开而显出任何异于平常之处,事实上,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改变。时间像空气一样缓缓流淌,秋天离我而去,如此而已。&冬天挟着寒风呼啸而来时,我在学校附近的一个书店打起了零工,薪水微薄,不过借以打发无聊而漫长的冬天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书店很普通,出校门走一百米即到,一条普通街道上的一家普通书店。招牌倒是不赖,“三习书店”几个大字颇有气势。门前照例摆着“XX新书出售”之类的告示。我的工作很简单,不过是下课后就去帮忙整理书籍、招呼客人。店里通常是很安静的,我得以有充分的时间挑选自己喜欢的书来阅读,毕竟是书店,书几乎应有尽有。整个冬天,我在那里读了不下二十部的小说,尽是些了不起的作品-巴尔扎克的《幻灭》、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性爱与文明》、F-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看了足足三遍之多。这么着,我躲在书店里度过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冬天。春天再来之时,我已经从秋天逝去的伤感中恢复过来。春天的到来多多少少给昏昏欲睡的校园增添了些生气,阳光一点一点的洒落,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返回。温暖开始一丝丝的从每个角落里散发出来,沁入肌肤,渗进心脾。学校的每一个零件都已被擦拭一番,重新上油,只等接通电源,摁下开关。学期刚开始,恼人的月考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令人不胜其烦。上课时的光景与平时一般无二,昏昏欲睡的人群,或无聊地打着呵欠,或无所事事地向旁边的女生搭侃。得得,都成什么世界了。我无奈地在心里叹息一声。而滢依旧没有任何音信。这使我非常怀念在书店的日子。五月初,一位相熟的学长从图书馆纳粹军礼式的塔尖上跳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来着,我还记得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会再有痛苦的感觉了。”他说。然后他就带着满身的酒气如同一只冬眠的熊那样睡了过去。我喝光瓶中剩下的酒,浓浓的睡意随即袭来,我勉强把自己挪到稍显干净之处,闭上眼睛,堕入沉沉的梦乡。半夜有人起来上厕所,只听得哗啦哗啦的声响,我转个身,继续睡去。梦中见到了滢,滢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此后一段时间里,学校被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氛当中。图书馆固然已无人问津,上课时的课室竟也大异平时,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有人拿着个吸尘器之类的东西躲在某个角落里吸走了所有的声音,整个学校安静得如同太平间。滢的不知所踪和学长的离去给了我无法排遣的感伤,一时间,我无法确定自己在周围世界中的位置。我终日坐在酒吧里,喝掉了用整个冬天的冰雪酿成的啤酒。结果,一天夜里,我回家的时候成了一宗小交通意外的主角。为此,我在家休息了两周。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滢座位上叠得风景树般整齐的课本不知何时已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一堆五颜六色的零食,座位上也坐了一位不认识的女孩子。转头望向窗外,图书馆的中世纪塔尖竟已不翼而飞,一座座集装箱模样的建筑物默默伫立,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我的记忆一下子陷入混乱,环视四周,无不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这里究竟是哪里?滢,你在哪里?我站在残存的记忆中央,不断地呼唤着滢。&关于逝去的青春的记忆戛然而止。有个作家说,文章这种不完整的容器所能容纳的,只能是不完整的记忆和不完整的意念。那么,在我笔下出现的这些记忆,又有多少是完整而真实的呢?还是说,所有这些,不过是由我的意念――不完整的意念所编造出来的?滢这个人物是否曾经真实地存在过?我绞尽脑汁,然而再找不到丝毫有关滢的记忆,有的只是那几个已记录下来的在脑海中时隐时现的片断。记忆残片,不能成其为证据。征文:大学(专)组【编者按】:对于青春,对于记忆,我们要说的,太多了,作者对文字的驾驭能力较好。以前的我也挺喜欢新概念那群作者的文笔,很久没有再去阅读那些文字了。这篇文章给我的感觉又像回去高中读新概念的作品,平淡的叙述,没有曲折的情节,但是能给人一种认同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编辑——孤海一舟2007.11.30
