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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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拒霜花 七

    母亲那天晚上听到父亲说我下个学期的学费要我自己负责,过后她心里像是在为我打抱不平而感到不悦,她在我耳旁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此时父亲不在场):“他(指我父亲)少了一个儿子的负担,多(生活剩余开支)出来的钱就又去喝酒、赌、跟朋友上酒楼……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子人!”一天,二姐夫来到我们家,母亲把我父亲叫我下学期学费自理之事对他添枝加叶式地摊了出来。“不晓得晓愚能不能吃苦,愿不愿意干那种工作,”二姐夫听我母亲言后对她说道,“若他吃得了苦,愿意干,署假里可以到我们那里去,跟一个搅水泥的班子去搅水泥——很挣钱的,吃又吃得好,就是比较辛苦一点哩。去年七、八月时,他们的生意就曾忙得做不过来,我估计今年那个时候他们也会有那么好的生意的。”“你还说他吃不下苦?”母亲道。“他以前出过那么多门,挑弹棉被的担子挑了那么多,他的力气又大(母亲在上回割稻子期间,曾看到过我挑着满满的一担“五角篓”湿稻谷走出田埂后在马路上“行走如飞”),人家都还看到过他在那山背的松树林里‘飞打飞跳’呢……你先去帮他(跟那个搅水泥的班子)讲好来,到时我再叫他去——他不会不去的,他要想继续读下去就得去挣学费听我的话,他那么喜欢读书,能不去吗?”……母亲这几年来总在告诫我:“你遇到了‘土地婆’的第四子可要学声响一点,叫他‘享福叔叔’呵,人家当了市里的大官你晓不晓得……”在未与“土地婆”(因其诬说我偷了她家的甘蔗)吵口之前,我遇上了其那红光满面(他这个人确实脸上常布满少女害羞时的“红云朵”,这种颜色与我父亲喝多了酒后脸上出现的色彩很相近),身后跟着至少一个妖艳女郎“保镖”的第四个儿子——陈享福,确实叫过他几次“享福叔叔”(“享福叔叔”听我这么甜甜地叫他,当然少不了会得到他一两句如“好乖”“是个好孩子”之类的好话);随着父亲对我“颜色”的加深,后来我变得沉默起来——连自己的父母亲我都不叫,见了“土地婆”四子,那声可爱的“享福叔叔”我也就再也喊不出口了。不叫“享福叔叔”,开始或许最多只不过是一种“平衡表现”——我连对我恩重无比的父母都不叫,别人肯定应当不叫(不然,我觉得会引起我那大父及母亲对我的伤心,我不能明目张胆地与父亲对抗);年龄的增长,风雨的再多一次吹打洗礼,不叫“享福叔叔”后来逐渐演变成为一种意志、一种观念,我做为一个并不庸俗的农民学生,有着自己的骨气,“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对此我也略知一二。“土地婆”昨日对惠美同学小妹讲过的那些话,听起来或许并非如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土地婆”对惠美同学小妹讲的那些话,昨日在我放学回家路上,过惠美同学家门口时,听此老资贵妇所言麻辣如是——我心里觉得比开始在硬地上练空翻摔跤后还要痛。惠美同学在死得悲惨,死得可怜,一个美丽无暇的花季少女——一朵娇丽的向阳红花就那样凋零了。“‘土地婆’对惠美同学小妹那么讲,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这天中午在学校东北侧约两百米外的山上松树林中做自己的体育功课时,心里一直在这么想都想不通。为了发泄心中的“无名”怒火,我这次——上这堂“自己的体育课”特意多打了个连贯套拳、多翻了两个前空翻,真想不到,我最后一个前空翻居然脚落地站稳了(手在脚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后落地未挨地)!“总算做出一个完美的前空翻了(我以为,做前空翻这个动作,在空中身子旋转一周后脚落地、手不顶地、人站稳就是完美的)!”我心中暗暗为自己所取得的这个久违的“运动成绩”感到高兴:从小练武翻筋斗翻到现在——沙地里、草地里、稻草堆上、晒谷坪上,广东(做篓子那年也练武翻筋斗)、湖南(做“田答”做蔑这期间也未忘练翻)、井冈山(跟“弹棉大师”到此弹棉被抽空、私下里也会勤翻练),前“跌”翻-前手翻-前半手半跌半空翻-前空翻,手疼、脚疼、背痛、颈痛,有人说我“无聊”,有人说我“疯颠”,父亲又多痛打了我一顿……——终于翻出“头”翻出“新天地”来了。事实上,做出了第一个完整的前空翻动作,标志着我在其他技能——如打拳、踢腿、劈掌等方面(不能忽略学识、情操、意志方面)我也有了进展:我左侧(斜)空翻业已练得达到了接近平稳落地之水平,我一掌劈断一块砖头手不会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我第一次劈断一块砖头时手掌痛得厉害),我后手翻已可一手顶地站起(若此手不顶地即成为后空翻,假设后翻后能落地站稳的话),我凌空飞出两腿可以令两棵松树同时摇动(我现在的学识、情操、意志都比返校续读前更好)……时夏日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这几座小山上的一棵棵松树现只陪伴着我一个人,周围、那边山里延伸处有无其他人或……——我没有心思再去留恋这夏日烈阳下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味的松树山林环境,因为我知道,做完自己这体育功课,学校里还有作业功课等着我去做,我得赶紧上学去,不能再在此消磨光阴。数日后,在学校黑板报“文艺园地”栏目上,发表了我的一首童话自由体诗——《与松树结义的少年》:少年与松树,白云蓝天作证,古老又最新式的结义礼,在学校东边的一座小山上举行。老鹰笑他们愚蠢,乌鸦骂他们疯颠:“成何体统,松树少年发展友情?!”对老鹰乌鸦轻狂之举,少年与松树互视而彼此一笑,双双发言:“我们相敬相慕相助已经十年;他向我学习,我向他学习;风雨中同欢,互相鼓励,真诚二字牵连,力求上进同心奉献!”喜鹊为他们鼓掌,青蛙为他们歌唱:“松树少年结义,有福同享难同当。松树少年结义,有福同享难同当……”该板报栏目一个星期之内都仅登载了这一首诗,我用的是化名“地球仪”,以避免因一两首拙作衍生出满校“风雨”(疯语),而使我陷入同学们的“崇拜”,及弟弟的“军事行动”中,妨碍我的学习生活。我发现,登在黑板报上的这首诗有几个地方被老师改动过。我用“地球仪”之名来为我挡“风雨”(疯语,我觉得别人不加节制地捧吹一个成绩可怜的蒙昧少年与骂此少年为“疯子”“电脑”无异——对少年成长不利),其实我与“地球仪”有过一段“纠葛”——或说是“缘份”,我这么做既表对此“地球仪之缘”的“珍惜”,又表对鞠躬尽瘁奉献的“地球仪”的深情“眷恋”。尽管按“拆字释义”上来看,以“地球仪”为化名是“野心家”邪恶观念的暴露,然我并不这么以为。我的“地球仪之缘”发生在多年前我读初一年级上学期那年——那是一堂难忘的地理课,年轻美丽刚从学校出来任教的女老师在讲台上用纤纤玉手拨动转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地球仪,边为我们讲解《地理》课本上的概念。“同学们,在地球仪上,连接南北两极的线呢,就叫做经线;而与赤道相平行的线……”她边说边用手指了一下地球仪上的南端和北端,并做了一个连接动作——用手在地球仪上自上往下划了一下,另又横着一划……“陈晓愚!”忽然,老师叫了我一声。“站——起来,我问你:在地球仪上,连接南北两极的线叫做什么线?”老师刚才讲课时我在“钓鱼”,被她发现了。她叫我名字之际,即吓了我一惊,原本脑袋一点一点地坐做“钓鱼”所特有的(半睡半醒)动作立即消失。我故作上课精神抖擞之状应声“呼”地站起,可老师这一问、这“突然袭击”式的攻势,及同学们对我投来的热辣辣的眼光,令我心里乱了套,脸也开始变得发红——然凭着本人丰富的应变能力,老练的面部修养(面皮或许强人一筹),我临“羞”不惧,很快想出了答题词句,并迅速对老师的题问作了回答:“在地球仪上,连接南北两级的线叫做直线!”我这一答,惹得全班同学(连袁惠美同学也禁不住显出了笑意)哄堂大笑。“大家静一静!不要笑人家!”地理老师对全班同学叫道。“陈晓愚,你答错了,你自己翻开书找一下,看看连接南北两极的线叫做什么线。好了,你坐下去!上课要认真点——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啦!”昨天晚上之事,唉,说来话长。我们村里昨晚放了一场电影,是在离我家约三百米远的山坡上的晒谷坪上放的,有两个片了,一个是《红色娘子军》,另一个是《南征北战》,因机子在放映期间坏掉了两次,我们看完电影可能有零点多了。我真后悔昨天晚上不该去看电影,害得我今天上课“钓鱼”钓出了笑话。我记得一上这堂地理课时我曾翻了几下课本,谁会料到老师会对我提这个问题(我不晓得事情应该怪不争气的自己:为何老师讲课时偏要打瞌睡,而自己下了课后却睡意尽失,又蹦又跳、又追又打多么好的精神)呢?这堂课上完后,班上我的两个“对头”,一个叫石墨,一个叫倪规——他们老是跟我过不去——来了个“一问一答”,借以讥笑我。石墨问曰:“在地球仪上,连接南北两极的线叫做什么线?”倪规答曰:“在地球仪上,连接南北两极的线叫直——线!”说完,“魔”(石墨)、“鬼”(倪规)两位“大盗”一齐“哈哈”地狂笑了起来。(我给这两位对头起了一个“联盟外号”叫“魔鬼大盗”。)在“魔鬼大盗”这两位对头中,其中一个——石墨(墨盗)就是我的同桌(他先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晓愚流氓”)。石墨以前曾在我们这张全班最新的课桌面中间用小刀划了一条“三八线”,只要我的手或胳膊在桌子上跨出了自己的“领地”,就算是侵入了他的“国土”,他就会恶狠狠地用其手掌“嘣!”地一声“斩”在越过“三八线”的我的手或胳膊上(若他作出欲打“越境者”之状——其手扬起那刻,我及时发现并迅速撤回自己移到了“三八线”以他那边的手或胳膊,他出于惯性斩下去的手掌或砸下去的拳头击在没有肉体挡击的桌面上而发出的响声更大)。有一次我做作业做得入神,不防肘部向他那边移了一点,他就狠狠地给了我这肘部一击。他这一击发出的响声震颤教室。同桌石墨既然如此“爱国”,为保卫他的“桌面王国”不受我的侵犯,不惜对来犯者——我的手臂动用武力,我只好照着他的样做了,要知道,我被他重击了一下的手臂有好几天都不舒服(石墨兄身材比我高大,人又胖),比我练翻筋斗(或练用手砍砖砍树)跌摔在地上(被硬物震疼手掌)还更有难受之苦(时我练武练翻筋斗是随机性的,还未养成“有规律”——如按时“每天一次”性地练习,我有时会一早起来跑到外面去练,有时又会跟同伴们在其他时间一起玩练,有时在田地里劳动后我又会独自摸向河边的沙滩或草坪,到此翻、滚、跳、打拳、踢腿玩……)。那一回我过到了他的硬,他的前臂几乎全伸过了他所规定的“三八线”以我桌面这边,我看准机会,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捶了下去……(我这一击成了我与他进行的“桌面战争”的转折点,他日后自动放弃了对我采取过的“桌面战略”,取消了“‘三八线’制”。)自那堂地理课后,在“魔鬼大盗”眼里,我又多了一个“耻辱”。他们在上体育课的休闲时候,也会当着众人的面反复朗诵:“在地球仪上,连接南北两极的线叫——直线。”过了一段时间,“魔鬼大盗”在讥讽我的“对话”过程中居然也提倡了“省时、省油、省力”的“革命”口号,我在地理课上的那句“名言”被他们东折西扣“节省”了一大截——听:有人在喊,“地球仪!”有人在应,“直线!”这两位一喊一应“地球仪”“直线”的“伪哥”“亚正人君子”,即是我的所谓的“对头”、“魔鬼大盗”——“新编童子革命军第一军”正、副“军座”——“猛男兄”石墨和倪规同学。他们“地球仪”“直线”一人一句反复叫了几遍,认为对我的“讽刺”已经“到家”(觉得满足)了,就收了场。那天是星期五,上午我们有一堂地理课。此前一天,“魔鬼大盗”惹得我跟他们“对骂”了几句。是日,这堂地理课上课之前,趁班上人声混杂,“倪规大盗”跟“石墨大盗”像猜拳、对歌似地又叫了一阵“地球仪”加“直线”。这次我听得很不舒服,怒火中烧,冲着“魔鬼双盗”叫道:“地球仪就地球仪!直线就直线!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魔鬼大盗,‘诬’功盖世,‘乏’力无边,欺压百姓,霸占良天……!”我与这两位“大盗”的“战期”说起来不算短,但最终我们还是“化干戈为玉帛”:他们原称我为“晓愚流氓”,后改称我为“晓愚同志”、“晓愚师傅”、“晓愚老板”乃至“晓愚将军”;我原称他们为“魔鬼大盗”,后改称他们为“墨规大侠”、“墨规王子”、“墨规双雄”。