2007-11-23 02:34:25 作者:ianxx 9602 0
老榕树见证的故事(赛)
月儿露出了她半边的脸,静悄悄的注视着那个小小的乡村,默默的关注着那个乡村里头那棵大榕树周围的一动一静。这大榕树有多少岁了呢?她记不清楚了。那几个大汉也合抱不过来的树根,那枝繁叶茂的树冠,足以令人信服他的岁数之大,年代之久远。犹如一位慈祥的老爷爷,他守护着这乡村,他见证着这乡村里头的故事。不约而同的,他和她又来到了这位老爷爷的身边。他正抚摸着那粗糙的根皮,静心倾听着这位长者的叮咛;而她,正偎依在这位老爷爷的怀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它的一茎一枝,好像要把这一切烙印在心里。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我们现在会是怎样呢?他和她的心都隐隐作痛……他想起了温柔可爱的她,她也想着潇洒体贴的他了。可是他不知道她就在离他不远,她也不知道他就在数步之内,高大的榕树爷爷站在他们中间,粗壮的主根把他们隔开了。明天,他就要南下,她也随家人北上了,他和她还有机会再到这里来吗?陪伴了他们八个春秋的老榕树,他和她都来向它告别了。这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了,他们来这是缅怀往昔还是要把那残存的回忆带走,带得走吗?他和她的故事是在这里开始的,是从老榕树下开始的。那清晰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眼前……八年前,他和她分别随家人搬到这村镇里来。镇守着这村的老榕树,周围一片宁静。那天,他在吹笛,她在跳舞,除了慈祥的榕树爷爷,他和她就是彼此唯一的观众了,很自然的,他们认识了。每个周末,他和她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他看她跳舞,她听他吹笛,相互探讨,彼此互勉。练习完了,他们就坐在树下休息,他听她说学校里的趣事,她听他讲生活中的佚闻。他们爽朗的笑声,老爷爷还记得。后来,功课忙了,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就少了。但榕树下依然每月都有他悠扬的笛声和她优雅的舞姿,还有他们谈理想,谈未来的欢声笑语。时光如涓涓细流,细水长流,清纯平淡而又耐人寻味,风平浪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这样幸福的日子不知不觉的已溜去三年了。在树爷爷增加三个年轮前,也是这么一个半月残挂的夜晚,他和她不得不辞别了。那个夏季他们不知是怎样走过的,可喜的是他们的努力有了回报。他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但是校区在不同的城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和她还是彼此互勉:要为未来奋斗啊!那晚,他的笛声那么动人心弦,她的舞姿那么醉人心肺,她听得入神,他也看得心醉。在他们心里,他和她还是彼此唯一的观众。老爷爷见证着,欣慰的微笑着。他和她都走了,为了前程,暂时的离开了慈爱的老爷爷。没有了他们俩在树下的絮叨,老榕树的周围更加寂静了,但他相信,他们是会回来的!那年的夏天,榕树爷爷返老还童似的,抽出了很多新枝,长得特别茂盛。他很高兴,似乎预感到他的两个孩子要回来了。整整一年不见了,他们有没有变了呢,变得怎样了呢?是的,他和她都回来了。一年了,他还好吗?她变瘦了吗?一年里,他心里只有她,她眼里只有他的影子!他想念着她醉人的舞姿,他想吹笛子给她听,想永远只吹给她听。她,也同样的思念着他,挂念着那棵高大的榕树。他和她都有点迫不及待的希望见到对方,因为他们都有话要跟对方说。可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一场无情的大火,破坏了那原本美好的约会。就是那场大火,一切都变了……赴约前,她家失火了。她仍在屋里,但狂狞的大火似乎要吞噬一切,使得无人敢靠近。他闻讯赶来了,不知哪来的力气,平时文质彬彬的他挣脱了众人的阻拦,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他高呼着她的名字,在那一个个角落里寻找着她的踪影。终于在房间里找到她了!她看了他一眼,就晕倒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出火场的,他心里只想着不可以让怀里的她受伤,他要保护她。冲出来的那一刹,他也失去了知觉……那晚的约会,谁也等不到谁。那是个奇怪的夏天,一夜之间,榕树爷爷似乎老了很多,枝叶都没精打采的搭拉着。