我与“墨规双侠”或“墨规双王”建立友好“合作伙伴”关系后,“地球仪”成为这两位“大侠”、“王子”乃至其他同学称呼我的“代号”。……我们考完了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母亲就把二姐夫欲介绍我去他们那个村跟人去倒水泥以挣学费之事对我讲了。母亲的这些话对我讲得正是时候,暑假到了,我正愁不知如何去挣下学期的学费呢。弟弟自告奋勇地说要为我代拿我那成绩单,好让我次日即起程去二姐夫家,早一点去跟那伙人做事。我也觉得弟弟言之有理,早一天挣到了学费早一天解除燃眉之急虑早一天准备入学早一天去松树林里安静地享受松脂空气……我带了两身替换衣服,一双雨鞋(搅水泥备用,预防水泥——硅酸盐“咬”烂脚)及另外一双运动鞋(此鞋用以穿上去做自己的体育功课),次日一早就骑单车去了二姐夫家。当天下午,二姐夫就把我带到了那伙倒水泥的老板家(倒水泥的全部家什包括搅拌机、吊机在内的东西都是他的)。这位老板姓魏,我二姐夫叫他为“运元哥”。魏老板这期间生意正兴,因收割、栽种双向农忙时节已至,员工有的已退出他正愁少人手。我这身强体壮的少年的到来,令他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而满口答应了我的二姐夫。我二姐夫走后,魏老板面带笑容地对我说道:“小陈子,今天下午我们在本村的一户人家倒完楼面后,晚上还要去城里那下边倒。晚上有一百多个平方,这工作又苦又紧张的,不知你吃不吃得消呵?”“小意思!”我显得挺有劲又信心百倍的样子应道,“我是做惯了农村力气活的,以前还出过远门(做工)哩。吃不吃得消——你看我干完今天再干几天就知道了。”魏老板骑摩托把我带到了他的那个搅水泥班子所在地——即本村一户人家工地搅水泥现场。这时伙计们正在做搅水泥的预先准备:有的在楼面上搭架(挂滑轮通过卷扬机将用胶脂桶装着的混凝土吊到楼面上的设施),有的在接搅拌机电线,有的在接水……魏老板向指挥搅水泥的工头讲明了我的来意后,自己又骑摩托开走了。工头这次安排我跟另外一个汉子铲石子、拉石子(用斗车)进料。七月的太阳热辣辣地照着。将近两点,参加倒水泥的人士全部到齐,各就各位,工头按响了搅拌机——“轰、轰、轰!”搅拌机开始发出其特有的声乐节奏,上石料的伙计跟我各自挥舞着洋锹劈哩叭啦像炒豆子、搓麻将似地铲起了石子。“磞轰!”一个伙计推着一斗车沙子,在离搅拌机料斗约三四米外,猛地下力推着斗车冲向料斗,斗车与料斗边碰撞,发出了一声大响。这伙计随之翻起了斗车,将装于其内的沙料全部倒进了料斗。接着,他打下空斗车,拉着它走向了沙堆。我推着一斗车石料赶过来了……连续四个多钟头的紧张劳作,搅拌机在六点多钟其转动发出的轰鸣声忽然停了下来。到现在,我们这班倒水泥的每个人背上、脸上到处是汗水(开搅拌机的也不例外)……我们吃完倒水泥人家所特制的“桌面”(正餐,菜肴满桌,有瘦肉、鱼肉丸子,有禽肉等平日少有的菜,“酒席”的地方言),未另做歇息,即坐上装有工具的敞蓬货车(该车兼用以拖拉搅拌机),趁着茫茫夜色,向位于县城郊区的一个叫柿林的地方(这里距原地约二十里)出发。我们到了目的地后,东家即叫我们吃了一顿点心餐,还给我们每个人派了一包烟。我们刚吃过一顿“桌面”,在暑阳烤照及大力劳作之情节下食欲并不大,这顿点心实际上大家都只是与之在餐桌上打了个照面,做了个“用餐”样,人面对“食面”,滑稽味多,嚼之者极少。这种有“福”(口福)不能“享”的情况,除了得病者之外,现在我又知道了在另一类人身上也会发生,这类人就是我们这帮顶烈日竭力劳作尽情出够汗的人。我毕竟是头一天加入这个蛮牛般的用搅拌机搅水泥的班子,适应性、劳作强度承受力再大,在如此紧迫卖力的情节中,还是会疲惫的。刚完成的那一个“倒水泥工程”,我自己是铲石子的,虽我有武术修练之体质可作为耐劳“后盾”,若晚上继续铲下去,我觉得将会产生不良后果。我把自己身上所派到的那包烟递给了铲沙子进料的那位壮汉(他白天也是铲沙子的,铲沙可以避免铲石子所受到的那种震痛,且不用下那么大的力)的手中,请求他帮我换一下:我铲沙子,他铲石子。这壮汉接过我的香烟后,还不肯跟我换,工头在一旁对这壮汉说了几句:“他还在学校里读书,刚来做这个工作的,难免会做累。你白天又铲沙子,晚上跟他换一下干也没有什么嘛,还说你是一个很扎练的大男人……”这壮汉听工头这么讲,自知有惭,才答应了跟我换工。工头另又抽调了一个原在楼面上的伙计下来铲石子进料,这样,晚上铲石子进料的,其实比进沙的还要轻松——他们的石子堆又离料斗近,人手又多(除楼面上下来了一个伙计帮助铲石子进料外,后,出料管吊混凝土浆的一个伙计也抽调了过来,与他们一同铲石子)。我的沙堆离搅拌机远,又仅有我一个人上沙、拉沙;而且,那个壮汉(原来铲沙勉强答应跟我换工的那个)还把一部原他用以装沙的好斗车也拉走了。好斗车拉起料来轻松,坏斗车(特别是轮胎没气或轴承滚珠坏的)拉起料来吃力,这点常识我那时还不明白。这块楼面我们从晚上大约九点开始正式动手,一直倒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明才倒完。我们坐上工具车备作返之时间里,个个都打起了瞌睡,有的伙计还想方设法躺到了工具车上,司机(他不用参加搅水泥中的蛮力劳动)在我们劳作期间在东家的客房里睡过觉(他才不会打瞌睡)。我一跟他们倒水泥就来了个“通宵”(干到天亮),这或许也是一种“福气”(至少我可以说这种经历是少有人逢的,能够“享受”到大自然所给予的这种“特别待遇”,累了个“痛快”,即是一种“享受”、一种“福气”)。这天整日我都在休息:上午睡觉,下午看书,摸到二姐夫家房背后的山上给自己上武术类体育课。据说,跟我一起加过通宵倒水泥的有几个人下午就又跟上那班人去倒一栋两百多平方米的大楼面去了,闻此消息,我心中不禁暗自感到不如。休息了一天,我次日一早即去了魏老板家报道。魏老板有两帮人(一帮分一班)手倒水泥,不先向他报道可能会造成秩序混乱,且还有可能被漏掉自己的工板,没有记到工板的工干了也是白干(我是听工友们讲才知道这样的事的。在茶饭后稍作休息的时间里,我会向工友们问这问那,从而理解到了很多有关这方面工作的事情,也掌握了自己的工资情况。我听伙计们讲,若我们所搅的楼面东家总共给了老板200元钱,老板取走一半后剩下的一半就照摊:参加搅水泥的若总共有10人——司机除外——则每人可得10元……)。记工板是老板个人的事。我们在西北离县城大约三公里处的一个叫“杨梅塘”的地方倒水泥这天,从上午八点一直倒到次日凌晨一两点钟。搅拌机除就餐时停止运作外,其他时间都在“轰、轰、轰”地响。我这回仍被安排在地下铲石子进料。我们正在倒的这块楼面是这栋房子的第四层楼板。开搅拌机的这位老师傅这几天未与人换班,另外一个开搅拌机的回家割稻子去了。这位老师傅这几天每天加班到深更半夜或凌晨几点,但他还是坚持着赶班干。到今天晚上,这位老师傅在约十点过后工作时就眼皮不时打架,在“轰、轰、轰”的搅拌机噪声中他有时似乎还站着进入了梦乡(事实上,长期熬过夜的他这种人,在工作中一两分钟时间就可进入梦乡,又可很快脱离梦境恢复清醒的工作状态;甚至在短暂的时间内半睡半醒状态下仍可开搅拌机——如趁搅拌机拌料让滚筒内的混凝土多转他几圈值此机会“睡”他一两分钟):我把装满石料的斗车推到搅拌机料斗前,并乘势猛地一推,使斗车与料斗相撞(这一招系有经验的倒水泥的进料师傅教我的,使用此招可以使斗车上的石子晃出一部分进入料斗,斗车上的料在斗车与搅拌机料斗相撞那刻,靠车把这边的石料会有相当一部分晃到车口这边,有利于掀起斗车把料倒入料斗),“嘣轰!”但听得一声大响,我紧接着马上用力掀起斗车倒料(干这一行进料的人员需要干活身手有这么麻利、迅速,以适应楼面上紧张的混凝土料之需求,满足老板的心愿——倒得越快越好,早点收工),再次发出来的响声,把这位开搅拌机开得摇摇欲“睡”的老师傅吓了一大跳……在这场工作接近尾声,楼面上的人喊我们等一下子进料(若楼面倒满了,就不再需要混凝土,下了水泥的石、沙混合物在料斗里是一件麻烦事——浪费东家的水泥会令有的东家对我们这班人、对老板产生不良印象,同时多到的混凝土我们处理起来也是很要费力的,故在每一场倒楼面工程中接近完成的时间里,楼面上的人会预先做出猜测还需要多少混凝土浆料,叫下面打浆进料的人还要打——搅拌几包水泥,进几板料)的那一阵子,这位老师傅打起了料斗没有将之放下来就又打起了瞌睡。搅拌机此时仍在运作,发出“轰轰”之响。那位铲沙的汉子正弯睡在料斗下清理搅拌机筒内掉出来的混凝土浆,就在此时,没想到这开搅拌机的老师傅竟迷迷糊糊地把手放到了操纵杆上——庞大而势高力重的料斗眼看就要砸下来了(这样的料斗若开搅拌机的顺势放下不加控制速度地压击在人身上,后果是严重的、可致命的)。在这危急关头,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我赶紧一个箭步跃过去按住了操纵杆,并用力推了一下开搅拌机的这个老师傅,把他的睡意全惊消了。“——喂!你是怎么开搅拌机的?!”在料斗下搞清理的那个汉子已迈出一步(站出料斗坑外),惊魂未定地瞪着眼睛对这开搅拌机的老师傅吼叫道,“瞎眼啦?!有人在这料斗下干活你放料斗下来不会给你收拾吗?!……”这个开搅拌机的老师傅被我推醒睁开眼那刻也望到料斗下站着个人(我的手按住他那只握住操纵杆的手就明显告诉了他开机出了问题),现得到一顿训斥、臭骂,自知理亏,未曾作声。“轰、轰、轰!”搅拌机的激情节奏掩饰了夜晚中传来的一阵喧叫,仿佛在告诉沉睡中的村民说:“安心休息吧,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这里没事,一切正常,我正在为建设新祖国发奋运作……”……这天早上我睡得正熟,忽然听到窗外有一个声音在喊我:“喂!喂!小陈!起床了!今天去上拔(地名)倒水泥,一百多个平方,——要带快点!人家都快要走了!……”这是魏老板亲自来到我二姐夫家在叫我上工,我闻声后嘴里连忙作了答复,并一边翻身起床,迅速穿好了衣服、鞋子……上拔离出发地较远,是山区。我们一行上午约八点钟坐上了工具车,工具车后面拖着搅拌机,在颠簸的山间公路上居然也各自打起了盹。我们一路颠簸一路盹,眼看还有几里子路就到工地了,忽然,“砰!”地一声响——搅拌机的一只轮胎被路上的山石撞破,那只轮子停止了运转。轮胎罢工了,我们个个摇头叹息,只好下车。经协商决定,我们中的四五个人先步行继续往目的地方向前进,其余几个及司机呆在原地等候修机的人到来(司机托熟悉的路人骑摩托将搅拌机轮胎告破一事向老板汇了报,老板马上会骑摩托带修机的人过来。留在此地的人以备必要时共同合力推那笨重的搅拌机。先行的我们这些人中,有会搭架的,先到工地后可把架子及有关其他事情做好,这样亦能做到早点结束这次的“倒楼面工程”,早点回返)。我们走到那工地时已近正午,太阳热辣辣的。过后不久,搅拌机轮胎修好而被原车拖了进来。下午约两点,我们正式开工。开机的老师傅按了一下起动装置,搅拌机的震动声如雷贯耳,“轰、轰、轰!”的性感旋律四处传播,在山谷中回响。如果一位习惯了在夜总会之类歌舞娱乐场出入的人士,被蒙住眼睛从豪华的大都市直接带到了这里,这搅拌机“唯我至尊”式的运转发出来的有节奏的声音所“意味”的环境,或许很有可能会被这位人士误认为自己已到了“的士高舞厅”——忽略被蒙住的眼睛(先别睁眼看),现在时间可以随着这“动感”、“快感”加“钱感”十分强烈的“轰、轰、轰”的声乐节奏扭动腰肢跳“自由舞”了……我这回依旧是在地下(区别于楼面上)铲石子包拉斗车进料。天上现在不见一朵乌云,夏日的炎阳正在倾其情意大大方方地向我们输送其烤鸭般的热量。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流下来,流到了眼里,咬得人眼痛得无法睁开……晚上约11点,水泥倒完。工具放好,山村半夜三更的晚饭聚会特演完毕,我们这伙人坐车原路返回。这群人今天似乎还真的交上了“极限锻炼之福运”:拖着搅拌机、载着工具和人的汽车开了一段路,在长长的山坡上自己熄了火——“汽车先生”——我们的“老友”因翻山越岭过度劳累向我们“罢工”,宣布“不干”了。司机的技术再好(据其事后自称,前些天他在离合器失控及刹车又不灵的情况下,竟还敢一冲一刹地拖着搅拌机,载着这伙人上山路、去完成当天老板所交付给他们这班人的倒水泥之使命。这伙人中,当然,还包括一个为了摆脱蒙昧力求上进而卖力奉献的我。司机说他此行之前未向这伙人讲明他车上的所有的这些危险问题,是怕这伙人不敢坐他的车,导致没有人去倒水泥,完不成当天的工务,会挨老板的骂。司机据说是老板的小舅子,他对这伙人讲这些话时脸上还显得轻轻松松的——看来,我们这伙人刚刚经历、做过的那些事,是在跟司机同志一起去“冒险”、“探险”、“玩生命游戏”——汽车曾在山路上差点翻下深沟,汽车起动时我们身子猛地一晃,有一位工友差点晃下车去摔入落差十余米的山谷——我们并不是完全去卖力、奉献、倒水泥……),这回看样子他也是没有办法了。