他在忧虑,他的两个孩子怎样了呢?他和她怎样了呢?治疗过程痛苦而漫长,但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这算不了什么的。他和她都奇迹般的活下来了,不只是因为给予了良好的医疗,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耳边都有一个善意的谎言:对方很好,对方希望自己可以坚强的面对人生,挺过去,对方还要自己做对方的观众。有了对方的鼓励,还有什么苦可怕的呢?他和她终于都熬过了那艰难的时期,迎来了一线曙光。可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决定再也不见她了,而她也说不要再做他的观众了,他和她都要彻底地离开对方。不是她无情,也非他无义。毕竟,他和她都没给对方承诺过什么。没有哭声,也没有泪水,只有撕心的痛。是的,只要对方过得好,那就行了,他和她都心满意足了,心再痛,又有什么所谓呢!他和她淡然的接受了这一切,默默的生活着,只是他和她的世界不再有对方了。从此,榕树爷爷再也听不到以前那悠扬的笛声,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优美的舞姿了。往事如烟,他和她都以为他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柔和的月光,习习的凉风,把他和她拉了回来。榕树依旧是榕树,残月依然半边。他和她都又来辞别了,可是只是向这位见证往昔岁月的老爷爷,他们的好朋友。他渴望再见她一面,即使是远远地望着她也好,可是,他做不到。她也很想跟他道别,远远地跟他说一声再见就好了,可惜,她也做不到。往昔如此美好,何必破坏它呢,就让那美好的形象永存彼此心中吧。很自然的,他吹起了笛子,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那起伏有致的笛声,悠伤而不悲哀,响彻云际,那不是他在倾诉心声吗?与此同时,她也跳起了舞,柔和的身姿,轻盈的步伐,舞动的倩影,那不是她在诉说心事吗?可是他们唯一的观众不再是对方,只有这慈爱的榕树爷爷了。他再也看不到她优美的舞姿了,因为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再也听不见他悠扬的笛声了,因为她的世界一片寂静。一切皆因那场无情的大火……夜深了,他向左走,她向右走,逐渐消失在夜幕中。微风拂过,榕树爷爷说话了,是在为他和她送行,还是在叹息呢?老榕树见证的故事,他和她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征文:大学(专)组点评意见:故事缓缓展开,最后让人唏嘘不已,那些擦身而过的缘分,其实是不是生命里注定的错误?编辑——呼呼洁2007-11-18
2007-11-18 19:59:48 作者:清青草 9609 0
潇 湘 泪
一枯藤、老树、昏鸦……九月的潇湘充盈着绵绵的柔情,不断用儿女情长的秋雨,洗涤着每一个多情人的心情。岸边的老树深深地沉醉于自己过去的情感世界,多情的枯藤依旧痴情地缠绵于随春逝去的故事,只有还沐浴着夕阳的寒鸦注视着这个不属于潇湘风景中的浪子。一袭白衣在潇湘这古老而泛黄的水墨画中显得很突兀;一把三尺青锋在儿女柔情的潇湘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一匹雪白的宝马也在柔情的侵蚀下不再有奔驰的念头。潇湘秋天的梧桐叶都是诗的存在,不断挑起浪子心中的情丝。黄叶飘飘,秋雨滴滴洒落,黄昏点点,只剩下浪子心中暗生思念的忧愁。三年前的秋天,浪子在秋雨的呼唤中来到了潇湘,也就是在这岸边遇到了轻摇渔舟的女子。一叶轻舟,托着那轻灵的身影,最是那长发飘溢出的温柔。浪子立于小桥上,与小舟上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偶然相对,那一刻,浪子陶醉了,陶醉于潇湘的绵绵细雨中,陶醉于小舟美人的温柔长发中,陶醉地潇湘这一幅幽幽的水墨画中……从那天起,浪子每日的黄昏便来到小桥上,静静地把自己融入到潇湘的秋雨里面,也静静地等待着那一短暂却又永恒的对视。小舟也与每天如约而至,舟上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也会从黯然变为惊喜,在那小舟穿过小桥的瞬间又会从惊喜变为留恋和不舍,随着小舟越行越远,又从不舍渐渐变为彷徨……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或者是眼神的交汇已经诉说完了心声,又或者是秋雨绵绵隔断了两人声音的交流,两人始终是静静的,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终于……“公子,你可是要问路吗?”小舟停在了桥下,那姑娘抬起那双灵动的双眼看着浪子,一切都那么的突然,突然到浪子没有一点准备。