还有大约20里子路我们这伙人就可到家(我到我二姐夫家),到家后各自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尽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现已普遍成为我们这伙连日劳累、熬夜、与搅拌机“同歌”“共舞”的人的“最高理想”。经讨论,司机和另一位工友留下来守车,其余的八九个人用“11号车”继续上路。深更半夜,山区的这四周一片寂静。今晚有一点月色,我们模模糊糊看得清路,四周的山林轮廓阴影亦模模糊糊地呈现在我们眼前。连日来的睡眠不足,我们一行走路的,每个人都在行走中打起了瞌睡——看:这样一群摇摇晃晃(眯着眼睛打瞌睡走路步伐是不稳定的。人们或许会难以相信——人走路时怎么能打瞌睡呢?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我不仅是亲眼所见——虽然模糊的月光下伙计们的眼神看得不太清楚,而且我自己亦经历过这事情。为赶跑走路打瞌睡这个“怪物”,我们这些人又深更半夜在这深山中打起了吆喝、唱起了山歌……)、走走停停的人影,夜半深山马路上,也堪称是世间一道独具特色的风景!这个时候,我们大家都不作声,如果其中有一个人(A)大声斥问另一个人(B)道:“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其他所有的人都响应这个人(A),都装出不认识另外那个人(B)的样子,或许会把另外那人(B)的心理推向另外一个世界(作为一个高级动物的人,其心理的正常对维持生命存活是至关重要的;人之所以能脱离其他动物而自命为“人”,就在于其是有非同动物一般的灵感意识、精神容易被环境熏陶的生命体,人作为“通灵性”的动物,其心理是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的,而当一个人处于儿童、少年期时,其心理的成长对良好环境的依赖及对环境所受的影响更为明显);陌生的环境,在这样夜半沉寂的深山中,人需要群体性的依赖(心理依靠),尤其是对于一个无备而来的蒙昧少年来说。……路上,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我们在睡意朦胧行进中,感觉变得钝化、模糊,这雨下得细),一阵山风吹来,有凉意亦有些寒意,更令人有睡意。有人建议说:我们这样走速度太慢了,弄得不好一脚踏进路边的深渊也不知道(这话是有根据的,我们翻上一座山时,路旁一边的山崖位高,若打瞌睡走路走得不好,失足掉下去就……我目睹别的伙计闭着眼睛打瞌睡的样子走向路边又折至路中间,走得歪歪扭扭的),不如大家原地睡一会儿再走。有几个人停了下来,弯下腰在地上摸摸索索地,后躺了下来;我们这几个仍然前行,走了不远,也这边一个那边一个地往地上、石头上或路旁山壁(怕蛇咬的靠山壁)坐、躺或靠了下来……我们走出这山区,天色已亮。是日,我未与他们去赶班倒水泥,又休息了一整天。此后的第五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他们去倒水泥。这天晚上倒完水泥归来又是夜半。二姐夫的母亲在为我开门时冷冷地对我讲了几句,好像我是故意在外面呆到深更半夜才来喊门、故意要打搅她的好梦吵醒她似的。二姐夫的母亲对我的这种态度使我觉得心里比往日的工作都还辛苦;而我自跟他们倒水泥到现在,手上、脚上都有被水泥“咬”(侵蚀)烂的症状;并且,倒水泥这个别具一格的锻炼课目打乱了我数年来的武术体育运动规律(我跟他们倒水泥的头一两天中,因对有关事情不晓得,而会向他们问这问那,但我后来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沉默者”的席位。我干活有劲,赶得上他们的劳作“频率”需求,不误事,很少说话并不影响我的工作岗位)——不过这都不是我过早(离开学约还有一个月)离开魏老板倒水泥这帮人的理由:是魏老板怕我“倒水泥倒坏身体”而婉言辞退了我的。我不管是魏老板真心关心我,还是借故辞退我,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觉得自己也该维护自己的一丝尊严而不必再跟他们干下去(从魏老板主动辞退我这一举动看来,享受劳作之“痛快”也是不能随自己心所欲的,也是有“限制”的),一直干到开学。魏老板给我算清了工班(我跟他们所倒过的楼面大大小小合计约二十多个),并付清了我所挣得的工钱,约一百三十多块钱。我拿到这些“工资”当天就回到了家里。弟弟正在我们家召集了几名同学举行“茶话会”(弟弟后来对我讲,同学们也邀他去了他们家里进行“茶话”,彼此进行友情交流……),这些同学中有我们过去那个班的班长李镇才。我那张被夏日的阳光“亲”得“黑不溜秋”的脸一在我家门口出现,就引起了同学们乃至弟弟的注意、好奇。“哇塞!晓愚!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脸被晒得乌黑发亮的,一个包裹,浑身劲装打扮,就像跑江湖的侠客一样!”镇才同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冲着我叫道。“根叟!久仰!久仰!”炼丹弟弟对我叫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我都没有在家里看到你呢?是到做客吗?你真是舒服啊!”听到天才弟弟的这些话,我心中不禁暗自感到可笑:我去二姐夫家跟人去倒水泥之前,你都还自告奋勇地说要替我拿成绩单,有何必要这么明知故问演‘独角戏’呢?“晓愚!——来,这里坐!”陈冬福同学用手指了指其身旁的一个座位,语气生硬地对我说道。“过来吃果子,不要怕不好意思似的,你不是作客的。”弟弟站着瞥了眼不知该如何做声的其他同学对我说道,“都是我们班的同学,暑假有机会坐在一块聊聊天还不好吗?”“晓愚德生,你的学习成绩真是好!”一位父亲是物理老师的同学对我说道,“期末考试成绩你可能又得了个全校第一,我们应你弟弟之邀来到你们家里,顺便向你请教学习经验,可不要不理我们啊!”……同学们离开我家后,滑稽师弟弟走入了我的房间,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老乡,你的暑假作业我已帮你做好了,——怎么样?你如何来向我表示感谢呢?”弟弟把他手中的那本书——我的那本暑假作业往我桌上一扔,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道。我打开这本暑假作业翻了翻,见弟弟的字迹写得像“鬼画桃符”似的,一页像张牙舞爪的魔鬼,一页若龙飞凤舞,全书书法形态“婀娜多姿”变化万千,甚是好看。“你在这本暑假作业本上的字写得太好看了,我恐怕无以回报你的辛苦,跟你的那一本换一下吧。”我拿着这本暑假作业对大师弟弟说道。“换什么换?!换你的头!”弟弟口里大声叫道,“反正下学期我们上初三了,老师不会检查我们的暑假作业的!我写出这样的字够对得起你了——你不对我道谢,还敢如此无视本官之威严,该当何罪?你……!”日落西山,母亲挑着一担装有蔬菜的水桶从坝子里的菜园地里返回,看到我站在家门口往对面张望。“你有没有挣到学费呵?这么快就转来?”结亲对我说道,“你的二姐夫又说你跟他们那班人干得很投机,你还懂得送烟给人家、拉关系……生意又好,他们怎么就不要你了呢?是你自己不做的吗?”“挣到一百五十多块钱,下个学期的学费应该已经够了。”我说,“那个才板说我若再干下去可能会干坏身体,就给我结账了。”“你下个学期的学费够,可是再下个学期的费用你到哪里去找呢?”母亲的这番话教我无可作答,她说得有理。下个学期是初三上学期,读完初三上学期放寒假天气冷,又逢过年是不好去打工挣钱的;而且初三下学期面临升学考试,学习一定会变得紧张起来,要减轻自己的经济忧愁,消除学费之“后顾”之忧,只能充分利用这个暑假,自己吃苦一点,累就累一阵——可现在还有哪里自己可以去卖力挣钱顺便进行“极限锻炼”呢?我在家里呆了几天。是日,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位在砖厂做工的族兄在其家门外露了一面。母亲见后叫了我的这个族兄一声:“晴保!”晴保哥哥闻声定住脚步,并应了一声:“欸!”晴保哥哥转身望见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向他走了过去。“晴宝,你晓不晓得你们砖厂里现在要不要人手哦?”我母亲说道,“如果要,叫我家晓愚去做临时工也好嘛。做到开学也还做得到二十多天,看看他能不能挣到自己读书的学费钱。”晴保哥哥前段时间到过一回家里,向我母亲无意中谈到了他们砖厂正缺人手的事,那时我已去了二姐夫家跟魏老板的那班人倒水泥去了,他们砖厂现在仍然需要人手。我母亲这么说,晴保哥哥听后欣然答应了带我去做一段时间。在打定主意动身去砖厂之前,晴保哥哥对我讲道:“现在我们砖厂出窑的人手不够,拉坯子(进窑)也要人手,工作很紧、很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我轻松地对他一笑,说:“开玩笑,我出门都出过那么多了,前些时候我还跟人家去倒过水泥,时常加班加到深更半夜,有几次还加通宵呢(这么累的工作我都干得了),砖厂的活难道会比倒水泥更苦、更累吗?”这个砖厂在我们邻乡,距我家约十六七里路远。我身体长得结实,晴保哥哥把我带到砖厂办公室,老板见了心里似乎甚是高兴。……我被分到出窑钳砖上车的一个组,我的组长身材比我矮一个头多(这使我对此工作产生了信心:他都干得了,我难道还会干不来吗)。出窑这道工序,分在窑里钳砖上铁架手推(或拉)车、拉(或推)装着砖头的手推车及钳砖上运砖汽车等几个步骤。我是新手,组长未让我去推砖,只叫我钳砖上车。拉(以推为主)砖拉得不好,装得又高又满的砖倒下来很容易砸伤人、很危险(有一个工友让我推了一次——是我主动提出去推的,我觉得我既然干这工作,就得样样都干——使我上了一次当,脚被砸伤了)。我的一双握锄头握得生胼胝的手,加上练武做空翻等体育运动在地上磨擦变得异常粗糙有力,说实在的,吃出窑钳砖——用砖钳这碗饭我算是占了“便宜”:我在这段时间的工作中,每天与另一工友钳砖上车一两万,竟也逐渐适应了,握钳的手(我学会了两手各握一砖钳,“左右开弓”进行钳砖劳作)未有任何较重的不良反应。这段时间白天虽常从天亮一直钳砖到天黑(用餐时间也是紧迫的,另一组晚上有时会加班上车——即钳砖上车,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晚上却有充足的时间休息。我利用起早床以每天完成自己的武术体育功课;砖厂门外的柏油公路,以及砖厂对面的一个小学的操场,就是我的“运动场”。(这所小学的操场是开放式的,故我随时想到操场上运动都可以。放暑假这学校很静。)这个砖厂有自己的食堂,员工吃饭用砖厂发行的饭票。为了少用开支,我每餐都偏爱素菜。煮饭的那名常与砖厂里的汉子嘻嘻哈哈,有时还动手动脚的老妇很精干:她有时会炒“辣锅菜”(未放油炒熟的菜)给我们吃,这种菜放了点酱油,盐分充足,吃起来可谓“色”、“香”、“味”俱全……我吃过她炒的这种“辣锅菜”的碗,用水一冲就干净,碗里原来的“瓷光”恢复亮闪四射原状,赢得了洗碗的时间(别人看了我洗得如此干净的碗,差点把我当成“洁嫂”了),可以加快马力跑去赶班——另一组出窑的都还未下班呢,睢:砖厂停车场上,又停有两辆“东风”牌(这种车装得下五六千砖,一车砖两个人上,忙个不停又加快速度干也得花费约两个多钟头才能将其上完)砖运车。一年中三伏天时节,末伏天气,真热人;我们的工作又热,天热、作热,双“热”加身——我们汗流衣背、汗流满面,衣服上的汗水晒干,便可见一块又一块的“盐酸”(成环形的白色盐层斑纹)。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吃起饭来居然觉得格外香甜(倒水泥期间有那么好的菜肴,却嚼之无味食之不进,如今在砖厂吃起素菜饭来却……),你说怪不怪?一日,一名在工作中不认真、与别人拉闲话嘻嘻哈哈(他们还大谈色情艳事)的工友钳起砖(一钳夹四口砖;为提高上车速度,我们上车这里增加了一个人,共有三人钳砖上车)往车上放时手一扬,砖钳松而砖脱落,其中一块重重地砸到了我的胸上,还有一块砸到了我的脚趾上……离九月一日开学那天还有几日,我觉得应该停止如此卖力奉献,花几天时间去预习、温习功课以准备上学读书了。我向我的工作介绍人——晴保哥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未加思索就把我的事向上级(老板)报了告。老板破例为我算清了账(按照习惯,他们要压工人一个月工资,到年底才会把工板全部结清),付了六十多块钱给我(据息,我还有一部分工资被“冻结”扣押了)。