“呃……不是……是…”姑娘看着桥上那人惊慌却又显得有点傻气的表情,禁婉然一笑,嘴角边淡出两个酒窝。“真美!”浪子在心底发出了感叹。“不知姑娘尊姓?”“呵呵!”姑娘狡黠一笑,“公子真不礼貌,问人家的名字却不报自己的,哼!不理你了!”说完,便要撑舟离去。小舟滑过桥洞,浪子不露声色,依旧静静地立于小桥之上。小舟渐远,那姑娘在舟上顿时心急,不由暗骂:这呆子!于是小舟停了下来,浪子脸上不由露出胜利的微笑。那姑娘转过身看着桥上那人脸上居然挂着微笑,心里感到一阵委屈,那一双灵动的双眼顿时溢满了水汽。浪子一见,不知所措,心里暗叹:都说这江南是水的世界,没想到江南的女子也都是水做的。“姑娘,你别哭啊!”那姑娘依旧用满是水汽的大眼幽幽地注视着浪子。“唉,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叫白羽,不知姑娘尊姓?”浪子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中败下阵来。“哼!”那姑娘听完之后,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撑起竹竿,小舟又开始在水中轻灵地游走。浪子扬起了无奈的苦笑,不由赞叹圣人的高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看着小舟荡出的涟漪,小舟上传来悦耳的声音“我叫莲衣,莲花的莲,衣裳的衣。”二小桥,流水,人家……浪子撑着小舟,在莲花中穿行。“公子,你家在哪里?”莲衣坐在小舟上,轻灵地剥着莲蓬。“家……”浪子看了看潇湘温柔的太阳,“家……我没有家,或者说四处都是我的家吧!”“对不起,公子……”莲衣看见浪子眼中泛起了点点悲伤,有点不知所措,知道自己似乎问错了问题,却又不知该怎样弥补。浪子看着她那惊惶的样子,用潇洒掩盖住了眼中流露的悲伤。“你呢?你父母呢?”“我和公子一样,没有家。”莲衣用平淡的口气回答着,却依旧掩饰不住心中的苦楚。“同是天涯沦落人,呵呵!”浪子依旧很潇洒地说着。夕阳西下。阿莲,我送你回家吧?”浪子看着夕阳告别的余辉,对莲衣轻轻地说。“嗯!”莲衣一听,顿觉脸有点发烫,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了浪子。小舟到了小桥下,浪子装着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莲衣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害羞地转过头去。浪子也转过头,撑起船篙,小船轻轻地划过了桥洞。“公子,那天你为什么不叫住我呢?”似乎莲衣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我知道你会停下来。”浪子很得意,不觉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如果我没有停下来呢?”莲衣依旧不依不挠,一定要把浪子难住。“呃……没有如果!”浪子还是带着胜利的微笑,“哎哟!”莲衣看着浪子近似无赖的微笑十分生气,于是浇了浪子一身江水,“哎哟!”看着生气的莲衣,浪子无奈地耸耸肩,一声雁鸣在头顶响起,浪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孤雁,暗想:又是一只注定孤独的雁儿,小舟里泛起婉转的歌声: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浪子静静地听着莲衣的轻唱,忽然心中有成家的念头,不过一瞬间便被锁在了心底。“公子,今晚能陪陪我吗?”莲衣的声音里只是充满着悲伤。那一夜,在满月的月华下,浪子抱着莲衣在院里静静地坐了一夜。满天繁星,点缀着深暗的大幕。六月的潇湘虽然不再是烟雨朦胧,但依旧很温柔多情,似乎注定了潇湘是一个伤感的世界。“公子,能陪我去买一匹小马吗?”莲衣躺在浪子的怀中,一双灵动的双眼还残留着淡淡的倦意。“为什么要买小马呢?”浪子很是不解。“因为,”莲衣看着浪子费解的眼神,婉然一笑:“我现在不告诉你!”浪子在那双灵动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喜悦,更看到了掩藏最深的无奈。“嗯,那明天去吧!”莲衣很愉快地在马市中穿梭,一会看看这匹,一会摸摸那匹,但似乎感到都不满意。潇湘不缺名马,却缺失侠骨柔情的宝马。“公子,你快看那!”莲衣指着一个马巢,很兴奋地对着浪子报喜,那是一匹雪白的小马驹,不染一点尘世的俗味,一双眼睛闪动着星空的光彩,把浪子也深深地吸引了。“老板,我要这匹!”莲衣很兴奋地边说边要走上前去。“等等,小姐,不可!”老板很着急地挡住了莲衣:“小姐,这匹马还没有驯过,野性也不是一般的马可以比的,这匹是马中之王——雪玉狮子。”莲衣听到先是愣了愣,还是要继续走上前去。老板还要上前拉住她,被浪子挡住了。“放心吧,阿莲不会有事的。”浪子说得很潇洒,似乎并不为莲衣担心。莲衣走到马前,小马的眼睛里闪出警惕的神色。