    2008-09-17 21:56:00 作者:红日今天 9576 0

  • 拒霜花 六

    我们学校门外有一乡村公路,沿此路往南连行约1千米,会来到一条大河。这条大河约在我续小学五年级那年署假期间,曾淹死过我们学校的两名学生,其中一名是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据说,我的这位同班同学那天午后跟另外两人——他的伙伴一起来到了这条大河边游泳。他们一开始是在河边的浅滩上游的。后来,他们游啊游,游到了一个深潭边,有两个人一头扎进深潭沉下去就再也未起来。另外一名学生游得较慢,见他们扎下水里没有了动静,以为他们是在进行潜水“打眯齐子”(打眯齐子,方言,意即尽量保持在水下呆的时间,以显示自己的游泳潜水技能)比赛,就停止不动,以看他们哪个先把头浮出水面,好给他们评赛。这位学生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还不见他们起来,这才意识到他们一定是出事了,他惊恐万状地爬上岸(他没敢靠近那淹没了两个伙伴的深潭),而此时离此约二百米外的一条小船上有个汉子……这位同学大声朝那船上喊“救命”,可是那汉子似乎耳聋,他只好穿好衣服匆匆跑回家里向大人们报了告……入夏以来天热,下午放学后,在我们学校前方的一条小河的潭里,会有一群群学生到这里来游泳。逢值日我跟同桌扫完教室,在我走出校门回家的一段马路上(这里地势较高),扭头向河潭那边望去,就可看见潭边沙滩上有一部分学生只穿着一条短裤在那里歇息,或追打、逗乐。河潭上成群结堆游泳的学生们的嬉闹、“打水仗”(人数一定的对立双方用手推、泼水浇在对方身上的一种水上游戏)声,我将近走到“九井十八厅”(地名,以该地屋场建筑有九个“天井”,十八个大厅著称)那边都还隐隐约约可以听得到。这天下午上课前,我在学校东北侧的松树林中的小山上做完我自己的体育功课回到教室,刚坐下,把手臂架在桌面上枕着头想进行午睡,忽然,耳边响起了许炮同学说话的声音:“根叟!大事不好了!陈老师的儿子陈之俊刚刚在大河里游泳被水冲走了……就在那座桥那边,有很多人在看!……”我听到这一惊人的消息,顿时睡意尽消,直起腰向刚入教室对同学们讲话的许炮同学望去。许炮同学一手擦着他前额上流出来的大汗,一手扶着别的同学的桌子,其身腰倚靠在他自己的课桌旁,显得面色惶恐而呼吸又有些急促。“你说的是哪个陈老师?”班长李镇才同学问许炮道。“就是初一教我们语文的那个,他的儿子今年读初三,就在我们教室顶上一旁的那个班——陈老师这下可有只‘革’(忧愁)了!”许炮说道,“直到现在,都可能还不晓得陈之俊被水冲到了哪里。我上学从那条马路上过,看到那大河边围着很多人就走过去看了一下(许炮同学家住墟里那边,上学需经过大河边的那一条公路),因还有作业未做好(该作业下午要交),才这么快赶到学校里来的。那里现在可能看热闹的人更多了!……”“现在有没有谁会去看的?”陈冬福同学听了许炮之言后对同学们叫道,“现在才1点10分,(离上课时间)还早,骑单车去!”“我去!”“——走!我也去!”有几个人(包括班长)跟随着陈冬福同学匆匆走出了教室……陈冬福他们这伙人在上课铃——预备铃响后,我们唱课前歌之际,才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入了教室。他们脸色红润,个个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上完第一堂课,老师一走出教室,到大河里看热闹的那几个同学便叽叽呱呱你一句我一句地热说快论起了他们的特见特闻。“陈之俊可能早已被冲到下游去了,我们的班主任他们怎么还能捞得到他呢?……”陈冬福同学说道。“那个捕鱼的真是一个黑心肠,我们班主任叫他帮忙打捞、寻找陈之俊,他就是不肯……”班长说道,“后来我们的班主任一伙人扬言说若他不肯载他们去打捞陈之俊,就把他的船掀翻,把他也给推下水去,吓得他不敢作声。我们的班主任还真强硬,那个捕鱼的最终还是服了他。”“陈老师在那里急得不成人样了,他哀求那捕鱼的快点帮他打捞寻找其儿子神色都……”另一位到大河里看陈之俊被水冲走后的情况的同学说道。“我们这个学校近年来好像每年都会发生一件怪事,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规律?”我们班的班长李镇才在后来的一次课余闲话中,对围在一起谈天论地的同学们说道。“几年前,我的姐姐对我讲,说她们班上有一个叫袁惠美的同学考上了‘中师’(中等师范学校),后来却喝农药自杀死了——你们说,考上了中师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怎么一个考上了中师的人还会去喝农药自杀呢?这事提起来多么叫人看不懂呵!”“你讲的那个袁惠美,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我表姐的一个伙伴,住在陈屋村新屋里,听说她有个哥哥,她这哥哥曾在县城重点高中读书,补习了两年,最后还是没有考上。”一位叫王财长的同学说道。“那件事算什么稀奇呢?重男轻女罢了!”一位家住新屋里的叫陈华生的同学说道。“袁惠美考上中师那年,她的哥哥也正好高中毕业,却没有考上大学。她跟她母亲吵口那天我都还跑去看了热闹呢。我听到她母亲骂她‘三加四卖的’‘败家精’……她的母亲后来还把她的衣服全部扔到了家门外……”说者不意,听者有心,陈华生的这席话令在一旁专心努力读书、写字的我再也“专心”“努力”不下去了。我很想走过去向华生同学问个明白,袁惠美同学之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何要喝农药……弟弟也在这些围谈闲话的人当中,他未大兴发言,两眼不时往我这边看,仿佛在观察我对他们的说话表情之变化。惠美同学不仅是为他人为我而死,还是为国家为松树而死,我心里这么想着,几天前做的一个怪梦所包含着的哲理意义瞬间得悟:……惠美同学居然来到了我练武的山上的松树林中,她默默地看着我从那个山腰向我走来。忙用力把她一推,这一使劲,把我从“恶梦”中惊醒……——作为情感的人将含笑而去,敞开胸怀地爱他一番施尽浪漫又何妨!为保住自己的心事秘密,我仍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佯装努力思考问题似的,抬头望了望教室天花板,又转眼看了看教室窗外,之后镇定自若地把目光移到了桌面上的课本中,重新握起了笔——我不会把对袁惠美之死的感情反应表现在弟弟的眼中的。袁惠美同学有一个小妹,我以前读初一时见过她,她曾在她们家门口与她的伙伴玩“打禾灿子”(打禾灿子,方言,指小孩玩“做饭”游戏)。现在我估计袁惠美同学的这个小妹应该在读小学三四年级了。这天下午放学回家,我走“下路”就要走过惠美同学的家门外时,看到“土地婆”正站在她家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跟她母亲讲什么,并一边用手抚摸着站在她母亲身旁的她的那个小妹的头发。“土地婆”此刻正欲转身迈步离开惠美同学的家门,她左右放眼一看,发现我正从那边路上走了过来。无意中有此发现,“土地婆”收回其转身欲行迈出的那一步,再次靠近惠美同学小妹的身子,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轻轻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好一副爱怜幼辈的模样。就在我走过这门前那刻,“土地婆”装腔作势地对惠美同学的小妹发话了,像是要故意让我听到似地,她说:“你可不要跟你那大姐的样呵!……心不要那么野!读书就读书,男同学受伤就受伤,不要去管……!”“土地婆”身为一市之市委副书记之母,其在乡村走到那里,哪里的人们就会尽量对其低头哈腰——“土地婆”在千年封建余毒缠绕的地道农妇眼里(我们这个乡村的男子,如我父亲就是其中一个“代表”,对自己的妻子的“约束”是很严格的,我父亲就曾对其酒肉朋友说过:“妇人家——老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男子人——丈夫的事不要理那么多,不服从的就得好好管教管教……”我们这个村那时游客还发现尚有“三寸金莲”——裹足的老奶奶“婀娜多姿”的身影,从这里不难看出:这无疑是一个很落后、“封建”余毒依然存在的乡村),无非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物。“土地婆”大孙子陈必勇在小学时曾跟我在同一个班,五年级上学期体育课上袁惠美同学为我包扎伤口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我们当时在一起踢足球)。“土地婆”诬蔑我偷吃了她家的甘蔗而与我吵口后,原跟我玩得要好的必勇同学亦跟我翻了脸。这次必勇同学在体育课上看到这特别的一幕,当天晚上他就将此事告诉了他的奶奶——他的奶奶待他很好,是他奶奶叫他不要跟我玩的(“土地婆”常给他的这个孙子糖果吃,必勇同学很听他这奶奶的话,后我有很好看的小人书——如《智擒“捉蛇佬”》都再也引不到他了)。“土地婆”在村里四处闲聊,终于探听到他的孙子所言一点不假。学校里在袁惠美同学为我包扎伤口后,开了一个“学雷锋,树新风”好人好事表彰大会,惠美同学因而闻名全校,在校的老师对惠美同学的感人事迹更可以说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我们村里的一位老师在“土地婆”的来访试探查问惠美同学的事迹中,毫无保留地透露了惠美同学为我包扎伤口的有关情况,并一再称赞该女生的可贵、敢于助人的“雷锋精神”。“土地婆”听这位老师讲后,口里也在为惠美同学好心事迹称道,然其心里却对惠美同学产生了鄙视,她想起了跟我吵架时我那令之不可忘却的“可恨”“可恶”形象……