莲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马头,小马的眼中也从警惕渐渐变为享受,又从享受渐渐变成依恋,浪子心中暗骂:这匹色马!在老板惊异的眼神中,浪子拿出一张千两银票,便和莲衣牵走了白马。在回去的路上,莲衣依旧还在为自己训服了白马感到欣喜,看着莲衣,浪子那锁在心底的念头又一次开始松动。“公子,算一卦如何!”一位算命先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浪子并不想理他,但莲衣却答应了:“那请你帮我们算一卦吧,我先来!”“小姐,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什么意思呢!”先生笑而不答……“公子……”莲衣看着那先生像是对浪子说了什么,浪子露出了痛苦和犹豫,可是莲衣什么都没有听到……。三古道,西风,白马,又是九月的潇湘,又是九月的烟雨朦胧,又是雁鸣字回。浪子独自坐在院子里,没有月,绵绵细雨连接大地,他也融入了秋风之中,箫声,幽幽而起。莲衣坐在屋内,听着窗外的箫鸣,不觉和着轻唱:窗外雨潺潺,秋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不知何时,浪子眼中滴出了惆怅。“公子,你真的决定了吗?”莲衣从里屋内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楚怜,可这次似乎眼泪并不能改变浪子的心。“阿莲,我必须离开。”浪子眼中是无奈,是坚决。莲衣转过身去,眼睛滴落了不知是泪水,还是秋水,“还会回来么?”“会!”“多久?”“一年吧!”浪子也不肯定。“去哪里?”“天涯海角。”浪子也倍感无奈。古道,西风。浪子轻轻地骑上那匹雪玉狮子,慢慢地向前远去,身后只留下还未散去的箫声,隐隐还是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声和唱;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浪子没有回头,也不忍回头,更不敢回头。耳旁响起了那算命先生的一席话:“公子,离人珠便是潇湘泪,潇湘泪是潇湘女子的眼珠。秋水依依,孤雁南回,便是离人之时。公子,何去何从……”浪子不由暗骂宿命的安排:难道我天生便是一位存在于别人生命中的过客吗?为何命运总是把我玩弄于手掌之中。眼中滴出惆怅和茫然,与潇湘的雨融在一起,浪子立于江边,看着枯树上的寒鸦,只能无奈地承认,是自己失约了,是自己迟到了两年,怪不得任何人。四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浪子骑上白马,决定离开,和上次一样悄悄的离开,只是这次就不再回来了吧。浪子的白马远去。潇湘的雨中,残留淡淡的忧伤。小桥上,一位双眼失明的妇人牵着一个三岁的孩童。“娘,你在等谁?”“一个失约的人。”“他没有来吗?”“不,他来过……。”五十年生死两茫茫不忍量自难忘浪子漂泊于江湖,看过无数的秋雨,却都没有萧湘秋雨那样缠绵,那样痴情,那样让人沉醉其中。“雪锋,”浪子拍了拍身边的白马,“你也老了,老了……”抬头,看着天上的群雁,耳旁又不由响起那萧湘女子的歌声,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伙计,不如回萧湘吧。二年了,你跟着我浪迹天涯,也是时候该回家了。”浪子看了看自己不变的白色衣装和那两缕雪白的耳发,“我们还真是注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头发也白了。也该陪你回家看看了。”白马似乎听懂了浪子的忧伤,眼睛望向了南方,似乎流露出了思念。萧湘的秋雨还是那样的多愁善感,浪子再次回到这里又是九月时分,绵绵细雨,点点滴滴,随着浪子地两缕白丝打湿了他的回忆。不知不觉,浪子又来到小桥上。“这里还是没有变,变得只是我们而已。”浪子对着白马轻轻地诉说,仿佛他又看见莲衣正骑正在白马上,那双灵动的大眼正调皮地望着自己。“走吧”,伙计,先回你家里看看吗!:浪子摇摇头,拍了拍白马。萧湘的马市一样还是热闹而不喧嚣,浪子牵着白马在马市中穿行,在一个马巢前白马停了下来。“听呵,不愧是宝马,果然还记得!”浪子一愣,看了看马巢,轻轻地抚摸着白马。“玉狮子!公子,别来无恙!”一位老者走到浪子跟前:“公子还是那般的潇洒,老夫却老了,老了!”浪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者:“原来是老板,别来无恙!哈哈……”浪子抱拳行了一礼:“没想到十年不来这萧湘,今天一到就碰上了故人!哈哈……”老者也还了一礼:“老夫也没想到此一生还能看这玉狮子一眼,此生无憾了!哈哈……”“我还要感谢老板给了我一匹宝马!”浪子抚摸着白马的马头。“公子,怎么不见那位小姐呢?”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怕现在已是人母了吧?”