    2008-09-17 21:48:40 作者:红日今天 9577 0

  • 拒霜花 五

    我几个星期前作的一首小诗——《杜鹃花语》,这首诗是我午后上学拐到山上的松树林里练武,遇见几个男女学生在山上追逐、采摘映山红,有感而作,投到了学校里创办的“诗歌征集室”(“学校文艺”组织办公室)后被征用了,登到了黑板报上。陈冬福同学课间操后路过那块黑板前,第一个在黑板报上发现了我的名字,他在班上(上课前)不厌其烦地把我所作的那首小诗对同学们背诵了一遍又一遍:“年行雩山东,追采映山红。读书少年郎,莫闲嬉春风。……”“‘读书少年郎,莫闲嬉春风’——厉害、厉害!”陈冬福来到我的桌前,坚起大拇指对我叫道。“你是从哪里学到写那首诗的?”肩负历史使命的炼丹弟弟中午放学回家的,一开口就这么对我说道,“快点给我从实招来!否则的话嘛……本官……——今天中午想吃饭就说,不吃饭就拉倒!”弟弟凭着他的“实权”(钥匙)在握,对我进行了威胁;他自称、惯称己为“本官”,我是他的“刁民”。他特意坐着一动不动,观察我,看我怎么办。饭菜都被锁着,厨房门未打开,拿了碗筷亦是徒然(我家的厨子在大厅里,未上锁)。“从《唐诗三百首》那里‘抄’来的,你也可以去向别人借,然后去抄诗嘛。”我无可奈何打破沉默说道。弟弟诚然知道我是在说谎,但他却也不露神色,对我手舞足蹈地(他这种样子很像电视上文化大革命中的一群红卫兵,在高举着《毛主席语录》造受冤者的反)叫道:“好你个‘文抄公’——陈晓愚!这么不要脸!——算了!给你开门!任凭你去吃——吃!吃个饱!吃得越饱越好读书越读越糟!”弟弟说话时还挥舞着双手,看他那个劲头,说他像电影电视上出现的文化大革命时期造反的红卫兵在一边挥舞拳头高念“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继而又一边舞拳狂叫“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所言合乎事实。不知是弟弟在故意跟我开玩笑耍我,还是想吓唬我,动摇我的读书意志,吃饭时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下个礼拜星期三你就要打预防针了,十八岁以上(我是年刚满17岁,虚岁才是18)的人(学生)都要打。听说打了这种针的人会变得麻不不仁、浑身无力,以后还会丧失生育能力……别的学校已经打过了,还有守教室门的,要打的想跑也跑不掉……我是听我们班上的人讲才知道的。——你怕不所打?如果怕打就扔掉你那个书包出门去,你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到了那天你就要后悔了……”我一声不吭地动着自己的筷子,弟弟也不管我是否在意或不在意听,一口气把他要说的都说完了。弟弟的话对我已经失去了一丝可以信任的东西,甚至他即使对我说了句实话,我也不会信他——弟弟对我说的谎话太多,以至于我的口袋都装满了:他有一回为骗我走出家门,他好锁门后安心去外面玩,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外面路上有人正在找你”。他有一回自己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竟当着我的面练习编造其谣言说:“……如果母亲问我这只碗是谁打破的呢?我就说是晓愚打破的。若她接着问我晓愚是怎么把这碗打破的,我就说他是为了跟我抢菜吃而打破这只碗的。她若再问我晓愚抢菜吃怎么会打破这只碗,这只碗又不好吃,我就说是晓愚用力过猛抢我的菜碗时在厨柜里撞破的……”母亲后回来看到一只碗打了一个缺口,问弟弟,弟弟还真“神机妙算”地把他编造好的谣言全部用上了(对此事我一直保持着沉默,我倒要看看聪明伶俐的炼丹弟弟这么做能把我怎么样。母亲见弟弟说我,我始终不开口争辨,也不对弟弟发怒,她再注意看弟弟那个认认真真的“演说家”的样子,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而脸上露出了丝笑意,未再追究下去。说来有趣,母亲问弟弟这只破碗之事,她竟那么容易上钩,使得弟弟在我面前编造的谣言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实际应用”)。他有一回故弄玄虚地对我说:“县里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你了,还有教育局的人也来了,你跑去了哪里,笨蛋?”(弟弟说这番话的事实根据倒是有一点:我失学三年后,以自己之力几次三番拜访教育局,几番周折才实现了这返校续读之可怜的心愿;现在我的学习成绩仗又打得轰轰作响……听完弟弟的话,我心里还真有过一阵子怦怦乱跳呢。弟弟所言这天是星期天,不用干田地活,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我早饭后就一个人带上几本书和日记本、圆珠笔,偷偷翻上我家背后——东面一带的小山,钻松树林去了,直到午后才回。我很喜欢独自坐在松树林中柔软的苔藓地上读书、写杂文日记,到近中午时我又可摸到我那练武空翻运动之场地,做完每天必练的自己的体育功课后再回家,可以避免重复钻松树林增加被人跟踪、注意、发现我的“体育秘密”之几率,心里也觉得就像丢掉了一个包袱)。他有一回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根叟,有人请你去出门跟他打棉被,工资很高,你去不去啊?他家有一个漂亮女孩说就要嫁给你……”(弟弟这么说亦有点令人可信,因为我在三年失学的日子里,出门也出了“名声”:我不像别的徒弟仿效他人乱染恶习,我不抽烟又不喝酒,东家给我派来的香烟全归师傅所有——师傅私下里交代我说东家派烟时不要说不抽,要接受——我分到烟后转手就交给师傅“保管”了;我干活实际上是手脚勤快的,有的师傅故意在结工资时对我父母亲讲我干活“偷懒”、“不认真”、“不听话”等等,目的只是要砍落降低我的工资……我在“续读”后,也确实曾有过一个“不识方向”盲目乱撞令人作恶的弹棉师傅来过我家,欲请我去出门做他的徒弟……——这事气得我那天在松树林中做体育运动时像发了狂一样,用拳头猛击松树干打得皮破流血了也不晓得……弟弟的这次所言却完全是个鬼话。炼丹弟弟斯言,对我的心理不无影响,对我的学习不无干扰——他或许也知道我痛厌师傅上门来请我出门去做徒弟,他或许也懂得这种对付我的“手法”叫“心理攻击”、“心理战术”)。弟弟有一回为使我听从他的指挥,去替他这个“本官”拔鹅吃草(母亲安排我跟弟弟一人拔一天的草,这天轮到他去拔草),他从路上一走回家中,就对我说道:“老兄,你还不去拔草啊(他明知今天轮到其自己拔草,却这么问我,从这里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聪明,多么炼丹心意可怜的弟弟),父亲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弟弟晓得若父亲在家,我宁愿多去田地里干活,少呆在家中,少与父亲打照面,少受他的威胁。为探明弟弟所言是否真实,我暗自到父亲房间里查看了一番:父亲房间门边的墙壁上没有挂着那只他每次从其单位返回家时必带的黑色手提“上海·旅游”皮包,他的房间里没有酒气亦无烟味——父亲嗜酒好烟,出外回家后他房间里必有酒气或烟气或二者俱全——见情况如此,我理都不理这个少年“炼丹专家”。弟弟见我未中他的圈套,也没有心思去了解我为何会对他的这次所说的话不理,显得不以为然的样子。或许是他太轻视我的蠢笨了。)……这天下午,我在学校里无意中听到同学们说,下个礼拜将会有人来我们学校打什么“预防针”……他们讲的跟我弟弟所讲的不同之处在于:并非仅限于十八岁以上的人要打什么“预防针”,一至三年级的男学生甚至小学男生都要打。这天是星期四,在我们班上,直到下午我才听到有几个同学围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这打什么“预防针”的事情。此后,每隔一天我们班上的人就多了几个谈这关于打什么“预防针”之事,他们谈论这件事的声音似乎每隔一天响声都在加大……到了星期一这天,我上课前有意放慢脚步路过别的班级门口,透过教室窗户,却也看见里面的男生围在一块热热闹闹地在谈论着什么打“预防针”一事。他们的声音震得教室都嗡嗡作响。“哦——后天就要打‘预防针’了!……”其中一个班的一名男生离开那堆奇谈怪论的人们,朝他座位方向小跑了几步,口中这么高声地叫道。我们班上的情景或许尤为热闹。我坐在座位上,看起来样子像是在看书、写字,可我的心里早被从那堆男生口里发出来的轰轰响搅乱了。“这种‘预防针’听说是为‘魔鬼探戈’而打的。”许炮(我们的女英语老师在课堂上曾对我们讲,说她还教过许炮的两个哥哥——许车、许马的课,英语老师似乎为这很感到自豪,曾在班上面对全班学生向许炮问及其这两位哥哥的情况)同学说道,“人打了这种针以后浑身无力,像个残废,最后只可……怀上一个鬼胎。”“听说有的学校已经打过这种针了,还有守教室门的。很多学生不愿打,……守门的就用武力手段强迫学生打,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呢?”邱夏田同学说道。“听1班的人讲,他们班上今天已有两个同学被吓得没有来上课了。”陈伟同学道。“听说我们学校是星期三这天打‘预防针’的,不晓得是不是。”陈冬福同学眨动着他那双天使般的眼睛对同学们说道,“我刚才在其他班上也看见有人围在一堆谈论着这件事,看来,这事全校都已知道了。”“早几天全校就已知道了!”我弟弟朝陈冬福同学叫道。“还会等到今天才知道(打针这回事)吗?——真是个蠢货(我弟弟对学习成绩较差的、住地离我家近的陈冬福同学起了个外号叫“春福”——延伸为“蠢福”再至蠢货:“富尔顿的蠢货就要开船啦!”我弟弟课余时有一回在冬福同学背后推着他走路,同时嘴里这样放声大叫)傻瓜、笨蛋!……星期三这天上午,我上课前一会儿听到从教室外走入班里来的同学说“打针的人来了”,一会儿又听到有别的同学在班里对他人大声宣扬“打针的人开着警车来到了我们学校,找校领导去了……车子又开走了”,诸如此类惊言不时入耳……也有同学在我们班上传播消息说,几班几班的好几个学生的家长都已来到了学校,几班几班今天有好几个学生旷课……上午上前两堂课期间同学们似乎都在提心吊胆,我们班也有几个学生不知去向。上第二堂课之时,我们教室窗外走过1班一位学生的女家长——她大腹便便之行态笨拙极其滑稽,一时间同学们乃至语文老师的目光似乎不约而同向窗外望了一下,——语文老师的那张充满皱纹的脸向窗外那“超级胖妇人”望时,肌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挤动了一下,有点像笑的样子,男女同学们眼见窗外那“超级肥婆”之搞笑式行态(行态与其形态共含其妙趣),又见语文老师脸上那“笑态”,(“盖世肥婆”行态与语文老师“笑态”之“合取”效果,导致——)有一部分同学意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同学们笑道)——此时,张老师忽然之间似乎意识到苗头有点不对劲,脸上那挤动的肌肉一下子松驰了下来,露出一副极为严峻的表情,并对班上大声喝道:“你们笑什么、笑什么!?……”在全班的空气顿时“降压”、全班的同学哑雀无声中,张老师收回其锐利“闪扫”“威慑”众生的眼光,忿忿地说道:“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第二堂课上完,做课间操的广播没有响。我们新教室楼这边的八个班(二年级四个,三年级四个),每个班的教室里都在轰轰作闹,同学们仿佛都在为打什么“预防针”一事提心吊胆或大喊大叫、乱跑、乱窜,还有一部分学生的家长已来到了教室门外——听说小学今天因打什么“预防针”之事都停止了上课,我今天早上上学路过小学没有看见那些教室楼平日里所有的那些热闹景象,教室内外不见一个学生人影,而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平日里学习的心情全被这轰闹又渗透着不少恐怖的气氛搅乱了,我干脆走出教室,到外面去转了转……整个校园乱糟糟的,家长几个、一伙地围站在有的教室门口,有的学生到处乱跑或乱叫,有的家长甚至强拉着自己的儿子的手走了……这眼前的一切完全是恐怖环境下才有的景象,似乎……就在这令人屏息、困惑、担忧之时刻,学校的广播响了,校领导那坚定有力的声音从学校布置的广播网所有的喇叭中传了出来:“同学们!我是本校的校长……请你们注意了……根本没有‘打预防针’这一回事!是有人有心在我们学校里搞鬼!现在社会上仍有少数非法之徒扰乱社会秩序,他们有的可能已窜入到我们学校里来搞破坏、造谣来了!他们想在我们学校、社会制造混乱,酿成恐怖和……同学们!不要害怕!不要轻信谣言!你们在这学校里有我们领导机关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使你们不受他人侵犯,我们会尽最大力量为你们排忧解难!……我们会及时处理这受污染的空气,还给你们一个安宁而清净的学习环境!现在,同学们注意了:你们不要乱走、乱跑、乱闹——都回到教室里去,继续上课!……”次日,我们学校举行了一场针对性的集会,陈校长在会上做报告中再次指出作日谣言、鬼话之荒谬,他说:“……前段时间我们学校里的某墙壁上发现有人写了反动口号,可能有一两个不法分子潜入了我们校内,昨日打什么预防针之事看来必定也系他们所为——他们如此造谣,旨在扰乱我们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我们已把所有的这些可疑之事向县公安局报了案……”打什么针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作为一个学生,我不好去向学校领导探听有关这场风波的最后调查情况;而且,我自知我的“学业”甚紧,不能抽出时间、精力去理会这“无关”之事。这场“打针风波”到底是由何人如何掀起的,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未解之迷——我记得,大约在六七年以前,我读小学三四年级之时,我们学校里也曾发生过一件怪事,这件怪事至今我亦无知其成因何在:那时学期快要结束,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将放寒假了。我也记不清究竟是哪一天听到一名同学讲,说我们学校里有人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中说如果这一年即将到来的某月某日你早晨起床,听到窗外有会讲话的公鸡喊你的名字,千万不可应它——它要喊走人的魂,否则就会倒地吐血而死……我们班的同学们常围在一起(在课间操后或上课前)轻声细语地谈论“喊魂公鸡”这件事。每当这个时候,我作为一名听众,总免不了要暗暗注意观察周围,心怕旁边就会出现这种令人恐惧的公鸡。有一回课间操解散后,消息灵通的一个跟我关系甚好的同班同学像是得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保密消息似的,一把牵着我的手径直来到了一个高年级学生的一旁。这位高年级学生手里时正拿着一封信在看着,其身旁已围着另外几个人一同看他手中的那张写满字的信纸。我凑过脸向那信纸瞥了一眼,只见信的开头写着:“给王母娘娘的一封信”。听同学们讲,这样的一封信张三李四也有。我没有多去看这高年级学生手里的这封信,只看了一眼开头及瞥了下子正文上的字——这信上的字全是用圆珠笔写的,写信人的写字艺术或许只比我好一级。我早就听老师说过鬼神在这个现实世界上是不存在的。那样的“鬼信”内容少看一点,歪门邪事不去知晓那么多,对于易受惊吓、见识浅薄的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我觉得要好些。不到“喊魂公鸡”喊人那天,我又在同学们口中听到了新闻,说王五及刘六在学校一间空闲、杂乱又阴暗的教室里玩(不意闯入),遇上了又高又大的“和尚鬼”。之后,我又听到同学们讲,说又有人在这间王五及刘六两位同学遇到过“和尚鬼”的教室里,遇到了别的五花八门的鬼(总的说来),如:什么“竹杆鬼”、“吊睛鬼”,还有什么只见身子不见脑袋的“无头鬼”等等。听同学们说,王五刘六逢鬼后大病了一场,某人某人见鬼后摔了一跤,跌成重伤……——凡此种种“鬼”话,听了真教我心里又惊又怕……父新在莳田期间从某林场返回。父亲多年来一直不下地,农忙赶回家来在大姐未嫁之前是“监督”除弟弟之外的我们兄妹几个带动,现在他需要“监督”的只有我一人。弟弟他近乎成了“本家王国”的“自治公民”,他受父亲——“本家国”皇帝的“特级‘忧’待”(我认为父母如此纵容未成年弟弟,值得忧,父亲对弟弟“优待”即是“忧待”)。我们学校这次农忙放了九天假。父亲在农忙结束行将到回其工作单位计划出发日前夜,晚餐时,向我交待了一个重要问题,他说:“……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读完初二若还要继续读下去,读到毕业,我也不会反对你——但你的学费要自己负责,不要又要我这个老头子来为你挑那个我完全可以抛开不挑的重担:你现在已有能力、力气自谋职业,你出过那么多门,你弟弟他的学费我不得不出,他还小,还没有办法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自费读书。另外,还有件事我得一再提醒你:不劳动者不得食,你不要以为你在学堂里读书就可以躲避劳动,‘老子天下第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放学后回到家里弟弟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事情干就要主动问你高智商擅长拔萝卜的弟弟,不要放学后也捧着那几本抹布书,装出蛮认真似的,一副大学生的样子,你的炼丹弟弟代表你父亲我的威严——听到我讲话没有!?”“听到了。”我连忙细声地答道。弟弟在农忙假的第三天,被我们的语文老师请去为他家莳田了,这天适逢我家莳上虾田(地名)那块四担半谷田地。我们家没有请人莳,母亲一大早就领着我去坝子里(地名)拔秧,与我一起拔了约两担秧后她再赶回家做饭。我先将一担秧挑到了那块地(此地离秧田约一里路远),一个人打格子,一个人莳。父亲在我打了两行格子,正式拉长行准备大试武莳田时,来到了这块地里。父亲初站在田埂上,后把我的扁担找了一个适当的地方一架,坐了下来,“监督”“指导”我莳。父亲这种模样,多么像旧社会中的地主“照看”长工干活!我怀疑父亲是故意这么做,以给我心理造成……约十点左右,我把另一担秧从坝子里挑了过来,将近莳了五分之四,父亲看了一下表,对我叫道:“好了!别那么紧张,休息休息,吃完饭再莳不迟!——走!回家吃早饭!”我本打算将这担秧全部莳完,不用父亲叫也收工回家吃早饭的,见他如此下令,还更好。父亲在“监督”中,还曾蹲在田埂上弯腰拔了几扎我莳下去的靠在田边的秧苗。“你莳得太深了!要莳浅一点!”父亲拿着拔起来的秧看了几下对我叫道,“像你这样莳田,这秧苗几时才能得到翻身!?饭捅土匪嫖客!莳田都还未学会!”父亲说得倒轻松,他哪里晓得这么深的水,不莳稳来秧会漂(特别是人转身后而漂起的秧若未被发现重莳,这秧就废了)。而且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做到“手一点”(莳田速度快时看起来就像手点水)莳稳一扎秧(秧未莳稳漂起就要翻工),谁会去“称量”自己的莳田力度,固定下多大的力去莳呢!这块田莳了我将近一天半时间,父亲为此“马拉松”式的莳田术大声斥责了我一顿,他说:“……草包、鸡蛋、废物!像你这样子莳田,去帮人家莳——连稀饭都会挣不到来吃的!莳得这么慢,莳得再整齐、再好也没人看得起你!看这个王八烂棍、好吃懒做的混账东西!难怪请你出门去打棉被、做蔑的师傅,会说你干活差劲、好偷赖,挑轻减重——如此无用,多么讨人口气呵!”我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心里很是不服:“我要自己挑秧,还要自己参与拔秧,有谁比我快的,你叫他来这块田地里露一手‘莳田功夫’给我看,让我开开眼界——真是!……”

    2008-09-17 21:48:15 作者:红日今天 9602 0

  • 一个姐姐的深情对话(碧草杯)

    看着躺在医院,脸色有些苍白的方灵,方莹的眼泪不禁往下落。这个孩子刚才竟然割脉自杀了,为的只是她的一个口交的朋友说要离开她。方莹傻了,难道自己还比不上这个只有口交的朋友重要吗?她真搞不懂这个妹妹到底在想什么。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方莹还心有余悸。方灵躺在浴缸里,里面的水早已被血染成了红色。医生告诉她,要是再晚10分钟送来,方灵就没救了。方莹打了个寒战,却一个劲地向医生道谢。方莹和方灵是孪生姐妹,却一直不知道彼此。因为父母在她们还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姐姐方莹跟了妈妈,妹妹方灵跟了爸爸。妈妈忙于工作,所以从小生长在单身家庭的方莹没有得到多少的关爱,可相比起方灵来说,方莹还算是幸运的,因为爸爸再婚,所以方灵根本不知道亲情是什么。她病了,没人知道,她痛了,也没人关心。等方莹知道自己有这个妹妹存在的时候,她已经20岁了。那年她和妈妈一起回去,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妹妹,方莹笑了。妹妹长得很可爱,看着她,方莹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可是方莹没能开心多久,因为妈妈告诉她,妹妹得了一种病,而且这种病到现在还没找到一种可以完全治愈的方案。回家以后,方莹哭了好久。她不明白上苍为什么要如此残忍,既然赐给她一个妹妹,却让她的生命如此短暂。思考了一段时间,方莹决定了,她要去照顾妹妹,把妹妹前所缺的爱都补给她。她的决定得到妈妈的同意,妈妈说:“去吧,灵灵是个苦命的孩子,都怪我害了她。小莹,一切辛苦了。”于是方莹出发了。方莹来了以后,方灵便出院调养,因为医生说在家,在院调理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人照看就好。于是方莹挑起了照顾方灵的责任,方莹很宠这个妹妹,为了让她享受温馨的感觉,方莹每晚在方灵临睡前,都给她讲一个格林的童话故事。方灵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有时候,听着听着故事,便在方莹的怀中睡着了。方莹也不把她放下,就这样一直抱着。看着方灵无邪的睡相,方莹就觉得满足了。有时候方莹也会像苍天祈祷,希望她不要带走妹妹,她确实无法想像也无法承受妹妹离开的事实。可就在今天,她竟然如此草率地要了结自己的生命,要不是我在家,要不是听到方灵的电话一直在响,要不是送医院及时,方灵早就......方莹不敢想像,而这一切竟然只为了一个只有口交的朋友,想到这里,方莹哭了,她哭着对方灵说:灵灵,你一直说,我不了解你,所以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你可是我来了以后,你不是比以前笑得更多了吗?你不是有了温馨的感觉,你不是变得依赖我了吗?你一直说,姐姐,要是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她(方灵只有口交的朋友)报个平安,不然她会很难过,很害怕,也很担心的。可是灵灵,我也很难过,很害怕,很担心,你知道吗?灵灵,你一直说想她得到幸福,想她快乐,为了这,你竟然...你竟然...我知道以后,气得想打你。可你说,姐姐,我真的很心疼她,很想她得到幸福。姐姐知道你很重视这个朋友,可是你一直也是姐姐最心疼的人,姐姐一直都希望你幸福,你懂吗?灵灵,你常说遇到了她,你觉得很幸福,因为她是你孪生性格的至交,可是我是你孪生的姐姐,你也觉得幸福吗?灵灵,你说她离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你选择了提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当刀子划进手腕的那一瞬间,你想到姐姐了吗?你一定没有,因为你只要认真想想,你也会知道,假如你不在了,姐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灵灵,你知道吗?你这样子,姐姐很心疼,也很妒忌,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却没能走进你的生命,你的心,要是你愿意,姐姐很愿意和她一起用爱支撑起你的生命,这些你都知道吗?这时方灵醒了,方莹连忙擦干眼泪,叫医生去了。【编者按】这个故事情节有些老套。方灵选择别人作为朋友,却没有选择自己的亲身姐姐,是因为她不知道亲情的温暖,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一夜※天一)

    2008-09-14 13:26:28 作者:qianyuone 9585 0

  • 爱的结合,源于勇气(碧草杯)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亦绮听着梁静茹的勇气,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因为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咏憩。咏憩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子,他的笑很美,也充满阳光。亦绮还记得和咏憩的相遇其实是很偶然的。就在她进软件协会不久,软件协会要举办一个活动,需要她出席。而咏憩也是软件协会的一名成员,就这样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咏憩和亦绮相遇了。刚看见咏憩的时候,亦绮几乎要惊呆了,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帅的男生。他的眼晴,他的鼻子,他的嘴都那么完美地集中在他的脸上。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完美的构造吗?亦绮惊叹道。大概看出了她的欣赏之情,咏憩对她笑了笑,以示礼貌。好阳光的微笑哦,那就像一轮阳光展示在亦绮的面前,让她的世界一下子也充满了阳光。(也许没有这一个阳光的微笑,也就没有以后的故事了)。就是因为这个阳光的微笑,亦绮决心要跟咏憩交朋友。因为她正需要这种阳光来点缀她的生活。有人曾经说过:你的心在哪里,你的财富就在哪里。这可是真理。经过亦绮的一翻努力,加上几次的合作和相处,他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和咏憩聊天的时候,亦绮总是觉得很快乐,很舒服。那一段时光,亦绮是幸福的。因为她很容易看见咏憩阳光的笑容,很容易跟咏憩打成一片,他们可以谈天说地,无所顾忌。曾经有人说:幸福是暴风雨的前兆,想不到这一句话会在亦绮和咏憩的身上应验。也许是感情太好了吧,好得让他们开始思考了:我们这种感情真的仅仅是友情吗?不对啊,亦绮想: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满是咏憩的影子呢?为什么我总会回想和他一起的快乐呢?为什么我总想见他,而见不到他时又那么难过呢?这是爱的感觉,亦绮恋爱了。另一方面,咏憩也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常常有意无意地注意手机,好希望可以看到亦绮发过来的信息,好希望能多听听亦绮的声音,好希望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是当咏憩看到亦绮的信息时,当他听到亦绮的声音时,他害怕了。他害怕对亦绮的爱会日渐加深,甚至会发展为不能自拔。因为他觉得不能带给亦绮幸福,他不知道该拿什么来爱亦绮。然后咏憩选择了逃避,他努力让自己否认这段爱情。于是他拒回亦绮发来的一切信息,即使有时候因为工作需要,咏憩不得不面对亦绮时,他都会故作冷漠。咏憩深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刷,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是亦绮不甘心,她深信咏憩是爱自己的。她常常问天: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走在一起,为什么两颗相爱的心,不能有所交融。她也常常安慰自己: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咏憩不向我表白,仅仅是因为缺少勇气罢了。毕竟我们是相爱的。于是亦绮不厌其烦地给咏憩发信息,有时候还不顾女孩子的矜持,向咏憩诉说自己对他的爱,在他面前坦白地剖析自己。而咏憩从来不会这样做。常常期待新的一天里会收到咏憩的回信,可是生活还是一如往常,今天的结果还会延续到明天。长期的期待得不到回音,亦绮开始失望了。她开始想放弃了。长时间的独角戏,让她觉得很没意思,她累了。她开始对自己说:也许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咏憩根本没有爱过自己。后来亦绮决定放弃了。她给咏憩发了一条信息:咏憩,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其实我应该一开始就选择放弃的,只是我那时想不通,也一直不能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从今后你也不用再躲我了。现在我想通了,我决定放弃。答应我:以后让自己活得自在点好吗?看你生活得那么累,那就像拿着一块石头压着你自己,我真的好难过。很想帮你把石头移开,却深知,这块石头除了你自己,谁也移不动。那时才知道你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幸福,知道吗?这是我最后一点请求了。祝你永远幸福。亦绮。看到这条信息,咏憩好难过。一直以来他都在放弃,也要求亦绮放弃。但当亦绮真要放弃时,咏憩又不舍得了。他决定: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让亦绮知道自己的心。于是在咏憩收到信息的那几天,他就跟亦绮表白了。接到表白的那一天,亦绮兴奋得彻夜难眠。可是人们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后,却往往不知道珍惜。亦绮也是这种心理,在她收到咏憩的表白的几天后,她对咏憩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你。这条信息,犹如一个雷击,狠狠击碎了咏憩的心。本以为自己和亦绮是相爱的,只是由于他的胆小和缺少勇气才不能成全好事,谁知道亦绮却说:她不知道是否真的爱自己。难道一切都错了吗?老天爷给我开了多大的玩笑啊。咏憩常常这样说。从此他又开始躲亦绮,远远地。为此他甚至几天不开机。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在亦绮说“我不知道是否真的爱你”这句话没多久,咏憩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这样,咏憩和亦绮一直没有联系。三年后,亦绮爸爸的好朋友的儿子——建林,留学回来了。亦绮和建林的感情也一直很好。两老有意撮合他们,建林很开心。可亦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咏憩离开的那一天,亦绮去送他了。在咏憩将要离开的时候,亦绮知道自己错了,她是多么爱咏憩啊。她很想对他说:咏憩你不要走,我是爱你的。可是亦绮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害怕咏憩把她的真心话当作是留住他的借口。亦绮了解咏憩,一旦他这样认为,那反而会加快咏憩离开的脚步。所以亦绮没敢说。就这样咏憩离开了。但事实上亦绮一直没忘记咏憩。每当想起他,亦绮都是一种思念,期待,痛苦的心情。有了准岳父的承诺,建林找亦绮的次数更勤了。他常常向亦绮描绘他们未来的幸福蓝图。但每次亦绮都没有理会。一开始,她的爸爸以为她只是矜持,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于是爸爸生气了。一天刚吃过午饭,亦绮的爸爸找亦绮谈话。爸爸:小绮啊。爸爸常常教你,做人要懂礼貌,做人应懂得知恩图报。是吗?亦绮:对啊,爸爸,我没做到吗?爸爸:你对其他人都做到了,为什么偏偏不能对对你那么好的建林做到呢?他每次向你描绘你们未来的幸福蓝图时,为什么你都没有反应呢?亦绮:是的,我承认建林哥哥对我很好。但是我一直都把他当哥哥,我不能跟他结婚。爸爸:为什么?他有什么不好的?亦绮:不,不是这样子的,爸爸。他很好。只是我很早就有自己喜欢的人了。爸爸:他是谁?亦绮:他叫咏憩,是我读大学时的同学。爸爸:他现在在哪里,你把他找来,好吗?我跟他好好谈谈。爸爸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你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我不会反对的。亦绮:他三年前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爸爸:好啊,好一个女儿。竟然说起谎来了。我平时没教你,做人要诚实吗?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亦绮:爸爸,我没有说谎,是真的。爸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和建林的父亲已经定好了日子,三个月后的今天是好日子,你跟建林就在那天结婚吧。亦绮:我不会跟建林哥哥结婚的。你……你……说着亦绮的爸爸举起手想打亦绮,被来找亦绮的建林阻止了。他说:“世伯,有话慢慢说,不要打她。”直到建林向亦绮的爸爸保证他有办法让亦绮答应婚事,亦绮爸爸的怒气才平息了。亦绮:对不起,建林哥哥,但我真的不能跟你结婚的,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建林:是因为咏憩吗?亦绮:你都听到了?建林:嗯,你能跟我说说你和咏憩的故事吗?于是亦绮给建林说起了她和咏憩的故事。建林想:为什么亦绮每当说起咏憩时都是一脸的幸福呢?而她那会说话的眼晴也总是充满灵气。但亦绮跟我在一起却常常闷闷不乐。建林很嫉妒,他抓起亦绮的胳膊,威胁她说:既然我注定得不到你的心,我现在就要得到你的人。说着便想去吻她。亦绮给建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她拼命地求饶:不要建林哥哥,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亦绮拼命地反抗,无奈建林力气太大,他让亦绮动不了。亦绮好害怕,好无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眼泪又不听话地往下流了。看到那双泪汪汪的眼晴,建林停止了动作,他放开了亦绮。许久,建林才说:亦绮,想见咏憩吗?提到咏憩,亦绮的眼泪又忍不住向下掉了,她边哭边说:他都离开三年了,你还能找到他吗?"建林:要是我能帮你找到他呢?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如果以前,亦绮从建林的口里听到这样一句话,亦绮一定觉得很惊讶的,但她亲眼看到建林刚才的行为,她就没什么惊讶了。亦绮:你想我怎么报答你?建林:答案还不明显吗?如果我在三个月内找到他,让你看见他,你就要跟我结婚,行吗?亦绮:可以,如果你能履行你的诺言,我就跟你结婚。哈哈,建林露出胜利的笑容。看到建林的笑容,亦绮心都碎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崇拜的哥哥,竟变成这样。亦绮不想再面对建林,她转身离开。建林:等等。亦绮:还有什么事吗?说这话时,亦绮连看也没看建林一眼。建林抓住亦绮的胳膊,逼着她正视自己: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现在,你连多看我一眼也不想了?以前,你常建林哥哥前,建林哥哥后的,我好喜欢那个小绮。亦绮:告诉你,那样的时刻永远都不会再有了。我永远也不会再叫你建林哥哥。你根本不配。建林:那就叫我亲爱的,好了,反正你始终逃不出要当我妻子的事实。想要我帮你找咏憩也可以,首先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亦绮:什么条件?建林:让我抱抱。亦绮:不行!建林:你不答应,我也可以不帮你去找。反正我始终都会得到你,为什么偏偏要千辛万苦地帮你去找我的情敌呢?亦绮:你无耻。!建林:反正我现在在你的心目中也不是什么好人,多一个无耻又何妨呢?你答不答应呢?亦绮无语,她答应了。建林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亦绮。还趁她不注意,吻住了她的额头。这个吻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亦绮忍不住了,她好想推开他,却推不开。亦绮大声说:"你这个无耻……”“无”还没出口,就被建林捂住了嘴。他说:"小绮,相信建林哥哥,哥哥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说完,他又紧紧地抱着亦绮。好久,他才放开。在放开亦绮的时候,建林的眼角闪着泪光。是的,他哭了,细心的亦绮也看到了。但亦绮由于当时太生气,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建林:小绮,你先去休息吧,我找伯父还有点事。亦绮如获大赦,迅速跑开了。建林:伯父,你刚才也看见了,我和亦绮的感情很好的。所以你别担心,我们会如期结婚的。亦绮爸:建林,你办事,我放心。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做事有交待的孩子。那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她自小给我宠坏了,脾气不是很好,你以后多让着她点,好吗?建林:放心吧,伯父,我会照顾亦绮,我会让她幸福的。明天我要去出差,时间大约两个月,那婚礼的事就有劳你们费心了。我有一个要求,等我回来以后,再写请柬,可以吗?亦绮爸:伯父答应你。建林,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婚礼的事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建林:谢谢你,伯父。我会的。亦绮爸:傻孩子,都快和亦绮结婚了,还那么见外。跟亦绮一样,叫我爸爸吧。建林却没说什么,一脸无奈。这让亦绮的爸爸感到很奇怪。不过他很相信建林,所以也没问他什么了。两个月后,建林借着他广泛的关系网找到了咏憩。当建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亦绮时,亦绮很高兴,但很快她就没了笑容。因为她知道,她要当建林的妻子了。亦绮:谢谢你,建林。既然你履行了诺言,那请你放心吧,我也会履行诺言,如期跟你结婚的。我和咏憩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建林哥哥:你们后天可以见面。两天后咏憩:亦绮,三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亦绮:我挺好的。你呢?三年了,一定去了不少地方吧。都去哪里了。咏憩:嗯,我去了很多有海的地方,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最喜欢看海,你最想要的就是各种各样美丽的贝壳。你看,我都给你带来了。亦绮:哇,好漂亮!咏憩:这全都是你的,拿着啊。亦绮没拿,只是看着咏憩。咏憩:拿着啊,这都是你的了,怎么?你不喜欢吗?亦绮:不,不,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可是我不能收。一个月后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说到这,咏憩忍不住偷笑,亦绮由于过分伤心也就没发现。咏憩:(装作很生气)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是啊,你很早的时候就说你已经不爱我的……亦绮: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说着说着她哭了。咏憩:不是吗?明明这是事实,你还在说谎,还用你的眼泪掩释,你很虚伪,你真的很虚伪。说完,咏憩就跑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亦绮跑去追他,却追不着,摔倒了。回家后的亦绮,眼晴哭得肿肿的。建林:小绮,你回来了,跟咏憩说清楚了吗?亦绮无力地点了点头。建林:你哭了?你的脚还在流血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坐下,我帮你料理伤口。建林很快拿来了药箱,细心地给亦绮包扎,还说:“小绮,疼吗?你忍着点。”这让亦绮很感动。一个月后亦绮很不情愿地穿起了婚纱,与建林举行婚礼。到了礼堂,亦绮没看到建林,却看到了咏憩。她想:咏憩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他要跟我在同一天结婚,以此来报复我。亦绮很难过,她拼命忍住才没有把眼泪流下来,但是她再也没办法让自己笑了。咏憩慢慢地走向亦绮,对她说:漂亮的新娘子,愿意嫁给我吗?亦绮把眼晴瞪得大大的,惊愕地说:我是你今天的新娘子吗?咏憩:对啊。你愿意吗?亦绮破涕为笑,幸福把手交给了咏憩,然后他们一起幸福地完成庄重的婚礼。婚礼结束的时候,亦绮再也忍不住,她问咏憩: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我不是建林哥哥的新娘吗?怎么又成了你的呢?咏憩:这一切都是建林帮的忙。一个月前,他找到了我,把你的事全都告诉我了。我才知道,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那时候我多么难过,多么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就留下来了,我走,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那天,我故意那么生气,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识破,我了解,如果不演得那么真,你是不会相信的。我和建林都想给你一个惊喜。那天你的脚受伤了,现在还疼吗?亦绮:傻瓜,早就好了。正在他们快乐地撒花枪的时候,建林出现了。“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亦绮:谢谢你,建林哥哥。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俩的幸福。建林:傻妹妹,你忘了吗?哥哥说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现在我终于做到了,我真的好开心啊。而且,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对的,只是缺少勇气罢了。看看你们的名字,起得真有意思。亦绮现在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对于那么爱她的哥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然后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建林:不许哭,傻孩子。今天是你们的大好日子,要开心的。你常常说咏憩的笑很帅,很阳光。其实你的笑也很好看,来,笑一个。亦绮对建林笑得甜甜的。建林:好,好。小绮,咏憩。我真诚地祝福你们。注:(我想说的是,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向亦绮那么幸运,都可以挽回那份失而复得的爱情。也不是每对有情人都能像他们那么幸福,遇到像建林那样懂得爱的朋友,所以请彼此有情的朋友,勇敢一点,去争取你们的幸福。有时候,我们不应该想太多,结果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我们争取过,努力过,那就够了。而且勇气往往能造就幸福。)【编者按】爱的结合,需要勇气。亦绮,咏憩,一起需要勇气,有勇气才能在一起。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爱)