浪子听到老者提起莲衣,心中一颤,眼中又不觉露出了思念和痛苦,但一瞬间便掩盖到了最深处:“唉!老板,今日我有事在身,先告辞了,隔几日再请你喝酒。”老者看到了浪子眼中短暂的痛苦,便知必是提到了不该提的话题:“好,小友慢走,改天一定奉陪”。浪子走出马市,却感到了一处茫然,“老伙计,看来这萧湘并不属于我们这样漂无定所的过客,等我再看一眼那间住过的竹院,我们便离开吧!”浪子牵着白马,走在萧湘的秋雨中,答答的马蹄响彻萧湘,仿佛是要惊醒许久不见的梦里人。竹院依旧那样宁静,秋雨的轻抚使它一尘不染,在朦胧的雨雾中,似乎在静静地守候传说,浪子站在竹篱外,凝望着小院,似乎小院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印记,不由轻声吟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过此时没有桃花和春风,只是人面还是不知到了何处。六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浪子转身,轻轻地拍了拍白马,回头再望一眼小院:“走吧!”小桥上,浪子望向远方,仿佛正期待着什么。一叶轻舟从远方漂来,上面拖着一个轻灵的女子。“莲衣!”浪子心中一惊,不由喊出了在心中缠绕了十年的名字。小舟在桥下又停了下来。“你认识我娘么?”舟上的女子和莲衣惊人的相似,同样的衣装,同样的声音,同样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浪子一听,心中又是一颤;原来她真的已为人母,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幸娶了她。舟上的女子看着桥上的浪子,看到浪子的眼中不断闪烁着悲伤,心中感到一阵疑惑:“公子,你认识我娘么?”浪子被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惊醒:“你娘还好吧?”“公子怕是很久没有见到我娘了吧?”女子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浪子。“十年了。”浪子望着江水。“我娘……”女子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娘已经病逝了!”浪子一听,心中的悲伤再也按捺不住化为两行烛泪滴落出来,脑中也变得一片空白,嘴里不断念叨着:“死了,死了,阿莲,死了……”秋雨发泄般地滴落在浪子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浪子发现心中除了悲伤便只剩下一片空白。“那你爹呢?”“不知道!”这次女子眼中没有悲伤,有得只是憎恨,“我没有爹!”浪子在那双眼睛中居然看到憎恨出现在那双熟悉的眼眸中,于是他挑开了话题:“对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女子打量着这么并不沧老师却显得沧桑的男子,心中总有一种熟悉而亲切感觉,“我叫莲儿,我娘就是着样叫我的。”“莲儿,莲儿……”浪子轻声地念着,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莲衣,“莲儿,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娘的坟?”“恩,就在我家屋后的竹林里。”“你家,你家在……”浪子心中一亮,““我家就在江边,上来吧,我带你去,可是……”莲儿为难的看了看浪子的马,“可是你的马……”“放心吧!”浪子轻轻地拍了拍马头,“伙计,到竹院等我。”白马似乎听懂了,轻身向竹院跑去。“你的白马通灵吗?”莲儿感到很惊奇,用手指向马跑去的方向。“呵呵!”浪子勉强地笑了笑,登上了小舟。小舟划破江面,浪子注视着船尾的涟漪,越接近竹院便越觉心中沉重。取出玉箫,轻轻放在嘴边,小舟里泛起一阵悲切的箫声。莲儿听着箫鸣,不觉被里面的哀伤和思念所感动,不由轻轻地和箫声唱起。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小舟后面闪动着涟漪,也闪动着无尽的忧伤。七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闪……浪子和莲儿来到竹院时,天已经晴了,一轮圆月也悬于天幕。白马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两人便大声嘶鸣两声,发泄自己的不满。浪子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马头:“不好意思,来晚了。”浪子牵着白马和莲儿一起来到竹林深处,隐约看到一座孤坟。浪子快走几步来到坟前,一块石碑立于坟前。“白羽之妻,莲衣之墓。”浪子呆住了,用手不停地抚摸着石碑,仿佛正抚摸着莲衣的脸庞,嘴里不停地轻叫着阿莲的名字。“莲儿,能回去帮我拿壹酒吗?”