    2008-09-13 14:13:43 作者:qianyuone 9586 0

  • 枯莲香(碧草)

    作者: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06国际贸易实务3班刘结贞稿件推荐: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蓝点文学社(一)烟雨迷蒙莲盛放初春的三月,雨丝飘洒,带着浓重的雾气,将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这样的天气,很容易使人被远方的飘渺摄去心魂。在半掩的窗扉之下,伫立着一个少年,他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微风轻撩起垂落的窗纱,雨丝飘落在他的发丝之上。“苌天师父,圣姑婆婆请你了。”“嗯,我这就去。”他转过身,顺手把窗户关上。少年有一张精致的脸,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他总是温柔地看着所有人,带着淡淡的笑容,有点孩子气。那样的他显得很脆弱,然而,他却是燕陵最负盛名的驱魔师。此时,少年的身影正消失在一片迷蒙的烟雨之中。多么熟悉的雨啊!好像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雨天,他曾看见莲花和一个莲花般的女孩。如今再走到池塘旁边,却早已没了莲的踪影,连那枯槁的莲梗也埋到了淤泥底下。什么时候,那莲也会凋谢?她不是说过,她的莲花会一直盛放吗?少年看着空洞的池塘,突然轻笑两声,他抬头看着天空,叹道:“琉璃,那时你在恨我吗?”“苌天师父!”一个少女疾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来师父在这里。圣姑婆婆等你好久了。”少年再看了池塘一眼,便转身离去,嘴角仍旧带上淡淡的笑容。“师父你知道吗?昨天做祭祀的时候,我从‘禁房’外经过,看见了一个女子。”少年默默地听着。“奇怪的是,”少女倒吸了一口寒气,“她的胸口居然插着一把匕首!而她还活着!她还没死!”说话时,少女一阵惊恐,身体也有一点颤抖。少年闻言,瞳孔骤然紧收。他停住脚步,拽住少女的胳膊,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匕首?它上面是不是有一团白色的火焰?”少女显然被吓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回答我!”少年此时的神情不再是温柔的。“有……有啊,与‘魔之封印’一模一样。”少年不再说话,无力地垂下手,茫然地看着前方。“苌天师父?”少女不解了。只听见少年一直低声地重复着某人的名字,“琉璃,琉璃……”一百年前,细雨纷飞的季节,少年苌天在池塘旁边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腰间,那时,她手中拿着两支初开的莲花。苌天撑伞走到她身旁,问道:“你在看雨吗?为什么不打伞?”女孩慢慢回头,那双眼睛似有清泉流动。“我,不怕雨。”女孩又转过头,有点羞涩。苌天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他惊呆了,天啊!那竟然是一池的莲花!在早春里,它们开得异常灿烂。这本不该是莲盛开的季节啊!“那是我的莲花,它们会一直盛放。”女孩抬头,腼腆地笑着。苌天也笑了,那时候苌天的笑很灿烂,也很孩子气。在连绵的雨中,看着那一池莲花,有种不可思议的美,也有种莫名的感动。雨水也似乎有着莲花的香气。那年初春,他和她一起看莲。从那以后,他们总会在一起,苌天一直唤着女孩的名字,“琉璃!琉璃!”并带着他阳光般的微笑。这一次的奉神祭摆在了兴堂镇,一个富足的地方。在那里,人们张灯结彩,在太庙筑起了宏伟的圣坛。“苌天师父,这次的奉神祭可真有气势啊!”苌天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加理会。他们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步上了圣坛,开始了奉神祭。就在祭礼即将结束的时候,天空却乌云密布。苌天目光凌厉地望向空中,“是他?双儿,准备圣符和神火!”一旁的双儿慌忙解下包袱。一大群黑壳甲虫自天边飞来。“那是什么?”双儿和雪儿大惊失色,而坛下的众人早已逃之夭夭了。但是苌天却未见半点慌张,他迅速的将燃着的神火抛向空中,甲虫一接触到神火就马上燃烧,圣坛上空顿时火光熊熊的。一群妖怪也随即出现。“哈哈,苌天,我这次非要把你吃了不可!!”“只要你有本事。”苌天只是笑笑。话音刚落,双方便陷入了激战。躲在一旁的双儿和雪儿则为苌天捏了一把汗。眼见苌天被围困得气喘吁吁,双儿愤怒的大骂:“臭妖怪!以多欺少!!”同时,她掷出一块晶石,碰到晶石的两只小妖立即化作了灰烬。那是一块紫色的晶石,在阳光下有点透亮。“这是···”苌天忽地惊愕了。他想过去接住那晶石,却被魔王乘机从后拍了一掌。他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待他站定时,却发现手中的晶石早已化作粉屑,如流沙般从他指间溜走。“呵呵。”他一声苦笑,“我还是不能保护她···”“苌天师父!”双儿和雪儿急得大叫。在魔王扑向他的时候,苌天伸出手,弹出了“惊禅”一指,直破魔王胸腔。双方两败俱伤。就在苌天倒下的前一刻,不知是否幻觉,他似乎看到满天交织的发丝。那时,圣月坛禁房黑暗的角落,也有一个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空气中颤抖着那人微弱的声音,“苌天···”圣月坛上,香烟袅袅。烟与雾缠绕不清。苌天站在正殿中央,淡淡问道:“圣姑,‘禁房”里的女子是谁?”站在他对面的巫女霎时神色大变,“苌天师父,你问这个干什么?”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苌天了然于心,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便转身出了殿门。琉璃,你还在这世上吗?一百年前你没有死掉,是怨恨吗?那你怨恨吧,你该怨恨!苌天怔怔看着天空,心中无数的思绪缠绕不清,是“剪不断,理还乱”啊!清冷的月光自木窗外投射而入,撒在地板上看似霜雪。一个低沉的声音叹道:“你本是魔,又如何能奢求世人的接纳?更何况是一个驱魔师?琉璃,别再执着了,也放过你自己吧。”暗房深处,一个女子跪坐在地,并未答话。那人长叹一声,消失在连廊的尽头。“纵使莲影随风逝,依旧洒落满池香。”女子低吟。一百年前,一个大雨旁滂沱的夜,他看见了疯了似的琉璃,她杀了很多人。满地的血,满地地流淌,好可怕。他试图要阻止琉璃,却看见了她死灰般的眼睛,那是他的琉璃?他呆了。第二天晚上,琉璃杀了更多人,他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伤心欲绝地追问着琉璃,而琉璃却像个木偶似的,并没有答话。她手中的剑依然举起,差一点就刺破他的喉咙。“为什么?”琉璃不是像莲花一样清纯吗?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后来,一个自称是十巫之一的男人告诉他:琉璃是妖魔之身,一旦魔行发作,便会变成杀人嗜血的魔物。听闻真相,他苦笑。琉璃是魔?而他偏偏是个驱魔师……上苍为何总要如此作弄人。“琉璃不除,终是苍生的祸患。驱魔师,那是你的职责。明晚,琉璃便恢复本性,她是最信任你的,所以明晚是杀她的最好时间。”听到这样的话,苌天的心,一阵阵刺痛。宁静的夏夜,月亮已经高挂天际了。琉璃站在月下,月光撒在她的头发上,乌黑的发丝似乎闪动着清动的光芒。她脸色憔悴,眼神迷惘,看见月下彼端的来人,她嘴角轻动,“苌天……”他一直低着头,看不见眼睛,也没有说话。琉璃疑惑,在苌天走到他面前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时才赫然发现,苌天手中握着的匕首已插进她的胸口。然后,一片令人眩目的光从她身上迸射而出,随即便又平复,一块晶石锵然有声地掉落到地面,琉璃的身体也向后倾倒。她想抓住一些东西,但苍白的手指只从苌天的肩头掠过。她的双眼没有光彩,嘴边有一丝苦涩,血的味道缠绕着她,胸口的匕首显得异常冰冷,而血一直往外流。“为……”她还来不及问,血便从她口内涌出,有一串晶莹的液体洒在月下。苌天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拳头。他的衣角沾上了几点血花。月下的夜,依然宁静。(二)百年莲枯何时开琉璃不在的那段日子,少年苌天独自徘徊人间,以驱魔师的身份,保护着他的天下苍生。他总是淡然的笑,不再幼稚,只是有那么一点苍白与羸弱,他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阳光一样。一个人,他说,他不寂寞。总有相识或是不相识的人围绕着他,说一些与他有关或无关的话,大家都恭敬的叫他“苌天师父”。但日子久了,他反而怀念被唤作“苌天”的岁月。会在一个人对天看云、对窗看花、对灯看影时,有意无意地想起与琉璃的点滴,一个人的生活,竟被他染上了浓浓的全是琉璃的气息。看见云,会想起琉璃;看见鸟,会想起琉璃;看见树、看见石头、看见雨,还是会想起琉璃。只是他一直都没有看见过盛开的莲花。那短短的一段记忆,居然被苌天用一百年的时间,在心中酝酿得百味丛生。记忆也被锲刻得很深很深,也许,此生都不会忘记了。他曾说:琉璃你很厉害!她的回答却是:那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我要保护你,所以必须变得更强。这样的回答让他感动。琉璃,他深爱的琉璃···明明想念着她,明明知道她还活着,可如今却不想再见面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个女子。他是那么的无奈,为何琉璃是魔,而他偏偏是驱魔师?圣月坛下是燕陵最热闹的长街,苌天每天总会习惯在街前巷后走走。这一日天空没有下雨,薄云中透下几许淡淡的阳光。苌天穿着他的黑边白袍走在树下,这一身的衣袍他已穿了一百年了,黑色的衣角仿佛依稀还带着几点血花。