浪子尽力地控制着眼泪,用看似平静的声音说道。“家里没有酒呀?”莲儿很疑惑。“就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埋着。”“哦!”莲儿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跑了回去。“阿莲,”莲儿走出了竹林,浪子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跪倒在坟前,“阿莲,对不起,我白羽对不起你!”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压在浪子心中多年的思念和无奈一下子冲了出来。这时,从竹林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浪子抬起被泪水充满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阿莲!阿莲!”一下子浪子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那名女子只是流着眼泪。“阿莲,对不起,对不起……”浪子紧紧地把身影抱在怀里。“啪。”那名女子挣开浪子,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这是为我娘的!”“啪”“这一下是我的!”浪子仿佛被定住了,脑中也一阵空白,莲儿静静地站着,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浪子,眼内只有仇恨。“莲儿,对不起……”浪子还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十年,只是一句对不起吗?你认为一句对不起能弥补什么?”“唉!”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从白马身上取下酒袋,走到莲衣坟前坐了下来,“莲儿,听我讲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了。”莲儿没有说话,就地坐了下来,眼里除了仇恨也多了点疑惑。“我父亲本在朝庭任副宰,因为生性刚硬耿直,得罪了不少官员,在我十七岁那年,父亲因上书改革触怒了皇帝被革了职,一些小人趁机下毒手买杀手灭我满门,我母亲把我藏在秘道内,原以为可以逃脱,谁知那些杀手下毒,用了秘雪派的绝阴散。最终我虽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中了奇毒,于是我便流落于江湖。”浪子说到这时,眼内满是怒火和悲伤。莲儿听到浪子身中奇毒,心里一紧,张嘴欲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绝阴散是秘雪派三大奇毒之首,每月月圆之时发作,发作时由体内丹田生出寒气,随经脉运转,所过之处皆化为坚冰,天下只有三种奇物可暂压毒性,天山莲,潇湘泪,丹铁心,每种可续十年命,却只可各服用一次,我父亲在朝为官时,皇帝曾赏了父亲一株天山莲,因此我得以多活十年。我开始浪迹天涯寻找另两件奇物,后来便来到潇湘,遇到了你娘。”浪子仿佛又看到了莲衣的身影,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摇散了眼中的凄迷,“直到那日我和你娘买马回来的路上遇到那个算命先生,他对我说,离人珠便是潇湘泪,那一刻我惊呆了。”“什么是离人珠?”莲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浪子看了看莲儿,发现她的眼中不再那样充满憎恨。“离人珠便是一个出生于七月初七的女子的眼珠。”浪子无奈的回答了莲儿。“啊!眼珠?”莲儿大惊,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对,秋雨绵绵,孤雁南回,便是离人之时,这是说因为,潇湘女子的眼睛因多愁善感而充满灵动之气,而你娘的生日正是七月初七,所以我便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寻到另一件奇物,再回来陪你娘过完十年的,谁知……”浪子打了一个冷颤,拿起酒壶,放在嘴边,抑头,眼里一紧,随后便释然了,“谁知,这一去便是十年再回来时,见到的却是一堆骨家,我潇湘浪子真的只能是一个过客,过客……”浪子的声音渐弱,眼睛也慢慢的合上了。白马发出了一阵嘶鸣,随后也倒在了地上。莲儿站了起来,含泪走到了浪子身旁,眼内除了悲伤便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怨恨。只有圆月,成就着残缺的天空,也成就着残缺的传说……———编辑:嘉叶子
2007-11-18 00:00:00 作者:醉月ぁ炎 9599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