迎面走来双儿和雪儿,“苌天师父,你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苌天笑笑,“只是小伤。”“小伤?”双儿惊讶地道:“你前天吐了很多血啊!”这一次苌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那时正好有一朵粉色的花从他身边飘过。双儿看着,满脸通红的小声说道:“苌天师父总是笑。”“也许,”他迷糊着双眼看着满树花影,“是被感染了吧。”三人一起走到玉泉居品茶。席间,雪儿惴惴的开口,“师父,听说您在找上古的法器清风铃,不知是不是这个?”她拿出一个青铜铸就的八角风铃,上面铺满铜绿,仿佛岁月的印记一般,抹也抹不掉。苌天接在手中,轻轻摇动,铃儿发出丝丝声响,只是不如当年清脆了。连这远古的法器也敌不过时光吗?烟雨迷蒙莲盛放,雨点饮清泉。一池芙蓉,满屏叠翠,皆成往昔梦。莲枯百年何时开?寂寞落满塘。叹惋红颜,风吹云过,青丝缠白发。行云台上,春花遍地,苌天正站在台上沐浴着阳光。一个黑袍女子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就是那个驱魔师,苌天?”他微笑,“是的。”“我问你,一百年前你为什么要对琉璃痛下毒手?”苌天愣了一下,又笑道:“她是魔。”说话时,他的表情很平静,双眼却似乎很朦胧。“你!”女子气得脸色铁青,“琉璃居然为你,一百年都活在自责中。她不但没有恨你,却反而自责自己为什么是魔。但那是她的错吗?驱魔师,你去看看琉璃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居然还怕你会受伤,把自己的头发织成结界去保护你!她实在是愚蠢!”苌天听完那女子的话,一阵茫然,他的笑也凝固了。是啊,为了一个“她是魔”,一个“天下苍生”,他就把刀插进她的心脏,使得她伤心欲绝。而她,不但没有恨他,还处处为他着想。怕他受伤?怎么会,他是燕陵最有名的驱魔师,遇到危险,人们便去找他,找到他便万分安心。人们只知道他是很厉害的,何时会担心他是否会受伤?或许人们认为,他是绝对不会受伤的吧。而他的琉璃,居然要保护他。那似乎很可笑,然而他却笑不出来了。这一天,驱魔师泪洒行云台。“琉璃,琉璃……”他低低叫唤。当苌天推开圣月台“禁房”厚重的大门时,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那是他的琉璃吗?那个跪坐在地的女子?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怎么全变白了?那白得刺眼的发丝纷乱地铺在地上,皮肤毫无血色,捆绑着她的铁链一直往肉里扣,裂开的伤口已变得暗红。胸口的匕首还没拔下来,已变得锈迹斑斑了。苌天呆了,人们为了封印住她,居然对她那么残忍。铁链被施了法力,每时都似有电流流过被绑着的全身,以此来封印其力量。这样的痛苦,琉璃忍受了一百年,而他全然不知。“琉璃。”泪水开始漫下他的脸颊。他不顾一切地走过去要扯开铁链,他双手也变得鲜血淋漓。鲜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琉璃抬头,看见少年熟悉的脸,他正为她哭泣。他抱住她,一次次地叫着她的名字,他的血把她的白发染成了红色。琉璃苍白的手指触到了他的体温,她笑了,虽然那个笑容很苍白。“苌天……”那一刻,一百年的时间已不存在,两人的心依然贴近。苌天抱着琉璃,步出圣月坛,十巫就站在殿外。“苌天,妖魔琉璃你绝不能带走。”“她的妖魔晶石已取出,魔性已除,为何不能走?”“魔终是魔,留下终会危害苍生。一百年前她就该死,能活到如今,算她的造化。”“你们不必多说,今日站在这里的是苌天,而并非驱魔师。就让所有人去死吧!我只要琉璃活着!”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十巫个个跃起,向他袭来,他放下琉璃,然后对着十巫一拂袖,殿外骤起狂风,卷起漫天沙尘。苌天掠入风尘之中,只见人影晃动,却不知哪个才是苌天。良久,风停了,沙尘沉淀,十巫将苌天围在中间。“你毕竟不是我们的敌手。”“是吗?”苌天笑笑,嘴角有一抹血迹。“你们别忘了,我可有着驱魔师血统的。”他咬破食指,点点殷红血花滴落在地,口中念起咒语。十巫见状,为之色变,这才惊觉,苌天早在他们身上点上血印。他要用尽驱魔师之血来同归于尽?突然,晴空想起一个霹雳,随之乌云翻涌,遮天蔽日,狂风呼呼作响,闪亮的火花落在圣月坛四周,“轰”的一声巨响,山河动摇。十巫被雷电击中,睁眼吐血而亡,苌天也倒地不起。琉璃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边,只见他满身是血,口内还有血一直流出。她握着他的手,泪珠大颗大颗地掉下。苌天看着她,依然微笑。他轻轻说道:“琉璃,莲花都枯了。”琉璃不语,只一挥手,漫天飘落的莲瓣,五彩的莲花在他们周围盛放。“等我——”苌天还想说什么,可还来不及说完,血又从他口中涌出,盖住了他的声音,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他不知,在那时,所有的莲花都枯萎了。(三)不尽千年余香似乎在很久以前,天地间的莲花枯掉以后,就再也没有盛开,只留下相似的荷独自吐蕊。年年总有人长叹,“花开花落几度秋……”春天,有温暖的阳光,花,在圣月坛城楼边悄然盛放。有一个女子,坐在窗下抬头看着花枝上未开的一朵花蕾,心里暗想:什么时候,才能满树繁花?一只喜鹊落在枝头,轻叫两声便飞走了,留下花枝仍在一摇一摇。她是琉璃,自少年苌天死后,她便一直留在圣月坛,因为苌天的墓地在这里。她偶尔会到外面,去寻找苌天的转世,然,一千一百年过去了,她依旧独自一人。或许,根本没有所谓的来世。圣月坛已成为相当有名气的地方,琉璃也因有着千年道行,被尊为“圣老”。“竹泓,你认为‘圣老’真会出手相助吗?”一个女子忧心忡忡地问。“不知道。”叫竹泓的男子微微一笑。“竹泓怎么可以这样!”女子不满地嘟着嘴。男子笑笑,不再答话。他们已走到圣月坛偏殿外,正对门口处有一屏风,水墨淡淡描着莲的轮廓。“山东洪魔为害,请圣老出手相助。”屏风外女子恳切地说。屏风后走出个人来,白色长发及地,头顶攒发的是一朵拳头大的莲花发饰,淡紫的花边,纯白地花瓣。长裙是紫色的彩云缎。“洪魔道力不下于我,山东一定死了不少的人。我,尽力而为吧。”语中竟有无奈。琉璃看了两人一眼,把青铜宝剑挂在腰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圣老?”女子惊愕地叫了一声,和那男子一起追出屋外。等他们走到屋外,“圣老”早已没了踪影。“人呢?”女子环顾四周。“竹泓,你觉不觉得那人很奇怪?”“她可是高人,‘圣老’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山东、”说完,两人匆匆离去。城楼后面是一处清幽的小院,洒满阳光,鸟语花香。琉璃拖着长长的白发,走到一根青石柱边。她轻轻蹲下,指尖触摸着古文锲刻的字迹,年月太久了吧?那字也有一点模糊了。“苌天,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转世了吧?可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踪迹,甚至连你的气息也只剩下淡淡的几丝而已。”她抬头看看天空,双眼迷茫地喃喃自语,“苌天,苌天···”有一片花瓣飘落在方柱顶上。琉璃站起来,瞬间便消失无踪。烟缥缈,雨迷蒙,云映碧波,不见观莲人。月下花枯自飘零,凉夜如旧,谁知泪成行。斜阳外,空回首,一汪莲影,风逝随波逐。惟有余香吐不尽,化作相思,徐徐飞入梦。三日后,山东大乱,洪魔再次来袭。紫阳城外,琉璃手持宝剑,剑光所到之处,开满繁花,洪魔的动作被牵制住,它张开大口,熊熊的烈焰向琉璃袭来。“圣老!”叫竹泓的男子不禁失声大叫。琉璃举剑时回头,在竹泓眼中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她颤抖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轻轻唤着:“苌天……”男子诧异了,“圣老?”琉璃神色黯淡地垂下手,低低呢喃:“你不是苌天,不是。”竹泓只觉一阵心痛,他看见有一滴泪留下了琉璃的脸颊。琉璃转身,面对洪魔,身前落了一地烧焦的荷花。她手中的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凌厉地刺向洪魔的眉心,洪魔吐出的烈火也把她包围着。当琉璃再度落地时,剑已插入洪魔额中,然后它的眉心迸裂,元神尽毁。琉璃也被灼得满身冒着浓烟。“圣老。”竹泓想扶着她,却被拒绝了,看看琉璃远去的身影,他总觉得有点悲哀。琉璃扑倒在地,嘴边有淡淡的血丝,眼中有泪水不断涌出,说话时却带着凄然的笑:“苌天,一千一百年前你死了,我也等了你一千一百年了,等待很痛苦,你知道吗?如今,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恶魔之血我也不要了,我去陪你好不好?苌天。”她闭上眼睛,“你知道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在这时,她的四周开满了莲花,吐着淡淡的香。“那是什么花?”远处的女子看得诧异。“那是莲花。”“竹泓你怎么知道?”“我在古书上见过。”“琉璃!琉璃!”有人在叫她。“我告诉你,那时我是想说‘等我们相遇,再陪你看莲花!你看,现在莲花又开了。”是谁在说话?是苌天吗?琉璃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那个叫竹泓的男子。莲花的香气,一直围绕着两人。自那日以后,圣月坛的“圣老”便销声匿迹了,世上只多了一个名叫琉璃的少女,而且,莲花如常年年盛放。后记:明明是耗尽了恶魔之血,但她却依然活着,也许是因为在很久以前,苌天曾说过“我只要我的琉璃活着。”至于竹泓是否苌天转世,那已不再重要了,因为他们一样喜欢莲花。枯莲有千年余香。【编者按】好一场唯美的文字盛宴!唯美的文字,唯美的情节,还有唯美的伤感。苌天和琉璃的爱如莲花般芬芳千年。千年里有无数人走过,回了头,尽是叹赏的面容。(如果·爱)

    2008-09-12 00:00:00 作者:蓝点文学社 9575 0